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顾爻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伸手揉了揉沉眷的耳垂,凑到他的耳边,“沉眷,你的耳朵,好红啊……”
温热的呼吸带起鬓角的碎发,沉眷一双耳朵登时就忍不住变回原形竖了起来。
红透的耳朵遮掩在红色的绒毛下。
顾爻却笑得张扬,一脸得逞的笑意,一双魔爪朝着那双毛茸茸的耳朵抓去。
沉眷垂下的手指忍不住蜷了蜷,颤着声,抖得不像话。
盯着顾爻,喉结却忍不住滚了滚。
“大,大人……”
顾爻没有理会沉眷的颤抖,他笑得极为猖狂,干脆将身子整个一转,跨坐在沉眷腿上,继续揉搓着那对毛茸茸的耳朵。
沉眷闭着眼,身体却一直往后退,微微偏着脑袋,殷红的唇瓣被咬得发白,就是不发出一点声音。
一副受了欺凌的倔强小白花模样。
顾爻却恶劣得很凑到沉眷耳边,蛊惑道:“狐狸,你把你的尾巴给我玩一玩,好不好?”
沉眷将头扭得更偏。
顾爻却没有打算放过他,他伸手,一把抓住沉眷的手腕,凑了上去,准确亲在了沉眷的唇上。
辗转又缠绵。
顾爻继续加大筹码蛊惑,“狐狸,把你的尾巴拿出来给我玩一玩,我答应你上次的要求,好不好?”
沉眷脸上闪过一丝挣扎。
顾爻像是一个胜券在握的猎人,静静等着猎物上钩。
良久,一条火红色的狐尾出现在沉眷身后。
顾爻眼眸一亮,他是真的拒绝不了毛茸茸。
看着那狐尾在他眼前晃啊晃,他作势伸手就要去抓,沉眷却在此时抬起头,一把抓住顾爻的手腕。
“大人,您是不是先要支付一点利息呢?”
顾爻错愕侧眸,沉眷笑得一脸纯良。
那狐尾摇晃得更厉害了。
像是在勾引顾爻一般。
顾爻咬了咬牙,瞪了沉眷一眼。
沉眷依旧笑着,笑得肆意,他挑了挑眉,张扬的眉眼平添出几分少年气。
“大人,考虑得怎么样?嗯?”
眼前的人尾音上挑,带着些无赖气,那艳丽的容貌更加夺目。
顾爻一时晃了神,随后垂下眼眸。
他已经多久没见到沉眷这样笑过了呢?
这样真切的笑容。
彼时刚刚化形的狐狸还不能很好维持住人形,经常会变回原形,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窝在顾爻的腿上。
那时还尚且年幼的小狐狸看着顾爻处理各种琐事,会仰着脸看向他,
“大人,你什么时候能歇一歇?我们一起去周游四海,看看在大人手上变得更好的人间,好不好?”
那时顾爻会失笑一声,然后摸摸小狐狸的脑袋,“狐狸,你说什么呢,我怎么能歇呢?”
“哦……”
竖起的狐狸耳朵都会在这时耷拉下去,整只狐狸都变得无精打采的。
当时的顾爻只当是小孩子的玩笑话,却从没注意到沉眷眼中的失落。
心脏处忽然颤了一下,顾爻抬眼看向沉眷,咧开一个笑容,在沉眷疑惑的目光中,一把扑在沉眷的身上,“狐狸,我们去周游四海吧。”
沉眷被扑得一个趔趄,下意识却还是揽住了顾爻。
他整个人向后仰躺着,顾爻整个身子压在他的身上,脑袋在他颈窝处蹭了蹭。
沉眷也想到了什么,手也从顾爻的腰上移到他的脑后,轻抚着他的发丝,声音温柔,“好。”
顾爻眼中闪过一抹得逞的笑,双手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那毛茸茸的大尾巴伸去。
毛茸茸入手的那一刻,顾爻感觉整个世界都美好了,脸上的笑容怎么都压不住。
他朝着沉眷给了一个挑衅的眼神,看,小样儿,还不是被我抓到手了。
沉眷一脸无奈地笑,只是又变出一条尾巴,在顾爻眼前轻晃着。
像是铲屎官在拿着逗猫棒逗自家猫主子一般。
顾爻看着眼前晃荡的尾巴,再看看自己手里这个,怎么都取舍不了。
他决定,全都要!
那第一步,自然就是——色诱!
顾爻果断将手上的毛茸茸一丢,双手缠上少年的脖颈,在沉眷略带错愕的目光中,亲了上去。
他凑在呼吸不稳的沉眷耳边,“狐狸,我今天坐了摇摇车,那你想不想做,‘爻爻车’?”
沉眷眼尾泛红,一把扣住顾爻的手腕,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第499章 因果轮回19
周游四海的日子也没有什么不同,少年人的爱总是赤诚又直白。
不过短短几年,人间早已经是沧海桑田。
如今人间战乱,百姓民不聊生,扶桑城也变成了一座死城。
满目萧瑟,整个城池昏暗又破败。
扶桑城的凄惨,是避免不了的。
没有两全的办法……
即使这次他没有出手,扶桑城的百姓依旧死了。
这次不仅仅是疫病,还有战乱。
作为南方重要的航运港口,扶桑城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淮南王联合江南各大世家起兵造反,以清君侧的名义一路北上。
扶桑城他们自然是要攻占的。
千疮百孔的扶桑城根本抵挡不住大军。
那所谓的国舅也是顺手就被捞起当了人质。
在大军乘船北上之时,那位娇生惯养的国舅,直接就被淮南王绑在桅杆之上。
祭旗!
柔贵妃出身相府,如今的丞相林匡乃是四朝元老,连中三元,于启元二十五年成为当年状元。
马踏长安花,尽是少年风流。
高头马上,被当时镇国公府嫡小姐一眼相中,于桥上扔出自己手上的花,正好落入林匡怀中。
桥头马上,遥遥相望,一见倾心。
三媒六聘,明媒正娶,一时之间传为京城佳话。
高祖皇帝又是个明君,他欣赏林匡的才能,与他引为知己,乃是忘年交。
要不是有着高祖皇帝力排众议,林匡的仕途不会那样顺利,新政的推行也不会那样顺利。
高祖皇帝对林匡有知遇赏识之恩,而林匡也一直投桃报李,一生为国为民。
只可惜,还是挡不住上位者的作死。
高祖皇帝驾崩后,连续两任皇帝都是不中用的东西,明明无多心计,却还是要玩帝王那套制衡之术。
为了对抗朝中根深蒂固的世家势力,允许宦官识字读书,给宦官放权,创立了东厂。
那些阴私的,见不得人的事情,全都被让东厂来做。
以致于朝廷之中的党争愈演愈烈。
那样多的忠臣良将,在两朝党争之中,告老的告老,死伤的死伤。
到了如今这一代,只剩下几个受过高祖皇帝恩遇的老臣苦苦支撑。
世家式微,宦官当道。
新皇登基后有心想要整治这种现象,曾与林匡私下商谈,为了让已经心灰意冷的世家重新支持皇上。
林匡选择了最简单,最粗暴的方式。
联姻。
早年间他的夫人伤了身子,调养了许多年,才为他诞下一子一女。
女儿是京城第一才女,儿子却是个不成器的。
年到十八,仍没有半分功名,是一介白身。
他将自己的女儿嫁入皇宫,做了那贵妃,表面上皇帝做的是极尽宠爱的模样,一切吃穿用度,都是比着皇后的份例,就为了让各世家安心。
新皇做太子时已有正妃,这皇后之位自然是轮不到的。
林家作为世家之首,这一招釜底抽薪,无异于将各大世家的存亡都和如今这个新皇绑定在一起。
林匡与现如今各大世家的掌权老臣都有旧,还有一些甚至是他的学生,将女儿嫁入皇宫的后三日,林家忙忙碌碌。
终是破釜沉舟!
新皇想要将放出去的权利收回来,却发现如今宦官已然势大,不仅掺和前朝的事,皇宫内务也被他们掌控。
这场战役可称得上举步维艰。
新皇一腔雄心壮志,皇都之内,朝廷之上,世家大族与权宦斗得你死我活。
他想得很好,先清空了最内的水蛭,再扫清外部的蛀虫。
只可惜,太慢了。
民间已然积怨许久。
天灾肆虐,贪官横行,宦官当道,民不聊生。
而这次南方洪灾,朝廷派给当地的父母官只顾着自己逃命,全然不顾百姓死活。
易子而食,饿殍遍地。
已是生灵涂炭!
这无疑是压倒这些平头百姓的最后一根稻草。
无数农民揭竿,喊着口号要推翻暴政,一时间叛乱四起。
而淮南王等的就是这一天。
他在民间素有贤明,以清君侧的名义,言奸相当政,妖妃媚君,联合江南世家开仓放粮,轻易便收拢民心,收编了这些并不算正统的军队。
一路北上,竟无人阻拦。
想来借此机会讨个一官半职的小国舅,也成了那阵前祭旗的人质。
神爱世人,顾爻是随着苍生祈愿降生的神灵。
如今看到这样满目疮痍的山河,心中也不免悲凉。
可他又清楚,这是历史不可避免的进程。
顾爻俯视着扶桑城,总觉得身体发冷,他好像看到了万千冤魂在哭号。
哭,这世道不公!
骂,这天公不仁!
沉眷敏锐地察觉到顾爻的不对劲,侧身一步牵住他的手,低声道:“大人,这不是你的错,这扶桑城,无论怎样,都是保不住的。
顾爻垂了垂眸,拳头在身侧紧攥成拳,望向四周,似有不甘,随后又颓然放开,轻叹一声,“我知道。”
这世间没人比顾爻更清楚这因果命数。
所以他才感到无力。
他无力改变,凡人命数自有天定,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发展,就算他有神力,也不能轻易改变。
谁也不知道蝴蝶的翅膀振动会造成什么结果。
沉眷伸出手,勾住顾爻鬓边的碎发勾到耳后,“大人,你已经做得够多了,就算是神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顾爻摇了摇头,垂眸看向自己的指尖,神色不明。
他总感觉有些不大对劲。
直觉让他看向北边的方向,一双雪眸微眯,手指结印,金光闪动,金莲乍现。
忽的,顾爻往后退了一步,神情震惊,被沉眷稳稳扶住。
“大人,怎么了?”
他虽也是上古神族,但与顾爻这种天生地养的神灵终究是不同的。
天生地养的神灵对这山川湖海总是更加亲近。
顾爻揪住胸前的布料,深吸两口气,缓了缓,一把拽住了沉眷的手腕。
他偏头看向沉眷,眼眸深沉,“狐狸,你想去看看王朝的更替吗?”
沉眷一愣,像是不理解为什么话题变得这么快。
但他还是反手牵住了顾爻的手掌,唇角抿开一抹笑,“好,那我们就去看看吧。”
第500章 因果轮回20
大运河上,淮南王指挥着手下将他们这支军队的军旗挂上去。
顾爻盘腿坐在云上,俯视着底下航船上的军队。
淮南王带着精锐和人质走水路,一路上算得上是畅通无阻。
江南本就是他的地盘,一路上可称得上民心向背。
而淮南王也是真的狠,军中有人传染了疫病,便将有接触的人全都斩杀,挖了个深坑全都烧了。
做法虽然残忍,却有效防止了疫病的扩散。
那些个杂兵整编到自己的军队中还能花心思去训练他们,军纪严明。
淮南王袭巡,足以称得上一句乱世枭雄。
顾爻眯着眼看着那桅杆之上的一块风干腊肉。
一向是娇生惯养的林毅,被折磨得已经不成人形。
身形瘦削,面容枯槁。
顾爻却毫不怜惜。
这家伙仗着家中权势,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是长安有名的纨绔子弟。
多少人命折在他的手上。
只是可怜了林匡四朝老臣,刚刚肃清阉党乱政,叛军就已经兵临城下。
袭巡看着城墙之上头发花白,老泪纵横的丞相,心中生出一阵快意。
当年林匡就是用祸乱宫闱这个理由,联合一众老臣向父皇施压,逼迫他废了母妃。
就因为林匡要给他那个当皇后的侄女扫清障碍。
父皇曾经抱着他说,母妃是他最爱的人,是他无能,才没能护好她,才让他的母妃惨死冷宫。
他的父皇对这些自诩清高的世家大族也是恨之入骨。
他们一边用着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迫害一个无辜的女子,只为了他们的私心,一边嘴里还要喊着社稷为重。
他的父皇在这种压迫下,几乎将所有的权力都放给了东厂。
他用拔苗助长的方式,将那些阉人迅速扶持起来。
用近乎自杀的法子,和那些世家大族争个高下。
他纵容宦官弄权。
长在深宫的皇子,有哪个不知道这些阉人的嘴脸呢?
给点颜色就开染坊,趋炎附势,手上但凡有点权力,便会欺压底层。
但他不在乎。
他需要这些人成为他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刀,将这些世家大族全部斩除。
但他低估了这些阉人的野心。
他们是这皇宫之中低贱的存在,却也是无孔不入的存在。
皇宫内务,就没有他们插手不了的地方。
他的父皇还是太碍眼了。
挡了许多人的路,等到察觉的时候,却是为时晚矣。
淮南王看着城门上书的“长安城”三个大字,心中生出无限惆怅。
好像又回到那日,已经毒入肺腑,油尽灯枯的父皇用了虎狼之药,满面红光地牵着他的手,缓缓走在这长安街头,将他一路送到了城门口,摸了摸他的脑袋对他说,
“巡儿,替父皇和你母妃看看这大好河山,江南很好,那是你母妃的家乡,你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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