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棠棣不解,反问,“不远了。”
按照他们进度,不出几个时辰,便能抵达了,西稹突然休息,让百药子也一愣,“西稹,你怎么了?”
西稹示意四时去找干枝,不顾江枍榆害羞,横抱而起,解释道,“他们夜晚没赶过路,又没月光,他们很容易受伤。”
此言一出,江枍榆一愣,反抗的动作,也停下了。
西稹让他靠着树桩,托着小腿,扯开裙摆,被树枝刺穿,血流了不少,伤口不严重,对江湖人来说,根本无心搭理。
西稹扯出软剑,划掉一截袖口,细心包扎。
火折子被摆在地上,微弱的光亮,没照西稹脸,只照亮脚踝处的手,细心处理伤口的手。
江枍榆内心平静,眼眸也平静,盯着西稹入了神,突然,就觉得西稹不那么讨厌了。
在漆黑一片中,西稹察觉他受伤,过于常人的敏锐,察觉他呼吸,脚步不对,断定他受伤。
这一点,触动了他内心,让本平静的内心,泛起丝丝涟漪。
“红绳染了血,能取下洗吗?”
江枍榆恍惚,有些木讷,“不、不用。”
“嗯。”
西稹没过多话,为他处理伤口后,去翻找四时的包裹,翻出水壶,“喝点水,我去找木柴。”
江枍榆恍惚点头,有些迟钝喝水。
刚拾起软剑,就被江枍榆喊住,“西稹、你软剑能给我吗?”
西稹瞟一眼软剑,交江枍榆手上。
在场除了江枍榆,只剩江旻,他也适应不了,月光都无的黑夜。挨着江枍榆而坐,瞟见他手中软剑,好奇伸手,“西稹对你很好。”
闻言,江枍榆一顿,他也不知他为何一愣,“嗯。”
“嘶、这也太利了吧。”江旻被划伤手,不禁感慨。
透过微弱的光亮,江旻发现江枍榆也划伤手指,正滴落血珠,落入软剑之上。
江旻担忧抓过他手,“枍榆,你也划到了。”
江枍榆抽回手,指尖碾散血迹,“嗯,别跟西稹说。”
此话一处,二人皆是一愣。
之前的话,是江枍榆无意识的话,下意识瞒着西稹,是怕他担心,还是不想跟他扯上关系?
二者皆有吧。
江旻诧异一瞬,也没在好奇,注意力都在软剑上,颇为震撼,“枍榆,这剑不沾血。”
江枍榆端详软剑,刚滴落的血迹,确实没残留在上,都不知二人在哪划伤的了。
“是把宝剑。”江旻喜爱道,又有些惋惜,“哎、可惜了,被西稹拿着。”
江枍榆不解道,“他怎么了?”
江旻一本正经道,“他又不会武功,不是浪费宝物嘛。”
闻言,江枍榆没回话,脑中浮现西稹画面,即使他是西盟的爱子,在肉弱强食的武林,也都是不受待见的。
无论是谁,都看轻他,言语挑衅,随意欺负。
忽然,他觉得他与西稹,似乎能相通,他是血统高贵的王子,却一样不受待遇。
只因他母亲是普通人,还是中原的人,更加不受待见。
江旻察觉他情绪低落,关心道,“枍榆?怎么了?”
江枍榆回神,微微摇头,端详软剑,“用来防身也是好的。”
“有什么好防的,他轻功那么好,直接跑不就完了,在说了,防身,他能打得过谁?”江旻直言不讳。
江枍榆一时哑然,不能否认,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打不过我们,我们也伤不了他。”
“……”江旻默认,点头承认,“轻功确实好。”
忽然,一阵夏风吹过,西稹他们回来了。
百药子负责生火,刚点燃干草,摸干柴时,触碰到软滑滑,毛茸茸的,似乎还粘粘的。
一转头,便对上东方棠棣脸,笑意盈盈道,“百药子,这兔子、我处理不来。”
“……”百药子无言,指着火堆,“我还要生火。”
“生火交给四时,你处理兔子。”西稹又丢一只给他,后背的手捏碎带血竹叶,化成粉末飞散。
见到活蹦乱跳的兔子,他就是忍不住,幸好当时除了东方棠棣,别无他人。
深林还有一条蛇,他本想捡回来的,转念一想,江枍榆应该不会吃,果断丢掉。
第十八章
这时,江旻拿过软剑,兴奋道,“小少爷,你这软剑卖吗?”
西稹冷淡,视线从软剑一晃而过,快步上前收回软剑,拒人千里之外,“做梦。”
江旻晃神,手中软剑不见身影,有些失落,“不卖就不卖,看看也不行?”
“不能。”西稹语气很冷。
江枍榆见他过来,主动挪位,让他坐下,却被他按住,眼神冷漠,“别动。”
掀开裙摆,确认没在流血,西稹靠在江枍榆肩上,微微闭眼,闭目养神。
一股很淡的香味飘过,江枍榆细嗅,香味突然消失,这让更加好奇,百药子是何等神仙,如何制的香味。
江枍榆后仰,靠着树桩休息,还未闭眼,突然被扣住手腕。
西稹凝视划破的指尖,微弱光亮,几乎察觉不出伤口,语气有些冷,“下次在受伤,别在想碰软剑。”
江枍榆愣神,解释道,“不、不是软剑。”
西稹眼神平静,抓起手腕,“不是软剑?”
“嗯,不是……”江枍榆强行解释,突然没了声音,瞬间呆愣木讷,呆望被西稹含入的指尖。
江枍榆居然未反抗,甚至都忘了,他该反感排斥。
西稹吐出手指,又轻舔细小伤口,微微偏头,盯着江枍榆愣神的脸,肃然道,“是软剑划的吗?”
有些慌神,江枍榆抽回手指,推开西稹,小声承认道,“嗯。”
西稹没在靠近他,后仰靠在树桩上,语气平缓,却带有强硬,“下次在受伤,别在想碰软剑。”
江枍榆不满,反驳道,“刚是意外。”
西稹撑开白扇,微微扇风,强硬道,“意外也不行。”
闻言,江枍榆闷闷不乐,诸多不满,用力一推,将闭目养神的西稹推倒,得意一笑,“活该。”
西稹无奈摇头,撑着身子,瞟见百药子烤肉,从肉香判断,差不多熟了。
率先抢过兔腿,一句道谢都没有,果断递给江枍榆。
“……”百药子气愤,抱怨嘀咕,“重色轻友。”
刚还嘀咕抱怨,当手中另一只兔腿被抢,百药子爆发,起身追出去,“棠棣、你给我站住!”
“百药子,你以前都会让我的。”东方棠棣握着兔腿,一口未咬,被追了半个时辰。
兔腿都凉了,东方棠棣有些好笑,“百药子、四时烤的兔腿好了,你快去拿,否则又没了。”
“你还我,你去拿新的。”百药子不依不饶道。
东方棠棣避开他,又跳上树枝,“百药子,我吃惯了你烤的,不要新的。”
“我也不要,你快还我。”百药子坚持不懈,暗示发誓,非得夺回兔腿不可。
山林时常窜出人影,传来声响。
西稹诧异,“百药子,你这么小气了?”
此言入耳,百药子差点吐血,“你们俩抢我东西,还冠冕堂皇?”
闻言,西稹识趣闭嘴,调整姿势,闭目养神。
江枍榆啃着兔肉,颇为意外道,“你又不吃了?”
西稹淡淡应声,“嗯。”
烤肉飘香,几人都吃得饱饱。
东方棠棣平躺,伸手碰碰百药子,“在给我喝一口。”
百药子护住葫芦,护犊子一般,“不给。”
“百药子、别这么小气。”
“谁小气?”
“你。”
“谁?”
“你。”
百药子一阵无语,背对他而睡。
片刻,百药子甩开腰上的手,那手又搭上来了,百药子愤愤甩开,不出片刻,那手又来了。
“……”百药子哑然,又妥协了。
西稹陷入浅眠,察觉江枍榆又一次惊醒,因野外过夜不适应,他拍拍大腿,“躺这儿。”
江枍榆犹豫,“腿麻、我可不管。”
“不会的,躺吧。”西稹轻声道。
江枍榆又是一阵犹豫,内心挣扎片刻,果断妥协,枕着大腿而睡。
微微火光,时而被夏风吹动,少年围绕火堆而睡。
刺眼的阳光,穿过深林,西稹微微睁眼,低眸,望着江枍榆熟睡。
意识到阳光,西稹伸手,搭在江枍榆眼眸上,遮挡刺眼阳光。
清醒的意识,环顾四周深林,意识忽然飘远——
他经常在深林醒来,都是昏厥过后,无意识清醒,不记得如何昏死的。
百药子也因时刻照顾他,疲倦在林间睡过去。
那些日子,他居然也活过来了。
微微脚步,唤醒西稹,止住了走神,原来是四时醒了。
西稹望一眼头顶,轻点江枍榆头顶,轻声道,“江枍榆、江枍榆,起床了。”
睡意朦胧中,江枍榆轻柔眼睛,却摸上西稹手,软无力拿开,软绵绵道,“你手、好小。”
西稹眼眸黯泽,舔咬嘴唇,入魔般盯着江枍榆,睡意绵绵的他,让人没抵抗力。
意识清醒后,江枍榆坐起身,懒懒伸懒腰,“天亮了,又得赶路了。”
西稹闻言失笑,拍拍他后腰,将人扶起,“过了凤梨山,就是童城了。”
“凤梨山还有多远?”江枍榆。
西稹指着脚下,又指着前方,“快了,童城马上到了。”
几人没过多耽误,片刻未多停留,匆匆赶路。
穿过凤梨山,还得过凤梨湖,比西亭湖还宽。
江枍榆拽住西稹衣角,小声祈求,“西稹、从那边绕吧,我跨不过去。”
西稹闻言,坏心思涌上心头,故作思考,片刻,“江枍榆,你牵我,我就绕过去。”
“……”江枍榆无语,望一眼湖面,心内一怯,妥协,“好吧。”
西稹脸皮厚,果断伸手,江枍榆犹豫片刻,伸手牵住。
“走吧。”西稹满意点头,放缓脚步。
一路跟随的几人,有些无语。
东方棠棣撑着百药子,无奈道,“就这速度,又得晚上才到。”
百药子望一眼,不远处的童城,无可奈何道,“晚上能到就行,希望西稹别玩赖。”
“我觉得他不会玩赖。”东方棠棣有些肯定道。
百药子反驳,“他肯定玩赖。”
东方棠棣一笑,商讨道,“百药子,这样吧,我们打赌。”
“赌什么?”
东方棠棣得意一笑,不怀好意道,“上次的教学,如何?”
“你来真的?”百药子诧异道。
“赌吗?”东方棠棣避开问题,扬言挑衅。
百药子犹豫片刻,有一种,输赢他都遭殃,屈服好奇心之下,他同意了,“赌。”
东方棠棣得意大笑,“百药子,不可反悔。”
“不反悔。”
事实证明,西稹没玩赖,牵着江枍榆走入童城。
刚入童城,江枍榆果断松手,嫌弃的擦擦手心汗水,还不忘调侃他,“你手好小,比穆青手都小。”
西稹浅笑,贴近其耳边,暧昧道,“娘子,这个不小就行了。”
顺着西稹眼神,瞟见身下,江枍榆一时无语,有些愤愤,“无聊。”
走入童城,已是黄昏。
四时上前,问道,“小少爷,我们是去府上?还是住客栈?”
西稹指着不远处客栈,“住这。”
四时木讷,解释道,“小少爷,这离府上很远,不太好观察易容长春动向。”
西稹笑而不语,合上白扇,指着客栈道,“走吧。”
西稹发话,四时没在多嘴,而东方棠棣他们更不会多嘴,甚至都不清楚目的。
人满为患的客栈,几人一时找不出空位,几人只得退出去。
江枍榆后退,突然被挤推扳倒。
西稹揽住他,警惕看向地上人,提醒道,“记得看路。”
地上的人,还未爬起来,就激动大喊,“免费吃饭,哪还故得看路。”
客栈过于拥挤,嘈杂不堪,耳膜都有些刺痛,江枍榆捂耳,“西稹,我们走吧。”
西稹贴上他后腰,撑开白扇,贴近其耳边,“娘子,不能走,我们得挤进去。”
其他人不解,但都没反对,推开拥挤人群,蛮力挤入前排。
充分有利的位置,见到聚会的主人,导致客栈拥挤的始恿着。
此时,四时也收集情报而来,俯身在西稹耳边道,“小少爷,童城向公子,正是他们写的武林状。”
西稹若有所思,盯着眼前人入神,从他一言一行,都察觉不对。
在众人窃窃讨论中,西稹总结出,原来这是向府公子,为了祈求菩萨保佑,日日行善,希望能保佑其妹清白。
“向公子越来越大方了。”
“对,居然包下整个客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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