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渺倒是想说,只可惜说不出口。
正急得要死,余光瞟到旁边小妖打着的,写着自己名字的招帘,她计上心来,飞过去摇了摇招帘,这时正是半夜,虽说风大,却也没有只有这个动,别的不动的道理,那小妖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可置信道:“江主母,是你吗?”
其他妖听到它的话,道:“你说什么?”
“江主母……她好像在附近。”
“扯淡吧?在哪呢?”
江渺又摇了几下招帘,这下很多人都看到了,蝙蝠小妖趁机解释了自己的发现,说自己也是意外发现的,好像有个生魂在附近,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江主母,但总归是个线索。
这些小妖们找了一夜,脑袋都大了,还是一点线索没有,现下有了点端倪,不管到底是不是真的,都比没有强了,立刻就有人去禀报了鹿秋。
“怎么回事?”鹿秋闻讯赶来,在周围人的指认下看到了这个异动,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准确的信息,但她还是命人拿来蜡烛琉璃和流沙,让江渺有办法把自己的话表达出来。
沙子极轻,就连魂魄也能驱动,江渺也没时间解释那么多,只说让她赶紧回春鸾宫,自己的身体就在凤无鸣的手上。
鹿秋本就没对凤无鸣彻底放心,看她这么写,算是正中下怀——好啊,你凤无鸣居然敢骗我?!
当下,她就召集人马往春鸾宫赶去。
而此时的凌孤已经擦干了泪,听到外面吵闹的响动,便侧耳去听,这一听不要紧,她发现鹿秋正大张旗鼓地要去春鸾宫要人,这么说,江渺根本就没有去找鹿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不放心,也跟了上去。
此时的凤无鸣已经回到了春鸾宫,因怕走漏风声,特意去了审问的密室,姜安把江渺绑好后,问:“现在就要杀她吗?”
“我还有一件事想问她,她的魂魄呢?”
“应该在后面跟着。”姜安道:“要我解除驭魂吗,这样会强制她的魂魄回来。”
“嗯。”凤无鸣允许后,姜安便取出符纸,解除了法术,江渺此时本在鹿秋身后飘着,突然感受到一阵巨大的吸力,不由自主地就往春鸾宫的方向飞去。
她又不能说话,所以没来得及告诉鹿秋。
等她回到自己体内时,整个人都有种特别不适应的感觉,也不知是身体太重,还是本就不属于这具身体,起了排斥反应,迷迷糊糊的,她听到了凤无鸣的声音。
“江渺,你是药王峰出身,不知你医术如何?”这是凤无鸣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想来也是不想再装了。
江渺心道我有个屁的医术,学了还没两天就被你抓了,顶多能看个伤风感冒,但她心知这么说不妥当,凤无鸣这么问,肯定有她的道理,此时不妨多周旋几句,为鹿秋争取一点时间。
“我是老头钦点的继承人,你说呢?”江渺的眼前还迷糊着,身体也被绑得快要喘息不上,但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游刃有余,有种谁与争锋的装逼感。
“这么说,就是很好了。”凤无鸣道:“那我现在给你两个选项,要么你治好我的病,我饶你不死,要么我现在就杀了你,让你赎罪,选吧。”
“……我做什么了?”江渺道:“怎么你的病能跟我扯上关系?”
“你不需要知道原委。”凤无鸣道:“你只需要说,能治,还是不能。”
凤无鸣很冷静,甚至称得上冷酷,江渺突然觉得她和以前不一样了,之前每次见到她,凤无鸣都是一种特别迫切的,想要得到她的感觉,但现在那种急色感消失了。
一般来说,人的本性是最难移的,好色的人永远都好色,赌狗永远都是赌狗,会在短时间里出现这种剧变,只有一个可能。
“……你萎了?”江渺脱口而出。
凤无鸣脸上的表情几乎称得上是精彩,几个阴晴不定的脸色交替之后,对方咬着牙问:“这样就能看得出来?”
她还以为至少要切过脉才行。
“望闻问切嘛,这种事望一下就知道了,还用不着切那一步。”江渺纯是瞎猜,没想到居然猜对了,便将错就错装出一副高深的模样来。
“你是说别人都看得出来?”凤无鸣羞恼道:“胡说八道,这怎么可能?”
“我没说别人都看得出来,是我医术高超,与常人不同罢了。”江渺渐渐回过些味来了,怪不得凤无鸣要让她在治病和死之间选择一个,她是春鸾宫的宫主,要是这事传出去了,还不给别人笑话死。
如果没猜错的话,不管她能不能治好对方的病,对方都会杀了她灭口。
那现在她唯一的生机,就是拖延时间了。
只要她还有利用价值,凤无鸣就不会杀她,而在鹿秋到来之前,她必须得尽量把时间拖足了。
“好,你的意思是说,你能治得了?”
“算是吧。”江渺道:“不过这也看你的意愿,如果你觉得这样更好,那我不会硬逼着你治的。”
她这句话完全是废话中的废话,但她现在就是要用这种废话多拖一会儿是一会儿,果然,凤无鸣怒道:“你少废话,能治就快点开始吧!”
说着,便往里屋的软塌走去。
姜安接着上来,给她解捆仙索。
江渺看她任劳任怨的,像是完全不在乎凤无鸣萎了似的,心道世上还真有这样的人,舔狗舔到一点尊严都不要,以前凤无鸣从未临幸过她,这会儿萎了才愿意接纳她,这明显是把她当工具人,等凤无鸣治好了,恐怕立刻就会把她当个麻烦踢了。
搞不好,灭口都有可能。
姜安看她直勾勾盯着自己看,皱眉道:“看什么?”
“没什么。”江渺耸了耸肩,小声道:“这样真的好吗,等我治好了她,她会不会又不要你了?”
“不用你管。”姜安把她往前面一推。
江渺趔趄了一下,踉跄着朝软塌边走去,其实她根本不会治这个病,但是这会儿也没别的办法,赶鸭子上架也得做了,哪怕是假装呢,总得等救兵来才行。
她上前去假装给凤无鸣把脉,姜安停在原地,表情突然变得怅然——她表面上装作不在意,但心里却非常明白,宫主要是治好了病,一定会再次把她丢到一边,自己只是她无奈的选择,而这种将就,迟早会被真正喜欢的所代替。
她垂下了头,为那个即将到来的未来感到绝望,自己不介意被利用,可就算是被利用的时间,为什么也这么短呢……
她看向江渺的背后,那里全是空挡,几乎不用吹灰之力就能来个洞穿,如果杀了她,是不是宫主就永远治不好了呢?
第54章
潜意识里, 姜安知道这是非常不妥的。
但具体哪里不妥,她有点想不明白,她想了又想, 想了又想,脑子却像是锈住了, 根本无法思考。
她还不知道,在起了这个想法的一念之间,她就沦为了魔人——万事都有因果, 凤无鸣想杀江渺的原因,虽然说起来非常强词夺理, 但也是说得通的, 有前因有后果, 但姜安不同,她对凤无鸣的执念已经太深,深到可以扭曲法则,滥杀无辜的地步。
所以她化成了魔,双眼血红,一步一步朝江渺的后背走去。
江渺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她一门心思想的是怎么拖延时间,以及要是实在瞒不住了, 该怎么从凤无鸣手下逃脱。
而被她把着手腕的凤无鸣突然感受到了隐约的魔气,猛地睁眼朝江渺看去——生人化魔是不管修为高低的,也不看出身门派, 只要身上的因果足够重,就可以在某个临界点爆发。
江渺倒是好好的, 没什么异状。
她不明白怎么回事,正疑惑间, 就见江渺的肚子上突然长出一只手来,这只手血淋淋的,长着又长又锋利的指甲,她吓了一跳,本能翻身下床,跑出几步才明白过来。
那手哪里是从江渺肚子上长出来的,明明是有人从身后袭击了她,给她的肚肠来了个洞穿。
而这个密室里,除了她俩,就只有姜安了。
她并不明白姜安为什么会突然化魔,但理智告诉她这不重要,魔人是没有理智的,特别是已经尝到血液滋味的魔人,只会追着活物不停猎杀,就算她修为不差,也不敢与其硬碰硬,为今之计,只能是先逃出去,再论后话。
在她把密室封好的刹那,她看到了姜安血红的双眼,那的确是成魔的表现,虽然对方好像并没有攻击她的意图,但她也不敢随便托大,直下了几道封印,才飞快往外逃去。
巨大澎湃的魔气追在她的身后,从小小的密室中爆开,震荡扩散着往外围推开,在这个范围里,所有活物都被惊得飞蹿。
这样大的响动,鹿秋她们自然也感受到了,此时的她们正因找不到江渺的踪影,半信半疑地一间间搜索着,只搜到一半,就感受到了脚下的震动。
众人停下动作,并不确定这到底是魔气还是爆炸,要想知道根源,就必须得赶过去看看。
刚走到源头处的那处偏院,就见凤无鸣慌张地从里面跑出来,边跑还边往回看,像是特别害怕什么似的,鹿秋挺身把她拦住,问道:“江姐姐呢?”
凤无鸣只一味挣扎,并不回答。
“说话啊!”鹿秋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有这样大的魔气?”
凤无鸣目光闪烁,猛地朝她肚子来了一肘,随即矮身就滑了去,鹿秋没想到她会下这样重的手,刚捂着肚子想调遣手下去追,就见跑出去的凤无鸣被一个黑袍人给拦了下来,这人修为十分了得,凤无鸣在她面前连出手的余地都没有,刚要反抗,就被折断了一条腿。
随即痛呼一声,被黑袍人抓着拖了回来。
“放开我!放开我!”凤无鸣徒劳地挣扎着,但除了挣扎也做不了什么,鹿秋勉强直起身,走上前问道:“这位侠士是……?”
“凌孤。”凌孤并不解释太多,她看向那道血红的魔气,心中升起隐约的不安,刚化魔的人是不会有这么烈的魔气的,除非,它已经杀了人。
它杀了谁呢?
凤无鸣在这里没事,跟她待在一起的江渺却没见,那么江渺呢?
她不由联想出两个可能,要么是江渺化魔了,要么是江渺被杀了。
这两个可能都不太好,但凌孤破罐破摔地想着,如果实在要选,她宁愿是前者。
至少化魔还有活下来的可能。
鹿秋并不认识凌孤,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跟着她们的,但现今这个情况,自然是人越多越好,对抗魔人不是件容易的事,至少要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才行,她看向凤无鸣,想从对方口中问点情报出来。
但凤无鸣像锯了嘴,半句话都不说。
“这怎么办……?”鹿秋虽说顶着个当家的名头,实际上没多少经验,看到凌孤比她的修为深,不自觉就想依靠对方,想让对方给她说个万全的法子。
但凌孤只是把凤无鸣甩给她,只身向前走去,鹿秋看她脚步毅然,忙道:“凌姑娘,你要去哪?”
“救人。”
“这怎么行,你没看到那道魔气吗?”
“我知道。”
凌孤的眼神坚定而轻蔑,像是个一往无前的勇者,鹿秋张了张口,到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即使她知道进去才能得知江渺的下落,即使她带着这么多人过来就是为了这个,但她不敢把自己的生命置在这种危险之上。
她是鹿家的家主,单传的独苗。
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很珍贵,即使喜欢谁想保护谁,也要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至少不能得不偿失,白白送命。
于是她只能带着手下退守,远远地看着事情的动向。
凌孤冒着凶险的魔气下入密室,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的情况,就被魔人扑到了面门上,她躬身一躲,绕到对方身后,拔剑便往对方要害砍去,谁知这一砍仿若砍在精钢上,激出无数耀眼的火花,剑刃却还浮在皮肉上,没有伤到对方半分。
这就是魔人,便是横练几百年的体修也赶它不及,难杀是一方面,有魔气的加持,功力更是同等级修士的百倍,即使凌孤已是处于自己平生巅峰,但这么一交手,就知自己不是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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