于昭看向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这让他心里格外恐慌,恰好孙淞宁画好了妆从楼上走了下来。
许是新年的缘故她今日穿的格外艳丽,冲着于昭笑起来的样子亦是温柔好看,她坐在于昭身侧抓住于昭的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久都不给妈妈发信息啊?”
于昭看着被她抓着的位置。
搬到s市后夫妻两个似乎不约而同地抛弃了过去的什么东西,一门心思想要扎入所谓的上流圈子,孙淞宁花了大价钱去保养护理自己的一身皮肤,那些还在贫穷打工时生出的茧子和皲裂早就彻底消失不见。
但于昭还记得小时候她牵着自己手的那种感觉,虽然她掌心的茧子有些硌手,但牵着他的手却格外温暖。
“您说过您只有于衡一个孩子的。”于昭仍旧顽固地道。
孙淞宁叹气,眼眶中氤氲出了些许湿意:“小昭,你相信妈妈,这不是妈妈的本意。”
“弟弟那时候年纪还小不懂事,妈妈说这些都是为了哄他,你永远是妈妈的孩子啊。”
于昭没有答话,孙淞宁又拍了拍他的头:“你在这个家里生活了这么多年,爸爸妈妈怎么会不爱你呢?我知道我有的时候可能会偏心一些,但手心手背都是肉,妈妈怎么舍得看着你受苦呢?”
她越说眼眶越红:“你在燕先生那里住了这么久妈妈一直没抽出时间去看你,妈妈向你道歉……只是燕先生那边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家,你在人家的地方住着难免会有些磕磕碰碰吧?我可怜的孩子,遇到事情的时候怎么不联系家里啊……”。
她们似乎默认了于昭是这段同居关系中吃亏的一方——谁都不信他们只是清清白白的借宿和同居的关系,难不成还是燕家少爷找人做慈善吗?做慈善会做到给包养对象的父母提供生意支持?
即便是普通人的同居合租在日常生活中也会有不少矛盾碰撞呢,于昭这种身份遇到事情只能隐忍下来,于弘远的目的就在这里,他叹了声气做出副慈父姿态:“小昭,爸爸妈妈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遇到事情尽可以来找我们,当今是法治社会,不要因为燕家人的身份就怕了他们。”
于昭终于明白他们的用意了。
还是先前那一套观念,在他们看来于昭寄人篱下孤苦无依,是好是坏全看燕眠初的心情,或许哪天燕眠初脑子一热就将他从屋里给赶出来了也说不定。
于弘远想将于昭绑在自己的船上,虽然燕于两家存在天堑之差但多多少少也是份助力,于昭不耐烦地听着于弘远絮叨了半天,直到于弘远说的口干舌燥才漫不经心地回问他:“说完了?”
于弘远没想到他油盐不进,“你看看自己对我是什么态度?你以为你算是什么?燕少爷也就是没见过什么人才对你有了兴趣!等他过了性子有了自己的交际圈子你以为你还能入他的眼?”
于昭听不了其他人说燕眠初的不好,当即也站起了身子:“不用于叔叔你操心。”
他用力挣脱开孙淞宁的手臂:“孙阿姨也是,您不是我的母亲,这是您当初亲口说出的话。”
“于家养我这么多年的花费应该还没有月前于叔叔从燕氏接的那个合同的净利润的零头高吧?您还不明白燕先生是什么意思吗?在您接下这个位置时我和于家就没有任何关系了,请你们也不要没事就来骚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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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听是合作,说难听和卖孩子有什么区别?几个月前想把他卖给杜老板,几个月后又把他卖给了燕先生。
于家是只会吸血的虫子,于昭绝对不会容许他们借着自己攀附在燕先生的身上。
于弘远答应了燕眠初不来打扰于昭,背地里却仍旧通过一些手段时不时地在于昭面前刷着自己的存在感,他一分钟都不想在这种地方待下去了,无论是于弘远的声音还是孙淞宁的泪水在他眼中突然都变得格外陌生。
他挺直胸背站在于弘远的面前:“你给我发的东西呢?”
“你说清理别墅现场时发现了些我的东西,你也说了等我过来就将它还给我,现在我就站在这里,你说的东西呢?”
第七十九章 豪门贵族X透明人养子
这世上很少有于昭重视的东西, 这是他在于家生活了这么多年被迫养成的习惯。
换做是其他物品他甚至连个眼神都未必会给。
可于弘远给他拍的……是一枚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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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幼年时梦里经常会出现的铜钱,也是他搬进燕先生的房子后逐渐消失在他记忆中的东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查阅过无数资料和历史,试图从中寻找到一丝关于铜钱的信息,却至今没有一点收获。
于弘远的手中却有这样一枚。
似乎是察觉到主动权又回到了自己这里, 于弘远的态度逐渐缓和下来, 他不疾不徐地抿了口茶水:“你似乎对那东西很感兴趣?”
“你是从哪里得到它的?我亲生父母那里?”于昭皱眉。
于弘远点头:“或许吧。”
于家人没有收集古物的爱好, 比起那些具有历史意义的东西于弘远更喜欢俗气的金银玉石, 别墅的面积实在是太大了, 清理人员用了好几天的时间才将焚烧后的建筑清扫出个大概。
这枚铜钱就是于弘远在废墟中寻找到的,毫不起眼地落在地上, 普普通通的没有一点保护,经过了大火的焚烧却仍毫无损伤。
于弘远拾起铜钱想了半天,这才在记忆的深处寻找到一丝关于其的蛛丝马迹——好像是……当初刚刚抱回于昭时在他的襁褓还是身上发现的东西。
具体的他已经记不太清了,那应该是他们还在老家的村子上时发生的事情,孙淞宁给小于昭换衣服时意外摸到了铜钱, 夫妻两个看了眼后谁都没当回事。
他带着铜钱回了现在的房子,孙淞宁看到东西也十分惊讶——她完全记不清楚自己当年是怎么安置这枚铜钱的了,也不记得自己离开老家村子时将它一并带了过来。
或许是当初搬家时将它放到了什么东西里一起顺了过来,孙淞宁拍照上网搜索了圈,和于昭一样没查到任何信息, 转而就将铜钱的事情抛在脑后了。
没想到于弘远竟然用铜钱把于昭叫了过来。
那枚铜钱就放在孙淞宁的梳妆柜上,于弘远也没想到于昭居然真的在意这东西,他眼中的于昭冷情冷性阴郁寡言与人格格不入, 他还以为于昭不会将这东西当回事儿呢。
——果然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他们养了于昭十几年都叫不回他, 不过是拿出了个疑似是他亲生父母的东西就立刻跑回来了!
于昭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你不是说只要我回来就将铜钱给我吗?”
于弘远笑笑:“我是这么说过。”
“不过小昭,爸爸妈妈这么久没见到你了, 你一回来就和我们要你亲生父母的东西……未免也太让我们伤心了吧?”
于昭蹙眉。
“今天可是大年三十,小昭怎么一个人孤零零地回来了?燕先生是回燕家过年了吧?唉,他们燕家家大业大……就是规矩太多。”
燕家是个格外庞大的家族,有不少旁系都会趁着这个机会跑到燕家主的面前露脸刷刷存在感,但燕家的产业遍布全国甚至国外都有几条商线,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在年节里抽出空闲千里迢迢赶回来的,燕家也没有强制性要求所有族人回来过年的说法。
往年燕家人通常都是聚在宅子里一起吃顿年夜饭,而后的几日陆陆续续见过家主拜了年就算结了,事务繁忙的和家主打个招呼就能离开,不忙的则可以一直住到正月十五。
节后就是有着商业往来的朋友来回走动的时间,于弘远说了半天终于显露出本来目的。
“你想以我的名义进到燕家的宅子里拜访?”于昭差点被他气笑。
他甚至想敲开于弘远的脑子看看里面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青天白日您在做什么美梦啊?我算是什么人?您凭什么觉得我可以进入燕家人的家宴?”这几乎可以入选于昭十七年来听过的最荒谬的笑话——于弘远的脑子是被驴子踢过吗?
燕先生授意燕氏给于弘远安排了不少项目,每一个项目燕先生的书房中都有备份的合同复印件,这些事情他从没避着于昭,和过去只能靠着股份分红生存的于家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两个极端。
他真的不懂,于弘远的野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穷困的时候想要钱,有了钱却想要有自己的公司想要权,想往高处走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但于弘远为什么会生出用孩子来换这些东西的想法呢?
他又用什么身份进入现场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燕三少爷在外面养的小孩的养父母”这种名头他不觉得羞惭吗?
于昭蓦地起身:“算了,并不重要。”
虽然对那枚铜钱十分感兴趣,但铜钱的重要程度也仅限于感兴趣而已了,他就不应该对这对夫妻仍保留什么期待,于昭自嘲地冷笑一声:“怎么处理随你们,我无所谓。”
这是一场注定不欢而散的见面。
“你不想知道你的亲生父母是谁吗?”于弘远急道。
“知道又有什么用呢?难道我还能回到他们家里不成?”于昭径自走到玄关处,孙淞宁又试图去抓他的袖子:“小昭,你这是干什么啊?一会儿和爸爸妈妈去吃年夜饭啊!”
于昭扯开了她的袖子:“谢谢您的邀请,但一家人的团圆饭我就不掺和了。”他视线一转落到角落里不知站立多久的于衡身上:“您这样拽着我……您儿子会吃醋的。”
孙淞宁顺着他的视线转过头,果不其然看到自家儿子通红的眼眶,他那向来无法无天的宝贝儿子何曾露出过这样的表情?孙淞宁顿时心疼的想去好好安慰安慰他。
“三年还是四年了?您家里的年夜饭都没有我的那一份,这种时候就不要带着我了。”于昭冲她笑笑,转身合上大门。
这座房子虽然价格没有山腰别墅高昂,但地理位置却要比那荒无人烟的地方好上不少,虽然是年三十但还有不少人仍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于昭很快就上了回去的公交。
他想了想,摸出手机给燕眠初发了条消息。
却直到下车也没能等到燕眠初的回复。
于昭对此并不意外,想必燕先生此时正被一大群人围着问东问西,宽大的外套将他整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明明是寒冷的冬日却感觉不到一丝凉意。
熟悉的大门上已经贴好了新写出的春联,红通通的遥遥看着便觉得喜庆,于昭几步走了上去摸出钥匙打开大门,站到屋中时才彻底松懈了下来。
比起冰冷的于家,这里似乎更像是他的家。
他松了口气,对着仍旧安静的手机发了会儿呆,起身回到书房继续刷题了。
天色将黑时燕眠初才回复了他的消息。
他这一整天都忙的不成样子,别人家过年是休息是团聚,燕家这种家族却是社恐的地狱是苦难的开始。
今年回祖宅的燕家人实在是太多了,他跟着燕楚光是认人就记了半天,好在有灵识在旁辅助,换做他人怕是记不了十个就开始脸盲头晕。
他虽然没看手机却清楚于昭一天的动向——于昭在进入一定距离时会自动和他的法剑也就是逐燕产生联系,这一切又会通过相识燕反馈给燕眠初。
他借着晚宴换衣服的时间摸上了楼,寻了个僻静地方拨通了给于昭的电话。
于昭惊讶极了。
“您怎么会给我打电话啊?”他还以为燕先生今天会非常忙呢。
燕眠初笑笑:“再忙也是能抽出来点时间的。”
只要有心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哪怕只是上楼换衣服的短暂时间也能和他闲聊上几句,于昭没有答话,无意识地转动着手里的笔,却突然回想起小时候的某段已经遗忘在了记忆深处的场景。
——他抓着孙淞宁的袖子想让她陪自己一同做什么事情,具体是什么事情已经记不清楚了,只知道他破天荒地缠了孙淞宁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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