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晞用灵力包裹住身体,以自身为圆形成一道隔离罩,负手而立,渐渐往池底下落,在离池子不远处,果真发现了一片成群的业火冰莲群落,喜上眉梢,飞身至跟前停下。
正欲上手采撷,想起木锦说过不可用手,便从袖中摸出早已准备好的帕巾,用灵力覆于其上,按木锦所教的方法去采撷,没想到便是到手了一株。
他心中正欢喜,欲要摘第二株时脑海中突然传来一股刺痛感,他身形停滞了一秒,神情略有些茫然,条件反射用灵力探查周身,却没发现异常,微皱了眉。
突然看向坐落不远处的业火冰莲,沉思默虑却不得其解,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挥手丢出一块巨大的白布巾,业火冰莲在一瞬间消失,池中突然昏暗下来,将白布巾收回手中时,在一霎那,他感受到了神魂被撕裂般的疼痛。
一手强行按着太阳穴妄图减缓疼痛,一手抓着那白巾放入储物戒中,途中他眼瞳赤红,竭力保持清醒。
疼痛一阵接一阵的袭来,将他折磨得痛苦不堪,突然,脑海中闪过一幅奇怪的画面:
他身着华丽玄服悬立于苍穹之上,有一人与他虚空对峙,突然间,他抬手运诀,手中结着自己从未见过的法阵,一团团红火自他体内喷涌而出,停驻在他所结阵内。
阵中颜色鲜红,温度不可预估的高,那火焰照亮了他满是薄汗的脸,他紧咬下唇,眼神专注,死死盯着那法阵,许久后才听见他开口。
“云诀,你该回去了。”
那与他对峙的男子闻言嗤笑一声,抬手间便有大量魔气涌现,云诀玩味道:“曦和,你明知拦不住我还来?想想上次,合你二人之力都拦不住,现在更遑论只有你一人。”
他痛苦的闭上眼,仿佛被戳到了痛处,半晌后才眼神坚定道:“那便,试试吧!”
语音刚落,顾晞便从疼痛中清醒过来,他眼眸茫然,仿佛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努力回忆脑中的画面,却是想不起来方才究竟看到了什么。
他从池中破冰而出,安稳落在平地上,抬眸却不见他想见的人,轻皱了皱眉,初若琛也正好从池中出来,顾晞与他对视一眼,一同朝方才他们站着的地方飞去。
只见那处只余木锦一人在,且还是晕倒在原地的,顾晞心跳猛然加快,开始不自觉担忧,呼吸不自觉快了,他上前叫醒木锦,木锦迷迷糊糊的,醒来见到顾晞,愣了一刻,而后语速飞快道:“你们忽略那处,许师弟下去了!”
顾晞来不及应话,转身便要跟着下去。
许期身子本就羸弱,受这冰池水一泡,不知又会如何。
初若琛手疾眼快拦住他,冷静道:“弄清楚情况再说,你先冷静些。”
顾晞一把拍开他的手,难得冷声道:“我没法冷静!”
只听见“噗嗤”一声,人便消失在冰池之上,初若琛见状皱了皱眉,略微有些无奈,木锦服过丹药好受了些,一抬头,雪桦便横在了脖颈上,木锦轻皱眉,问:“你这是做什么?”
初若琛声若寒霜,似冰山寒潭一般冻人,冷声道:“该是我问,你想做什么?”
无缘无故的,许期怎么会跳下冰池,若无外力又怎可能?
木锦一脸无奈,轻声解释:“……我什么都没做,也没说过什么,是他见到你们下去时脸色便已不对劲,后来也不知怎么地,我便见到他跳进了冰池,想去拉他却晕了,就只是如此。”
初若琛冷冷看着他,明显不相信他的话,可另外两人还不知情况,也不好妄下定论,皱着眉收了剑,也不看他,只是抱剑在胸,担忧的看向那处。
顾晞下去时太过着急,忘了用灵力包裹自己,此时待在冰池中,冷得发抖,愣了一会,急忙运转灵力护住自己,他寻了许久未见人,不免有些担心。
到底是去哪里了,不是答应了不乱跑吗?怎么食言呢。
寻了许久,终于寻见一抹蓝色,连忙奔了过去
只见许期双眸紧闭,嘴唇发白,手中紧紧抓着什么,口中不知在呢喃什么。
顾晞一把抱住他,仿佛失而复得一般,许期朦朦胧胧间,察觉到熟悉的气息,神色放松了些,无意识的回抱过来。
顾晞怔了一瞬,转头去看,见他没有醒来的迹象,轻叹了口气,抱紧人飞出冰池。
初若琛正着急中,见顾晞带着许期自冰池中飞出来,松了口气,迎上前问:“怎么样?有没有事?思远没事吧?”
顾晞摇头,用灵力给他烘干衣服,木锦走过来给他把脉,见他松手后急切问道:“他怎么样?怎么还没醒?”
木锦皱眉道:“……他似乎进入了梦境,我猜他去的那处地方应该有一座幻阵,如今他身处自己编织的幻境之中,旁人是叫不醒的,只能是他自己自愿醒来才行。”
“自己编织的幻境?”顾晞怔怔道。
初若琛看了他一眼,温声道:“南方疫病耽误不得,这样,我们先回去,问问木师兄有没有办法?”
木锦摇头道:“没用,这幻境。我们都解不了,除非有资深的医者,等一下,资深的医者”他一脸惊喜,看他们还没明白,敛了神情,恢复往日冷静道:“不知你们可曾听说过陶秋漓?”
顾晞怔了下,道:“听过,怎么了?他可以解幻境吗?”
木锦:“他是天下第一的医修,若他没有办法,我们更不会有法子,只不过他一向隐匿于凡间,找他可能是如同大海捞针一般难。”
顾晞抿了抿唇,开口:“我知道他在哪,若琛,你与木兄先回去送药,别误了疫病,我带思远去寻人,寻到了会给你们讯息。”
木锦正欲问,初若琛看了他一眼,回道:“多加小心,找到了记得与我们联系。”
“好”,语落当即兵分两路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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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文2024.4.9-1.0
# ⑤入幻
第23章 燕云
燕云乃是北方一处大草原上修建的古城池,前世离开南归山后,被陶秋漓救下后回的便是那里,后来伤愈回到魔界,他还会时常想起那处的风光。
黎民百姓淳朴善良,邻里之间相处和睦融洽,是少有的纯真与赤诚。
只不过在他当上魔尊之后,便再没有机会回来看看了。
突地想起许期被一剑贯心,浑身冰冷的躺在他怀中,被吓得惊醒。
触摸到他尚还温热的身躯,心慢慢松下来,他有些不甘。
难道重来一世,终究是逃不过吗?
不!
我不甘!
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让前世的事再一次发生
这次
天命若是与我为伍,迎之!若与我为敌,那我便奉陪到底!
燕云城内
醉宇楼阁之上端坐着一位玉宇翩白、羽逸俊朗之人,他弯长的睫毛掩住了他明月般的眸子,双手白皙如画,抚着七弦琴,指尖灵动,仿佛有自己的思想一般,一声声悦耳琴音穿透空中,传递到每一个人耳中,替他们驱走了整日的疲倦。
琴音逐渐欢快,似乎在迎接远来的贵客。
一曲毕,他收手缓缓起身,玉手背在身后,眼神望向窗外,恰好抬起他那莹白无瑕的脸,眼眸是如海般的淡蓝,挺立小巧的鼻翼配上恰好的半月唇,自内而外,活脱脱的一位坠落凡尘的谪仙。
他眼眸轻轻转动,唇角半含笑意,踱步至窗边停下,眺望着远方的祥云,身旁一直站着的黑衣男子开口道:“公子,今风大,还是不要吹风了,当心着凉了。”
那男子愣了会神,温声笑道:“他不在,我着不着凉又有什么关系。”
顾晞带着许期一路辗转,终于在黄昏时分到达了燕云,他找到一家客栈将许期安置好,设阵保护又不许人来打扰,一直弄到亥时方才有机会出去寻陶秋漓。
他飞身至屋檐上,轻盈掠过几间屋子,好一会儿才停在了一间尚还亮灯的屋檐上,他小心扒开一块青瓦,透过口子去看那人,灯光打在那人身上,隐隐约约的,仿佛要将他笼罩在一片暖光之中,里头的在专心看书,时不时翻过一页,似乎看到了有意思的地方,听见他低低地笑了一声。
笑意很淡,但又有一股轻柔的味道,过了许久那人才放下书,抬手轻按压眉头。
“看够了就下来吧,我还要休息呢。”
顾晞怔了一下,没想到被发现了,摸了一下鼻梁,从窗户翻身而入,站在离他不远处,心里暗道:这人似乎不会苍老一般,最初见他的时候便是这副模样,如今,好似也没变化。
见他不语,温和道:“你早知我在了?为何不吭声?”
陶秋漓是个骨子里温柔至极的人,对待任何人任何事都是轻言细语、冷静自制的,虽然性子刚强,但外表看起来却是一副少年未成,脸上还带有一丝未褪的婴儿肥,更显得稚嫩。
所以在很多时候,在面对他时,顾晞会不自觉地把他当成小辈,语气也会缓下来。
陶秋漓起身来到桌前坐下,示意他坐下,而后柔声道:“你来时我便知道了,只是我在看书,也不知你是否有意,便没开口。”
陶秋漓抿了口茶,眸子淡然的看向他,顾晞心虚一笑,轻声道歉:“是我打扰了,只是我有急事找你,不知你可否帮我?”
陶秋漓轻笑一声,无奈摇头道:“世人都有事找我,可这些年来,能找到我的也就你一个,说吧,有什么事值得你跑这一趟。”
“我爱人入了幻境,听别人说只有你能解,我便来试试了。”
陶秋漓略有些吃惊的抬眸:“你看着年纪不大,竟已然有爱人了?”
顾晞笑了笑,想起许期,眼角微弯,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解释道:“他与我一同长大,相当于青梅竹马,且我二人两情相悦,在一起又未尝不可。”
陶秋漓看着他,突然垂眸笑了笑,起身温柔道:“好了,带我去见见你口中称赞有加的爱人吧。”
回到客栈,陶秋漓看见躺在床上闭眸之人时怔了一下,眼眸略微闪动,盯着床上的人问他:“这是你说的爱人吗?看着年纪尚轻。”
顾晞应了一声,走过去给他掖好被子,陶秋漓上前给他把脉,秀眉微皱,见他起身急忙问道:“怎么样?能解吗?”
陶秋漓一笑,轻声道:“幻镜好解,但他体内的寒毒却是个刺头。”
顾晞一怔,急声问道:“你的意思是,寒毒有化解之法?!”
陶秋漓笑着轻声道:“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怎会没有化解之法。”
说完转而道:“先解幻境吧,寒毒等他回来再一同说。”
顾晞再大的意见也只好按捺住,应了一声“好”。
陶秋漓从腰间取下储物袋,从中拿了一柱香薰、一把小刀和针袋,又从桌上拿了一个杯子倒上水后递给他,解释道:“幻境最有效的方法便是入梦,见他所见,感他所感,思他所思。进入幻境后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他,并让他了解自己所处之地乃幻境,让他自愿醒来,如若不行,你便用血唤醒他,但万不得已,我建议不要使用此法。”
顾晞点头表示明白,陶秋漓又嘱咐道:“我在桌上点燃香薰,在香尽之时回来,否则,连我都救不了你们。”
顾晞了然:“我明白,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陶秋漓抬起许期的手,往手指头扎了一针,挤出一滴血到杯中,抬眸示意他喝下,接着陶秋漓便点燃了香,顾晞看着许期,意识逐渐散失,头一沉便倒在了他身旁。
我本是无枝可依,无人可寻,亦无处可去,在遇见你之后,我有所依,有人寻,我有处可去。
你心安处是吾归处。
我希望我们不期而遇,也希望与你长相厮守永不相离。
陶秋漓见状笑了笑,走到桌前坐下,抿了口茶,望着夜幕轻声道:“感情真好……无尘,你何时能如此待我……”
意识回笼之时,脑海中闪过的念头纷杂,他略微顿了顿,睁开眼时才发现自己身处一处陌生之地,不由得一愣:这是哪儿?
站起身走了一会儿也没见到人,心中疑惑更重,突然从不远处传来琴声,琴音欢快婉转,有温暖人心之效,听着听着,他不由自主地往那走去。
待琴音停止后他才猛然惊醒过来,还未反应,便有一具温热的躯体扑进怀里,他笑了笑,没想到在幻境中他也这么依赖他,宠溺的拍着他的脊背,脑中暗暗思索该怎么跟他说。
许期嗅着他身上微弱的冷松味,满足的笑了笑。
依偎了好一会儿,许期才拉着他回了内室,里边的装饰有些富丽堂皇,墙上悬挂着一副山水字画与穿着战袍的许期,眉眼如锋,不苟言笑,略有些沉静,手持君知剑,似乎在与人对峙。
许期拉他到榻上坐下,见他离自己有些远,伸手拉他坐在腿上,许期耳根子红了一半,脖颈泛上了一抹红。
看着眼前人,想着该如何开口,思忖一会后才道:“思远,你今日弹的是何曲?我似乎未曾听过?”
许期抿唇,不好意思道:“你生辰将至,我想为你作一曲,方才调试,没承想让你先听了去。”
他眼眸亮了些,“为我作的?何名?”许期手指不自然动了动,扭头道“没想好。”
顾晞笑了笑,轻声问:“思远,你还记得之前的事情吗?”
许期愣了一下,疑惑问:“什么事?”
“你怎么到这来的?还记得吗?”
许期顿了一下,突然跳下榻,远离了他。
“思远!”
许期愣了下,天色渐暗下来,许期恢复了正常,笑道:“我们休息吧,南琼。”
顾晞看了眼门外,方才还晴空万里,怎么一下子便暗了。
心知不对劲,只好先安抚他,他笑了笑,伸手道:“思远,过来,我们休息。”
许期见状笑着靠近他,见他近了些才猛然抱住他,问道:“思远,你知道这是哪?对吗?”
许期挣了挣,有些着急,“南琼,你在说什么,放开,你弄疼我了!”
顾晞闻言松了松,但还是没让他挣出怀抱,所以在思远心底里是希望我们能够长相厮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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