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比我大几岁,像个大姐姐一样照顾我。
空闲的时候,我都会去雨溪镇散散心。
安然说, 她高一上几个月就辍学回家了。
安然父母早亡,家里贫穷, 全靠安奶奶开零食店供她读高中。后来奶奶得了病,安然去了城里打工。
为了钱, 她几乎什么工作都干过:保洁,洗车工,端菜员,煤矿工人……后来她误打误撞,进入莫氏集团大少爷家里当洗菜工, 就是在那里,安然遇见了刚被接回莫家的私生女——莫晚。
相同的年纪,相似的经历, 让两颗炽热的心脏迅速靠近。
她们在庞大而冷漠的莫家,彼此相互取暖。
安然是个完完全全的乐观主义者。
在安然的鼓舞下, 莫晚重拾信心,她开始韬光养晦, 十七岁时接手了公司中层管理位置, 一步一步往上爬, 一次次表现出异于几位哥哥的果敢和冷静。终于,家族不得不重视起这位私生女……
安然和莫晚的相爱,水到渠成。
我听完她们的爱情故事, 眼神带着点懵懂和好奇, 问安然:“两个女生也可以相爱吗?”
安然扑哧笑出声:“当然了!不过你还是小孩子嘛,小孩不懂这个也正常。”
“女孩子呢, 嘴巴甜,身体也软~反正啊,从头到脚哪哪儿都比男的好。”
我半知半解地点头:“原来如此。”
上了高中,我偷偷买了相关的漫画和小说,又去买了安然推荐的动漫碟片。
全部看完,我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这叫百合。
好神奇啊。
高中时,我收到的情书比课本还多,也有小男生把我堵在校门口,支支吾吾向我表白,我都以学业为借口拒绝了。
直到升入高三后的某日。
我如往常般练琴,有人推开了门。
微抬眼帘,我不经意间往门口一瞥。
白玉兰开得正盛,淡雅的清香拂过纱窗。
一丝阳光,恰好照在女孩明媚的脸颊上。
惊鸿一瞥,我微微愣住,嘴唇半张着。
我想现在,我的瞳孔里一定流露出了惊艳之色。
心脏似乎扑通扑通跳快了。
一紧张,落下的指尖险些弹错地方。
好奇异的感觉。
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吧?
我迅速整理好情绪,闭上眼睛,试图专心弹琴。
心里想的,全是刚刚的女孩了。
她是谁?
同校女生吗?
怎么从来没见过她?
她来琴室做什么,来找我的吗?
努力平复内心激荡起的涟漪,我静静等待女孩开口说话。
一秒,两秒,三秒……
女孩一直沉默。
我的内心不由地卷起小风暴。
再这样沉默下去,她会不会直接转身走掉?
要先去打招呼吗,问她是哪个班的?
太过热情,会惹人怀疑吧?
我一直将性取向藏得很好,如果被她知道,自己对同性抱有幻想,会不会吓到她……
挣扎数秒后,我才开口:“我弹琴的时候不希望有陌生人打扰,让她出去吧。”
话一出口,我就有点后悔了。
其实,我只想问问,她叫什么名字的。
后来,我知道了,女孩的名字叫江汀。
我称呼她为江同学。
江同学似乎不是一个很好亲近的人,看人的眼神总是冰冷冷的。
当你想要仔细探查她的情绪时,那份真实总会被层层叠叠的迷雾笼罩住,神秘而危险。
我和江同学,一直不远不近地相处。
关系的转折,是我邀请江同学到自己家里做客的那天,我们一起做菜,一起吃饭,餐桌上,江同学似乎一直在想什么事情,喊几遍都没回应。
聊天过程中,我直言自己不会嫁人,江同学却很生气地问我:“也许哪天,你在街上随便看到个人,就一见钟情了呢?”
我回答:“不会有这种情况。”
其实那时我想说,不会有这种情况了。
初见时的悸动,让我已经对江同学一见钟情。
钟情于一人,原来是这种感受。
比草莓糖还要甜!
那晚,我淋了雨发着高烧,看着江同学为我忙前忙后,突然起了一丝小小的冲动。
想吻上去。
啊,捂住脸,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
后来,我和江同学走得愈来愈近,关系愈来愈紧密。
新年伊始,江同学很轻很轻地问我:“你能做我的女朋友吗?”
落日亲吻湖面,微风轻轻吹过耳畔。
我是真的愣住了。
我能听到自己无声的啜泣,和肯定的回答:“我的答案是愿意。”
……
新的一年很快到了。
新年烟花炸开的十秒里,我看着江同学的眼睛,许下永永远远在一起的愿望。
我好想和江同学,永远永远在一起呀~
第59章 现实
一夜温存过后, 路清宜沉沉睡熟。
醒来时,手往旁边一摸,床单和被子冰冰凉凉的。
好冷啊……
路清宜不由地打了个寒战, 颤颤巍巍把手缩回来。
心里疑惑,江同学怎么起这么早?
路清宜又在被窝里蠕动了会儿, 赖了十几分钟床,才慢吞吞地掀开被子, 朝卧室外软软地喊了一声:“江同学你在吗?”
回应她的是沉默。
路清宜没有继续喊,她低眸,瞧见锁骨处和胸口留下的粉红痕迹,脸倏地涨红。
她抬抬手,又往下看了看。
大腿内侧的肌肤, 细软的小腹,到微微凸起的丘壑,都留有淡淡的红痕。
路清宜害羞地把脸蒙进被子里, 又抱着被子来回滚了一圈。
暴露在空气中的耳垂红得滴血。
怎么哪里都要亲啊……
·
洗漱完,穿戴好, 路清宜在花园里呆了一会儿,拿出了手机。
她盯着联系人江同学一栏, 火速将备注迅速改成了女朋友, 又从相册里挑出一张照片, 换成了屏保。
是昨晚,她和江同学一起看烟花时拍的。
那时天空飘满了气球,路清宜手指比了个一半的爱心, 又用眼神示意身旁的人也比手势。季汀冷冰冰吐出“幼稚”两字, 和路清宜僵持了几秒之后,才妥协地抬起手, 生硬地比划了个爱心。
相机“咖嚓”记录了这一幕。
路清宜目光在相片上停留片刻,扑哧笑出声。
拍的真不错。
点进联系人,路清宜打下几个字:[江同学,你去哪里了呀?]
[起来怎么没喊我一声?要一起去买菜吗?这次我骑自行车带你。]
没有收到回复。
之前都是秒回复的。
正在忙吗?
路清宜放下手机,回屋拿了洒水壶给花浇水,她闲不下来,给猫咪换了猫粮和水,简单打扫一遍屋子以后,又看了眼手机。
还是没有回复。
正午,阳光白得刺眼。
路清宜躺在躺椅上,糖糖在旁边乖巧地趴着。
路清宜思索了会儿,还是给季汀打去了电话。
第一遍,第二遍,一直没有人接。
第三遍,路清宜屏息静气,耳边传来手机细小的铃声。
随着铃声,路清宜寻到二楼卧室,在枕头底下发现了季汀的手机。
江同学出门,没有带手机吗?
路清宜一怔,心里隐隐疑惑,脑海里不听使唤地胡思乱想。
该不会公司里出了什么紧急的事?所以江同学才立刻赶了回去,着急的连手机都忘了带。
公司里应该有固定电话吧?
路清宜打电话问了汪艺雯,得知联系方式后,路清宜又拨通公司座机。
“江总最近并没有来公司哦。”接线人员语气亲切。
路清宜闻言愣了愣,礼貌地说了声“谢谢”,挂断电话。
突然一声不响地离开,莫非是将她吃干抹净后,打算跑路?
不对不对,江同学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路清宜迅速眨了眨眼睛,平复好起伏不定的心情,觉得自己想法荒谬极了。
或许是出门了吧?待会就会回来的。
路清宜单手撑起下巴,像是在自言自语:“怎么刚确认好关系,就变得患得患失了……”
临近午饭时间,路清宜做好饭菜,静静等待着季汀回来。
只是,饭凉了,季汀仍旧没有回来。
·
日薄西山,远处渐渐染上一点红。
傍晚五点,外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
路清宜闻声,笑容灿烂地绽放开来,她猛地站起,朝房门外走,目光和栅栏外徘徊的女人撞上。
四目相对,路清宜心脏停了一拍,唇角的笑容倏然冻住。
“……”
“你怎么来了?”路清宜看向女人,语气淡淡,“还有,你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来?”刘晓芹反问完,仰头看了眼别墅,眼底的羡慕之色掩盖不住,“难怪你周末都不回家了,这是傍上了哪位富豪?还住这样的大别墅。”
路清宜微微蹙起眉,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
刘晓芹瞅了路清宜一眼,冷笑道:“你是我生的,是我的女儿,我养了你近二十年,你难道还想跟我断绝母女关系?”
路清宜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刘晓芹:“我让你说话!”
路清宜颤了颤睫,想说话,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无声对峙许久,路清宜缓缓松开紧攥的拳头,语气里染上几分疲累:“您能别再这样了吗?”
明明是最为紧密的母女关系,如今,这种关系,成了两人最大的枷锁。
“我真的很累了。”路清宜的眼神淡淡的,像是已经疲倦了一次再一次的争吵。
“你……”
刘晓芹几度想张口,薄薄的嘴唇轻轻颤抖着,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她神情冷漠,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周末不回家,元旦也不回,难道这家你永远也不想回去了?”
路清宜沉默。
刘晓芹也跟着沉默。
僵持几分钟后,刘晓芹像是突然松懈了力气,语气也跟着软和下来:“你跟妈回去吧。”
路清宜微微一怔。
刘晓芹说:“这些天,我都想清楚了,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你的头上,你爸变心跟你们一点关系也没有,是我害了你姐姐,也害了你。”
这是刘晓芹第一次放软态度认错。
路清宜微微讶异,鼻子有点酸,漆黑的眼眸弥漫起湿气。
刘晓芹继续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自从你爸搬出去以后,我就觉得一切都要毁了……后来你姐姐出了车祸,我知道是我害死了她,是我,我真该死……可我能怎么办呢……”
女人说着说着,眼睛微红,羞愧地低下了头。
“妈……”路清宜心脏一缩,忙上前扶住她的手臂。
“清宜,我给你跪下吧,还请你原谅我这个心狠的母亲。”刘晓芹挣脱开路清宜的手,微微躬身,双膝垂了下去。
“妈,你这是在干什么!”路清宜连忙搀扶住她的手臂,颤抖着声音说:“我已经不怪你了,只要我们以后能好好过日子就行。”
刘晓芹双眼通红:“嗯。”
“对了妈,您现在还和黄副校长在一起吗?”路清宜迟疑地问。
她不喜欢黄永盛,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猥亵油腻的气息,让人感到不舒服。
刘晓芹冷哼一声:“我已经跟他分开了。我算是看清这些男人了,一个个都这么虚伪,说什么在一起一辈子,全都是唬人的屁话!”
路清宜点点头,放下心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愿意原谅妈妈。
“对了清宜,这户人家是谁?”刘晓芹问。
“是……我的一个朋友。”
路清宜暂时不想跟刘晓芹说她跟江同学之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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