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雅君全程在医院陪护，谢楚钰很少去公司，他从苏艾真病房出来后给陆昭打了个电话，期间秋姨联系了他，他就把陆昭电话挂了。
秋姨让他回家一趟，在住院之前，苏艾真就已经做好离婚的打算，没想过还要在他这里住，Omega本身的东西少，也早就搬得差不多了，唯一还留在这里的就是画室里的杂物。
“谢先生，这个给你。”
秋姨给了他一封信，粉白的信封。
“这是之前艾真给我的，他让我转交给你。”
谢楚钰没有第一时间接过，心悸了几秒，信封有些发黄，看上去有些年头，但是又被保存得很好。
“什么时候？”谢楚钰问。
“上周，回去吃饭前，艾真说，等他搬走了，让我再把这封信给你，我问过他，怎么不自己给，他说，他不敢。”
秋姨陪着苏艾真时间太久，知晓Omega的性子，她也有话直说，“艾真心思敏感，什么都喜欢憋在心里，怀了孕后，总是闷闷不乐，但是你在，他又会很开心，夫妻之间，吵架很正常，但是哪能随便说离婚，伤感情的。”
谢楚钰很慢地从秋姨手里拿过那封信，手指捏得很紧，秋姨转身收拾东西要去医院，家里只留下谢楚钰一个人。
画室的门开着，谢楚钰走了进去，在那副画着他跟苏艾真牵手的画像前，打开了那封信。
小楚
今天的你十八岁了，其实我不该写这封信的，但我总想记录下什么，也算是给自己留个念想。
因为很早以前就决定在你成年的这天跟你告白，但是最终没做到。
你分化期那天，我正好在医院，所以偷偷去看过你，那个时候真的没想那么多，就觉得小楚好可怜，只有一个人，好惨呀。
你抱了我，我还不知道你会分化成什么，那个时候脑袋空空，但是你的心跳好快，带着我的心跳也好快，我心里想，小楚这样酷酷的男孩子应该不会是Omega吧。
果然，你分化成Alpha了。
真好。
不过刚刚分化成Alpha的小楚真的很可怜，我不忍心，就也抱着你了，你身上好烫！
很温暖。
就是不知道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有点可惜。
我不太记得是什么时候喜欢你了，可能是你分化期不小心亲过我，也可能是闻着你的味道让我很安心。
喜欢这种事，说不清嘛。
你太小了，真的无法对着比自己小两岁的Alpha说出喜欢这两个字，我就等啊等，等啊等，等到你变成了净秋的男朋友。
很遗憾，但是又没那么遗憾，净秋是我的弟弟，他很好，对于他的离开，我很自责。
你是不是也因为这个，所以讨厌我了呢？
不希望你讨厌我，却又无能为力，但我希望十八岁的谢楚钰能开开心心。
生日快乐。
……
回过头再看我几年前写的这封信，发现很不好意思，竟然写了那么多废话。
小楚，我写的，都是真心实意的，本来没打算要把这封信给你，却又觉得我们结婚了，孩子已经七个多月，我也算你的Omega了吧（很抱歉我以这种身份自称，就当是我的私心，你别介意）那我跟你说点心里话，应该不要紧。
爸爸给我介绍过很多Alpha，我跟你说，我跟谁结婚都没关系，是因为我不喜欢他们，也不指望他们喜欢我，但你不一样，因为喜欢你，所以渴望你的回应，也渴望你的爱，贪心让我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净秋去世九年，你我都不好受，而你早就发现了我的秘密，这让我反而无法面对你了，偷偷喜欢很简单，光明正大却让我无所适从。
怀孕后，有很多想法我自己都搞不清。
宝宝在我肚子里越来越大，我不想再让自己在这种心态里不断消耗，所以选择跟你离婚。
婚姻有爱才有意义，我不是净秋，每一次你抱我看我的时候，我都想这样告诉你，但那天在车里问你，你说你没有把我当成净秋，那可能是我自己的问题。
说出来后好多了。
小楚，我不喜欢冬天，但幸好春天来了。
……
谢楚钰在第二天下午去的医院，他在路边的花店买了束玫瑰，老板包得很漂亮，他把玫瑰花插在病房的花瓶里，就放在苏艾真的床头。
他照常坐在病床前，靠苏艾真很近，他盯着Omega看了有一会儿，然后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方方正正，红色的丝绸质地，上面绣了几个字，外面用一层透明的塑料包了起来，最上面是红色的编织绳。
“陆昭说郊区有家寺庙，本来我想带你一起去，但你在医院，我昨天就自己去了。”
谢楚钰把东西塞苏艾真手里，很轻地跟他说话：“是平安符，说是保平安，以前不信这种东西，但那里人说的跟真的一样，我就也求了一个。”
说完这句话，谢楚钰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头很浅地笑了声，Omega的手很软，没法握住平安符，谢楚钰就包住他的掌心跟手指，摸着他柔软的指腹，在他指尖印上一个很柔的吻。
“苏艾真，宝宝没什么事，你要平安。”
第30章 小虾米
中午十二点，谢楚钰照常去了趟儿科。
“所有指征都很正常，但出院还得等等，太小了。”
隔着玻璃，谢楚钰看到“小虾米”似的婴儿打了个哈欠，两只手来回动了下，他嗯了声，说：“知道了。”
转头就去产科，儿科距离产科很近，路过走廊的电梯，谢楚钰看见了穿着一身黑色风衣的程颂，电梯门打开，程颂走了进去，直到门被关上，程颂也没发现他。
谢楚钰在原地停了几秒，才往苏艾真的病房走去，隔着一段距离，就听到小孩子说话的声音，还伴随着一点训斥声，脚步慢慢停下，才听见里面的人在说什么。
“叔叔叔叔，你的小宝宝很小一个，生孩子是不是很痛呀？”
“莱莱，你讲话小声一点，别吵到人家。”
“没事，这儿VIP病房，莱莱随便说。”
“钟宴庭，我是说别吵到艾真了。”
“什么？艾真？你跟他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谢楚钰没有立马推门进去，而是站在一边，隔着门上的玻璃窗往里看，钟宴庭按着旁边姜理的肩膀，一脸不悦，“你们今天才见了不到一个小时，怎么可以这样亲密叫人家名字。”
姜理不停往后面躲，又一把被拉回去，解释着：“以前也见过呀，艾真说让我叫他名字就行啊。”
唯一的小朋友跟苏艾真面对面，手舞足蹈地不知道在讲什么，谢楚钰只能看见Omega白皙的侧脸。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没有未接来电，只有几条垃圾短信还有公司内部的消息，没人给他发消息说苏艾真醒了。
又在门口站了几分钟，里面三个人丝毫没有出来的迹象，谢楚钰才摁下门把手。
姜理第一个发现了他，连忙推开钟宴庭，尴尬地跟他打招呼：“谢先生，你来啦？”
谢楚钰不动声色地把门关了，视线越过姜理看向半躺在病床上的苏艾真。
Omega也朝他望过来，本就没肉的脸上经过昏迷的这几天更加清瘦了，眼睛看上去有些失焦，然后在下一秒对他露出个笑。
谢楚钰顿时感到一阵心悸。
“莱莱，叫人呀。”姜理拍了下一旁的姜莱。
姜莱就毕恭毕敬地对谢楚钰鞠了个躬：“你好。”
钟宴庭一把抬起他的脑袋，“傻了，你给他鞠什么躬？”
“啊？爸爸，我……”他也不知道呢，看那个叔叔好像心情不好，很不好惹的样子，就莫名其妙鞠了个躬。
刚刚还算融洽的气氛在谢楚钰进来后就变味了，钟宴庭眼不见心不烦，拉着姜理跟姜莱，“走了。”
姜理连忙转身对苏艾真说：“那我们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哦。”
“好。”苏艾真的声音还是很虚弱，“再见。”
门打开又关上，外面的钟宴庭还在不满。
“姜理，你对谢楚钰那么殷勤干什么？”
“我哪有殷勤啊？别冤枉我。”
“不准跟他说话。”
几个人声音越来越小，但是隔老远还听到钟宴庭说了一句：“他偷我的狗啊！”
谢楚钰从进门后眼睛就没从苏艾真身上挪开过，Omega应该也发现了，撑着两只手要起来，被谢楚钰拦住了。
“别动，躺着。”
苏艾真很慢地眨了两下眼睛，没再动。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叫医生。”谢楚钰问。
“不用，看过了。”
谢楚钰的手从他的肩一点点落到他略凉的手背，指腹在上面轻抚，太瘦了，感觉一碰都能碎，他把Omega的手塞进被子里，后退了一步，坐在平常一直坐的椅子上。
“他们为什么来？”
苏艾真说话很轻，实在没什么力气，但还是回答道：“程叔叔来看我，正好、钟宴庭他们也在，就、一起来。”
谢楚钰幽黑的眼神像一潭深水，苏艾真有些无法直视这样的Alpha，一点点错开，“宝宝......还好吗？我只看到照片。”
“挺好的。”
“那我......”苏艾真乌黑的睫毛抖得不明显，但谢楚钰还是发现了，Omega像是在想什么，却又不敢问，好半天，才终于开口：“我能去看看吗？爸爸也说宝宝没事，他让我身体好点再去。”
谢楚钰觉得心脏发紧，苏艾真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他无所适从，手在悄无人知的地方握紧，吸了口气，说：“你需要休息。”
苏艾真失落起来，“好吧，那就再等等。”
外面不知道是谁打翻了东西，稀稀拉拉的声响传了进来。
“晚上带你去。”谢楚钰还是答应了。
“真的吗？”苏艾真的眼睛亮亮的，望着他。
“嗯。”
“谢谢。”
谢楚钰喉结滚了下，“这个不用说谢谢。”他其实想说，苏艾真不用跟他说谢谢，但是话到嘴边，总觉得身体里某个部位在发胀，就挑了最简单的说。
苏艾真开始犯困，总觉得眼皮很沉。
“睡吧。”
“好。”
确认Omega睡着，谢楚钰上前摸着他侧脸，看了很久，才吻了下他的额头离开。
他去找了苏艾真的医生。
“他今天刚醒，身体肯定不会很快恢复，再住院一个礼拜观察下，我联系了别的科室另外看他的腿，不用太担心，你伯伯特别关照过，他不会有事。”
谢楚钰手还在插在口袋里，问了句：“他今天来过？”
“嗯，半小时前吧。”
谢楚钰没再说什么，又要回病房，秋姨跟雅君刚好过来，两人都是一愣。
“他什么时候醒的？”
雅君斟酌着说：“早上，七点多的样子。”
“为什么不联系我？”
雅君一脸为难，但还是说了实话，“艾真说不要麻烦你，我就没打电话。”
秋姨看出了谢楚钰脸色不对，连忙把手里的保温壶给谢楚钰，说道：“等艾真醒了，让他吃点东西，谢先生，这个给你。”
病床旁边的柜子上的花瓶里还插着昨天谢楚钰带来的玫瑰，味道不浓，跟苏艾真身上的信息素比起来差了很多，Omega自从昏迷后，腺体似乎也停滞了，他已经很久没有闻到从苏艾真身上散发出来的玫瑰香气。
下午六点，苏艾真才醒，他平躺在床上，缓了很久的神，先是闻见了Alpha的信息素味，然后迟钝的脑子才一点点被唤醒，看见了坐他床边的谢楚钰。
Alpha好像总是只会穿黑色的衣服，不上班的时候就会穿黑色的连帽外套，里边就是最简单的白T，露出修长的脖子，他能看见凸起的喉结。
“醒了？”
“嗯。”
谢楚钰要给他喂饭，是秋姨白天做的，还温着，是糯米粥，撒了点青菜末，很清淡，苏艾真闻着笑了声：“好香啊。”
“吃吧。”
他把Omega扶起来，端着碗一口口喂，苏艾真吃得慢，饱得快，心里挂念着宝宝，也吃不下，谢楚钰知道他心思，喂了最后一口后，用纸巾给他擦嘴，苍白的唇稍微一揉就泛红，格外的软。
轮椅放在一边，被抱起来时，他浑身没力，只能靠在谢楚钰胸口，衣服的布料摩擦在他的脸颊，伴随着清淡的信息素味，苏艾真听到了谢楚钰沉闷有力的心跳。
“怎么了？”谢楚钰问他。
苏艾真摇摇头，“没有啊。”
只是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让他想起了他刚发现怀孕住院的时候，他跟谢楚钰也是现在这种姿势。
Alpha跟他说结婚，抱他起来，然后带他回家。
苏艾真有些恍惚，意识到原来时间过得真的很快，他的孩子都已经出生了。
一路上，他都很紧张，两手不安地绞着，谢楚钰全看在眼里，Omega苍白的脸浮起一点绯色，看上去起色好了些。
隔着儿科透明的玻璃窗，苏艾真看见了保温箱里一点点大的婴儿，他两手摸在玻璃上，小心翼翼地描绘着宝宝的轮廓，眼眶都红了。
“好小一个，比照片里还小。”
苏艾真坐在轮椅上，头发被来往人群带过的风撩起，很柔软，谢楚钰忍不住想摸，他问了句：“名字有想好吗？”
Omega皱着眉说：“其实还没有，总觉得挑不到合适的。”
“你都起了哪些？”
苏艾真像是不太好意思，“不好听，我再想想。”
即使再不舍，苏艾真也知道不能一直呆在这里，怕给人添麻烦，在走之前又看了宝宝一眼。
“下次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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