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被他的一连串问题逼退了几步,陷入了更尴尬的境地,“我……我只是……”
“嘘!”南岭突然用手指抵住他的嘴唇,指了指脚下的积水,说道:“这水在流动。”
北冥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蹲下来观察那小水沟的流动情况。他仔细地端详着水沟中微弱的流动痕迹,眉头微微锁起。
这个山洞封闭,洞口位置较高,按这个水滴从天花板坠落的速度应该很快能积累不少的水,但现在除了这小块积水,没有别的水沟。刚才没注意到,不仅因为是这水太少而是它的流速也太慢了。
唯有北冥故意砸碎小瓶子后,里面的白色粉末在水面上漂浮流动,他们才注意到这种反常的情况。
“这水会流进了哪里?”
白色粉末的移动速度太慢,还没移动十几厘米就吸水沉下去了。南岭把另一瓶也倒在小溪上面,观察粉末流动的方向,眼看新倒的也快没了,他把手里的小瓶子递给北冥,“你再去刮一些白色粉末过来。石块上还有很多,去吧。”
北冥拿着小瓶子愣在原地,看了一眼瓶子,再看一眼累累白斑的石床,脸色阴沉如云。
南岭看他一动不动,生气地夺过小瓶,“给我,还是我自己来。你来看好粉末移动的方向。”
就这样他们试了几次,最终确定了水流消失的位置——就在他们刚坐下来的那块大石头下面。
“看来就是这块石头下面有缝隙。我还以为这块石头跟地板无缝衔接的呢。怎么办,炸开吗?”南岭问道。
北冥看着南岭,心生一计,轻声说道:“或许我们可以试试其他方法,不一定非要炸开。”
“你后退一点,我来挪开它。”
北冥把南岭推到几米远,想要推着挪动石块的话,南岭是想过要帮忙的,但北冥就是不让他靠近。
结果,说好的要挪开呢?
只见北冥掌心汇聚一团金光,用力一拍石床。那块大石头瞬间变成一堆齑粉。
北冥终于露出毁尸灭迹后的放松表情,仿佛释放了心中的重担。
南岭在一旁目瞪口呆,感觉他就是故意的。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怪罪也没用。于是他只好走过来扫开那些齑粉,发现了一道隐藏的暗门。
两人对视一眼,义无反顾地走进那道暗门。暗门的入口有人工开凿出来的台阶,两侧堆积如山的尸骨,最前面是人类的尸骨,随着他们往里走,人类的尸骨逐渐减少。
小溪在穿过那些尸骨,沿着洞内的小路静静流淌,将他们引向山洞的深处。
他们也继续走进,深处逐渐多了一些动物的尸骨,但这些尸骨并非一般的动物,大部分都是蛇类或者有毒的动物。
到最里面已经没有尸骨了,而是只剩一些昆虫的外壳,宛如一幅诡异而古怪的画卷在他们眼前徐徐展开。
走到这里,他们已经猜到了这是什么地方。
——巫族的万蛊窟。
北冥心里五味杂陈,这种场景实在匪夷所思,谁能想到他们的第一次竟然在万蛊窟的入口上演的?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太特么离谱了。
南岭却是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仿佛终于触摸到真相的惊喜。
巫族的万蛊窟是巫族人最重要的秘密基地,不是长老级别的人物根本无法靠近。这里也是巫族所有蛊毒和幻术秘诀的来源,很有可能在这里找到阿兰朵复活秘密的答案。
只要能解决阿兰朵这个如影随形的大·麻烦,哪怕是如万蛊窟一样的炼狱,他也愿意毫不犹豫地闯进来。
然而,如今的万蛊窟不再是当初的十八层地狱,那座巨大的蛊虫战场早已随着巫族的灭绝而荒废,内部的蛊虫也早已灭绝,只余下一股令人作呕的瘴气。
北冥握住南岭的手,南岭感觉似乎有一股温和的清流从对方的手指间传来,渐渐地,他感觉呼吸变得平稳,空气中的怪味也逐渐淡去。
“黑巫说道那个神秘山洞有没有可能就是这个万蛊窟呢?”南岭发表出他的猜测。
北冥思考片刻后回答:“很有可能。但现在万蛊窟没有任何活着的生物了。”
北冥拉着南岭的手,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的情况,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他说,复神会的人进入神秘山洞后遇到了会说话的花儿。既然是一枝花,那它一定是需要阳光和水,至少水分是它存活的必要条件,顺着水流的方向去找。”南岭分析道。
“嗯。”北冥点头,拿着手电筒仔细寻找小溪。
小溪的水很少,只有一条细长的线,但洞内阴冷潮湿,地面也是坚硬的石块,因此水流才没有中断。
他们走到深处,北冥的脚步突然停下,“你听到了吗?”
南岭也立刻放慢脚步,警惕地环顾四周。
“听到什么?我没听到任何声音。”南岭也竖起耳朵仔细听。
北冥皱眉,“有个女人的声音。”
洞内宽阔,他们低声说的话也在多次回荡,南岭确定没有其他声音干扰。
但是下一秒,他也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们终于来了。”
南岭一惊,这句话似乎凭空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而不是通过耳朵传入的。
南岭对北冥点了点头,心里想着对方到底是什么人。突然,那个声音又在他的脑海里浮现,“我啊,不就是你一直苦苦寻觅的谜底吗,呵呵呵……”
南岭震惊之余,心头不禁涌起一丝丝恐惧。他刚才明明没有开口说话,对方竟然能知道他在脑子里想什么。
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仿佛刻在骨肉之间的痛苦经历,怎么可能辨认不出来呢?
“你是阿兰朵?”南岭大声说道。
“错了,阿兰朵当年一同巫族死了。不信我,你就问你身边的这位啊,他可是当年亲眼看着阿兰朵葬身火海的。”
南岭看向北冥,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是说你到之前阿兰朵已经殉情了吗?”
“我……”北冥还没来得及解释,女人的声音打断他们的对话。
“那夜他说着为你解毒的理由,尝到了梦寐以求的滋味,他还怎么可能跟你说真相。你被他骗了,这么多年,以为他是英雄救美,其实都是他顺水推舟,甚至都是一场巨大的阴谋。专门为你设计的捕猎游戏,哈哈哈。”
“闭嘴!”北冥的怒吼声在洞内回荡了一遍又一遍。
南岭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无法消化这些话。北冥惊慌失措的态度也如同一记震耳欲聋的雷霆,震撼着南岭的心灵,让他感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和不安。
南岭的声音沙哑,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慌:“她说的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什么捕猎游戏,什么阴谋?北冥,你究竟隐瞒了我什么,现在就给我说清楚!”
“哈哈哈,说呀,你怎么不敢说了,敢做不敢当吗?哈哈哈。”女人疯狂的声音在两人脑海里回荡,仿佛是一阵狂风骤雨,让南岭和北冥心头一阵发凉。
“闭嘴,特么的,滚出我的脑袋!”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大喊的人是南岭,他厉声道:“你说你不是阿兰朵,又以阿兰朵的身份骚扰我们这么久。现在还不敢露面,像过街的老鼠一样躲躲藏藏,凭什么认为你的几句话就能挑拨我们的关系?”
女人的声音终于安静了下来,洞内只有南岭的声音在不断回荡。
这种鸦雀无声的寂静环境让南岭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心慌,洞穴内清楚听到他的每一个呼吸,每一个心跳,自己的惊慌都暴露无遗。他不禁感到背脊发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让他的全身都不禁颤抖起来。
许久,前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闪一闪地幽幽发光着。紧接着,一只红色蝴蝶扑扇着翅膀飞到他们面前。
在这阴森幽暗的洞穴中,红色的蝴蝶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它的翅膀上的纹路如同恶魔的眼睛那般诡异而迷离,给人一种时刻被它盯着的感觉。
它身上的红光让南岭想起了阿兰古的红蜘蛛,超越蛊王级别蛊虫才会有这么鲜艳的颜色。
难道它是阿兰朵的蛊虫?
第066章 .对我来说你也一样,比命重要。
北冥的手掌心汇聚一团金光,催动出一柄长剑,毫不犹豫地将那只蝴蝶从中间劈成了两半。
蝴蝶的翅膀像秋天的落叶,缓缓飘落,落地的瞬间化作一撮灰。
"死了吗?" 南岭走过去查看,难以置信困扰他们多年的阿兰朵的蛊虫竟然如此轻易就消亡。
南岭用手电筒照着蝴蝶变成的灰,发现那里红火火的,仿佛经历了熔浆的烈火,坚硬的石头也被熔化成了一团模糊不清的液体。
可见如果那只蝴蝶碰到人会是何等的惨烈。
“哈哈哈,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下一秒,他们头顶的天花板亮起了点点星光。抬眸间,只见天花板上密密麻麻挂满了发着幽幽红光的蝴蝶蛹。
它们一闪一闪,如同一颗颗跳动的心脏。窸窣几声,第一只蝴蝶破茧而出,紧随着便是成千上万只蝴蝶。
他们被包围了。
"它们太多了,怎么办?”南岭抓住北冥的胳膊,惊慌地说道。
眼前的景象让他感到无比恐惧,周围那些挂满幽红光芒的蝴蝶蛹仿佛是无尽的噩梦。
北冥转身,深情地望着南岭,手指轻轻拂过他的脸颊,“前世,毒杀明神的委托,确实是我亲手给巫族的。”
南岭瞪大眼睛看着北冥,眼中既没有惊讶,也没有伤心,只是保持着沉默。
北冥低头亲在他的嘴唇,轻声细语道:“但是,请你别怀疑我对你的爱与忠诚。”
北冥身上的金色光线如细长的丝线般,纷纷汇聚到他的心脏处,璀璨夺目。
南岭依然呆呆地看着这一切,他知道那些金色的光是神源,上次为了救北冥,SIA把自己的部分能量都注入到北冥的体内,才救回了他的一条命。
北冥是半妖半神,身上没有天生的神之本源,就不会自身产生神源。而现在,他用自己身上仅剩的一点生源在南岭的周身开了一个结界。
南岭看着自己周围出现的金色结界,伸出手触碰,发现手仿佛触碰到了透明的玻璃墙,被挡在两人之间。
南岭后知后觉,意识到北冥此刻正欲破釜沉舟,孤身面对那群蝴蝶。
“北冥……北冥,你想要干什么?”南岭拍打着结界,“打开结界,别把我关在里面。发生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好吗?北冥,你把结界打开啊!”
北冥只是对他粲然一笑,紧握手中的长剑,转身面对洞内无数飞舞的红蝴蝶。
也许是北冥的结界在阻隔的原因,南岭没再听到女人的声音。
但是,就在下一秒,那些蝴蝶蜂拥而上,淹没了北冥决绝的背影。南岭的视野里只剩密密麻麻的艳红色。霎时间分不清眼前涌动的是血液还是熔浆。
“——北冥!”南岭不断拍打着结界,双手像一拳拳打在石头上,很快便变得虎肉模糊。
最终他都快喊不出来了,双手也无力地垂在两侧,他跪倒在地,低着头,几滴眼泪落在地板上。
他低声喃喃:“谁能帮帮我,救救他……”
就在南岭痛苦地晕倒时,他的第二人格觉醒了。
祂缓缓睁开眼睛,紫罗兰色的深眸里闪烁着积攒了一万年的怒火。
祂起身,从容不迫地把掌心放在金色的结界上,结界化作金光全部被祂吸入掌心。
然而,那些蝴蝶靠近祂的身体一米远就会瞬间被烈火焚烧,仿佛是祂身体周围散发出的神秘力量在焚烧一切。祂缓步走到北冥身旁。
此时的北冥已是伤痕累累,身上的衣服似乎被尖锐的兵刃千刀万剐般破破烂烂,皮肤更是鲜血淋漓,甚至手指上已经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
南岭缓缓走到他的身边停下,周围的蝴蝶纷纷不敢再靠近。北冥勉强撑着剑站稳身形,感受到蝴蝶的攻击停止后,这才缓缓转过身。
"一万年了,你还是遇事这么莽撞。”南岭深深叹息道。
北冥的眼睛一亮,笑道:“怎么办,事关陛下的安危,我只能这般义无反顾。”
“很疼吧?”南岭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侧脸。
"不疼。" 北冥依然盯着祂的双眸,深情的眼神中透露着坚定与执着。
南岭的手一顿,随后放下,叹息道:“也罢,毕竟你前世连蛊王的毒都尝过了,相比之下,这些外伤的疼痛算得了什么呢?对吗?”
北冥的心一紧,没有再说话。
“北冥……你好傻啊。两世都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南岭叹息道。
北冥在祂的语气中听出些许无奈和悲伤,心中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愧疚。
“怎么会不当回事呢,毕竟每个人命就这么一条。”北冥回握住祂的手,继续说道:“可是,比起我的这条命,我觉得你的命更重要。因为,你活着,才是我的性命延续的前提。”
“那我呢,你是怎么想的?”南岭平静地反问:“前世你倒在我的怀里,没再醒来。知道我后来的日子里是怎么撑过来的吗?”
“我……陛下,你的情蛊已经解了。”北冥躲避祂的目光,吞吞吐吐地解释道。
"情蛊解了,用你的心头血解的,所以呢?”南岭注视着他的眼睛,“所以你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是吗?那么多的事情都未曾告诉我,都你一个人去扛,你是有英雄病吗?这么喜欢逞英雄?”
南岭的声音带着一丝责备和关心,让北冥感到内疚和感激交织在心头。
北冥不敢再开口,甚至忘记了此刻他们正身处何等险境,“陛下,您这是……"
南岭勾住他的脖子,把他的头拉低一些,然后深深地吻在他的嘴唇。
这一刻,仿佛时间凝固,万籁俱静,只剩狂跳的两颗心紧紧相拥在一起。
北冥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吻所惊讶,犹如被定格在原地一般,乱了心跳,忘了呼吸,脑海里一片空白。
42/77 首页 上一页 40 41 42 43 44 4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