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嫌弃我,觉得跟我告白后悔了?”季汀看向她,眼神里染上点点笑意。
路清宜摇摇头,轻笑道:“没有嫌弃。”
其实她也知道,过去的事情她不用多计较。只是,当听见季汀亲口承认的那刻,心脏还是略微隐隐刺痛。
路清宜想,她现在的笑容一定很难看。
于是,她转过了头,克制着刚刚酝酿起的醋意,“我就是在想,我要是能早一点遇到你就好了。”
却听见季汀在她身后狡黠一笑:“骗你的你也信。”
“我没谈过,在遇到你之前。”季汀又道。
路清宜神经松懈下来,扭回了头,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失笑:“江同学还真是会骗人。”
季汀说:“你不也挺傻的吗?我说什么信什么,连怀疑都不怀疑一下。”
“那是我相信你。”路清宜敛了眸,认真地说:“你说的话,我都会信的。”
季汀听了这话,挑挑眉说:“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信?”
“嗯。”路清宜点头。
季汀久久沉默,突然笑了:“那如果说,我其实是来自未来——”
路清宜一个没绷住,咯咯笑道:“噗,江同学,你是和娅娅一样小说看多了吗?”
季汀瞪了她一眼,顿时不想说话了,“随你怎么想吧。”
路清宜忙道:“好啦好啦,我不笑你了,你不要生气了嘛。”
季汀装作不理会她,等路清宜凑上前来安慰时,趁机抓住了她的手腕,神情认真而专注,叫了她的名字:“路清宜。”
“嗯?”
“你要陪着我,久一点。”
“久一点是多久?”
“很久很久。”
“好。”
季汀满意地笑了,她抬起手,轻轻托住路清宜的脸庞。
暖橘的灯光下,路清宜白皙的肌肤仿佛镀上层温和的柔光,刚吹完的黑发带着微微湿意,季汀一只手撩开她轻薄的刘海,指尖滑过秀眉、眼角、在红润的嘴唇之上稍停了会。
路清宜似乎猜到季汀想要干什么,闭上了眼睛,羽睫紧张地颤了两颤,季汀不由得失笑,低头,在她眼角,轻柔的啄吻了下。
季汀确定了,即使回去,她也是车祸死亡,倒不如留在这里,随遇而安。
微垂的凤眸,掩住熊熊燃烧着的占有欲。
她想让眼前的路清宜永远喜欢她、只能看着她、必须完完全全属于她。
眼角湿意转瞬即逝,路清宜缓慢睁开眼睛,季汀已经转过身了。
“睡觉。”
“嗯。”路清宜抱着枕头,询问道:“那今晚,可以睡一张床吗?”
季汀本想拒绝,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床很宽。
长这么大,季汀从来没跟任何人同睡过,她有些不适应,只能尽力往自己这边靠。
就这样,两人一个靠最左边,一个靠右边,中间隔开两三个人的距离。
两三个人的距离,如同隔着一道银河。
季汀整理好薄被,蒙住头,脑海里又浮现出自我安慰的画面,她立即甩了甩头发,停止危险的想法。
“睡觉吧,晚安。”
“好。”路清宜扭头,只看到床铺最边缘被子隆起的轮廓,她无奈地笑笑,轻声提醒季汀:“江同学,你别离床边那么近,晚上小心掉下去。”
季汀含糊回应道:“没事,我睡相很好,不会的。”
路清宜:“好吧,那晚安哦。”
天蒙蒙亮,远处的山峰起了层薄雾。
又是那个梦。
出车祸、戴兜帽的女人、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季汀认床,晚上又做梦,一个翻侧身,“扑通”一声,屁股突然麻了。
靠!疼死了!
季汀疼得直蹙眉,赶紧侧过身,揉揉可怜的屁股,又怕吵醒路清宜,溢出几声压抑着的痛苦的呻.吟。
“额……怎么了?”路清宜被声响惊醒,她坐起身,迷糊地揉了揉眼睛,见到床底有团缩起来黑乎乎的影子,连忙去开灯。
灯还没打开,路清宜就看见那团黑影,动作极其迅速,“噌”地蹦上床,猛地扎进被子里。
路清宜:“?”
“江同学?是你吗?”
季汀默不作声,放缓了呼吸,假装睡熟。
路清宜边伸手去拉被子,边担忧地问道:“你没事吧?我刚刚看到你摔到地板上了,摔到哪里了?屁股吗?疼不疼?”
季汀:“……”
季汀觉得丢死人了。
为什么她总在路清宜面前丢脸?!
“不疼。床板离地面很近,就轻轻摔了下。我没事,你赶紧关灯睡觉吧。”季汀嗓音沉闷。
路清宜执拗道:“你先起来下,我看看摔得严不严重。”
“看?”季汀挑了下眉,从被窝里露出脑袋,问路清宜:“你——确定要看?”
特意加重“看”这个字眼。
房间氤氲起几分旖旎气息。
路清宜反应过来,脸逐渐烧了起来,她像是想到什么般,突然抽回手,解释说:“不是。我是说,我先帮你热敷一下,顺便贴个膏药,明天去医院让医生看看。”
“那明天再说吧。”季汀缓缓松了口气。
其实路清宜想看也行,反正她的身体,路清宜一早就看光看透了。
季汀初次生理期的时候,萍姨恰好有事,是路清宜进她的房间,帮她换的内衣裤和卫生巾。每次想到这,季汀都恨不得永远别来大姨妈!
正想着,下腹突然一阵绞痛。
季汀隐隐约约感觉,腿间流出一股暖流。她暗道不好,匆忙爬起身,冲进舆洗室。
季汀月经不调,痛经一旦痛起来就没完,以前一直喝中药调理,穿越过来后,就没去中医馆看过了。
再强悍的女人,碰到痛经,也会疼得死去活来。
折腾了足足十几分钟,季汀才从舆洗室走出来,路清宜见她面色惨白,忙走上前,弯下腰,把毛茸茸的拖鞋放到季汀脚边。
“赶紧穿上吧,虽然现在还是夏天,但在清晨和晚上,地板都是凉气。”
丝丝缕缕的凉意从脚心传来。
季汀哆嗦了下,乖乖听路清宜的话,穿上拖鞋。
路清宜问:“你痛经这么厉害吗?”
季汀想了想,她今天喝了三瓶冰饮,又在凉水里玩了一下午,不痛才怪。
“嗯。”
路清宜叹了口气,轻声说:“以后月经期记得别光脚走路了,很容易痛经的。”
季汀蓦地抬起头。
这话,路清宜以前就说过。
路清宜朝她招招手,“来,你先坐这里,我接盆热水来,你泡泡脚,会好一些。”
“你不用特意跑一趟,我躺着睡会就行。”
路清宜轻笑出声,温声道:“江同学,我之前就说过,你偶尔也试着依赖下别人吧?”
说着,她拍了拍季汀的肩膀,轻轻哄道:“乖乖的,坐这里别动,等我回来。”
“……随你。”季汀转过头,不理会她了。
热水打好,路清宜又转过身,轻手轻脚地下楼,冲了杯红糖水端上来。
“喝点吧。”
季汀犹豫了下,没动作。
路清宜弯了弯眼睛,拿起勺子,将红糖水递到季汀嘴边,“来,啊嗯,江同学,张开嘴。”
季汀不满,啧声道:“路清宜,你能不能别总拿我当小孩哄?”
路清宜眨眨眼,眉眼尽是柔和的笑:“你不喜欢这样吗?”
“倒也不是不喜欢。”
“嗯嗯,那就是喜欢咯。”
季汀唇边勾起淡淡的笑,微眯起眼:“我是成年人,成年人比小孩子危险多了,你想要试试看吗?”
说罢,季汀抬起手,拈起路清宜的一缕黑发,放进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双凤眸深不可测,卷出危险迷人的暗涌,里头明晃晃的倒映出路清宜的身影。
明明是很简单的抚摸头发动作,经由季汀这么一说,生出许多其它暧昧的含义来。
路清宜张张口,手里的勺子没握住,掉进杯子,勺子与杯壁碰撞出几声清脆的响音。
季汀勾起红唇,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
“谢谢了。”
季汀从她手里拿走杯子,几口喝完红糖水。
低头,瞥见路清宜脸蛋还未消褪的红晕,季汀有些好笑地提醒道:“哎,你也该回神了。”
季汀说完,路清宜如梦初醒,须臾间,她想起了一个成语。
叫,美色误人。
季汀没有察觉她的异样,扭头,看了眼钟表,刚好六点。
天空明净,阴霾散尽,清晨的第一缕曙光照耀在两人身上。
远处传来几声鸡鸣狗叫,楼下,方爷爷和方奶奶也起床了,方爷爷手里拿着塑料洒水器,方奶奶提着木篮子,一起走到前院给菜苗洒水,一路上有说有笑。两条大黄狗摇着尾巴兴冲冲地跟在他们身后,时而朝菜园快速奔跑,时而急停,伏下身子邀请人一块儿同它玩耍,好不快活。
路清宜也走到窗前,与季汀并肩站立。
季汀把手搭在窗沿,低眸,瞧见路清宜的手就搭在她旁边,她抿抿唇,小心翼翼地朝路清宜靠过去。
两人的距离,因此,慢慢拉近。
路清宜垂下眼,目光扫过季汀逐渐靠近的手指,心里一阵慌乱过后,微不可觉地勾勾唇角。
触碰的前一刻,季汀还是犹豫了,抽回了手。
路清宜愣了愣,蜷了下手指。
唉。
什么时候,江同学才能更加主动一点呢。
季汀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下手腕,又站直揉了揉腰,忽而莞尔,心情极好,屁股的疼痛好像也没有那么严重了。
“走吧,我们下楼,沿着田埂慢跑去。”
路清宜“欸”了声,“你确定要大早上跑步吗?而且你还在生理期,要不然,改成弹钢琴?”
季汀瞥她眼,笑说:“钢琴重要,锻炼身体也重要。放心吧!慢跑累了就沿途走走休息一下。”
路清宜应道:“嗯好!”
季汀忍不住微微一笑。
更好的生活,正在等着她。
和身边这个人。
清晨的田埂,处处都是花香青草香,好几位老头背着鱼竿和鱼篓,晨起就去广阔的湖边钓鱼。
路清宜走在田埂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呼出来,惬意道:“这里的空气好新鲜。”
季汀目光却在那群老头身上,很是怀念道:“钓鱼啊,我也好久没钓鱼了。”
听到她这话,路清宜笑着调侃:“你怎么跟老爷子似的,又喜欢下象棋又喜欢钓鱼的,就没有一些年轻人的爱好吗?”
季汀挑了挑眉,问路清宜:“那你呢,你喜欢什么?”
路清宜掰着手指头说:“种花、种草、种蘑菇、还有编织手工……”
季汀不甘下风:“你这不是比我更像老奶奶?”
路清宜解释:“我这是陶冶情操。”
季汀轻笑出声:“得了吧。你自己看,五十年以后,跳广场舞跳的最欢的老奶奶,指不定就有你一个呢。”
路清宜也笑,杏眸亮晶晶的:“那不是还有你陪着我吗?等我们老了以后,就结伴一起去跳广场舞,到时候往人群里一站,肯定亮瞎别人眼睛。”
季汀假装嫌弃:“算了,我嫌丢人。你跳,我给你拍照片记录下来,等你老到走不动路,就在床头放个小电视,把这些照片连续播给你看,一天播个十七八遍。”
路清宜讶然,语气可怜道:“哇,江同学,你也太过分了!”
季汀勾起唇,棕色的双瞳闪烁起点点笑意:“怎么过分了?”
“唔,欺负人。”路清宜说着,凑上前,认真地盯着季汀的眼睛说:“不过,一想到要和你一起慢慢变成老太太,我就觉得好开心。这在以前,是我想也不敢想的事。”
季汀无意识地盯着路清宜饱满红润的唇看,陷入沉思,突然的距离拉近,让她能清晰地闻见路清宜身上的香味。
淡淡的,带点清郁的花香,很好闻。
直到路清宜微微蹙起好看的细眉,嘟囔道:“江同学,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呀?”
盈润的红唇嘟起来,像是两颗红樱桃。
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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