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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查过你的资料，说你被领养了三次。”
“嗯，是的。”陆燃星点点头，“第一次因为他们刚办完手续就怀孕了，我就被退了回去。第二次是那对夫妻是形婚，领养我之后被长辈发现，要求他们离婚，没人想要我，就又被退了回去。第三次……”
陆燃星沉默下来。
裴文颂胳膊伤着，不能拥抱他，只能握紧他的手。
“第三次怎么了？”
“其实孤儿院里健康健全的孩子并不多，大多数被遗弃的孩子都是因为生病，所以来领养的人的可选择性并不算多。也就因为这样，孤儿院里的孩子数量只增不减，资金对院长来说是一件很有压力的事。”陆燃星将头轻轻靠在裴文颂肩上，“颂哥，第三次，我是被卖掉的。”
听到这句话，裴文颂的手倏地收紧。
“疼。”陆燃星轻声说，“别用力，你的伤口还没长好。”
裴文颂的表情远不如陆燃星这么轻松，他沉声问：“被卖掉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样，像当初李奶奶找人牙子议价那样，像是为了一口楠木棺材把自己卖给你那样。”陆燃星笑了下，“我再一次被卖掉了。”
裴文颂心疼得不行，“怎么会？律法呢？没有人管吗？”
“准确的说，领养我的那对夫妻合理合法，他们本就具备领养我的条件。之所以要给钱，是因为他们之前领养过一个小孩，而那个小孩，出意外死掉了。”
裴文颂深呼吸，问道：“什么意外？”
“坠楼。”陆燃星有问必答，“一个十二岁的小孩，深夜一个人爬到楼顶，坠楼身亡。警方证明是意外事故，但这样的经历并不影响他们继续领养。”
“他们到底要干什么？”裴文颂声音中已经带上一丝怒意，“害死一个孩子还不够，他们还要领养你干什么？”
有人替他发泄了不满，陆燃星的状态已经好多了，他靠在裴文颂肩上，柔软的发丝轻蹭着他，说：“他们想要一个替代品。”
第49章 随你
这件事，陆燃星从没对任何人说过。
对于他之前在孤儿院的经历，云霓打听过很多次，但陆燃星一直对此讳莫如深。云霓本就心疼他吃了这么多苦，他不愿意说，她也就不问了。
可陆燃星想跟裴文颂说。
“他们有一个儿子，白血病，去世的时候才十岁，是一个很乖很可爱的男孩子。他死后，那对夫妻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便安排从孤儿院领养一个孩子。”
裴文颂：“是他们的孩子死后才领养的你吗？”
陆燃星点点头，“是。”
裴文颂：“那你如何得知那是一个很乖的孩子？”
陆燃星愣了下，随即勾起嘴角，“什么都瞒不过你。”
“因为我被迫看了那个孩子有关的所有照片和视频。”
“他们想要一个替代品，一个可以完全替代他的小孩，所以我需要学习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我的行为模式，思考方式，所有表现，都应该和他们心中的儿子一模一样。”
裴文颂心疼得厉害，“如果不像会怎么样？”
“打骂，关禁闭，没有饭吃。”陆燃星平静回答，“折磨小孩的手段就那么几种，他们不敢弄死我，不然他们就不能领养下一个了。”
裴文颂无法想象，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要如何掩去自己的个性与痕迹，去扮演另一个人。
“好在这个身体里住得我，我已经三十多岁了，不会因为两个变态造成什么心理阴影。”陆燃星笑了下，“也许是从那时就锻炼了演技，之后才会被谢老师一眼看中。”
看他还有心情开玩笑，裴文颂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他们不让我出门，也不许我和其他人交流，更不会让我碰电子设备，我只有按照他们的要求扮演好角色，才可能换来一个去游乐场的机会。”
“于是我把自己弄丢了，装作记不住父母的联系方式，要找警察叔叔。又在警察到来之后，‘不小心’让他们看到了我身上的伤痕。”
那对夫妻最后的下场陆燃星并不算清楚，他只知道孤儿院的院长被辞退，换了一个稍微年轻点的女士。女士对他不冷不热，在他提出拒绝被领养，要出去打工赚钱时，新院长选择默许，这使得他在成年前过了几年安生日子。
不用再去讨好谁。
“我记得这里的律法有规定，不得雇佣童工。”裴文颂捏了捏他的掌心，“你是如何赚钱的？”
“总有律法管不到的灰色地带，比如给别人写作业，给同学补课。”陆燃星笑道，“一点都不累，还能巩固课业，比从前进山打猎要轻松得多。”
说到打猎，裴文颂不由得想起陆燃星到他家后第一次进山的事。
“打猎能赚那么多，买个金丝楠木棺材很容易，又何必将自己卖给我。”裴文颂得声音似在叹息，“好端端的，害了你一辈子。”
陆燃星抿着唇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才回他，“赚得多是要拼命的。”他垂下头，“我为什么要为不相干的人拼命？”
裴文颂心头悸动，看向身边人。
他记得前世自己也问过这个问题，那是的陆朝并没有回答。
原来缄口不言的，不止他一个。
“燃星……”裴文颂在他不注意时轻轻吻了下他的发顶，“怎么这么傻。”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靠得这样近了，不止是身体，还有那两颗曾经被彼此封存的心。
陆燃星也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暧昧，他贪恋地靠了一会儿，便收好表情，重新坐直身子，对裴文颂说：“该睡觉了。”
“你不陪着我吗？”
陆燃星睨他一眼，“陛下需要我侍寝？”
“我受伤了。”裴文颂说得一本正经，“夜里若有不适，还要麻烦你。”
陆燃星却掀开被子下床，眼中闪着狡黠的光，“陛下，手机了解一下。”
他没再理会裴文颂的挽留，端起角柜的碗往外走，到门口时才想起来问：“今晚的热搜怎么办？”
裴文颂对着他晃晃手机，“手机了解一下。”
陆燃星轻哼一声离开。
转身的瞬间，两个人脸上同时露出轻松的笑意。
————
陆燃星回到自己房间，发现裴文颂在下播后曾发过一条微博。
【裴文颂：感谢所有粉丝朋友的关心，目前已出院，在家休养。关于今天的直播，想说的已经说清楚了，不会再做解释，谢谢你们的陪伴和理解。】
几分钟后，裴文颂的工作室转发了这条微博。
【颂泽娱乐：老板辛苦了，希望老板天天开心，心想事成。】
评论大概是被刻意引导过，靠前排的粉丝留言都很理智，让他好好养病，说支持他的所有决定等等。陆燃星又搜裴文颂名字的广场，这里不似正主微博下的一派祥和，唯粉和理智粉已经在这里撕得昏天暗地。
【我理解，裴哥马上30岁了，肯定要结婚生子的，他大大方方说，我们就坦坦荡荡祝福，这也很好不是吗？】
【我不理解，裴文颂不知道自己的粉丝结构大部分都是老婆粉吗？他这么做是不想在圈里混了？以后还有谁会找他代言？】
【我理解，那些说他粉丝大部分是老婆粉的是认真的吗？裴文颂从业以来从没营造过男友人设，他是靠自己的演技和实力一步步走过来的，难道不是事业粉更多吗？】
【我理解，但我不想理解呜呜呜，失恋了好难过】
【我不理解，他是出柜哎，虽然同性婚姻合法了，但大环境还是不接受小众性向，他以后还能有戏拍吗？】
【我不理解，我是事业粉，但他现在明显恋爱脑上头，事业边边靠，这种人还粉他干什么？】
【我理解，裴哥说我们是家人，那我们以后别叫贵妃了，都是皇亲国戚啦！】
陆燃星看到这条没忍住笑出声来。
裴文颂因为与泽顺帝同名，他的粉丝一直称呼自己为“贵妃”，现在被他盖章成家人，粉丝群都换了名称，叫“皇亲国戚”。
他把这条截图下来，想发给裴文颂看，手机叮咚一声，正好弹出裴文颂的消息。
裴文颂：【燃星，我想方便。】
陆燃星挑眉看了下时间，才过去半个小时。
他施施然整理好自己的睡衣，解开最上面的一颗扣子，走到裴文颂房门前，“陛下。”
“进来就好。”
裴文颂还是他离开时的姿势，陆燃星走到他身边，“走吗？”
裴文颂借他的力站起来，他们靠得很近，裴文颂一抬眼，就能看到陆燃星敞开的领口，和大片白皙的皮肤。
只可惜领子开得还不够大，一抹粉色只浅浅探出个头，再向下便看不到了。
裴文颂别开眼，轻咳一声。
陆燃星似是没察觉到，扶着他站起来，又将他送到厕所门口。他看了眼裴文颂手臂上的纱布，似笑非笑地问：“要我陪你进去吗？”
裴文颂耳根泛起一点红，他摇了摇头。
明明前世瘫痪的那段时间，吃喝拉撒都是陆燃星帮他解决的，也不知如今在害羞个什么劲儿。
裴文颂快速解决完生理需求，陆燃星适时推开门，用温毛巾给他擦手。他们面对面站在一处，裴文颂忍不住心猿意马，悄悄低下头，离陆燃星更近一点。
“燃星。”裴文颂又叫他，“我可以追你吗？”
陆燃星抬起头才发现裴文颂的动作，他们的呼吸交缠在一起，仿佛只需要一个点头，裴文颂就能立即吻下来。
太近了。
他的手指忍不住颤抖，腿也有些发软。
“如果你不生气了，可以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吗？我会努力变成你喜欢的样子，不再犯从前那些错误。”裴文颂抽开毛巾，捉住陆燃星的手指，放在唇边，“燃星，可以吗？”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手指上，每一条神经传送到心脏，都在传递着喜悦的回响。
陆燃星稳下心神，轻轻扬起嘴角，“这话听着耳熟。”
裴文颂愣住，问他，“谁说过？”
“孟见斌吧。”陆燃星看着他，“最近一次是听孟见斌说的。”
裴文颂瞳孔一缩，他就知道孟见斌对陆燃星有意思。紧接着他又发现，“最近一次？之前还有谁说过？”
陆燃星睁开他的手，“陛下，该去睡觉了。”
裴文颂不依，“你还没答应我。”
“陛下想做什么，那是你的事。”陆燃星扶他往回走，“我们如今只是同事关系，你要做什么，无需对我说。”
裴文颂却从他的口中听出另一层意思。
他笑起来，没有再纠结，在陆燃星临走前轻轻捏了捏他的指尖。
“明天《应有尽友》第一次上线。”裴文颂低声说，“我们一起看好不好？”
陆燃星才想起还有这码事，宋起元中午说让他转下微博，结果他吃瓜到现在直接忘了。
“还有，我可不可以申请换个称呼？”
“嗯？”陆燃星被他问愣了，“什么称呼？”
“这里人人都唤你燃星。”裴文颂看上去有些委屈，“我知道你不愿让我再叫你阿朝或是言怀，我也不想。可只叫燃星，未免太生分了。”
陆燃星想说他们现在本就是生分的关系，可看着裴文颂装可怜的样子，又于心不忍。
“你想叫我什么？”
“我见现代人对彼此之间的称呼都很亲密，我微博评论中的陌生人都会互称亲爱的、宝贝。”裴文颂声音低沉又性感，“所以，我也行这样叫你，可以吗？”
“我想叫你宝宝，可以吗？”
他表情认真，不带一丝狎昵，却偏偏让人听出那含在唇齿间的万般柔情。
陆燃星顿了下，一时间心如擂鼓，竟没能说出拒绝的话。他瞪了裴文颂一眼，落荒而逃，只留下两个字回荡在房间里。
他说，随你。
第50章 陪伴
《应有尽友》第一期，于周日晚上八点在视频平台正式上线。
这是陆燃星第一次以嘉宾身份公开亮相的节目，前期做足了宣传，除了其他几位嘉宾的粉丝外，不少吃瓜路人也搬好小板凳，准备一睹“天选之子”陆小少爷的真容。
陆燃星对于观看自己上电视这件事有些忸怩，但架不住裴文颂请求，两人准备了些吃的，九点多才打开视频。
片头的弹幕最疯狂，都在和陆燃星打卡合影。
【啊啊啊啊妈妈他真的好好看啊】
【陆家的基因好绝，陆小公子和陆总长得好像】
【这简直是霸总的另一种打开方式，他看起来也太奶了】
“咳咳。”陆燃星揉了揉泛红的耳朵，“要不还是把弹幕关掉吧？”
“看弹幕是了解粉丝评价最直观的方式，你如果想走这条路，就要接受被人议论。”裴文颂拦住他，“不用怕，我陪你。”
“连弹幕都知道吗？”陆燃星看了他一眼，“你对这里融入的很好。”
以至于如果不是裴文颂主动坦白，他甚至没能看出这副皮囊下是一个来自千年之前的古人。
裴文颂笑了下，“刚来那段时间并不适应，第一次看到电视时，很怕里面的人会走出来。”
陆燃星弯了弯眼睛，“但你看上去要比阿集好多了，他哭得好惨。”
“那是自然。”裴文颂隐隐有些骄傲，“他是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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