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离眉眼似笑非笑地看向他:“你确定?”
……
*
“老梅,老梅!”
柔柔睡着了以后,兰妄生趁竹隐尘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拉着守在一边当望崽石的梅刃秋小声道:“你有没有觉得寒竹他不太对劲?”
梅刃秋:“没有啊,你想多了吧,我还要去给柔柔准备肉沫粥。”
“哪来的肉沫粥?”
“还能哪来的,我自己做的呗,外面其他人做的吃食我不放心。”
“你还会做粥?”
“孵蛋那段时间找厨道大家学的。”
“不是,什么粥不粥的,我找你不是说这个。”
兰妄生把跑偏的话题拉回来,一脸严肃道:“老梅,认真的,我觉得寒竹现在的状态很不妙。”
“他刚经历了那种事,能像没事人一样和我们说笑才是有大问题。”
梅刃秋拍拍他的肩膀:“兄弟,越是这种时候,不要劝,越劝陷得越深,寒竹他正在情绪最浓的时候,多带他出去走走,时间一场也就走出来了。”
兰妄生强调他所看到的异状:“可他把宿离的尸体放自己寝室,还对着尸体笑,这也正常?”
“什么?!”梅刃秋差点飚起的音量在余光扫到熟睡的柔柔,和不远处竹隐尘的背影后立即收音。
“你现在还觉得没事吗?”兰妄生幽幽地看着他。
他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人吗?要不是寒竹的举动实在不对劲,他至于疑神疑鬼,拉着另一个好友商量吗?
梅刃秋的脑子彻底从带孩子养娃上面清醒了出来:“寒竹他,真那么做了?”
兰妄生斜眼瞪他,没好气道:“假的,我闲的没事儿干,编瞎话过来骗你。”
梅刃秋顿了顿道:“墨兰,我没道侣。”
兰妄生:“废话,我当然知道你没道侣。”
梅刃秋合理分析:“我的意思是我没道侣,所以我不知道有道侣的人,死道侣以后出现这种状况是不是正常的,不如你去问一下比较懂的人,总比你自己在这儿瞎猜强。”
“比较懂的人。”兰妄生手指摸索着下巴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
“小寒竹他居然陷得这么深吗?”
上官醉侧身躺卧在摇椅上,吃着南宫破天剥好皮的葡萄。
兰妄生点头,面对着眼前慵懒魅惑,把一旁金皮知了迷得找不到北的美人,心里没有半分涟漪,满是对自家好友的担忧:“嗯,上官啊,你说这怎么办。”
上官醉轻轻摇头:“感情的事旁人最难以插手,这世上为爱疯魔的人不在少数,寒竹不是那种会为了一个人一蹶不振的性子,我们能做的也就是多陪陪他,带他散散心,剩下的先静观其变。”
“况且,照我来看,他们两个之间未必有多么浓厚到生随死殉的爱情。”
“从妖界回来的路上,我看过他们两个的相处,寒竹那时候还没有动心的迹象,那时候宿离种了情蛊,寒竹知道这一点,以他的性子不会把宿离的情话当真,后面他们也没有什么培养感情的机会,再往后就是阴水城的事……”
上官醉微微蹙眉:“阴水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谁也不知道,但在那之前他们应该还没有互通情意,时间太短,这份感情不至于一下子就到达深爱的程度。”
“寒竹比起爱上了一个人,更像是接受了这个身份,承担起了作为道侣的责任,他就是这样,哪怕感情没到那个份上,该做的事也不会敷衍半分。”
“等到道侣大典结束,完成了对宿离的承诺,大约就会好了。”
兰妄生听了觉得有几分道理,然后看向南宫破天:“你俩居然还在一起?上官啊,我劝你今早把他踹了,这人靠不住,迟早跑外面偷腥。”
南宫破天黑着脸:“兰兄,虽然你我之间有过一些过节,但那些事都过去了多久,我也赔礼道歉过,你为何如此记仇,在醉儿面前挑拨是非。”
“老子就是看你不顺眼,怎么滴?还有我说的哪句不是实话?”兰妄生嗤笑一声,“上官,别被这小子的皮相给骗了。”
“皮相?就他这点儿皮相还能骗得了我?若论容貌,我不如揽镜自顾,或者去看看寒竹。”
上官醉轻抚自己的侧脸,言语间是对自身容貌的极度自信。
她本就是个红颜祸水级别的绝代佳人,论起相貌,当真没几个人比得过她,不然南宫破天也不会老实了这么久,还没被外面的野花勾走。
南宫破天:“醉儿,我知道你和他亲近,但我也不差吧。”
“能入我眼,自当是不差的。”上官醉勾唇一笑,挑起他的下巴,用一种挑选果实的矜傲语气说道。
兰妄生木着脸看他们两个调情:“我先走了。”
他走后,南宫破天问道:“寂灭剑主他真的没动心吗?”
都要和一个死人结为道侣了,居然没有动心,那人心性当真是冷硬如铁。
“我不知道。”上官醉轻叹一声,眉宇间闪过一丝忧愁。
“寒竹他本就是个内敛的性子,后来越发封闭自我,表面上滴水不漏,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我倒是希望他没有动心。”
上官醉手指划过一旁挂着的的同心结流苏,“人啊,第一次动情时总是用情最深也最真的,如果这份感情戛然而止,更会令其达到一个无法撼动的高度。”
世人所赞叹的真情,有多少都是因为另一方已逝,而留下的人为此执迷不悔。
“爱是一种毒药,两个人都中毒颇深就会互相抵消,若是只有一方为之沉沦或者留恋不舍……那痛楚就会经年累月,长久不散。”
类似的事情,上官醉看过太多了,所以,她绝不会交出自己的真心。
一旁附和的南宫破天没有发现,上官醉那双迷人的桃花眼深处,充满着对他人的审视与怀疑,其中自然也包括他。
你什么时候会背叛我呢?南宫。
……
时间很快到了道侣大典当日。
竹隐尘一身大红色喜服,衬得肤白胜雪,一头白发垂落在喜服的布料上,越发夺目。
“师兄,真的不需要我的忘情水吗?”
比起兰妄生的焦虑忧愁,柳南烟同样担忧她家师兄,但手段就要直接粗暴许多,她从川乌药君那里搞来了忘情水。
记得那个人让师兄感到痛苦的话,忘掉不就好了。
竹隐尘感到了自家师妹的关心,很是宽慰,随即果断拒绝:“不了。”
柳南烟皱眉:“可是,师兄你不开心。”
不,我很开心,我马上就可以继承遗产了,到时候师兄给你买灵植。
竹隐尘换个方向继续劝服师妹放弃这个想法:“南烟,我怕忘记的不是他。”
这水喝了,他估不准会忘记哪个重要的人,毕竟每一个在乎的人对他而言都很重要……总之不会是宿离。
“也对。”
柳南烟瞬间收回手里的忘情水,将其收入储物袋中,万一师兄忘了的是她怎么办?不行,绝对不行,一会儿就把这瓶水给倒掉。
“时辰到了。”兰妄生过来通知二人。
竹隐尘伸手探向放置在一旁的灵位牌,久违的系统提示音忽的响起。
【开启下一阶段剧情点,宗门大比。】
【任务详情。】
【主角南宫破天,取得元婴期个人赛第一,带领太一玄宗弟子获得宗门大比首位,获得进入大荒秘境的名额。】
【主角司月雅,力挽狂澜,为剑宗保住当前十宗前三的席位不落,获得大荒秘境名额。】
【主角萧世安,于宗门大比时在剑宗弟子身上发现父母遗物,偶遇前未婚妻,被其出卖,遭到追杀,误入宗门禁地,收获机缘,重回宗门大比,初露锋芒,获得大荒秘境名额。】
竹隐尘听完后的第一想法是:小师弟怎么又在被人追杀。
【宿主,萧世安的‘三清兽’现在成了出窍期,追杀他的人根本不是对手。】
系统这次直接指出了导致剧情出错的问题所在。
[到时候我把三清兽要过来一段时间就好。]
距离宗门大比还有段时间,不急。
现在,先让他走完道侣大典的过场,他比较急着继承遗产。
竹隐尘将一块红布盖在灵位牌上,托着牌位走向大典现场。
红绸铺路,宾客满座,却无人贺喜,乃至无人出声,他们都已知晓,今日的道侣大典其中一方已长辞于世。
当那红衣白发的人影抱着一尊灵位牌走入视野中时,满座无言。
宾客席位上,等候已久的楚王爷起身走向竹隐尘。
“这股阴气,鬼王!”
楚王爷这一动,座上其他大能方才发现此人身上有着浓重的阴气。
“鬼王怎会出现在现世?”
众人抬首看向坐在高堂之位上的仙尊,仙尊不发话也就无人有所动作。
楚王爷来到竹隐尘面前:“他让我给你带句话。”
“他说他对你的爱至死不渝。”楚王爷说这句话时五官微微狰狞,差点绷不住表情。
竹隐尘眸子微微一动,压抑的狂躁中夹杂着微妙同情:“宿离抓了你什么把柄?”
让你能过来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句话。
楚王爷眼皮一跳,越过这个话题,迫不及待地说道:“话带到了我就先走了。”
终于有了宿离消息的竹隐尘却不打算放过他:“他在你那里?”
楚王爷:“之前在,现在已经不在了。”所以别来我这里闹。
人鬼二界不通,常人无法跨越界壁,修真者里除去仙尊也无人有此等神通,但楚王爷就是觉得眼前的人他可以做到,哪怕这人如今还只是元婴,未曾突破出窍。
他不希望在自己的鬼域里看到他和宿离这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因为无论是谁,都会把另外一个人引来。
第85章
竹隐尘:“他去了哪里?”
这时候过来刷存在感,是料到他的想法了吗?
“虚无死海之上,去往不知是否存在的彼岸。”
楚王爷说完不等竹隐尘继续追问其他,整个人立刻化作一团阴气遁走,不见了踪影。
两人对话时没有设下屏障隔音,但除了那句宿离托人带来的告白,其他话楚王爷都是用鬼语讲述,人与鬼音不通,有人尝试用术法听取鬼语,只有一阵阴森刺耳的厉鬼泣音。
而寂灭剑主却与鬼王自然的对话,是鬼王单独给他传音了?
除了那句疑似仙尊大弟子,这场道侣大典死去的那一方托鬼王带来的话,他们又说了些什么?
在场众人无法不去深思细想,每个人都有可能会死,前不久五位化神陨落更是让他们清楚认识到这件事,若是能与鬼王提前打好关系……
一时间,众人心中对寂灭剑主的态度又发生了些不一样的转变。
大典照常举行,气氛却多了那么两分古怪。
竹隐尘对周围的视线视若无睹,托着灵位牌走到仙尊面前,俯身鞠了一躬:“师尊。”
“嗯。”仙尊目光在灵位牌上的字上时微微停顿了一下。
亡妻?
看看眼前寂灭剑意开锋后越发有了强者气场,却更加沉稳从容,处惊不变,令人捉摸不透的小徒弟。
再回忆起大徒弟生前温和有礼,没有棱角的性子……
原来如此,他对子珩的关注还是太少了些,心中淡淡的惆怅很快被无情道压下,不留一点痕迹。
仙尊感受着空洞的内心,麻木而乏味,所以他才不喜欢回本体,这具身体已经成了无情道下的傀儡,终究不是适合他的道统,难以参悟。
主持完道侣大典就回妖界吧。
竹隐尘问候过仙尊,开始背诵道侣契誓言:“天道在上,大道为证……”
一个开头再次震惊四座。
“天道契,你妄生啊,你这好友是要为宿子珩守身如玉一辈子了。”
断浊剑仙这辈子就见过三次天道契,一对恩爱一生,一对成了怨偶却也无法离开彼此,互相折磨。
如今,这是第三次,道侣契的双方还是一生一死,也是一桩奇事。
兰妄生对结契的事不太了解:“师尊,什么意思?寒竹的道侣契誓言有问题?”
“师尊,天道契是什么?”柳南烟也在问同样的问题。
川乌药君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惊奇:“天道誓言不可违背,天道契同样不能,此契,不可背弃,不可解除,否则就是在欺瞒天道,受天诛。”
柳南烟目光骤然一转,腾的一下站起身来。
川乌药君把人按住:“你现在上去打断也没用,天道契与寻常婚书不同的就是前两句话,涉及天道,言出,法随。”
“上禀天道,道途为誓,当真是痴情不悔。”
天竺道人,如今该称一声化神仙君的金发女子叹息道:“这孩子太冲动了些,现在不悔,以后的事谁又说的准呢?立天道契,若是再遇到良缘也无法逆转。”
她那老友回来以后知道自己最放心不下的大徒弟变成现在这样,还不得心疼死。
要不是仙尊在场,她在竹隐尘念出天道两个字的时候就过去把人打断了,以一个化神期的速度和反应能力来将完全来得及。
但是仙尊在场,他默许了,旁人就动不得。
“契约只有一方宣誓能成吗?”上官醉报以另一种想法,这契说不定结不成呢?
天竺仙君轻轻摇头,头上华丽的饰品随之摇曳:“敢立天道契的人本就不多,一方已逝的更是只见过这一个,能不能成,我们马上就知道了。”
[系统,把道侣契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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