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怎么做?”余迟沉默须臾,转头望向陈杨,露出探究眼神。
陈杨心想,他大概认为自己做不出,可惜他会,他讲:“首先决定要做的摆件,先用干一点的颜色捏某个区域,完事再捏放干的部分。”
他言传身教,给余迟揉了圆球,再搓成长条状,又按压泥板上,压得它妈认不出,最后一上一下卷起来,然后做出红玫瑰给余迟瞧。
余迟说:“漂亮。”
他夸赞有魔力,像沉寂夜空绽放烟花,陈杨双眼一亮,短暂几秒,他低头,像不乐意这么高兴,塞一团黏土给余迟:“这么做就行。”
余迟愣一下,后把黏土珍而重之捏在手。
窗外天色渐暗,两人在包厢玩黏土,陈杨偶尔将完成摆件放好。
“打扰下。”服务生端来锅底,打开燃气。
临走前,瞥见玻璃罩中微缩景观,她停下说:“哪买的,好可爱!”
“特别摆件!”
森林深处,有绿植,溪流,小鸟,头顶玫瑰的小狐狸,好似夏日明媚午后,恬静祥和。
陈杨看眼余迟,他在捏小动物,后望向服务生,说:“我们捏的。”
服务生这才注意到桌上黏土,顿感他们好浪漫,亲自diy盆栽。
“你们感情真好!”
余迟没有答话。
陈杨脸热,难以跟外人解释他跟余迟关系,但被陌生人误认为感情好,他并不抵触。
服务生弯眼,看他俩长得好看,手指灵巧,连做摆件都十分精致,她展现出很小女生一面:“等我下班也买盆栽,你们展会买的吗?”
陈杨说:“是的。”
服务生发现看着清贵,少爷模样陈杨,其实友善,服务生问摊位地址,陈杨不记得,但会将拍的店面给她看。
顺利得到店铺地址,对上余迟视线,服务生一个激灵,明白自己打扰,她低头跟陈杨说:“谢谢,不打搅你们用餐啦。”说完离开。
作者有话说:
没有童年鱼……
第151章 138
【盆栽 下】
锅里龙骨汤翻滚,香气四溢,陈杨抽出湿巾擦干净手,盛出两碗汤,一份放余迟面前。
“你做好了吗?”他夹牛肉跟虾滑到锅中。
余迟说:“好了。”他把黏土捏的小狗给陈杨。
陈杨一愣,转瞬露出笑容:“好像小白。”
小狗迷你,钥匙扣大,陈杨不认为余迟初次用黏土能做得多好,但小白狗憨态可掬,惟妙惟肖,惟有用心观察才能描绘出眉眼生动。
“你做得真好。”
陈杨小心接过,再探进玻璃罩,把小狗放一棵绿植后,树影遮蔽间,像小白在偷窥小狐狸,他看了会,回头说:“好逼真,你记得捡到小白的那一天吗?”
余迟眼眸深黑,盯着陈杨的脸,几秒后,语调微沉:“历历在目。”
陈杨手抖一下,心都无端多跳几拍,那么久的事余迟竟没忘记。
两人目光相触,外面刮起大风,发出刷刷响,寒气像水一样从窗缝间流进来。陈杨坐在窗边,却没感到冷,只觉余迟投到身上的目光,深邃专注,把周围空气都烘托得暖热。
他像一团糯米糕,逐渐在高温中软化,手脚都不知跑哪里去,余迟挨近,突然缩短距离时,陈杨一惊,率先回神,去端汤碗,阻断这场面红耳燥的对视。
“哎……”可这一次不小心,陈杨碰翻白瓷碗,汤汁洒在桌上。
余迟手疾眼快,拖着椅子一拉,避免汤汁洒陈杨身上,又迅速拉起他的手,抽湿巾给他擦手:“有烫到你吗?”
“没有烫到。”陈杨看向余迟,忍不住说:“你怎么突然挨近?”
余迟:“你在我面前,我很难无动于衷。”
这么说时,余迟注视着他,眼底蕴着不明意义的深谙。他心思自始至终不在黏土上,一直是他,连捏的狗都要像他们一起养的小白。
余迟说:“别躲我。”
陈杨心口发紧,只觉握住手腕的大手温度攀升,热得他头晕,身上都有些燥,他没敢马上抽手,看着余迟说。
“我没躲你。”如果躲避能解决问题,他早一走了之,但他明白即便逃到天涯海角,也无法将余迟从心底驱散。
“我需要一些时间。”在表达内心想法后,陈杨提出疑虑,“你会感到困扰或麻烦吗?”
余迟神色稍顿。
陈杨没出车祸前,他的人生规划没有动摇,江子铭曾说,陈杨其实并不符合他需要的伴侣需求,他们冷战时,朋友也劝他放手。
但那场车祸审判了他,余迟明白那就是喜欢,不受他规划,打破他自持,即便周围人都不认可,他也不在乎。
可陈杨何其无辜,他不该遭受磨难,满身伤痕失去记忆,一切源于他,是他给陈杨平静的生活掀起巨浪。陈杨恢复记忆后,没有对他恨之入骨,还愿给他机会,接近他的世界。
余迟说:“不会困扰,我不过变得贪心。”
“我渴望亲近你。”他一字一句说。
陈杨一怔,这话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触。
“但你别紧张,我不会像过去那样强迫你。”
陈杨喉咙发涩,抬眸看他,半晌没出声。
余迟没催,叫服务生进来清扫,待对方离开,余迟扯开话题说:“饿了吧,先吃饭。”
“嗯。”陈杨没再多言,拿起筷子夹菜。
余迟看他慢慢吃着,问道:“味道如何?”
“可以。”陈杨如实答,“对得起这价格。”
饭后余迟送他回家,大概火锅热腾,陈杨吃饱身上都暖和。临别前,余迟说:“后天有空吗?我们去看灯展。”
陈杨思忖片刻:“我可能得去医院一趟。”
“哪不舒服?”
见余迟下意识关切,陈杨表明缘由,“我没事,是我们经理手术后住院,我过去汇报工作。”
余迟放松下来,声音低缓,“到时联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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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139
【在意】
进家后,陈杨开灯脱去外套,走到窗前。
小白兴高采烈跑陈杨跟前,抱他小腿,陈杨没反应,打开手机摄像头,聚焦楼下。
天色黑沉,小区树上,草地覆着一层皑皑白雪,映得路灯下道路比平常明亮,陈杨看到余迟,他双手捧着玻璃花罩,走向对面大楼。
下车前,陈杨指指后座多肉说:“送你。”
余迟明显一愣。
“答谢你请客。”
余迟:“……”从未发现他如此客气而顿住。
陈杨有所误解,以为余迟瞧不上盆栽diy,可能认为普通,逛展览才会看一眼,要不是他要买多肉,也不久待。
陈杨有点后悔,说要送余迟,察觉不太合适,又没及时收回话。
所以,到家惦记这事,还偷偷观察余迟。
如果余迟没把多肉带回家,他能在余迟不喜欢的挫败下要回,可与之相反,陈杨迷了。
睡前他收到余迟发来信息,是一张照片。
多肉玻璃罩在客厅置物架上,清新生动。
余迟说:“很可爱。”
这是喜欢的意思?陈杨没回,余迟又发来一条信息:“我会养好。”
陈杨心情忽然变好,像蜜汁流淌进心底,他回了一个“嗯。”
顺便保存照片。
发现这一行为,陈杨无奈阖眼,他显然依旧做不到平静如水。
“三期试验数据给你了,你看一下。”蒋珂轻点传送,发给余迟。
“卡巴丁对部分患者有抑制躁狂症作用。”
两分钟过去,没有回应,蒋珂抬头喊道。
“余迟?在听吗?”
余迟目光从文件转回电脑,定住,打开。
蒋珂看他不在状态问:“你周末没过好吗?”
“没有,”余迟垂眸,想起盆栽里的小狐狸,唇角微勾,“挺好。”
回答简练信息量大,蒋珂来了兴致,放下病例,抬头问:“和好了?陈杨接受你了?”
窗外一片薄薄白色,太阳出来,窗檐雪在融化,余迟看着电脑,不时听到外面响起滴答声,是融化的雪变成水流,不断落窗台。
余迟打开文档,低声说:“他需要时间。”
蒋珂知道他跟陈杨感情纠葛深,听余迟这么说,蒋珂没有意外。
同时不想让余迟犯错,蒋珂以旁观者角度,提出问题根源:“你以前对陈杨冷淡,又控制他,闹到悲惨结局,现在不放手,陈杨不敢轻易相信投入进去,估计是害怕再次受伤。”
见余迟沉默,脸上露出惆怅,能让不把感情当事的余迟露出这种神色,蒋珂不再多说,转而安慰道:“陈杨恢复记忆,也没斩断你们之间的联系,他其实心软重感情,人很好。”
余迟抬头看他。
蒋珂脊背发凉,险些跳起来:“夸赞都不行?把信息素收起来!”
顶尖alpha生气无意间释放的信息素有着强烈攻击力,足以让人感到非常不适,蒋珂反应很快地打开排风扇。
嗡嗡运转声中,余迟坐那,像一樽冷硬冰雕:“只有我能夸他暖。”
“是是是……”蒋珂捂着口鼻,对alpha那点占有欲无奈,深感连余迟都逃不出被影响。
院系统弹出有信息进来,蒋珂打开,看到Paite临床试验患者出院申请,他扫一眼内容问:“栾城情况稳定吗?他申请出院回警局。”
余迟目光一顿:“把他近期体检报告给我。”
“其他患者也是。”
作者有话说:
逐渐和缓的两人~
第153章 139
【在意 中】
一般试验患者痊愈,体检合格者能申请出院,但alpha体质特殊,需提供详细体检报告,保证不再有危险性,如果是政府机关人员,院方会跟所属部门联系,督促定期复查。
到中午,余迟都在审核出院患者信息。
“教授,吃饭了。”助教进来送盒饭,余迟才发现午饭时间到,他没吃,发信息给陈杨。
手机振动时,陈杨还在跟同事开会,事后看到余迟信息,他坐下打开外卖拍给余迟看。
卤肉鸡腿饭,酸奶,水果沙拉,余迟在照片下回:“搭配合理。”
陈杨还没打字,余迟又第一时间发来信息:“怎么这个点才吃?”
“我们开会,刚结束没多久,”陈杨吃着鸡腿,又滑到上面点开余迟发的照片,“你的午饭分量十足,非常棒。”
余迟说:“食堂打的。”又问他,“明天来医院吗?我带你去吃。”
陈杨回道:“好。”
年前两周,诸事繁杂,李彦这一病较为严重,心包炎好了,住院期间又查出胆囊息肉,术后三天李彦认为没事,要回公司上班,男友跟主治医生极力劝阻,李彦才继续静养。
但李彦闲不住,在得到医生首肯后,他让部门主管来汇报工作,每次去的主管都灰头土脸回来,一看就被骂。
“他们数据不好看,有的都没赚钱,”夏辉心有余悸,“我们要不把购物app数据刷高一点。”
购物app上线两个月,热度一般,陈杨作为资方负责人之一,看到后台数据也知惨淡。
公司参与投资的项目是为赚钱,年底一系列报表出来损益清晰,亏的肯定让领导黑脸。但陈杨手上不只购物app,运动饮跟B公司项目都盈利,有分红。
两相权衡下,陈杨第二天下午见李彦。李彦看了年度报表并未责备陈杨,因陈杨对低迷情况有做分析:“一是app上线时间短,我们只在应用商店推广,二是入驻商户不足,运营正想办法扩大招商圈。”
对于人气低迷,陈杨提出应对措施:“我们会议商讨,决定通过社交媒体推广app,”陈杨说,“我已联系一家广告公司参与营销规划,他们下周拍摄广告宣传。”
“嗯,决策方向可行,”李彦说,“不过,股东们要数据时先给我。”
“要美化吗?”陈杨昨天加班拒绝夏辉刷数据的提议,认为即便美化,李彦也一眼明然。
“这不是对外报表,需要数据亮眼引资,”李彦看他,“我需要先过目,跟老板交代情况。”
陈杨说:“好。”
李彦精神好,不像上次说话都有气无力,差不多待一小时,陈杨才收拾文件离开病房。
相比来时压力,陈杨此刻放松下来,他今早外出办事,午饭都没吃,到公司四点,又赶忙收拾资料来医院。
陈杨拿出手机,有几条余迟发的信息,他都没回,最新一条,余迟说下班了,陈杨看到了,打电话给余迟。
几秒后,电话接通,余迟:“在医院吗?”
天冷的关系,陈杨围着围巾,喜欢把手机音量调高一些,以至余迟低沉的声音通过电流,很近的贴着耳朵。
陈杨心头微乱,把手机挪开些,“嗯,刚结束汇报,”电话那头嘈杂,信号不好,陈杨走出电梯,“你呢,在哪?”
“实验楼,”余迟说,“你在一楼等会,我来接你,我们去吃饭。”
“去食堂吃?”
“你想吗?”
“我都行。”陈杨表面矜持,心里惦记,余迟说带他去食堂吃饭。
很奇怪,他对余迟说的话总记挂在心,或许这层关系,陈杨先前失忆了,也能再看到随记内容后抓住线索,回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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