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这么个动势,向边庭仰脸在贺宣嘴上亲了一口。
“你腿真长。”向边庭夸了句实在话,“穿西装有点太帅了。”
贺宣单手环住他的后腰:“等会儿婚礼上我怎么跟别人介绍你,朋友,还是男朋友?”
“不是家属么。”向边庭拽了拽他的领带。
向边庭表明了态度,贺宣心里有数了。
向边庭也换了件西装,版型不算特别正式的那种,但一眼看过去也够体面了。毕竟是以贺宣家属身份去的,还是参加人家婚礼,得捯饬得精致点,不能给贺叔叔丢份儿。
婚礼仪式在下午三点,俩人进场就碰到了白钦和萧易阳。
白钦和萧易阳好像干什么都在一起,向边庭之前觉得他俩可能就是关系好,现在瞧着好像不是那么回事。白钦跟贺宣是同行,估计跟那位要结婚的黑长直姐姐也是朋友,他来这倒是不让人意外。但是萧易阳呢?又是陪白钦过来的?跟他一样以家属身份过来的?
“宣哥。”向边庭望着白钦和萧易阳的方向,“我想问个问题。”
贺宣转过头来看他。
“白哥和萧哥,他俩……”向边庭压低了声音,“是那种关系吗?”
聪明的人对感情上的事不一定敏感,向边庭的聪明劲儿在白钦和萧易阳身上就没发挥作用,这会儿才怀疑起他俩的关系。
“现在才想起来琢磨?”
向边庭微张着嘴好几秒没说话,随后才小声说:“原来还真是啊……”
贺宣嗤笑:“还有你琢磨不过来的事呢。”
“我那会儿注意力一直在你身上呢,哪有心思琢磨别人。”
贺宣看了他一眼,向边庭挑眉一笑:“光琢磨你了。”
这话要是在床上的时候说,向边庭现在已经骨头不剩了。
白钦和萧易阳看见向边庭挺惊讶的,没想到贺宣会把他带来。
“果然贺总高调起来谁都拦不住。”白钦走过来说,“把人打扮这么好看就带出来了,不怕有人惦记啊。”
向边庭很久没跟这两位见过了,上次见还是一起在贺宣家吃烤肉那回,那晚他还当着这两位的面亲了贺宣,再见不免又回想起那天的事,还有点尴尬。
不仅尴尬,他现在看他俩站一块的感觉还有点微妙,他跟他们打招呼,喊了声“白哥”“萧哥”。
“小向今天帅啊。”白钦说。
向边庭笑了笑,开玩笑道:“我觉得我过去每一天都挺帅的。”
白钦乐道:“那是,这都不用我说。”
婚礼仪式还没开始,陆陆续续有人来跟贺宣他们打招呼,这里贺宣和白钦的熟人很多,向边庭和萧易阳作为随行家属站一旁不说什么话。萧易阳是白钦男朋友,在一起很多年了,白钦圈里那些朋友都知道他。向边庭不一样,他在这些人眼里是新面孔,还是个非常吸睛的新面孔。
年轻,帅气,有气质。
一看就跟他们这些做纹身的不是一个圈子的。
向边庭在贺宣旁边安安静静地跟着,收到了不少打量的目光。
有些人身边永远有人围绕有时候不一定是因为好相处,真正有能力的人身上就是有吸引人的魔力,在哪儿都耀眼,身后永远有追随的目光,贺宣就是这样的人。
贺宣什么脾性认识他的都清楚,能跟他说得上话的人很多,敢跟他越界交流的人却很少。
向边庭什么身份,看见他的人都好奇,但真的敢张嘴问一句的也就那么几个。
怎么介绍两人已经在家里达成共识了,贺宣坦坦荡荡的,别人问,他就回两个字——家属。
场地入口处人一个接着一个地进来,人堆里晃过一个熟悉的身影,白钦定睛一看,没忍住骂了声“操”:“他怎么来了。”
三个人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向边庭不知道他说的是谁,只看到人流中有个穿着深灰色大衣的男人视线很明显朝他们这儿定了一下,似乎还是定在贺宣身上。他觉得白钦说的应该就是这个人。
那人眼神只往他们这掠了一眼就移开了,嘴唇抿成了一条线,跟他旁边的同伴一起往仪式场地走。
白钦看了贺宣一眼,贺宣脸上没什么表情。
气氛从这一瞬间变得有些古怪,萧易阳打破了沉默:“霍芷结婚,他不可能不来。”
的确,恋爱长跑十年到这岁数才步入婚姻的殿堂,这么盛大的婚礼,肯定是沾点亲带点故的都邀请了,都是一个圈子的好友,没理由不请这人。
音响里的背景音乐换了,仪式要开始了。
很浪漫的一场仪式,新娘全程很淡定,新郎倒是哭得稀里哗啦,白钦笑得不行:“霍芷这是找了个什么小公举啊,之前见他感觉人挺稳的啊,怎么这么能哭。”
向边庭也挺想笑的,新郎长得人高马大,哭起来看着挺逗的。
婚礼晚宴是自助餐形式,仪式结束了,众人都涌到旁边场地开始用餐了。
四个人找了张空桌,吃到一半两个新人来敬酒,敬了一路,敬到他们的时候,霍芷端着酒杯给了贺宣一个眼神:“还真是家属啊。”
贺宣点头说“嗯”,敬了她一杯酒:“新婚快乐。”
“谢谢。”霍芷笑着跟他碰了一下杯,“画太漂亮了,我已经挂新房客厅了。”
“喜欢就好。”
“慢用。”霍芷端着酒杯去了别处。
天色渐暗,四周梧桐树上挂着的彩灯亮了起来,现场互相敬酒的人很多,氛围热烈。向边庭有点口渴,想去倒杯西瓜汁喝,他站起身,背后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
“啊,不好意思。”撞他的那人转过身来,“对不住啊。”
“没事。”向边庭抬眼发现这人旁边跟着的就是刚才那个穿灰大衣的男人,正当他下意识回头去看贺宣他们的时候,白钦和萧易阳的视线正好也落在“灰大衣”的身上,只有贺宣,眼睛是看着他的。
刚才撞到向边庭的那个男人表情愣了愣,忽然发出一声很轻的冷笑:“这不贺宣吗。”
贺宣这才看了他们一眼。
“灰大衣”跟他对视了片刻,随后低声说了句:“好久没见了。”
贺宣没接话,态度称得上冷漠,“灰大衣”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反倒是撞向边庭的那个男人脸色一沉,又是一声冷笑:“出来得还挺快,不用蹲大狱了还适应吗?”
向边庭眉头一皱,朝他看了过去。
第69章
白钦率先站了起来, 握着酒杯往桌上一掼,盯着那人:“杨启东你嘴巴少贱。”
那个叫杨启东的男人笑了一声:“嫌我嘴贱啊,还是嫌我说的话戳心啊。”说着眼神往贺宣那儿一扫, 带着刺似的。
他应该是喝了不少酒, 身上一股酒味, 身后那个穿灰大衣的人皱着眉叫他的名字,说:“走了。”
“走屁走。”杨启东端着酒杯食指伸出来指着他, “你还上来热脸贴冷屁股打招呼呢,你看看他吊你吗?”
那人嗓音沉了下来:“我说走了。”
贺宣一直没说话,连表情都没变一变, 他这副无所谓的态度看得杨启东愈加恼火, 喝了点酒情绪收不住, 根本不听薛炀的, 钉在原地不动。他皱着眉视线忽然扫到旁边的向边庭,像是看出了什么似的,勾着嘴角笑了一下, 转而又看了眼贺宣,语气讥讽:“看来是找着良人了啊。人知道你有前科吗?知道你以前干过什么吗?啊?”他笑着看向向边庭,“弟弟你知不知道啊?他把他好徒弟的职业生涯都给毁了。”
向边庭表情一怔, 下意识看了眼贺宣。
他说话声音不小,周围有不少人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白钦低骂了声“操”, 皱眉看向向边庭,他没在向边庭脸上看到过那种神情, 茫然又错愕。
杨启东还在继续言语上的发泄, 这下都是冲着向边庭来的:“我瞧你条件不错, 真心奉告你一句, 别什么人都跟, 你知道跟的是人是鬼啊?好歹找个普通人不是?蹲过大牢的你都敢找啊——”
“我跟的是人是鬼跟你有关系吗?”向边庭打断了他。
杨启东脸上讥讽的笑意顿时消失了,微微皱了下眉。
一口一个“蹲大牢”听得向边庭火气都上来了,说话也不讲体面了:“在好友的婚礼上闹这一出,我怎么觉得你更像那个‘鬼’呢。”
“你——”杨启东眼睛一瞪,手猛地攥紧酒杯。
“别叫我弟弟,我也就是年纪比你小点,自认为处事上应该是比你成熟,起码我知道这种场合不该像你这样。”
说着向边庭看了贺宣一眼,语气冷静:“另外,我男朋友怎么样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评价,如果你觉得很闲,没事干,就多转转多吃点东西,酒就别喝了,容易误事,还容易出洋相。”他视线转向杨启东,“就像你现在这样。”
这一顿平静的输出直接让杨启东恼羞成怒了,气得鼻子都在颤,他抬手起来要揪向边庭的衣领,还没碰到向边庭,就被贺宣挡住胳膊往后一推,直接踉跄了一下。
向边庭不知道贺宣是什么时候站起来的,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贺宣拉到了他身边。
四周的目光越来越多了。
“你他妈有毛病是不是?”薛炀拽了杨启东一把,低吼了一声,“说话做事不看场合?”
杨启东眼睛都红了,酒喝多了,情绪上头,又带着点为兄弟打抱不平的心态,跟疯了一样,一点修养都没了。他平时不这样,也确实很久没跟贺宣见过了,没想到一见就闹成这样。
被薛炀吼了一下人冷静了不少,他抹了一把脸,皱眉看着贺宣和向边庭。
贺宣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他根本没把眼前的人放在眼里。这样的态度,这样的反应,确实对得上白钦当初对他的评价,面冷心冷,谁也勾不起他的情绪。杨启东今天这一出,闹了半天搓磨的还是他自己。
“坐着吧。”贺宣朝空座那儿抬抬下巴,问向边庭:“要拿什么?”
向边庭愣了一下,回神道:“西瓜汁。”
“嗯。”
薛炀让杨启东走人,别跟这丢人,杨启东转脸就把怒火转移到了他身上:“就你要体面,我不明白你这个吊样是要干嘛?多大仇至于把你手伤成这个德行?你现在纹身枪都拿不稳你就不恨?”
薛炀神情冷漠,低声说了句:“我恨有用吗。”
怎么不恨,贺宣亲手筑起了他的梦,又亲手断了他的梦,可他更恨的不是这个。
他恨贺宣,也恨他自己。
“走。”薛炀阴着脸对杨启东说。
贺宣把向边庭拉回了座位,从薛炀和杨启东身旁经过的时候脚步一停,视线终于落在了他俩身上,眼神和语气都很冷。
“既然知道他是我什么人,就离远点。”
薛炀看了他一眼。
向边庭坐在位置上,出神地看着面前的餐盘。
白钦手伸到他面前敲敲桌子:“小向?”
向边庭抬起头来。
“膈应坏了吧?你就当碰了俩傻逼,别影响心情。”
“没。”向边庭摇摇头。
白钦笑了下:“到底是学霸,这口条就是好啊,看把他怼的,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向边庭明显情绪不太对,萧易阳拉了一下白钦的胳膊,白钦转头看了眼他,他给了个眼神,白钦嘴巴张了张,心领神会,闭嘴不说话了。
贺宣给向边庭端了杯西瓜汁来,之后四个人之间的氛围就有点不对,大好的日子没人想提以前那点破事,而且站在白钦和萧易阳的立场,他俩是外人,没道理越过贺宣本人去揭开他的过往。
快到七点的时候,天上升起了烟花。
派对散场,上了车,两个人才拾起刚才一直回避的话题。
“没什么想问的?”贺宣转头问向边庭。
“有。”向边庭点了下头,“你……是因为谁进去的?是那个穿灰衣服的人?”
“嗯。”
贺宣坐过牢的事向边庭很早就知道,这还是贺宣自己跟他说的,之后他没再主动问过贺宣这件事。不是对贺宣的过去不在意,只是更希望贺宣自己跟他讲这些。
而且他也知道,贺宣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用不着刻意去打探。
这段过去贺宣从没想过瞒着向边庭,要是想瞒,就不会那么早就告诉他自己在里面待过。
“他叫薛炀,以前是我手底下的纹身师,也是我第一个徒弟。”
贺宣停了一下,向边庭转过来看他。
“之前跟你说过我是伤了人才进去的,伤的那个就是他。”
向边庭眉毛轻轻拧了起来:“为什么……会闹成这样?他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贺宣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就不怀疑是不是我的问题?”
“你不可能无缘无故伤人,我知道肯定有理由。”
贺宣“嗯”了声,说:“确实有理由,他该的。”
贺宣说到这就停下来了,停了很久,似乎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理由?
什么理由?
向边庭想问,又不想问,如果贺宣想说,肯定直接就说出来了,停在这没再往下说大概就是不想说的意思。
贺宣不说,应该有他的理由,向边庭不想硬问。
可贺宣不愿意把过去的一切毫无保留地摊开在他面前,不管有什么理由,或者苦衷,这始终让人心里有点不痛快。
车厢里有一瞬间的沉默,正当向边庭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对话时,他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姥姥发来的消息,一张熊熊的照片,一只狗爪子缠了纱布,姥姥报告情况,说熊熊晚上出去散步踩着碎玻璃,爪子扎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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