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不是出厂靠后的系统,却还保持着出厂设置。
与那些有着各种形态的系统不一样。
他自己也知道这件事。
也不是没听到过背后的人骂他“老古董”,就是嘲笑他这么多年了还是原始形态。
可这一切在遇到顾爻之后都不一样了。
他不再是业绩垫底的系统。
也认识了66这个朋友。
在他心里,没有什么是比顾爻的想法更重要的。
他知道阎郁是跟了顾爻好几个世界的人。
也知道顾爻为了阎郁的生辰做了很多准备。
亲自去城外的寺庙求了住持开过光的佛珠。
还是由住持戴在身上三月的佛珠。
自家宿主并不是个轻易相信这些东西的人,可思来想去,却还是选择了这个礼物,有空闲时间,会亲自去给阎郁祈福。
那祈福的祝词,都细细收好在匣中。
这般用心。
为什么就要这般残忍呢?
他只是想补给阎郁一个及冠礼。
一个,欠步韶栾的,及冠礼。
小九没那么伟大,他只想顾爻开心。
“宿主大大,这任务,我们……不做了。”
掌心的纸条已经被小九揉皱。
顾爻抬眼,那张幼态白嫩的脸上已经挂满了金豆豆。
少年摇着头,唇瓣微微颤抖,身子也跟着一起颤,像是因为这件事而感到愤怒难过。
“这任务,太欺负人了。”
顾爻有些无奈,“我都还没哭呢,你哭什么?”
少年抹着眼泪,哽咽道,“我就是忍不住,为什么偏偏是这一天?”
顾爻指尖搭在那精美的邀请函上,轻抚这八月初四这个日期。
“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原剧情中也是这个时间。
如今,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顾爻轻轻摇了摇头。
“不必了。”
他还是,要破坏他的及冠礼了。
小九还想劝一劝,顾爻却先一步直视着他。
“小九,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不能拉着这万千性命去给我一己私欲陪葬。”
顾爻抬眼看着外边院墙上无忧无虑的麻雀,忍不住伸出手,“小九,这乱世,已经够苦了。”
他就不要再去徒增苦难了。
逆光中的指尖轻轻盖住了小小的麻雀,却触及不到它们的自由。
罢了。
顾爻放下手,轻转着腕间的七宝佛珠。
小九站在顾爻的身侧,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
八月初四。
阎家上下都是一片喜气洋洋。
作为阎家唯一的孩子,阎郁的二十岁生辰自然是办得极为隆重。
门前迎来送往。
顾爻在一群衣着华丽的人中,显得格外不起眼。
阎郁站在门前,却不是在迎客。
有人向他道生辰贺词,他也不过笑笑回了一礼,却没有多热络。
眼神也总是往外张望着,面色有些着急,一眼就能看出来是特意在等人。
顾爻就是在这时来的。
依旧是一身青色的长衫,拎着自己亲手包好的贺礼,是一派端方模样。
踏着骄阳而来,不急不缓。
反倒是阎郁一脸惊喜,朝面前的几位客人说了声抱歉,转身匆匆就朝着顾爻小跑而去。
他接过顾爻手上的东西,脸上有些埋怨,“先生,你来得好慢啊,客人可是基本都到了。”
手上的重量陡然一轻,顾爻看一愣,着面前有些孩子气的人有些无奈,“这不是没有迟到吗”
阎郁脸上挂着笑,伸手就想要牵过顾爻的手,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弯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先生是我的先生,自然是要走在我前面的。”
门前还堵着的人都朝着二人看来。
少年将姿态放低,给足了顾爻颜面。
顾爻也不推辞,对于阎郁来说,给他这样的恭敬,他也当得。
至于其他人心中如何想,那和顾爻没有任何关系。
他点了点头,走在阎郁身前半步,阎郁紧紧地跟着人身后,就像是一只黏人的宠物。
刚刚还高冷不近人情的少年,此刻脸上满是不值钱的笑容。
眼见着顾爻就要往最后走去,阎郁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
“先生,这边。”
阎郁带着人坐在主桌。
不算顾爻与阎郁,现在桌上拢共就三个人,阎西,阎西妻子,还有前两月刚刚进府的言氏。
阎郁将人带过来,其他人倒是都装作没看见,只有刚刚进府的言氏朝顾爻笑着招手,“这就是顾先生吧,果然是一表人才,可婚配了?”
顾爻被阎郁带过来的时候是有点懵的。
但是看着面前的一群人,微微笑了笑。
缓缓落座。
阎郁亲自给他拉开的座。
阎西面色微沉撇过眼。
少年将手轻轻搭在椅背上,极具压迫感的眼神逼向言氏,唇角是轻蔑的笑,“言小娘,先生自然是不急的,毕竟先生如今才二十四岁,这一点上,自然是比不得言小娘的。”
二十二岁的言氏面色一僵,脸色讪讪。
阎西轻轻拍了拍了言氏的手以示安抚,抬眼看向面前的阎郁,“这是你长辈,怎么这么没大没小的。”
阎郁搭在椅背上的手忍不住蜷紧两分,嘴角的笑容越发讽刺,“我叫她一声小娘是看在您的面子上,说得难听些,她也只不过是个妾罢了,我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小娘。
哦,最近是少了一些。”
少年脸上笑吟吟的,在阎西看来却格外乖张。
阎郁在挑战他的权威。
在明晃晃地暗示他头上戴上了绿帽子。
阎郁却像是没看到阎西那阴沉的面色,俯身,转瞬间就换上了一副温柔模样,轻声叮嘱了顾爻一声。
“先生不要委屈了自己。”
顾爻点了点头。
少年起身,轻轻理了理自己的袖口。
“父亲既然无事,我就先去看看今日的宾客了。”
少年提溜着礼物,转身离开。
顾爻全程装瞎。
阎西被阎郁气得心口疼,只能将气撒在顾爻身上,语气有些阴沉沉的,“顾先生没有将小郁教好啊。”
顾爻丝毫不慌,拿起面前的茶杯轻呷一口茶。
“礼,是对同样有礼的人。”
所以,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阎西的眼神阴恻恻的,像是压抑着怒火。
身旁刚刚被阎郁怼了一通的言氏倒是“善解人意”,轻轻抓住阎西的手,柔声安慰,“阎帅别生气,我没事的。”
“那他也不能对你那般无礼!”
顾爻看着面前卿卿我我的二人,没有任何兴趣,偏头看向正在席间与人聊天的阎郁。
八面玲珑。
顾爻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250章 家国难全20
这生辰办得大。
等到日头西沉,宾客才散去。
阎郁亲自将顾爻送到门口,有些不舍得。
看着面前乖巧的少年,顾爻轻声笑了笑,“少爷怎么还这般黏人?”
阎郁偏过头,“也只对先生这样。”
青年没有再搭话,将目光落在被少年拎着走完整个席面的礼物盒,“怎么还带着?怎么不让人收起来?”
阎郁一愣,转而将那细致包好的贺礼拎起来晃了晃,“先生送的礼物,自然是不愿意假手于人的。”
“而且,是要让所有人都能看到的。”
闻言,顾爻垂了垂眸,“不必这般小心翼翼的,不过是一份贺礼而已。
万一,万一这贺礼不合你心意呢?”
阎郁固执地摇了摇头,认真道,“不会的,先生送的礼物,我都会喜欢。”
少年的目光落在头顶,滚烫而炽烈。
让顾爻不敢直视。
他微微低头,“你喜欢就好。”
阎郁有些不舍,“先生要回家了吗?”
顾爻捏了捏袖中的利刃,点了点头。
“那先生就快回去吧,日头晚了,不安全。”
听着少年温声的叮嘱,顾爻只觉得喉头艰涩,挤出了个“好”字,便匆匆转身离开。
阎郁站在门前,看着那微微有些塌陷的脊背,眼眸中是深不见底的一片黑雾。
葱白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有些粗糙的绳结,少年垂下了头。
***
0529在小院里迟迟等不到顾爻,着急得团团转。
眼见着天就要黑了,小九觉得不能再坐以待毙。
万一宿主出了什么事情……
金发少年想到这里,猛地起身,疾步走到门前就要开门出去,就撞见刚刚回来的顾爻。
见到人,小九长舒一口气,上前两步,“宿主大大,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顾爻不着痕迹地避开系统的靠近,将带着些疼痛的指尖藏了藏,勉强扬起一个笑,“没事,今日宴席散得晚了些。”
0529敏锐地感觉到了顾爻有些心不在焉,上下打量着顾爻,目光最后落在青年的右手腕间。
那里,少了一串七宝佛珠。
那只手上的手指也是蜷起。
小九的面色沉了沉,一把拉过顾爻的手,只见那食指的指腹上是一道新鲜的划痕,划开了皮肉,正在往外冒着血,已经在袖口洇开。
顾爻不自在地蜷了蜷指尖,却被系统一把拉开,将那掩在袖间的薄刃抽出。
瞥见系统沉沉的面色,顾爻无端有些心虚,忍不住缩了缩头。
小九像是有些无奈,“宿主大大,你什么时候,才能对疼痛多点感受?”
迄今为止,每个世界,顾爻都在有意无意地选择一条满是刀刃的路。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0529总感觉混沌的脑子清明了许多。
不再像是之前那般浑浑噩噩。
从前许多想不明白的事情,如今倒是也能看个大概。
自家宿主,对自己,实在太疯了。
他拉着人去上药,系统略显粗暴的包扎手法让顾爻微微皱眉。
倒不是疼的,是……丑的。
明明只是一道小伤口,怎么能讲自己的手指包得跟肿起来似的呢?
顾爻不理解。
见小九还要再往自己手上包一层纱布,他赶紧阻止了少年。
伸手拆掉了手上层层叠叠的纱布,他轻轻晃了晃手指,“小九,真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见血已经止住了,系统也没有再勉强。
看着皱着眉的少年,顾爻叹了口气,“小九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啊,所以,要多笑笑,更何况,我有分寸的。”
见过顾爻好几次亲手把自己算计死的0529:……
嗯,确实有分寸。
毕竟每次都是把自己算进去了。
可不就是有分寸。
顾爻说完这话,显然发现有些不对劲,抬手摸了摸鼻子,有些微微的尴尬。
他轻咳一声,拿过桌上的蝴蝶刀,轻巧漂亮的刀刃在指尖翻飞。
0529看着玩着刀,正在失神发呆的青年,斟酌道:“宿主大大,晚上……”
顾爻手指的动作一顿。
“十二点之后动手。”
至少不要让血染了他的生日。
系统点了点头。
**
夜间,阎家墙头。
顾爻看着那零星亮着的几盏灯,辨认着阎西院子的方向,换下了平日的长衫,穿着窄袖的深色衣裳。
阎郁生日,阎家嘈杂,来了许多外人。
守备都松懈不少。
一道人影,轻轻翻进了院墙。
清冷的月光下,寒光一闪,带着些冷意。
像是照出了黑暗中鬼魅。
又转瞬即逝。
沉落的月光披在院墙的青年身上,为那一身暗色镀上了一层银光。
手边是刚刚取了人性命的东西。
带着疼痛的手指蜷了蜷,想起刚刚抵住阎西脖颈的那一刻,他闭了闭眼睛。
坐在院墙上看着少年房间的方向,黑沉一片。
八月的夜间透着些寒意,顾爻却舍不得离开。
等到旭日东升,第一缕晨曦照在头顶。
顾爻动了动有些僵直的身子。
悄悄离开。
第251章 家国难全21
陈连看着顾爻,面色沉凝,“阿爻,为什么没有对阎郁动手?”
中年人的声音低沉而平静。
落在顾爻耳朵里,他却已经知道眼前的人已经生气。
他没有答话,只是静静低着头。
陈连看着面前倔强的人,轻轻叹了口气。
这性子,还真是跟他父母如出一辙。
说好听点是倔强,说难听点那就是死心眼。
认定的事情绝对不会回头。
陈连放下手中的书,踱步到书案前,“阿爻,你连我都不想告诉吗?”
顾爻蜷了蜷手指,攥紧成拳。
“陈叔叔,他不会的。”
不会与阎西一般。
也不会做出和阎西一样的事情。
顾爻了解“他”,正是因为了解,所以才做了这样的选择。
陈连“啪”的一声将手中的书册砸在桌子上,“顾爻,你清楚你在做什么吗?你在赌,拿晋北去赌,赌阎郁的选择。
万一,我说万一,阎郁与阎西是同样的人,顾爻,你要拿什么交代!你这条命,担得起整个晋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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