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是持剑的蓝衣修士,一处是戴着白丝手套正在医治伤者的女修。
“还差你的小师妹和梅刃秋,我本打算把他们全抓住以后,带到潜龙潭放血,看能不能把你引出来。”
“你若是真死了,也正好送他们下去陪你。”
竹隐尘目光霜寒,不见一丝温度,一头白发更衬得他本就清冷的气质更胜一筹,似寒冰化形般孤冷:“你就只会拿别人做威胁吗?”
“对你,这招很有用。”大魔深沉的眼神如利箭般穿过皮囊表象,看透了他的灵魂本质:“你不在意自己的性命,觉得活着不痛快,不舒服,就会寻死,一点主动求生的欲望都没有。”
简直高傲任性到无视生死,不是那种刻板的清高,而是一种的不在意,他不在意自己的死活,却又努力为他人活着,矛盾又自然。
皮相只是他钟意的一部分,这份竹隐尘本人都不自知的矛盾才是吸引宿离一直关注着他的根本原因。
“所以我留着他们几个的性命,慢慢陪你玩。”在我没有失去兴趣之前,你不能死,也不能离开。
第50章
竹隐尘知道宿离是个脑子不正常的神经病,现在他感觉宿离把他也当成了神经病。
什么没有求生欲望,不在意自己的性命,觉得活的不痛快了就会寻死,说得他好像一个自杀狂一样。
他好好活了这么多年,遇到宿离才开始倒霉,他以前明明是一个热爱生活,积极向上,乐观开朗还爱笑的阳光青年。
“小心!”
“他身上有魔气!”
“我早就看他不对劲,他一定是魔修派来的!”
“阵眼在魔修身上,杀了他!”
左边的雾镜中惊起一片喧嚣声。
竹隐尘向镜中看去,兰妄生被其他修士围在中间,刀剑相向,至于魔气……墨兰你身上为什么在冒黑烟?!
幻术?迷瘴?
“师弟!你害死了我师弟!”
“离她远点!那个女人全身上下都是毒,她会害死我们!”
“她不是药修,药修不是这样的,她分明是毒修!”
“魔女!她一定就是魔女!”
“杀了她!”
右边的雾镜也不复平静。
竹隐尘刷的一下看向大魔:“你做了什么?”不用猜,罪魁祸首一定是他。
大魔轻描淡写的说道:“没什么,只是让他们知道了破阵的方法,杀死两个作为阵眼的魔修,他们就能出去。”
竹隐尘:“邪魔的话他们也信。”这些修士都傻了不成?
大魔:“他们当然会信,因为这是他们付出惨重代价才从邪修口中知道的消息。”
雾镜中的两人都已成了众矢之的,竹隐尘忍着担忧与始作俑者交流:“你不是要留着他们来防止我主动寻死,现在这又是在做什么?”
一缕白发悄悄从兜帽里掉出,雪一样极致的白在黑布之间犹如黑夜里垂落的月色,纯净,又遥远。
大魔挑起那抹白丝在握手指间,宛如抓住了月光,带着一丝不外露的满意,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不想你身上出现伤痕,但又必须让你记住一些教训,你最在意的人不止一个,少一两个,依旧能留下你,甚至效果也许会更好。”
少上一两个?
少谁?
他两个师妹和至交好友,少了谁他受得了?
竹隐尘瞳孔泛起一道暗芒,语气诡异的平静:“他们少一个我都不接受。”
“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与其经历苦难,最后谁也保不住,带着满是痛苦的回忆死去,不如拥抱着最美好的当下,共赴黄泉。”
他只接受全员幸存和鱼死网破这两个选择,没有中间值。
这一点绝对不能有任何退让。
“哈哈哈哈哈。”大魔大笑着,黑袍下的肩膀愉悦颤动,“玄琴,你可真是……”比我想的还要傲慢。
大魔吐出恶劣的言语,像是期待着一场精彩的戏剧呈现在眼前:“那我就给你一次机会,你也进去,他们是死是活,全看你。”
“如果你没有遇到我,他们都会死在这个秘境里,说起来也算我给了他们一次活命的机会,玄琴不应该替他们给我道一声谢吗?”
竹隐尘:“你的脸皮,当真是刀枪不入。”厚得能压死个人。
雾镜中两人局势越发不妙,竹隐尘没心思在这里和一个神经病交谈,他很清楚,宿离不会改变他的决定,求饶更是没有任何意义。
抬了下被黑绳捆着的手,冷声道:“解开。”
动作间破损的白袖隐隐露出一角,大魔想起这人黑袍底下还穿着破损的衣袍:“你先换身衣服。”
竹隐尘不想在这种小事上与宿离争执,耽误时间:“解开,衣服给我,我会换。”
双手得到解放后,一个蓝白色储物袋落入他手中。
这是他的储物袋。
大魔:“上次你走的太急,把这个忘了。”
竹隐尘接过储物袋,取出竹伞,从山崖上一跃而下,直奔着阵法而去。
赶路途中,神识探入快速清点了一遍储物袋里的东西,很好,果然没有他师傅的剑符,就知道宿离不会好心。
竹隐尘不知道的是,在他跳下去的那一刻,身后的大魔手臂向上抬起,似是要把放走的猎物抓回手心,安置在视线可以看到的地方,又在动作初始强行克制,仅是轻的动了一下。
傀儡术断开,一直在掌控中的人失去踪影,这让宿离本就强烈的控制欲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抓到他,关起来,再也不放出去……类似的想法在这三日间不断涌现,数不胜数。
而找到人后,他却开始反思,他的情绪波动太大了,这不应该。
他是不是对这个人过于关注了些,看戏的人随时可以抽身离去,但要是对戏中人上了心,可是会把自己全身家当都赔进去。
如果这个人死在阵法里,一切都可以结束了,至于冰灵根的修士,没了这个还可以再找,无论修士还是魔族的寿命都很长,他不急。
大魔俯视着阵法中混乱的景象,突然满是讥讽的吐出两个字来:“可笑。”
“织音。”
高马尾女修低头应声:“属下在。”
镶着红宝石的储物戒扔到她手中,织音听到大魔的命令。
“跟着他,别让他死了。”
“是。”
“告诉其他邪修,不必留手。”
织音被这两个自相矛盾的命令搞迷糊了,眼神微妙的顿了一下才道:“是。”
邪气丛生的魔瞳中浸满狂笑,赔的倾家荡产,只不过是看戏者的无能,把整个戏台都搬入囊中,该是他的,永远都属于他。
秘境上空。
杀戮制造出的煞气在不断增长,恐惧与怨恨渐渐膨胀,这才是大魔此行的真正目的。
黑白两色的莲花在手心旋转,一缕缕煞气被吸收转化成最精纯原始的魔气。
小青澜秘境里突破任何境界都不会有雷劫落下,这是被雷劫克制到走投无路的邪修们无法抗拒的机缘。
只要放出这个消息,就会有大批的邪修主动找来,至于来了要做什么,就不是他们自己说了算了。
织音接到命令后准备出发,有邪修凑过来打探:“魔女阁下,大人刚才带来的那个正道修士是何人?”
织音:“你想打探大人的事?”
邪修连忙道:“不敢,只是大人突然带一个正道修士过来,还放人进入阵法中,是否是有什么新的计划。”
他们可是看到那个修士手腕被绑着,人也不像是自愿来的,邪修自然不会有什么怜悯心,他们只是想从中挖掘出一些利益。
织音:“没有,按原计划行动。”
邪修眼珠滚动:“正道修士性格固执,若是大人有需要,我们也可以帮忙调教一下。”
“收起你的小心思。”织音冷漠道:“大人说了,不必留手。”
但你们真的敢置人于死地,此生也就走到了尽头。
邪修琢磨着大魔的命令,道:“我明白了。”
织音眼中划过嘲讽,大魔的心思没人猜得透,这个误导着送死的消息,很快会经过这个邪修传递出去。
正如邪修不会怜悯正道修士,她也不会提醒这些邪修。
魔女的眸子在昏暗中呈现出妖异的暗红色,没有大魔那般纯粹,但那依旧是魔族血统的象征。
仅凭这一点,她就足以压制所有同等级邪修。
邪修在魔族眼中,不过是不入流的炮灰罢了。
*
“杀了这个魔修!”
“杀了他!”
兰妄生御剑飞驰,身后坠着一群修士,恶狠狠地翻了个白眼:“一群白痴!”
不知是谁放出一道灵力攻击,兰妄生反手一剑斩断攻击,力道大了一些,剑气余波冲向人群中。
“他动手了,果然是魔修!”
“杀了他,我们就能出去了!”
“杀了他!”
兰妄生皱眉,提速甩掉一众尾巴后藏身在一处岩石后方。
他不能继续消耗灵力在逃脱修士追逐上,这阵法中封禁了灵气,灵力无法得到补充,用掉一点少一点。
如果在灵力耗尽的时候遇到邪修,打起来却因为灵力不足丢掉性命,兰妄生想想都觉得要憋屈。
“一群脑子不转弯的榆木疙瘩,灵力都用来打我,遇到邪修就等死吧!”
没过多久,四处寻找的人发现了他的踪迹。
“他在这里!”
“妈的!”被惹毛了的兰妄生拔剑而起,刚要冲出去肩膀上忽然搭上了一只手,条件反射下反手刺向身后,熟悉的声音响起。
“墨兰,别出声。”
兰妄生惊喜回头,黑袍挡住额头依旧能看清五官的人正是他所想的那个。
刚要唤人想起竹隐尘说的别出声立刻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繁杂无序的脚步声靠近,听声音不在少数,追来的修士出现在他们面前。
兰妄生警惕地举起剑,被竹隐尘拦下。
兰妄生先是不解,接着他就发现,面前的一群修士像是没有看到他们一样,四周观望着。
“奇怪,刚刚明明听到有声音。”
“已经逃走了吗?”
“继续找,在灵力耗尽之前必须杀了他。”
一众人渐渐远去,竹隐尘和兰妄生两人依旧没有动,也没有出声。
又过了一会儿,几个修士折返又在他们面前转了一遍。
再次确定没有人后才离开。
竹隐尘放出神识感知了下,确定安全才道:“可以了。”
兰妄生拍着胸脯猛得松了口气,收剑入鞘,手臂挥动间肩膀上挂着的隐身符也跟着摇摆。
刚才竹隐尘拍他那一下就是在贴这道符。
兰妄生:“寒竹,你……”话到一半想到了什么,皱眉道:“这阵法是不是那个魔搞得鬼?”
竹隐尘点头:“是他,你和南烟被追杀也是他搞得鬼,现在先跟我去找南烟。”
兰妄生眉头紧锁,因纠结而显得面色阴狠,仿佛要杀人:“柳师妹也被追杀了,他到底想做什么?!”
“对不起。”竹隐尘自责道:“他盯上你们,是因为我,你被追杀,也是因为我。”
兰妄生听不得好友说这种丧气话,掰过他的肩膀认真道:“寒竹,这不是你的错,你什么都没做错。”
竹隐尘:“我想杀了他。”
兰妄生:“我帮你。”
竹隐尘忧郁够了,暴露真正目的:“那么先告诉我,那个我不记得的底牌是什么?”
兰妄生:“……我不能说。”
竹隐尘抬眼看着他:“就算我们马上就要死了?”
兰妄生这下没有否定的那么坚决,依旧面色犹豫。
到底是什么样的底牌,都到了生死关头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竹隐尘看向自己的手,试图感知一下自己体内隐藏着的洪荒之力。
除了皮肤好像比之前更白了点完全感受不到有什么异样。
可他回忆了一遍自己从穿来到现在的过往,很完整,完全没有发现哪里有一块缺失的记忆碎片。
那么问题来了,他到底忘了什么?
第51章
兰妄生犹豫到最后还是选择了保密。
竹隐尘:“你真不肯告诉我?”
兰妄生对这件事出奇的坚定:“不能说。”
竹隐尘叹息一声:“都有谁知道?”
兰妄生抿唇,不吱声。
竹隐尘:“果然还有别人知道。”
兰妄生:“……”
竹隐尘:“我想想看,最近几年我都在小闲山没有外出,所以是那之前,你我白梅一起游历东洲,你知道的事,白梅大约也知道。”
“你们两个也没能力对我记忆动手脚,那么,应该还有一个修为高又能让你们信任的人。”
竹隐尘顿了一下,找到一个最符合条件的人,语气微妙中带着一丝迟疑的说出三个字来:“我师傅?”
“别问了,他们也不可能告诉你,我们都希望你这辈子都想不起来。”兰妄生泄气道。
竹隐尘浅色的瞳如同一面冰做的镜子,照出眼前人埋藏在心底里的秘密:“所以,你们一起瞒着我?”
兰妄生看到这个眼神,整个人都僵住了,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竹隐尘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觉,愤怒?疑惑?好像都有也好像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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