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阮当即同意,“麻烦谷主了。”
百药子拍拍西稹额头,有些无奈,“你还没睡醒?你哥在等你了。”
!
西稹扣住嘴边的手,虚弱的身体,语气却强硬,“你刚说什么?”
百药子收回手,随意抛洒果子,漫不经心道,“你哥来了。”
西阮、
西稹内心颇为激动,喜悦占据全身,撑起软弱无力身体,一口吞掉果子,“扶我一把。”
“……”百药子。
西阮焦急在门口徘徊,坐立不安。听闻动静,不禁屏住呼吸,木讷回头。
兄弟俩相隔十年,再次相遇。
在外如何要强,在亲兄弟前,外表坚强都自动脱落,露出内心脆弱,展露在对方眼前。
“哥、”
“稹儿、”
西稹身体还有些虚弱,西阮扶着他坐下,紧搂肩膀,紧握手腕,感受他西稹的温度、脉搏。
十年的空白,西阮没过问,他如何度过,他过得怎么样,他都没过问,只是静静看着西稹,目不转睛。
西稹又喜又惊,指着眼角,宛如儿时一般口吻,“哥、你哭了。”
“嗯。”西阮坦诚,强忍心中酸苦。
西稹一愣,回忆起儿时,他追在西阮身后,时而嘲笑他哭,他都倔强否认。
今日却坦诚承认,他在自责、在愧疚。
“哥、你吃过蛇肉吗?”西稹语气温和自然道。
“没。”
“我吃过,可好吃了。”西稹有些调皮一笑,望着一旁的百药子,浅浅一笑,“百药子手艺可好了。”
西阮闻言,松开西稹,重重抱拳,拱手,行礼,“多谢谷主照顾,西家感激不尽。”
百药子随意一笑,无所谓道,“应该的。”
曼陀谷蛇多,毒蛇一抓一大把,口味都能天天换。
西阮听闻,微微皱眉,问道,“稹儿,除了蛇呢?”
“蝎子、蜈蚣、蟾蜍,五毒应有尽有。”百药子抢答,随心所欲道。
“……”西阮。
西稹失笑,解释道,“哥、这是药引,百药子会去镇上买肉。”
闻言,西阮松口气,随即又沉淀下心,他能想象西稹的日子,生不如死,都怪他不小心。
他不该端那盘糕点。
他这个弟弟好吃,即使他们吃的是相同糕点,都会尝一口他的,那天的糕点也是,他主动分享给西稹。
西稹开心咬一口,当即倒地不起。
“哥、帮我抓蛇。”西稹拉着他衣袖,指着不远处竹林。
西阮回神,温柔笑道,“好,多抓两条。”
第二章
四季长春,竹叶茂盛。
西稹借着西阮稳住身体,虚弱走入竹林,“哥、曼陀谷里的蛇,都跑得很快。”
曼陀谷的蛇,不比常蛇,除开冬眠,入春之后,便能醒来,如同夏季一般。
但也除开曼陀河尾的竹林,那一片竹林,是百药子饲养常毒的竹林,与他们所待的断层崖上的竹林,毫不相干。
虽然曼陀谷四季如春,但曼陀河竹林,四季轮回都是正常的,五毒都是常毒。
那边毒蛇还未破冰,这边的毒蛇飞快游走。
“是吗?”西阮有些好奇,四处张望。
果真,见到盘旋竹竿上的竹叶青,自信道,“稹儿,为兄给你编个绳子。”
西稹坐在大石上,有些木讷,“湖边有柳叶。”
“不用。”西阮见他坐稳,迫不及待攀上竹子,随手扯下两片竹叶,一跃,抓住另一根,压弯竹竿,落入地面松手。
西稹不解,望着悠哉转身,对着他乐开眼的西阮,懵懵道,“哥、你失手……”
话音未落,西阮正对他,背对竹叶青,指尖竹叶迅速飞出,一片打断毒牙,一片直取七寸,钉在竹竿上。
西稹被惊住了,若不是身体不允许,他想跳起来欢呼,“哥、再来一次。”
“好,给你编一条长的。”西阮开心应下,几步飞上,一个后空翻,一手两片竹叶,落地时飞出去。
西稹喜欢看,他周而复始多次,表演得淋淋尽致。
“够!了!”百药子心疼跑来,拾起地上竹叶青,“在玩下去,我蛇都要死完了!”
西阮丢掉竹叶,赔笑上前,“谷主,万分抱歉,损失我会赔的。”
“赔、赔、赔,这是命,你拿什么赔?”百药子气急败坏道,心疼放在脸边蹭蹭。
西阮自认闯祸,再次赔罪,却被西稹打断了,漠然道,“百药子,这才多少,你在意这点?”
闻言, 百药子更加气急,指责他,“你还好意思提,还不是因为你!谁让你乱喂药的!”
“我都能吃,谁知道它们不能吃。”西稹小声嘀咕,丝毫没认错的意识。
“你的药、我都不敢乱喝,你还给它们。”百药子与其争论道。
西稹也不示弱,吵架气势不输,“就是你不喝,我才给它们的,你早喝了,我能给它们?”
“你、你真是不讲理,赔我蛇,还有今天的!”百药子感觉头发都给气白了,怜惜的抚摸发丝。
西稹见状,又言,“百药子,别摸了,在摸、也是白的。”
“为了你,我头发都白了,我容易嘛我。”百药子开始打感情牌,故作委屈语气。
“……”西稹。
习以为常,西稹就此打住话题,休息一阵,不用搀扶,也能正常行走。
百药子与西阮一般大,奈何百药子,年纪轻轻便白了青丝,不多,却也不少,几缕白丝。
晚饭顿了一锅蛇肉,几片菜叶。
西阮哑然,欲言又止。
察觉他异常,百药子主动开口,语气不可抗拒,“少盟主,带西稹回府,至少还需五年。”
西阮错愕,追问,“谷主、莫非、稹儿?”
“少盟主,你察觉端详了吧,握着他手腕那么久,察觉他脉搏跳动不正常吧。”百药子不急不躁,悠闲道。
西阮点头。
“他脉搏经脉穴位,还在错乱,如今毒素已无大碍,稳住经脉,没个三年五载,你觉得他安全?”百药子语气平常,内容让西阮一阵凉。
西阮垂头,心事重重,艰难开口,“谷主,五年之后,稹儿能正常生活?我意思是……”
“他不能正常生活。”百药子抬眸,眼神笃定,语气不容质疑。
西阮身子一软,无助道,“谷主、求求你帮帮忙。”
百药子语重心长道,“他体内千鸟罗花,融入他体内,我用其他毒压制它毒,两种毒相克相撞,五年,没有任何变动,也许它们相容不了,永远留在体内。”
“谷主、谷主、你想想办法。”西阮慌乱无措,恳求道。
西稹拦住西阮,无畏道,“哥、百药子新药:玉尘仙,比保命丸更好,稳住经脉,服用玉尘仙,一辈子都不会有事。”
玉尘仙,是保命的,不仅吊一口气,甚至能压制毒素,西稹服用在合适不过了。
西阮在曼陀谷呆了几天,便回去了,不舍抱抱西稹,“稹儿,哥有空就来看你。”
“回去小心点。”西稹笑着挥手道别。
“你才是,好好养伤。”西阮宠溺道。
挥手告别,西稹依依不舍离开,路过树木,随手扯下一片树叶,“百药子,你为何骗我哥?”
“你说千鸟罗花?骗了,那又何如。”百药子微微偏头,躲开西稹丢来的树叶,不以为然,又理直气壮。
西稹被气笑了,语气有些无奈,“五年,毒素就能清完?”
“不要质疑我。”百药子直言。
西稹停下脚步,环顾曼陀谷,入谷一片红,谷内缤纷五彩花色,植物、五毒,应有尽有,四季常春,风景怡丽。
壁崖一片紫藤,虽是木屋,却是四合院,篱笆围墙,不远处,一处瀑布飞流直下。
整个曼陀谷,除却入谷栽种曼珠沙华,穿过瀑布,竹屋后方种有少许曼珠,开得茂盛。
只因庄晚明喜爱,她的坟前种有不少。
西稹随着百药子跪下,他们时常没事,就来此待着。
庄晚明去世五年,她也是以身试毒,找出的办法,可惜、她先逝了。
之后,都是他们二人相依为命。
百药子很靠谱,甚至年纪轻轻便超越庄晚明,比庄谷主更出名。
思考至此,西稹沉眸,若有所思。
“百药子,我送你一个护身符。”西稹伸手欲取脖子上护身符,顷刻间,被百药子压住。
诧异盯着他,不可置信道,“你干嘛!”
西稹随意道,“一个护身符而已。”
“西稹!这是你爹当年给你的:传家宝,你说送就送?”百药子有些不明所以然,突然殷勤,有些莫名其妙。
西稹大笑后仰,顺势躺平,仰望天空,“百药子,我爹骗你的,就是护身符而已。”
“他骗没骗我,不用你告诉我,护身符保你平安,你送人?”百药子语气有些不好,甚是无语。
西稹难得开怀大笑,漫不经心开口,“百药子,在你记忆里,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百药子晃神,错愕偏头,望着他,一时无言。
西稹不急不躁道,“你知道、这是我传家宝,肯定不是我爹告诉你的。”
百药子欲言又止,开口又被打断,西稹眼神断定,“你、不止十六岁吧?”
“一百、一十六。”百药子随口胡诌。
西稹不语,眼神透彻,缓缓道,“年春,来找你求药的,你精准无误的给他重龙果,不止一次。”
百药子笑而不语,示意他继续。
“庄谷主都不知我在哪,你知道。”
“每次我发呆,你都能猜准知晓我在想什么。”
“最重要的,你好像、知道,我护身符里装的什么?”
沉静一阵,百药子主动开口,有些质疑,“你上一世、可没这么聪明。”
“是嘛。”西稹淡然道。
百药子顿觉轻松,敞开心扉,“江湖都称我为奇才,其实、我只是活得久。”
“上一世,你活了多久?”西稹好奇道。
“三十。”
“早死啊。”西稹直言不讳。
“……”百药子无语道,“上一世、你没活过十岁!”
西稹闻言,坦然失笑,“我猜、是你医术不行,我才死的。”
“嗯。”百药子有些不情愿承认。
“你怎么活过来的?”
“就突然、醒来,发现我只有六岁了。”百药子自身都觉荒谬,无稽之谈,但偏偏发生在他身上。
他不过觉得,他人生枯燥乏味,孤单寂寞,无父无母,师父也先逝,他一人活在曼陀谷,也不知为何要活着。
躺在竹篱院中的亭内,享受凉风,繁星点点,渐渐闭上眼。
耳边传来呵斥声,百药子惊醒,诧异看向庄晚明,不知所措,木讷原地。
庄晚明眼眸温柔,轻敲他额头,“又睡这儿,不是说了,不能睡这儿?”
当他触碰到庄晚明,他惊讶无比,他又回到了六岁那年。
西稹惊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百药子淡淡失笑,他也觉得神奇。
“你上一世都在干嘛?”西稹话本不少,又找到话匣。
“在谷里研解药。”百药子淡然,回味他一生,一句概括,他的人生正失败。
西稹坐起身,一本正经道,“百药子,你上一世太无聊,重活一世,去外边看看吧。”
“去、外边?”百药子有些木讷,这是他从未生出的想法。
“对!去外边。”西稹有些兴奋,指着天空,“先出谷,去镇上买鸡,我不想再吃五毒了。”
先前提及出谷,是西稹哄骗西阮的,不想他露出难色神情。
百药子没出过谷,他更不可能出去。
“去吧,买只鸡回来炖汤。”百药子下定决心,内心蠢蠢欲动,也开始好奇。
西稹兴奋道,“买口锅吧,我怕顿出蛇味。”
“你在怀疑我?我会洗不干净碗?”百药子不服气道。
“没有,回去了。”
百药子喊住他,指着紫藤,“那还漏了一颗, 你把它摘下来。”
西稹闻声望去,果真遗漏一颗,没好气道,“你上次不说摘完了,怎么还有?”
“不止一个,你哥还找了一个,你多找会儿。”百药子淡淡道。
西稹瞟他一眼,没在多话,助跑几步,腾空而起,脚踏紫藤叶,几步攀上,抓住滕迈,摘下果子,用力朝百药子丢去,“接着!”
百药子未抬头,听闻动静,伸手接住,好不忘嘲讽,“力气真小。”
本还兴致勃勃的,西稹假假一笑,愤愤落地,“你比我哥老多了,武功也差那么多。”
“……”百药子无语抬头,无可奈何道,“我又不专研武术,你让你哥跟我比医术。”
“医术?”西稹恍惚,打趣道,“你不是说,你只用毒?”
百药子笑而不语,有些落寞,西稹大概能懂,上一世,他救死扶伤无数,最终孤苦一人,让他产生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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