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有，”江一尘转过身往回走了几步，说：“我只是怕她们听见，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是吗？
他在心里问了自己一遍。
第64章 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在二楼这段期间，泡在水里的玩具基本捞完，江一尘在一楼的转弯处时，有四篮筐玩具挡在中间，五个木马和六辆平衡车，一个台阶放一个。
见此画面，内心生出几分感激和愧疚，说好了送完电筒就下楼帮忙的，只是有些事在意料之外，没办法预料。
因为有人怕黑怕生，他把唯一的电筒留在厕所没有带走，好在他对这里熟悉，哪怕周围漆黑一片，也能顺着记忆把玩具拿到二楼舞蹈室。
瞿染换好衣服举着电筒快速往一楼跑，途中正好碰见江一尘一手拿一个木马往这边走，本能反应伸出手想帮忙，却被冷漠拒绝。
可能是生气，也可能是怕再次生起几分钟前的暧昧气息，江一尘连个眼神没有给直径往前走，只留下冷冷一句话，楼道拐弯处还有其他玩具，自己去拿。
瞿染像根棍杵在原地，手中的电筒挪了一下位置，光线照着前方，他望着那修长单薄且冷漠的背影，心疼，愤怒，不知所措一涌而来，那揪心疼痛吞噬全身。
若没有那段录音，或者言语没那么极端恶劣，再或者甘愿被利用，就算被利用了又怎么样，至少对方不会对自己这般冷漠，也不会两年没有任何交集。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其实早就明白的道理，为什么就不能多一点信任。
也许是因为那人亲自说出来的吧。
突然袭来的一束光，江一尘的脚步顿了一下，地上霎时出现又长又宽不规则影子，他没有回头，停留短暂一秒又继续往前走。
其实他想说，我能看见。
十五分钟后，两人一言不发把放在楼梯转弯处的玩具全部拿到二楼舞蹈室，篮筐了的积木倒在地上散开晾干，木马和平衡车放在窗户对风口。
玩具晾好之后，江一尘去三楼储物间拿了几块硬纸板摆在地上，又从柜子里拿出几套备用被子，这一系列动作十分娴熟，而这一切尽收瞿染眼底。
……
一楼的玩具基本捞完，还剩下办公室一些照片需要取下，江一尘在二楼待的时间较长，心里很是愧疚，于是他让那几位救援大哥上二楼休息，剩下的他一个人也可以。
他按照时间顺序把墙上的照片一一取下放进篮筐里，模样很是认真，完全无视后面跟着那位赖皮虫，尽管赖皮虫还照着电筒，偶尔发出点声响证明存在感。
瞿染见每张照片有年份，孩子也都六七岁大小，他根据江一尘的年龄找照片，大概是在零七年。
果然，视线很快落在零七年照片最后一排那圆乎乎的脸蛋上。
带在头上的电筒随着脑袋移着亮光，前面霎时暗了下来。
“零七年的照片。”他轻声道：“最后一排的这位男生小时候脸好圆，又白又胖。”
前面闻言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瞿染又不知道这张照片有他，而且最后一排胖脸又圆润的小男生好几个。
这个想法两秒后被否定，只听那人接着说：“所有小孩儿就他最白，脸也最圆润，纯色粉嫩，挺可爱的，婴儿肥的小脸蛋儿，长大后肯定很俊秀漂亮，怪不得站在中间位置。”说这句话的时候，那道柔和略带有几分贪婪的目光，落在前方那道修长的背影上，停留几秒接着说：“要是我能认识他，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江一尘取照片的手停在半空，脸部肌肉霎时僵硬，瞿染说的那些话像是真实在耳边响起，又好像是幻听。
这张照片他在熟悉不过了，谁站在哪些位置，谁挨着谁旁边，谁笑着谁比了个耶，这些画面早就刻在记忆里，是了，站在最后一排中间位置，就是他自己。
的确，同龄孩子中，包括年龄相差一两岁的孩子里面，江一尘皮肤最白净的小男孩儿，老师们总是打趣皮肤比小女生还像嫩气，硬是能掐出水一样。
只是，瞿染为什么会这么说？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这么多小孩儿，又为什么只提这位小男孩儿。
他是知道了什么？那又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之前刘老师……
不对，这不可能，也许只是顺口说了这么一句话，同自己穿连衣裤的林凯都没能认出来，而且林凯还知道照片上有自己都没能认出来，瞿染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认得出。
江一尘小时候的五官还没长开，鼻子不算挺，下巴圆润，没有现在清晰的轮廓线，和现在一点也不像，加上婴儿肥的原因，眼睛也比现在小，只是唇形略微相似，若不是很认真对他很熟悉，大概也认不出。
想到这里顿时松了半口气，眼角余光往后瞟了一眼，心虚的原因，语气比之前稍微客气，他说：“要不你回二楼休息吧，这里我一个人也可以。”
水有几分凉，明明两人站在原地谁也没有动，水面却荡起浅浅波浪，同此时的内心一般。
瞿染虽然没有明说，但他敏锐地发觉江一尘平静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忐忑，那人就是这样，只要没有直接拆穿，永远装傻，表情也毫无波澜，太过于淡定了。
“不用，早些忙完早……”
咚咚咚……
楼道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他们的对话，同时往回看，只听老张急切地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通往柳河村的桥已塌陷，山体滑坡引发泥石流，路被挡住车子开不进去。”另一位大哥回答。
老张铿锵有力地说：“那就游过去，救人要紧。”
“快快……”
江一尘听见对话连忙把手中的篮子房子办公桌上，赶紧走到橡胶艇的位置。
“我跟你们一起去……”
老张拒绝道：“小兄弟，柳河村那边的情况比这里严重很多，桥梁坍塌，山体滑坡引发泥石流，你没经过专业救援训练，很危险。”
江一尘置若罔闻，坚定地说：“我会小心，不会出事。”说着他已经爬上橡胶艇，“你们放心。”
情况紧急，老张见对方很坚定，“那你负责照顾和发放物资，记得千万没下水救人，这不是开玩笑，是命令。”
“好。”
上车时江一尘才发现瞿染也跟了上来，那人说：“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我们是合作伙伴。”
第65章 营救
因地势险峻，土壤疏松造成山体滑坡，桥梁倒塌，前往流河村的道路受损中断，车辆无法前行，现在是凌晨一点。
“快快，对面平房有两位老人被困在屋内。”
“这里居住的基本是老人和孩童，救人第一，大家也要注意安全。”
“拿好救生圈……”
当地消防员第一时间达到现场救援，他们头戴电筒，潜入水中游到对面救人。
现场情况紧急，之前说好江一尘留下照顾和发放物资，但是现在救人是首位，加上他执意要下水救人，老张没有拒绝，只是强调多次注意安全。
在车上得知江一尘和瞿染的身份，一位是演员，一位是影帝，但是在灾区现场，只能是救援人员，无关其他身份。
江一尘本来就是赶来救援，心里早就做好准备。
但瞿染不同，他初衷是陪在江一尘身边，哪怕一开始不知道真相内心带着恨，也不愿看到对方受到伤害。
现在人在身边，当年的情况也得知，现在江一尘不管不顾执意到前线救人的态度，使他某个位置猛地撞击，既然来了，那就做好救援队该做的事。
被洪水冲毁的屋内一片狼藉，沙发，茶几，桌椅板凳东倒西歪，整个房子杂乱不堪。
一名大娘坐在床上，怀里揽着一位七八岁的女童，女童也紧紧抱着大娘，头钻进颈窝，头发凌乱，看样子肯定是怕极了。
老张走过去伸手想从大娘怀里抱着女孩儿，手刚碰到女孩儿的腰部就被吓得一哆嗦，他连忙收回手安慰道：“别怕，我们是来救你们出去的，别怕啊。”
女孩儿不知是怕陌生人，还是这突如其来的洪灾，依然窝在奶奶的颈窝不肯转过来。
“小宝啊，别怕，他们是好人。”奶奶拍了拍小宝的背，“叔叔是来就我们出去的，不要怕。”
听见奶奶也这样说，小宝才缓缓转过头来，眼前这几位叔叔都穿着统一救身衣，手里拿着救生圈，这身装备她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过，顿时也就不怕了。
“谢谢叔叔。”小宝带着哭腔说：“我还是害怕，外面好黑，路也没了，家里只有我和奶奶，我好害怕。”
老张赶紧上前抱住她，“不怕不怕。”他从大娘怀中抱起女孩儿，“这就救你出去，外面还有很多消防员叔叔。”
“嗯。”
“真棒。瞿染一尘，来。”他把女孩儿递到瞿染怀里，“你们俩把小女孩儿带出去，我们几个带大娘出去。”
“好。”瞿染接住女孩儿，江一尘也把手中的游泳圈给女孩儿套上。
道路大部分被水淹没，只有房屋后面有一条较高的小路，路面不宽，但目前只有这里安全，被困救出的人员也都暂时安顿在这里。
砰，砰，砰……
一家房子的大门被锁住无法正常打开，房内传来婴儿的啼哭声，紧急情况下两位消防员试图用身体撞开，但无济于事。
窗户有防护栏，也无法直接从窗户进去，眼下只能把防护栏取下才能进入房内。
“把扳手给我和螺丝刀拿过来。”一名消防员抓着防护栏，一手拿着螺丝刀把防护栏的螺丝拧开。
防护栏很大，有一部分俺在水里，瞿染会潜水，于是他负责拧开淹没在水中防护栏的螺丝。
水全是泥土和沙粒混合，十分浑浊，在水下几乎看不清螺丝位置，只能凭手去摸索。
“瞿染，一定要小心啊。”老张担心地喊着。
好在他动作敏捷，不到十分将泡在水中的螺丝拧开。
他从水里冒出头来，双手抓着防护栏栏杆，喊道：“水里的螺丝已经全部拧开。”
“好，”老张说：“兄弟们，来把防护栏挪开。”
防护栏本身就很重，加上有水的阻力想挪开就更费劲，他们给自己打气，齐声道：“一二三，使劲儿……”
“一二三，加把劲儿……”
水太深，站立不稳，江一尘的个子最小，有几次险些没站稳被瞿染一手扶住。
几分钟后防护栏终于挪开。
房间同样凌乱不堪，婴儿的哭声越来越大，一名年轻女人抱着孩子不停地哄，男人也不知所措地哄，问了情况才得知婴儿为何哭闹，因为平时母乳不够配着奶粉喝，但放在茶几上的奶瓶不知道被水冲到哪里。
老张见眼前年轻夫妻一直皱着眉，不停哄怀中的孩子，他知道对方担心什么问题，便安慰道：“不用担心，救援物资里有婴儿用品，尿不湿奶瓶奶粉都有。”
闻言女人抬起头，紧皱的眉舒展开，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感激道：“谢谢你们。”
男人也赶紧说：“真的太感谢你们了。”
水中有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江一尘抱孩子的过程中，小腿不知道被什么划伤，由于水很浑浊，流出来的血侵入水中也没人发觉。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营救，村庄所有的被困人员全部救出，有被困人员全部转移到统一安全区域。
凌晨五点左右，突然暴雨狂风袭来，导致再一次山体滑坡，上流的水汹涌而来，水力太大，橡胶艇无法往前。
“快，快，所有人套上泳圈下水。”
“水力太大，大家下水抱在一起。”
老张和两位位消防员率先下水，接着瞿染和江一尘，他们五人下水后用力按住橡胶艇。
“抱住我别怕。”消防员伸出手拉住一位小女孩儿手， “抓住叔叔，不用怕。”
小女孩身板娇小，不能站在水里，但面对这么汹涌的洪水一点也不畏惧，她抓住消防员的手蹭地一下抱住对方的脖子，说了一声谢谢。
紧接着橡胶艇上的人全跳入水里，八个人紧紧拥在一块，朝着侧边的小路方向缓缓移动，迈一步都很艰难。
豆大的雨水无情拍打在他们身上，双眼被雨水遮住看不清前方，只能凭借记忆走，电筒也受雨水的影响无法使用，周围顿时漆黑一片。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达岸边，现在这种情况只能在雨中等待。
小路是用厚实的石头和泥巴混合垫起来，但经过暴雨的冲击也在慢慢松垮。
“快，往后退……”老张惊慌道：“赶紧往后退。”他赶紧抱住小女孩儿往后撤退。
路面突然“嚓”地一声向四面裂开，松垮的石头和泥土“哐哐”往水里掉，脚下的路猛地往下沉。
两名消防员和瞿染扶着其余两位六十岁的夫妻往后退，之前江一尘由于受伤后一直泡在水里，伤口离开水之后就有肿痛感，起身那一刻动作稍慢，一只脚没站稳，随着松垮的石头一起掉进湍急的水中。
第66章 来，涂药
“一尘……”瞿染嘶喊了一声，四肢反应比脑子还快，把那两位老人转移到安全位置后拔腿往前跑去，纵身一跃跳入水中，完全不顾这情形有多危险。
这一瞬间他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疯狂，把自己的安危置于不顾。
老张和另两位消防员十分惊慌，拿起泳圈和一根粗大的绳子三步做两步的速度跑到水边，留下一位消防员在原地。
照现在的情形，必须有人留在岸上拉水中的二人上来，若全部跳入水里，后果不堪设想。
“瞿染，一尘……”老张惊慌地喊，一边喊一边随着水流方向跑去。
尽管身穿救援服，可流水湍急，瞿染在水中不是基本无法控制步伐，几乎是被水冲着往前赶，他双手在水中拼命抓，试图能抓住江一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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