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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艾真心里愧疚，秋姨让他再吃点，他胃口小，把碗里的喝完，又吃了两块鸡肉就没再吃了。
苏胜是在出院前一天晚上过来的，苏艾真刚打算睡觉，看见他爸爸，就又从床上坐起来。
“爸。”
苏胜抿着唇，样子看上去很严肃，苏艾真跟他道歉，苏胜冷哼道：“你跟我道什么歉？”
“我......”
“什么时候的事？”
苏艾真愣住了，抬眼望他：“什么？”
“什么时候喜欢谢楚钰的？”
苏胜直白的话语让苏艾真无措，“我、没喜欢。”
“没喜欢，你还能跟他滚到一张床上？”苏胜到底不是什么没经历的年轻人，苏艾真身边时常跟着保姆跟护工，几乎不会有单独呆着的时候，结合那天苏艾真的反应来看，怎么都像是自愿。
打胎是不可能的，传出去算什么？所以在谢正提出结婚的那刻起，他就认了。
“既然不喜欢，那肯定是他强迫的了，报警吧，这小子就该吃点苦头。”苏胜拿出手机，眼睛却盯着苏艾真的脸。
苏艾真几乎是喊着拒绝：“不要！”
苏胜捏着手机，闭眼长叹口气，咬牙无奈道：“怎么就非得是他？”
苏艾真到苏胜离开都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因为他回答不上来，如果可以，他确实也想放弃喜欢谢楚钰，但他贫瘠匮乏的人生，只有喜欢谢楚钰这一点点让他高兴的事，放弃对他来说，很难。
出院当天早上，他刚给秋姨发了短信，说中午想吃的菜，谢楚钰出现在病房，Alpha穿了件灰色的连帽卫衣，外边套了件黑色的外套。
外面可能又降温了，谢楚钰身上带着寒气，朝他头上扔了件衣服，扑面而来的信息素充斥着他，他把衣服拉下来，不明所以地看向谢楚钰。
“怎么了？”
“穿衣服。”
“我今天就出院了。”苏艾真说：“秋姨晚点来接我。”
谢楚钰看上去有点不耐烦，“穿。”
这是谢楚钰的衣服，他闻出来了，住在医院的这几天一直都是穿的病号服，秋姨回去给他收拾东西，除了贴身衣物，别的还没有拿过来。
他慢吞吞地把那件外套穿上，然后拉上拉链，罩在他身上整整大了一圈。
谢楚钰二话不说就蹲在床边给他穿鞋，苏艾真抗拒起来，他不想给人看见自己的腿，很难看。
但是他动不了，双手撑在Alpha肩膀，焦急道：“我自己来就好。”
他一只脚踝被谢楚钰抓在手里，不算温柔地套上拖鞋，“别浪费时间。”
苏艾真垂着脑袋，看着Alpha修长的手指跟自己脚踝相触的地方，胸口又闷又涨，难过起来。
谢楚钰起身抱他。
“小楚，做什么？”苏艾真揪着他肩膀上的外套布料，问。
谢楚钰侧过一点脸，Omega看上去很茫然，那双眼睛黑漆漆的，里面又印着自己，他移开目光。
“接你出院，从今天起，住我那儿。”
“为什么？”苏艾真发现自己变得很笨，这两天总是在问为什么。
谢楚钰笑了声，苏艾真听出来了，带着嘲弄：“因为我搞大了你的肚子，都知道我要跟你结婚了。”
“搞”这个字谢楚钰说得很重，苏艾真脸色苍白，吞了下口水，说：“不是的，要不算了吧。”
谢楚钰没搭理他，抱着他往外走，苏艾真闻到了很清冽的香气，Alpha的脖子近在眼前，后颈贴了块抑制贴，浅浅淡淡的味道让他很安心，莫名想要闻更多，鼻尖不自觉凑近。
“好闻吗？”谢楚钰冷不丁问道。
被戳穿的苏艾真像犯了错，把自己缩在外套里，拙劣地道歉，并转移话题：“我给秋姨打个电话吧，不然她来找我的话要白跑一趟了。”
走进电梯里，门被关上，不知道哪里漏风，苏艾真脸颊一凉，觉得尴尬，就说：“小楚，我能把秋姨叫上吗？”
谢楚钰不回，他就接着说：“还有雅君，她们陪我很久了，我......”
“我不喜欢陌生人。”
苏艾真心想，也是，但是他该怎么跟秋姨跟雅君说呢？好好的，总不能辞退？
从医院到车里，Alpha的信息素包裹着他，他很喜欢，但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一路上都不怎么说话。
直到车子停在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苏艾真意识到谢楚钰说的那句一起住还有结婚并不是假的。
谢楚钰先下了车，没有轮椅，他被Alpha横抱在怀里，感受到温暖的体温跟气味，他眼睛开始发酸，不禁厌恶起自己来。
就这种时候，他竟然感到庆幸。
庆幸这次是和喜欢的人一起住，而不是一个没见过几次的陌生Alpha。
谢楚钰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人，他再喜欢，却也知道这是不对的，以前有净秋在，他小心翼翼地藏起这份感情，一藏就是十年，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现在却因为这点事感到高兴，他觉得，苏艾真真的很贪心，也很卑鄙。
他讨厌这样的自己。
第7章 决定
在谢正生日的前一周，谢楚钰跟陆昭见过一面，那人又买了辆新车，专门换了磨砂的漆，惹眼得很，俩人去了常去的会所。
谢楚钰顺手摸了下口袋，里面空无一物，拿手机叫跑腿，但翻了半天也没找到常吃的那种牌子的糖，就放弃了。
“钟宴庭最近根本见不到人，好不容易找你吧，你怎么跟丢了魂似的？”陆昭语气不满。
谢楚钰靠在皮质的沙发上，回他：“你那些宝贝呢？”
“这两天不是很想见她们，怪烦的。”
“你还有烦心事？”
“我怎么不能有？”
谢楚钰不说话了，陆昭一边抽烟一边问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他拒绝了，说晚点要去接人，有约，陆昭瞬间炸毛：“怎么回事啊？接谁？”
“纪然。”
“谁？”
谢楚钰懒得再说第二遍，陆昭叼着烟，想起纪然是谁来，问道：“你跟他？干嘛，相亲啊？”
他也就随口一问，谁知谢楚钰没否认，他惊得烟灰都落到手背上，疼得叫了声。
“真相亲啊？”陆昭盯着谢楚钰的脸，然后开始自言自语：“哦，是好事，总不能为了苏净秋一辈子守寡吧，也该恋爱了，恋爱的滋味多好啊。”
提到苏净秋的名字，谢楚钰开始出神。
在易感期过后的两天，他又去了趟墓园，天气已经转晴，他在车里坐了很久，头一次产生了退却的念头，可能是因为跟苏艾真发生了关系，所以感到愧疚。
他在车里坐了半小时，才带着从花店买来的雏菊走了进去。
墓碑上的苏净秋停留在十七岁，谢楚钰有时候挺羡慕他的。
“今天来。”谢楚钰双手插在裤兜里，声音很轻，眼里像是有层散不开的雾，“是想跟你说，以后应该不会频繁地过来了，我可能......要结婚。”
说完又觉得自己说得不太对，想改，但是张开嘴后又放弃了。
他笑笑：“也没别的，总觉得得告诉你，不然你又要发脾气，说我什么事都瞒着你。”
当年因为跟钟宴庭打架，影响到钟叔叔竞选，家里要他好好反省，所以被送到国外，苏净秋不停哭，短暂的恋爱后开始漫长的分别，起初还好，但后来，似乎就经常闹矛盾。
就连苏净秋去世的前一天，他们都还在吵架，具体是为了什么，谢楚钰自己也记不清了。
九年，他真的快忘了，他无数次想，不应该吵架的，不然可能苏净秋也不会只存在于墓碑上。
在墓园呆的时间很短，不到半小时就离开了，他去跟纪然吃饭，像陆昭说的那样，尝试恋爱。
他一开始并没有这种想法，但自从苏艾真陪他过了易感期，他就做了这个决定。
跟苏艾真发生的一切，都是不对的，总要从错误的轨道中脱离出来，对自己好，对苏艾真也好。
纪然在某些方面跟苏净秋很像，不是外表，而是性格，话很多，活泼开朗，甚至跟苏净秋一样，会因为他偶尔的冷淡发脾气。
但他不喜欢纪然，纪然也不是苏净秋，他并不想找一个跟苏净秋很像的人。
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像他每次见到苏艾真都不太愿意看他那张脸，那张跟苏净秋有七八分相似的脸。
可能从苏净秋去世后，他就开始逃避，他没有办法那样坦然地接受苏净秋的死亡，逃避能让他不是那么痛苦。
把苏艾真从家里送走后的时间里，他没有再见过苏艾真一面，他刻意忽略掉Omega，也确实忽略了很久。
“喂！”陆昭看他心思都不在这儿了，撵他走：“那你赶紧相亲去吧，我不打扰你。”
谢楚钰说了声好，起身就走。
一周后，纪然跟他一起参加生日宴，在那里碰见了苏艾真。
那天给苏艾真的避孕药，他知道Omega一定会吃的，这种分寸Omega会懂，但他为了确认，还是逼着苏艾真做了他不愿意做的事。
逞强，呕吐，晕厥。
谢楚钰不是没后悔过，但他不得不这么做。
猜测是一回事，医生的通知又是另一回事，还有那张B超单，无一不向他证明，苏艾真确实怀孕了。
是他的。
他没有办法形容那种心情和感受，他的脑子空白到跟得知苏净秋去世那天差不多。
面对苏叔叔的质问，Omega竟然一个字都不说，他觉得苏艾真的分寸感总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出现。
他从来不觉得苏艾真笨，但怀了孕的Omega确实笨。
……
初冬的天色暗得很早，不到六点天已经全黑了，谢楚钰到家后，发现苏艾真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机还亮着，里面时不时传出吵闹声。
轮椅被放在一边，他没开灯，在电视屏幕折射的光线里抱着苏艾真回了房间。
“小楚。”
他没应，把人放床上就要走，苏艾真慌乱中抓过他的手，语气不安：“去哪里呀？我们聊聊好吗？”
谢楚钰不动声色地把手腕抽出来，然后打开了卧室的灯，苏艾真眯着眼努力地适应光线。
眼前移上一片阴影，苏艾真舔着唇，鼓起勇气抬头，“今天忙吗？”
“如果只是聊这个，我先走了。”
“不是。”苏艾真连忙叫住他，犹豫着开口：“我们真的，要结婚吗？”
“你不想结，可以去跟你爸说，而不是跟我。”
苏艾真的头发垂落在白腻的脖颈间，耳朵因为侧躺在沙发而泛出红色，谢楚钰闻到了Omega的信息素，因为怀孕而比平时浓得多。
他走向前一步，越靠近，信息素就越浓。
“不结，孩子就打掉，我以后会跟别人结婚，总不能在外还有个私生子。”
谢楚钰接着说：“流产这事终归上不得台面，你爸爸不接受。”
“私生子”三个字让苏艾真的身子都僵硬了，他怔怔地看着谢楚钰，眸子清亮，点缀着光。
谢楚钰下颌绷紧，然后伸手遮住他的眼睛，“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这是谢楚钰第二次捂他眼睛了，苏艾真脑子钝钝的，想不明白。
“可是你……”
“你要问我的想法？”
苏艾真很小幅度的点头。
谢楚钰告诉他：“我的想法重要吗？”
重要吗？
怎么会不重要呢？他不想让小楚为难，也不想让小楚做他不想做的事。
Alpha的手不算热，带着点凉，眼皮不自觉跳动，触碰的地方开始升温，谢楚钰把手拿开。
“这都不生气。”
苏艾真愣了下，没听清，疑惑地看向他，谢楚钰的身体背对着光，脸实在不清晰，他只看见了滚动的喉结。
“就这么……”
苏艾真等着他把话说完，但谢楚钰并没有想要继续的想法，在门被关上之前，他都没再开口。
第二天苏艾真醒得很晚，自己穿上衣服，慢吞吞地起床，然后在客厅里看见了秋姨。
第8章 不熟
结婚的日子定在了一个月后，在这之前，谢楚钰跟苏艾真领了证。
气温直逼零度，好几天没怎么出太阳，风也大，苏艾真怕冷，穿着米白的毛衣，外面套了件纯黑色的羽绒服，颈部一圈毛领，几乎遮住他小半张脸，衬得皮肤雪白。
谢楚钰穿的比他要正式些，不过Alpha本身就要工作，平常也都是穿西装，头发梳得随意，这样的打扮出现在民政局倒真的像是在结婚。
两个人在九点前就到了地方，随便挑的日子，人不多，苏艾真两手都绞在一起，很不安。
“小楚。”
谢楚钰推着他进电梯，在密闭狭窄的空间里闻到了苏艾真浅淡的信息素。
“苏艾真。”
“嗯？”
谢楚钰说：“别搞得像我在强迫你。”
“没有。”苏艾真扣着指甲边上的皮肤，毛绒绒的领子给了他足足的安全感，“没有这个意思。”
谢楚钰从来没强迫过他，即使是易感期那天也没有，他是自愿的，他只是有些紧张而已。
比起跟陌生的Alpha，跟谢楚钰结婚是他最能接受的选择，但他心里又不停在纠结，这样好像是不对的。
结婚证的照片是在民政局临时拍的，苏艾真脱下羽绒服，被谢楚钰抱着坐在照相机前的长凳上，他一向很少拍照，这会儿身边还有谢楚钰，身子忍不住僵硬。
“靠近点啊。”摄影师伸着手让他们挨一起，开起了玩笑：“你俩不熟吗？”
苏艾真不禁红了脸，可能是暖气烘的，他觉得耳朵很烫，肩膀被撞了下，他听见谢楚钰说：“问你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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