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不适合应对突如其来的危险,它们有些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启用,而有些需要满足一定条件,或者提前布置,才能发挥威力。
谢阳曜要是不慌不忙启用它们,恐怕敌人早杀到他面前,宰了他。
谢阳曜瞧着乾坤戒内这堆废物,便烦得很。
若是活着回去了,清掉一半,换作应急的东西。
他的目标不在这堆废物上。
在乾坤戒里转了一圈,他从角落深处,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一柄备用灵刀和一个漆黑的圆盘。
这把备用灵刀是他十岁生日时,某个洲主送得生辰礼物,名唤青鱼,性情温和,容易掌控,正适合现下用。
至于圆盘,名叫灭神器,凡是实力低于或者等于化神期的生灵,只要被灭神器锁定,必死无疑。
虽也需要大量灵力启动,但灵力不足时,可以采用人祭补上不足的灵力。
灭神器是谢阳曜几年前,从一个邪修手里“拿”来的,丢在乾坤戒,本来以为用不着了,打算过些日子,丢进自己的宝物库,让它吃灰去,没成想,现在倒是能派上用场。
无论能不能用青鱼刀,顺利解决百眼鬼,谢阳曜都不会全然押宝于自己。
他是个从来不将希望压在一条路上,喜欢留一个,或者几个后手的人。
幸得留后手的好习惯,他总是能化险为夷,死里逃生。
灭神器只有巴掌大,由形状不同的八块碎片拼成。
若想使用,得提前把灭神器拆分,按照方位埋好。
不过如何埋,不会引起百眼鬼注意是个问题。
鬼物白日里不能出来。
但如果白天是个连下了几天雨的阴雨天,早上雾气未开,与下午昏暗之际,它们是能出来活动一小段时间的。
他如果要埋东西,最好等到中午。
他不想等到雨停。
雨不知道还要下几天,这期间变故太大,他承受不起。
之前同兰黛保证他能活着出去,其实并不是逗对方玩。
他从来不逗人玩。
灵力难攒,谢阳曜不想使用灵力再次打开乾坤戒,他把青鱼刀和灭神器取了出来,又把其他需要的东西取了出来。
几件衣服和一柄灵剑。
取完这些东西,他的神识退出乾坤戒。
神识退出的刹那间,乾坤戒自动关闭。
谢阳曜将这些东西放在身旁,扯过取出来的几件衣服。
这几件衣服是他以前出门办事,需要遮掩身份,随意在街道店铺内购买的衣服。
虽然也属于法衣,叠了除污干燥保暖符纹,融了自动防御阵法与自动攻击阵法,可是等级太低,低阶法衣而已,不足以抵挡百眼鬼这种大鬼的攻击,当件普普通通的衣服穿罢了。
至于那些高档次的法衣,因着有防御攻击的作用,他为了离开魔巢,当符箓使用了。
现下那些高阶法衣成了碎片,静静躺在魔巢。
如果那些魔物有眼光,大概已经把碎法衣收集起来,给刚出生的魔崽子当垫窝软草了。
世界上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垫窝软草了。
谢阳曜想到此处,把取出的几套衣服严严实实搭在沈泽兰身上。
直男觉得你身体很弱,便多给你盖两件衣服。
这未免太重了,沈泽兰有点闷,他不舒服地踢开,连带着原本盖着的衣服也踢开了,露出修长双腿。
湿冷空气直直触碰到皮肤,他又觉得冷,无意识往青年腿间挤。
谢阳曜:“……”
细腻柔软的皮肤紧紧贴来,谢阳曜耳根又红了,觉得鼻子有点热,抬手一摸,摸出一手血液。
双修时,兰黛从来没有主动,此次一主动,他就有些遭不住。
毕竟年轻气盛,各方面正常。
谢少主觉得很丢脸,狼狈地抓过自己衣服,擦去血液。
他扯过原来盖在沈泽兰身上的衣服,认真给沈泽兰盖好,平复心情,按下腹下火气,进行修炼。
秋雨如蛛网,笼罩天地,百鬼崖崖底灵气又稀薄了一些。
身处此间,几乎感觉不到灵气的存在。
.
沈泽兰醒来时,已经中午。
他睁开眼,发觉自己正躺在青年怀里。稍稍一动身体,便不舒服得很。
青年结束修炼了。
他坐起身,道:“我要出去练刀,你冷得话,我把火给你点上如何?”
对方一离开他,暖意便开始消散了。
沈泽兰这几日,即便修炼,也是窝在青年怀里,因此习惯了温暖,对暖意消失,极其不适应。
以往,数次挨着,又数次离开,他也没有一点不适应。
沈泽兰心道,自己是被姚五养坏了。
他收起灵力,撑着身下衣服,坐了起来,盖在身上的衣服顺势下滑,堆积在腰间。
他没有理会,没骨头一样,往“大熊猫”身上倒。
“抱我。”
谢阳曜被一片雪白晃了眼,他目光扫过沈泽兰腰间堆积的衣服,垂下眼,接住了他。
暖意回来,沈泽兰神情放松,他侧耳听了会秋雨敲击屋顶、树叶的声音,抬手去捏对方耳朵,软声道:“可是这么大的雨,你出去练刀会生病。”
谢阳曜作为九州少主,去哪里,做什么,总有一堆人,前呼后拥,并不缺关心。
他都懒得搭理这些关心,心情好了,糊弄两句,心情不好了,直接让滚。
可此刻他听着沈泽兰的关切的话语,竟十分意动。
谢少主耳朵被捏得有些烫。
他偏了偏头,心情很好地回道:“我可没有你那般弱,淋点雨,便感冒了。”
沈泽兰:“……”
你是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
沈泽兰正要暗戳戳暗示自己冷,便被对方抱起来。
对方拿起一件外衣,抱着他,走到火堆旁。
“你坐这里。”青年说着,把外衣铺在地上,把他放在外衣上,而后,点燃火,又从一旁拿起一件外衣,给沈泽兰披上。
沈泽兰:“……”
沈泽兰抓住外衣,外衣格外宽大,入手的料子很是柔软轻薄。他低头看去,这才发现不是他的衣服,但也不是对方那身破烂的衣服。
这是一件淡蓝带银白暗纹提花的直裾深衣,做工没有姚五那件破损的黑色长袍好,但也是件法衣,至于品阶,似乎是低阶法衣。
沈泽兰没穿过,拿着法衣,也很难认别出法衣的品阶。
沈泽兰只觉得触感很舒服。
他抬眸看向其他地方,这才注意到先前睡觉的地方还有几套法衣,除此之外,有个漆黑圆盘,一把刀,一把剑。
沈泽兰明白了,望向后者,道:“从乾坤戒里取出来的?”
谢阳曜拿起一套暗红长袍式法衣,边穿衣服边道:“是。”
他很快穿好,拿玄黑袖带束起双袖,弯身叠好地面散乱衣服,捡起长剑,走到沈泽兰面前,递给沈泽兰。
沈泽兰作为剑修,家里以前又是做武器贩卖生意,因此,一眼看出这柄长剑是把品质极好的灵剑。
沈泽兰眼睛亮了,却有些不明,犹豫道:“这是给我的?”
“嗯。”谢阳曜道,“不过你现下修为太低,灵力太少,不能完全掌控它,且当做普通防身之物便是。”
他说罢,补充了一句。
“这剑性情温顺,不会伤人,但不算把好剑。侍卫队队长小儿子有剑道天赋,今年冬月底满五岁,我前些日子托炼器师打造来的,本想送给对方做入门灵剑,但……反正现在在这里了。”
“你不要嫌弃,随意用用,不喜欢丢了就是,若是活着离开,给你弄把好剑。”
沈泽兰:“……”
五岁孩子,入门灵剑?
随意用用?不喜欢丢了就是?
沈泽兰沉默很久,道:“你家境特别特别好吧?”
这把灵剑放出去,整个麒麟城的剑修估计都眼红心动,却被对方说得这么不值当。
谢阳曜思考了一下,道:“家境确实有一点点好。”
第18章
他并不打算道出身份。
无论去哪里,只要被人知道身份,随之而来的便是小心翼翼,讨好奉承。
谢阳曜烦不胜烦,他享受与兰黛现在的相处状况,不想兰黛也成为小心翼翼,讨好奉承中的一员。
活着离开此地了,再告知身份也不迟。
沈泽兰见对方并不是很想谈及自己家境,自以为冒犯对方了,便不再多问什么。
其实他对对方家境并不感兴趣,只是方才听到对方的话,太过震惊,所以有此一问。
沈泽兰这人,说好听点,是做人十分有分寸感,尊重他人隐私,说难听点,是为人冷漠,不关心一切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他接过了对方递来的灵剑。
灵剑藏于玉色剑鞘内,抽/.出剑身,剑身修长,剑面雪亮,流泻着淡淡月光。
其初入手时,有些凉,握在手中久了,便感觉不到凉剑鞘意了。
实实在在是把好灵剑。
沈泽兰同任何一个剑修一般爱剑,他握着灵剑,爱不释手。
谢阳曜看着沈泽兰,压不住对他的好奇,想要了解他的一切,道:“你家在哪里?”
沈泽兰收敛笑容,“散修,无父无母,天地为家。我不喜欢谈论过往,万望勿问。”
谢阳曜歉意道:“不好意思,是我失礼。”
“无妨。”沈泽兰看向谢阳曜,道:“这把灵剑叫什么?”
“没有名字,你可以取一个。”谢阳曜道。
沈泽兰笑了下。
虽然确实很喜欢这柄灵剑,但对方不欠他什么。
他救了对方,得到了除掉寒气的报酬,这便扯平了。
至于共同抵御百眼鬼,设法离开此地,这是他们都想活着的合作而已,谁也不欠谁,谁也不需要为谁负责。
所以他不会收下灵剑,与之取名,只是暂且做防身之物。
且不到关键时刻不用。
体内寒气未除,拿着剑挥来舞去,剧烈运动,把寒气激得乱窜,属实自讨苦吃。
沈泽兰割破手指,滴血于剑身,给灵剑开刃,激发后,他尝试操控这柄灵剑,如姚五所说一般,确实不能完全掌握。
有总比没有好。
沈泽兰随口应了声,看向那个漆黑圆盘,转移话题,道:“那是什么?”
“现在不方便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谢阳曜转动手指上戴着的乾坤戒,道。
他怕对方不赞同使用灭神器,所以不想告诉对方此物名字、用途、使用方式。
沈泽兰皱起眉头,竟从中听出几分不妙。知道问不出来什么,他便也不问了。
“出去了。”谢阳曜提起青鱼刀,道。
沈泽兰眷恋暖意,小声道:“在下雨。”
谢阳曜道:“现下情形紧张,灵气又几乎没有,我练会刀,一来缓解压力,二来熟悉此刀,我本命刀现在用不了。”
“好的,知晓了。”
沈泽兰没话说了,他放开了人。
谢阳曜走出木屋,顺带把门窗关好了。
木屋又封闭起来。
沈泽兰想着屋里有火照明,不会如之前一般,陷入漆黑,所以没有推开窗户。
冷风从外面灌进来,容易叫他感冒。
他看了一眼熊熊燃烧的木柴,拢紧衣服,运转灵力,内视丹田。
丹田内的寒气被纯阳之气严严实实包裹,暗淡不少。
他隔一天就观察一次,觉得寒气要不到两个月就能彻底晦暗下去,毫无活力。
不再内视丹田,他开始炼化双修时,没有炼化完的那个东西。
炼化完后,掐诀清理一遍身体。
姚五之前给他清理过,但他觉得不太干净。
清理完毕,他穿上自己的衣服,顺势修炼。
沈泽兰修炼到天快黑时,才睁开眼。
然而,此刻睁开眼,一片漆黑。
木柴不知什么时候燃尽了。
沈泽兰什么都不看到,又开始惶恐起来。
他试图安慰自己,但惶恐如源源不断的水,从任何一个有缝隙的地方渗入,他急切摆脱当前环境,于是,掐出一道风决,朝前方击去。
“哐啷!”
前方正好是窗户,窗户被击出一个大洞。
冷风呼哧而入,昏暗的光线沿着大洞,灌入木屋,洒在平整木板之上。
沈泽兰瞧见淅淅沥沥下着雨的灰暗天空,放才定下心,止住颤抖。
他轻轻咳嗽了几声,撑着墙,挪进角落,躲避冷风。
躲了会,缓过劲,他刨了几根木柴,堆在一起,掐诀引燃火柴。
明亮火光潮水一般朝四周涌开,不一会,便填满了这座小小的木屋。
沈泽兰彻底安心,他撑着下巴,看着破窗。
有雨水顺着冷风落进来了。
这窗得补上,但沈泽兰从来没补过房屋家具,不知如何弄,他视线下移,落到撑着下巴的右手。
右手袖子往下滑了几分,漏出纤细雪白的手腕,手腕关节处有个浅浅的咬痕。
他想起了自吹很有木工天赋的“大熊猫”。
沈泽兰把袖子拉上来,遮掩住咬痕,他站起身,走到门口,轻轻拉开房门,朝外面看去。
没人。
“大熊猫”不是在外面练刀么?
人呢?
沈泽兰心中咯噔一下,莫非被百眼鬼……吃了?
这几日双修的成果,都渡给了对方,比起对方,自己更弱,百眼鬼要吃也应该吃他。
沈泽兰正如此想着,一道人影从远处走来,很快走到门前。
青年浑身湿透,雨水顺着头发、衣服往下滴,他臂弯夹着一张折起来的芭蕉叶,芭蕉叶里包了什么东西,有些鼓。
抬手摸去脸上的雨水,青年挡住朝门口刮来的冷雨,声音低沉,道:“别挡路,进去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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