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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冼站在他身边神情微妙：“我其实早就想问了。你这到底是为什么对同人、正主发糖还有嗑那个……那个……”
“CP！”
“你那个CP里面其中一个人就在现实世界里，站在你面前，珍惜我一下好吗？”
“可我想象中的爱情永远都圆圆满满，没有瑕疵的。现实里的爱情……有很多一地鸡毛琐碎事儿的。”
于冼就把手里的花灯放下了：“那我也许个愿吧。”
“唉？”
“许愿你梦想成真。”
周玮唯站在他身旁，有那么一瞬他忽然间心头有种怅然酸胀的感觉。
于冼放下花灯，看着水流将那一烛光火推远，忽然感觉身边人也靠了下来。
周玮唯一边放下花灯一边故作轻松般问：“其实我早就想问了。于冼，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呀？”
“说你什么样我都喜欢，是不是有点假？”
周玮唯挺认真点了点头。
“但你这么问我，我一时半会儿其实也挺难回答的。有人说，如果你能把喜欢某个人具体到某些特定特质之上，人们总是容易改变的。当他改变的时候，也许你的爱就会随之逝去了。可这不是我想对你投注的感情。”
“但也有一种说法，如果你连具体哪些特质都说不出来，也许你对我的喜欢真的就纯粹是荷尔蒙荡漾的一分钟。过完这一分钟以后，就什么都不是了。”
“我们两个人在某些方面的确很契合，这点我不否认。但是我能很确定的告诉你——这不是什么荷尔蒙的问题。”
“又或者只是我一直没有答应你，你觉得不甘心呢？毕竟对于Alpha来说，人生总是一帆风顺的，像这样遇上曲折相对来说会少很多吧？”周玮唯靠在船沿，声音平淡又冷静，“于总您应该没有过什么东西想得到却被人告知不可能得到吧？”
于冼忽然间意识到周玮唯似乎真的在认真跟他展开一段严肃话题。
他没有什么玩笑，没有俏皮话，只是望着水面，这样静静地，静静地将心中一些真实想法倾诉给他听。
“是。大部分情况下，我都能够把人生计划完成的很好。”
“但是，就像我跟你说过Beta的私生活一样。对于Beta来说，生活本身其实就和你们这些Alpha与Omega有着天差地别的。”
周玮唯说着，转回身来，认真看着他。
“Beta和Beta结合诞下的多半只能是Beta。你知道当你的父母已经尝试过你的人生所有可能后，告诉你说，不用太努力的，因为你也做不到，不如放松点，享受生活就好——多让人难过吗？”
那是于冼从未去了解过的世界。他试图说点什么聊以慰藉，可张开口时又意识到没有相似经历的自己不论说什么都显得多此一举。
人与人之间的悲喜总归是不能共同的。
他只能听着，静静地听着。
周玮唯说：“不论我们再怎么努力，世界的中心，仍然属于像你们这样闪闪发光的人。我有时候真的好羡慕Alpha和Omega。你们是基因选择的优胜者，是国王与王后。而我们呢？注定平庸的做着士兵甲、侍卫乙、婢女丙。所有小说里，主人公才会拥有姓名，而我们呢？只是一个符号。”
他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了苦笑，可是当他扬起脸来时，又是一贯自在又释然的表情。
“所以你明白，为什么我喜欢嗑CP了吧？因为只有那些想象中的爱情，才是最能圆满的。只有那些，你知道吗，才能不用担心任何意外，被爱的那一个人永远都能备受宠爱。”
他笑了，戏谑着告诉于冼：“永远都能拥有我们在生活里没有的一切。”
第27章
明明这个年长却有一张孩子脸的男人是笑着和他诉说这一切的，然而于冼有一种总觉得他下一秒随时会哭出来。
他见过他流出眼泪的样子，在床上。并不是出于悲伤而流的。仔细回忆起来，似乎也确实如此，周玮唯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也不想冼徵那种随时准备恶作剧坏心眼的笑，就像冬天里暖暖的阳光那样。
很舒服。
也很妥帖。
从进公司起见到他，他就是这样，办公室里的老好人，和所有人的关系都处的很好，不管是谁，只要有人让他帮忙他一定会做到。为人有自己的处事原则，能让每一个和他相处的人技能感觉舒适，又不会从他身上意图掠夺什么。
在还未像现在这样亲密交往之前，于冼每一次开会都能在桌上发现对方泡的咖啡。他刚进公司怕自己资历不足拼命在办公室里加班，留热水开着灯，叫外卖多叫两份拿来给秘书的是他。在他谁都还不认识时，茶水间里第一个打破冰冷氛围和他开口说话的人也是他。
周玮唯也并不是只对于冼这样，他心里清楚。他对周围每一个可能会留到很迟的同事都这样。光是秘书都收到过好几次他亲手做的小点心。
就是这样一个友善又乐观的人。
就是这样一个普通又平凡的人。
所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他的呢？于冼想，应该也不是闻到他身上信息素那一刻开始的。
可真的要往前回溯，又发现生活里的点点滴滴，都慢慢沁入了生活里。以至于于冼总是忘了，即便每一次见面他都会微笑，即便他从来没有在他身边抱怨过什么，即便他一开口说话总是些不着调的话题。
他有许多事是自己所不了解的。
有许多事，是他压在心底，为之困扰的。
河边的火光慢慢顺着河流蔓延过来，正好映照在周玮唯的脸上，照着他的脸像是染了一层胭脂。
他坐在船沿伸过手来握住了于冼的手掌。
“我啊……谢谢你那么认真的喜欢过我。今天的约会我也很喜欢。你真的很用心。但是……但是……”周玮唯低下了头去，“但是非常抱歉，我好像回应不了那么认真的感情。那么久的时间以来我都用来非常认真的爱自己了，所以遇上这种事，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分给另一个人。”
手背上，有什么东西滴落下来了。
周玮唯强迫着自己咧着嘴想笑，可是从眼中涌出的液体却因此滑落进嘴里。
好咸。
下一刻，他被男人用力抓入了怀抱。
有那么一瞬，仿佛周围嘈杂人声都静下来了，连那流水一时间也听不清晰。他只能看着船只周围那些金光闪烁着，从周身流淌而去。
还有那个拥抱。
带着樟木气息的拥抱。
他听他认真地说：“如果是这样的，那就不用先分给我。我不着急的，周玮唯。”
于冼把头深埋进他的肩窝中：“我知道，你只是害怕。如果你暂时给不了信任感，我可以慢慢等。反正在我的计划里，时间可以拉得很长很长。至少有一点我可以肯定。等你卸下防备愿意相信的那一天，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其实周玮唯很早就知道，于冼是个很好的恋人。
他曾在笔下一遍又一遍的写过他的名字，套入到另一端爱情故事中，然而不论背景如何改变，故事如何改变，有一点不变。
他永远是那个温柔又耐心的恋人。是Omega也好，是Alpha也好，这都是无可改变的事实。他是他心里最完美的人，理应当得到世间最好的一切。
但……不是他。
不是这样一个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无法回应对方的自己。
周玮唯深呼吸着，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不想再哭了，可是泪腺却又好像不受控制。虽然知道自己所说一切都足够残忍，但他不想这样不负责的把对方留在身边。
“这不是时间不时间的问题，于冼……”
他试图从他怀抱中挣脱出来。
于冼却继续用力将他搂在了怀里，不肯放开：“如果你觉得没有人宠爱，我可以宠爱你。没有人纵容的话，我可以纵容你。我喜欢的不仅仅是你可爱、有趣、善良，我喜欢你早晨醒来留着口水的嘴角，我喜欢你每次洗完澡吹完头乱翘的头发，我喜欢看你喝汤的时候发出的响声，我喜欢你每次午睡结束时额头上的红印。你知道吗，我知道你不是什么完美的人，我喜欢的也不是什么完美的家伙。我就是喜欢你，周玮唯。我就是喜欢你。”
“可是我不是什么Omega！”
周玮唯这一声大喊打断了于冼的话语，他有些无力地瘫软下去，近乎绝望告诉他，“我的检验报告今天下午发过来了，就在车上的时候……我的分化，是假性分化。虽然有信息素，有生理热，有子宫，但是，我还是一个Beta我没有生育功能。我的子宫根本不可能孕育任何后代。我只是空有Omega的皮囊罢了。”
他放弃般地瘫倒在于冼怀里。
“如若你想要一个有子女的家庭，如若你想要成为父亲，抱歉，我满足不了你。我很感谢你的追求，你的喜欢，我很感谢你刚刚说的这一切。可是……可是我……”
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身体都根本使不上力气，这一刻坦白的无力感与心碎无疑都证明了一件事——
他早就对眼前的男人动心了。
第28章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就不会那么患得患失，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也就不会那么害怕失去那一刻自己难以再全身而退。
所以他才会这样避开去想所有和爱情有关的可能。宁可玩世不恭接受两个人的性关系，把所有一切感情都留在床上，看起来游刃有余，实际上最胆小的人明明就是他自己。
然而对于那些从小到大总是失望的人来说，美好的东西就是会让他们退却的。就像父母曾答应的旅游和游乐园的纪念品一样，从来都只是可望不可即的东西。
“我……没有办法……”
周玮唯噎着。
“我是永远没有办法成真正的Omega的……我在就已经习惯Beta的生活了。”
“我……”
环住他腰身上的那双手忽然离开了。
下一刻，于冼捧起了他的脸，用力吻在了他的唇上。
唇舌之间是刚才流下眼泪的味道。这一吻不带丝毫情欲，却像是将所有的决心都揉了进来。一吻结束的时候，周玮唯抬起头来望着于冼。
男人伸手擦掉了他脸上的眼泪。
“你以为，在你是Beta的时候，我没有想过追你吗？”
“……唉？”
“只不过在我知道你写的那些东西叫你来办公室之前，我连直接跟你接触的机会都没有。茶水间谈话，你马上会跟同事走。如果莫名其妙留下你的话，又会让人觉得很奇怪。开会的时候你从来没有任何纰漏，就算有也是你们部长直接跟我对接……那个时候你这小职员真是让我无从下手，知道吗？”
“可……”
“不是因为你分化成了Omega所以才想追你。”于冼看着他的眼睛，所有话都说的无比诚恳，“是因为你分化成了Omega我才有机会追你。怎么会有人打工像你一样的？不迟到不早退加班不抱怨连出差的时候都不提任何要求！你让我之前上哪儿找机会啊！”
“……做、做认真的小职员有什么问题吗？”
周玮唯的脸涨得通红。
怎么回事啊，忽然间在这方面呵斥起人了。就算是要受委屈也不是在这种层面的吧？
“那……那如果是这样，我刚刚哭的不就浪费了。”周玮唯抽了抽鼻子，“我以为要分手啊！哇——！我还以为自己要把关系彻底结束掉还很难过呢！现在你说这些搞得我刚刚做这些事特别蠢！”
于冼继续替他擦再一次涌出来的眼泪，很是无奈安慰道：“虽然是有点蠢，但是……说出来你别生气，我还挺高兴的。”
“于冼你他妈是人吗！”
于冼亲着他的眼角把他紧紧抱入怀里：“对不起，但是……你至少让我知道，原来你不是没有动心的。”
“名器啊，谁能对名器做到不动心呀！”
“……可以换个词，周玮唯。”
“美人啊，是大……唔……”
话没说完又一次被吻住。
周玮唯很是不甘心的瞪着身前的男人。
于冼舔了舔他嘴角：“算了，名器也好，美人也好，知道你喜欢我，这些称呼我也无所谓了。”
知道原来你也那么认真的在乎着我。
知道这一切原来不仅仅只是肉体关系的延续。
就够了。
那天回去的路上，于冼开着车一到红绿灯就倾身过来吻周玮唯。吻得周玮唯都能感觉到车里的信息素在疯狂乱飞。整车都是一股淫乱的气味。
在周玮唯坦白了体检结果以后，有些事倒也迎刃而解了。怪不得他对冼徵和关洄的信息素那么不敏感，也怪不得他身上的信息素味道除了一开始在发情期时期比较明显外，大部分时候别的Alpha甚至都很难捕捉到他的味道。
到家楼下的时候，于冼侧过头看他：“最后一个问题。”
周玮唯一旦走出悲伤状态眨眼就能切换回没心没肺的傻乐模式，当即给他回了一句：“……爱过？救我妈？你不会生孩子所以不存在保大还是保小，反正保你就对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太子爷一头黑线，伸手把人拉过来，“我是问你，我们这算是在交往了吗？”
周玮唯床上骚话连篇毫不不脸红，偏偏到这种事上像个煮熟的虾米，脸都发烫：“这这这这这能不算吗！”
于冼这回终于心满意足的笑了。
“下车吧。”
周玮唯张望着他：“那……你要不要上楼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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