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开始每周见两次,后面逐渐增多,余迟察觉应该止步,陈杨又总能把他约出去。
陈杨:“今天难得很暖,出来晒太阳吗,不晒太阳出来也行~”
这样的邀请很多。
每次跟他见面余迟心里的动摇就少一分。
有时陈杨下班开车接他,他们去餐厅吃饭,看热映电影。小孩子吵,他们就低声分析剧情,也就忘了喧嚣。
十月,余迟收到陈杨送的耳机,是他想买的那一款,他当时觉得怎么能如此默契。
他带陈杨去日料店吃饭,是想跟他确认关系。
他答应了。
眼里似有小星星。
余迟想起来……
只觉恍如昨日,尽管当事人已经忘了。
第10章 10
【小狐狸】
天色渐黑。
森林里敲锣打鼓地举办短跑比赛,白象、兔子、河马、熊都去了,小狐狸也要去。它出门走了一会儿,跑回家拿水,拿了水出门,又跑回家拿干粮。
狐狸妈妈问,东西都带齐了吗?小狐狸每次都说,我带上了,但出门一会儿又回家,反复好几次,狐狸妈妈说小狐狸:“你怎么丢三落四,还有什么忘了?”
小狐狸想了想,一脸困惑道:“妈妈,我为什么要出门?”
——小狐狸失忆了。
陈崇晔跟五岁的陈杨讲完这个睡前故事,陈杨告诉爸爸小狐狸忘记出门的原因。
陈爸爸目光温柔:“小狐狸没有失忆,它把回家当做重要的一件事。相比起来,其他事无关紧要,就像我们只把重要的事记心里。”
成年后,陈杨忘记小时候的很多事,又在无意间想起过去的一些片段,那都是他认为的印象深刻的事。
比如发现父母出差不带他去,他伤心得看了一天小鸭找妈妈;上幼儿园跟小朋友打架,他把对方打得哇哇哭;在院子里的草地玩时,一个很好看的大哥哥在陪他玩;又或者看《小飞侠》舞台剧,在剧院被坏人跟踪,差点走丢。但没意思的,选择性忘了。
余迟不是没意思的人。
即便他失忆了,还能借助记事本的内容想起过去的事。
他会忘了余迟,是不可控的外力造成的脑部损伤。
没有受伤,他们会像普通情侣一样交往。
……应该吧。
余迟平时工作忙碌,不过每天出门会备好餐点给陈杨,六点准时下班回来,作息规律得跟普通上班族一样。
他的规律影响了陈杨,余迟出门没多久,陈杨起来洗漱,吃完早餐,陈杨用平板办公。
期间会收到余迟发的信息,如果陈杨没回,几分钟后电话就打来,好像担心他出事似的,不在自己身边心就悬起。余迟没有娱乐,生活里都是他,也不跟朋友聚会(记事本里提到余迟喜欢跟朋友聚,他为此闹别扭)他想,是自己不定时昏睡的状态,吓到余迟了。
这不是他本意。
陈杨拧开瓶盖,倒出两颗胶囊,有点愁。
前晚,余迟给了他这瓶药,说:“我跟医生谈了你的情况,他开了药给你,你每天记得吃两粒,有助于恢复。”
陈杨:“必须吃吗?”他不太想吃药。
余迟:“不吃也行,明天我们去医院复诊。”
……还是吃吧。
相比去医院各种检查,吃药简单多了。
当晚他吃了两颗。
过后觉得心大,他没看药名就吞下,都不晓得是否有副作用。
今天服药,陈杨看了说明书,药理生僻词多,网上查了下,这是治疗神经类药物。主要用于脑部微创手术或开颅手术后的特效药。
药很稀缺。
需要主治医生开处方,患者才能买到药。
为此,药问题不大,但他真做过手术?
陈杨摸了后脑勺,伤疤周围肿块还在,他却想不起怎么受伤的。
吃了几天药。
效果立竿见影,他困意逐渐少了,不像先前头很晕,随时秒睡。
独自在家办公时,陈杨会忆起过去的一些事,小时候的,上学的,成年的,直到实习工作,进入现在的公司。
记忆丧失的部分,从去年三月到现在,只能通过记事本想起,但其他记忆都逐渐恢复,整个人就不像先前那么慌,精神也好很多。
余迟下班回来,问陈杨:“我早上放门边的垃圾去哪了?”
陈杨说:“我丢了。”
余迟冲上前:“你出门了吗,离开了多久?有感到不舒服吗?”
陈杨吓一跳,他问得迫切,眼里还掺杂着一丝惊恐,弄得他也紧张,道:“我精神很好,出门丢个垃圾,几分钟的事,我没有不舒服。”
余迟豁然放松,还露出笑意。这是二十天以来,他初次放松的笑,先前他会笑,但心里有事,放松几秒又紧绷着,但此刻他好像卸下了身上的千斤重石。
陈杨看着余迟,有些发怔,问:“有什么问题吗?你在担心什么?”
余迟敛起笑,一本正经道:“你先前昏睡的久,我担心你突然出门发生意外,现在看你没事,我就放松下来。”
陈杨觉得他的解释片面,又说不出问题,他看着余迟默了几秒,说:“放心,我没事。”
余迟道:“你以后想出门,我可以陪你。”
陈杨说:“我失忆了,认知能力没问题。”
余迟从他的口气中听出一丝郁闷,好像怪自己把他当傻子,就连出门都要陪着才行,但他不是对别人都关心到没底线,只是对他。
作者有话说:
收藏跟评论都是动力~~
第11章 11
【原因】
晚饭是陈杨帮忙做的,他学会了切蔬菜,实在切不了的会用剪刀来剪,也试着在家做过汤面。余迟得知他会做汤面,又是一脸震惊。
陈杨:“……”他之前不会什么都不做吧!
吃完饭,电视里直播WRC世界拉力锦标赛,陈杨收拾好碗筷,就迫不及待地回到客厅,看电视里的直播。
这是国际汽车联盟组织的拉力赛,参赛选手驾驶改装过的量产车,转战全球各地,在恶劣环境下,战胜泥泽,沙石、冰雪、雨地,力拼三天争夺冠军。
陈杨喜欢这类生存游戏。
余迟倒了茶回来,电视里的选手正以时速160公里的速度在森夜间甩尾,在人群欢呼中飙车,用最先进的科技在地表做极限挑战。
陈杨作为选手参与过选拔赛,抽到的路线比较难,不是雨地就是泥泽,用他的话说,防不胜防,到处是坑。
他在泥泽路段输了,改装车开回来像一堆破铜烂铁,跑两步喷一口尾气,像极了吼着老子罢工。
陈杨跳下车,身上的衣服像在泥地滚过似的。但他情绪高,没有输的颓,他跑去找余迟,让他报名,他做领航员,这次肯定能穿过泥泽,取得阶段性胜利。
余迟当时拒绝了。
陈杨:“你试试就知道,保准你不想下车。”
余迟看了一眼破烂的车,直觉不喜欢,又再次拒绝。
陈杨没再勉强。
回去路上,陈杨看着车窗,没有说话。
余迟感觉到他的低落,是遗憾错失机会,或者自己没陪他玩。
这次赛场在B市,陈杨才有机会参赛,他很期待比赛,赛前陈杨带他去朋友包的后山飙车,也是为了练习。
他坐车里,也觉得刺激,陈杨车技娴熟,车子转过弯道,轰鸣着冲向长坡,道路狭窄,仅能容纳一辆车通过,路面陡峭不平,侧面万丈悬崖,越往上爬,悬崖越深,看一眼都有命悬一线的紧迫感。
这种险象环生的路段需要全神贯注,以往话多的陈杨变得安静,专注地开车,他也在这种气氛里不想其他,甚至享受他在自己身边。
余迟说:“下次我陪你。”
“唉!”陈杨的脸像通了电似的亮了,他转过头看了余迟一眼,说:“没关系,我不是因为你没报名不高兴。”
说谎可不好。
“我没顾及你的喜好冒然邀请你,是我不周到。”
余迟目光松软。
陈杨:“而且我身上脏,出来都没来得及换衣服,你别再看我……”
为这样的理由,他上车情绪低落……
太可爱了。
“观众朋友们,快看,2号选手过了障碍物!”电视里传来的解说声令余迟回神。
陈杨兴奋道:“2号选手厉害,已经领先其他选手穿过沙石。”
余迟的目光在电视上停了会儿,说:“你觉得2号选手会赢吗?”
陈杨思索几秒,道:“说不准,他的轮胎磨损严重,不及时更换容易打滑。如果下车更换又耽搁时间,会被其他选手抢先,这是左右为难的选择题。”
“换你如何选择?”
“一口气冲过去。”
余迟没说话。
陈杨道:“风险高是吧?这只有比赛上会博一次,平常生活里安全驾驶重要,不然像我……不就出了车祸。”
余迟抿紧嘴唇,极力控制情绪,过了几秒,缓慢地说:“出事那天,是我开车。”
“什么?!”陈杨不敢置信地望向余迟。
余迟看着他,眼里情绪复杂,有懊悔,纠结,还掺杂着心疼。
记事本没写车祸内容,陈杨对这事没有一点印象,更别提车祸原因。余迟现在这么说,陈杨能感觉他很愧疚。
余迟道:“对不起。”
陈杨脸色一变。
是这个原因……
他醒来时余迟才那么高兴,又在他谴责自己什么都不记得时,说愿意等他。明明这是好事,陈杨心里却像被挤进柠檬汁,酸涩滋生。
他说:“我不记得车祸这件事,可能,这件事不那么重要,我才会没有记在脑海。”
余迟面色沉重。
电视里的直播热血沸腾,却没有人看。
陈杨说:“我现在转好,车祸的事,你别过意不去,你没在身边,我一个人也没问题。”
余迟目光幽暗地看他,只是一秒,隐忍下来,很快又忍不住:“所以,你不需要我了?”
陈杨脑子嗡一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他结结巴巴,紧张到话也说不清,生怕被余迟误会。
余迟眼里有一丝伤痛:“你追我时,也没有这意思。”
陈杨呆了几秒。
余迟道:“我当初认为你一时兴起,但你很认真,即便我跟你想的不一样,你也接受了。我以为我们能走下去,是我破坏了这层关系。”
陈杨怔住。
余迟脸色苍白:“你失忆后,我知道应该放你自由,是我再逼迫你,将你留在原地。”
陈杨:“我没觉得逼迫。”
余迟:“那你是不是觉得跟我做朋友,比做情侣好?还是你没想过我是你男友。”
陈杨心跳剧烈,脑子里回荡的都是男友这个词。说实话他跟余迟目前阶段更像朋友,室友的关系。他知道对余迟不公平,他不能接受他男友的身份又只把他当朋友,但真要变成情侣,他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这矛盾的情绪令陈杨没有回答。
余迟知道无果,道:“好了,我不逼你。”
陈杨心里莫名难过:“余迟,我……”
“没事。”余迟打断他,“不用说了,现在先看比赛。”
陈杨:“……”
他哪有心情看比赛!
作者有话说:
车祸原因出现,有了矛盾
第12章 12
【等你】
第二天陈杨醒来,那种纠结的心情还在,他有点后悔昨晚睡前没跟余迟说明白,才会把那份情绪延续到今天。
洗漱完了,陈杨来到客厅,发现余迟没在家,已经上班去了。
余迟回国进入科研机构,凭着过人的能力跟一点幸运,没经历实习打杂,他就参与到项目研发中,成果显著。
近来跟医院合作项目,研发过程枯燥辛苦,需要分析各种数据,一次次反复实验,开会,推翻重来,有时上班就没离开实验台。
偶尔遇到开会,余迟不能准时下班,回来的就晚。
这晚下班,余迟想起家里蔬菜没了,开车去超市采购,到家后,他拎着东西进门。
客厅灯亮着,陈杨蜷在沙发上,听到他走进来的声音时,转过头,余迟无端端感觉陈杨的眼睛亮了。
“你在等我吗?”
陈杨默不作声。
余迟看他几秒,没得到答复,他转身把东西放到厨房,出来提着一个茶壶,倒了一杯水,递给陈杨,又给自己倒一杯。
陈杨看着他。
余迟坐沙发对面,右手扣在白色茶壶上,在灯光照射下,他手指纤长,骨节分明,指甲上反射着一层淡淡光泽,看着赏心悦目。
余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见陈杨盯着自己,难得有些不好意思,问:“怎么了?”
陈杨说:“没事。”
余迟道:“为什么不睡觉,你有吃晚饭吗,我有把饭放冰箱。”
陈杨又不吭声。
余迟无可奈何,起身要走。
陈杨叫住他:“余迟,你要去哪?”以为他要出门,说:“别留我一个人在这,我不喜欢。”
余迟怔了下,像触电似的望向陈杨:“我不会留你一个人。”
陈杨说:“那你怎么回来的越来越晚,你是不是在生气,我那晚不是……”他的声音越来越低,透着一股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
余迟心里一软,朝陈杨走过去,半蹲在他面前,看着他:“跟那晚的事无关,我这两天工作忙,才会回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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