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来说,他住在这,睡觉更多些,前几年更是忙得很少回来。
现在,也不要了。
前几天约了律师作公证,自愿赠与,指纹都录入了,索性连带房子的所有权也一并给了吧。
收拾衣服的时候,有东西从外套里掉出来。
那个平安符。
这种东西丢了也不好,陆昀川把他塞到了行李箱最里面。
还从茶几底下收拾出来崭新的袖扣……这和他的腕表配套。
也不是不能用,都扔进行李箱。
更多的衣服配饰也不用都带着,带不完。
他去出差的借口,到底是不能像搬家一样全部带齐的。
突然看到了墙角的一幅画。
小半月前,陆昀川受傅深所托去拍了这幅画。
既然人要走,房子也要给人了,画总不能留着。
发消息和对方说了声,人还在开会,陆昀川直接问了句方不方便送到家里。
傅深抽空回了“OK”。
陆昀川拎着画,临出门前看了猫眼,人还在。超时长了。
他停顿一秒,直接打开门。
果然,陆昀川往门底下看一眼,嘴角扯了下,眼底没多少笑意,这人躲猫猫还真是熟练工。
他把画放进后备箱,开车出去,这次没有提车速甩开人,一直跟,那就跟着。
陆昀川时刻盯着后视镜。
见眼熟的车没有跟丢,加上看见了熟人,他把车停在路边。
别墅区,他可以进,后面的车进不了。
“Welcome!”傅然头戴鸭舌帽,穿一身白,肩上搭着件外套系上。
陆昀川也不意外,傅深家离公司近很多,他当然是舍不得自家弟弟通勤太久的。
“拿东西。”陆昀川冲人招手,傅然走过来搭上肩膀。
“好久不见。”
陆昀川皱眉,却没出声让他放下去,转头,借着关车门避开,挑眼:“你很闲?这时候不在工作。”
“家里有一个打工的就够了,总不能不留人看家吧。”
陆昀川以往见到傅然,因着要上镜的缘故,总是带妆,其实是日常生活中也会化淡淡的一点。
全素颜,不罕见,但是可能确实很久了,陆昀川觉得他变化很大,的的确确同“艾米”的样划清界限,露出原原本本的傅然。
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怎么?看呆了,觉得拒绝我很不明智吧。”傅然挑眉,似笑非笑,这个动作又勾回了一点“艾米”的味道。
还是一个人,再变能变到哪去。
“画在后备箱。”
“不是吧陆昀川,我大几百个w拍的画,你就给我塞后面,好歹装个箱吧你!”
傅然急急忙忙小心地把画拿出来,心痛大喊。
“你拍的?”陆昀川斜眼看过去。
“我让我哥拍,他不是临时有事没时间,才拜托你的嘛。”
“我又进不去。”
傅然确实没有那的卡,说起来,这算是傅家的私事。
陆昀川略知一二,听过一两嘴,并不喜好八卦密辛。
傅然不是傅深的亲弟弟,是抱养的,据说傅深他爹往上几辈都很信命。傅然就是被算出来八字能旺傅家财运,才被领回家的。
也巧,傅深当年说话晚,发育比同龄人要慢一些,一直不太受他爹喜欢。
傅然来了以后,算是多了个玩伴。
不管以前怎么宠,家产估摸着傅爹也没想着让到旁人手里。尤其是傅深厚积薄发,成绩一度名列前茅以后。
傅然也深知,要不是傅深非让他去公司混日子,他好像一点没把心思放在公事上。
“子昂说,这幅画,百万以内还有收藏价值,你出的太高,溢价了。”陆昀川懒懒出声道。
“你懂个……毛线,这是我哥……”
傅然突然收声,顿住,往旁边张望:“你觉不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们。”
第36章
“有被害妄想症啊?”陆昀川凉凉道,“收好你金贵的画,东西送到,走了。”
“哎,等等。你就真的这么走了。”
“不然呢,留下来吃饭吗?”
陆昀川闲看了一眼熟悉的车,离得远,看不清上面还有没有人。
反正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
傅然搬着半人高的画,低声吐槽:“真没绅士风度啊,我怎么会喜欢他呢?”
“我听得见。”
傅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懂,放心,现在不喜欢,都翻篇了。”
“慢走不送。”附赠一个对着陆昀川背影的白眼。
陆昀川压根也没注意傅然的小动作,他只知道,他一动,姜野的车就跟上来了。
和原本还离着一段距离假装没被发现不同,姜野的车牌都明晃晃的透过镜子跟在陆昀川眼前了。
陆昀川的眼底看不清楚神情,唇边勾起一个笑的弧度。
一打方向盘,拐进了错综复杂的巷子里。
小巷里哪哪都是路,很容易绕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姜野在十字岔口跟丢了人。
下车几番确认,这边早都没人影,才肯定陆昀川早就发现了自己。
他就地靠在墙上,情绪很难形容,像被人套麻袋蒙头打了一闷棍。
有时候在反省,自己是不是过分了一点。
太急躁,太冲动,忍不了。
没有定力。
他从风衣口袋里掏出烟盒,姜野不抽烟,只是从陆昀川那里见过熟悉的烟盒。
于是,也想看一看是什么味道。
虽然很少见人点,但烟的数量确实有在减少。
烟味很浓,入口是苦涩刺激,很难想象这是陆昀川会喜欢的烟。
姜野以为会是淡雅那一挂的,没防备被呛住,太烈。
“滴——”没有素质的喇叭声。
姜野抬头看见他原本跟着的车头对头,停在了他斜对面。
“不喜欢就别抽,别浪费了好烟。”
陆昀川下车,在姜野面前站定,在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
伸手,从人嘴里半抢过来,嘴角讽刺意味很浓,“好学生没学过抽烟,要不要我教你。”
陆昀川本来就是特意回来堵姜野的,为的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恶趣味。
说这话也只是很喜欢看到对方怔愣的反应。
姜野的确如他所想,表情愣愣地,对他的出现感到意外。
但手没闲着,或者说,从看见陆昀川的那一刻起,眼神就没落下。
只等一走近,抓住,就不放手了。
“好啊。”
陆昀川皱眉,低头,调转夹烟的手,咬了一口烟嘴,烟头的火光从要熄灭的架势燃回来,他挑眉示意姜野,对方却好像会错了意。
姜野从烟盒里敲出来另外一只烟,夹在指尖,自然而然地凑近,舌尖抵住,抿着烟嘴,深吸了一口。
火与烟暧昧交缠,姜野低头在陆昀川眼前落下一片阴影,对峙的视线,莫名契合。
陆昀川后腰被抵住,完全退不了一步。
直至此刻,他脑子里才把对回堵姜野的行为划分到不理智的行径里。
上下齿咬合,烟味荡在鼻尖和口腔,轻触、侵占,好像被逼着深喉。
原本陆昀川最喜欢这烟的烈性,现在却觉得熟悉的味道攻击性太强了。
“你干嘛。”陆昀川还含着烟,语气有些含混,被连带着吐出来的烟迷了眼,看不完全清楚眼前人的脸。
“借个火。”
姜野吸了烟的嗓子有些哑,但更醇厚,入耳像经过滤网筛了一道,他朝地下吐出烟雾。
优越的侧脸在陆昀川的视线范围一览无余。
陆昀川为了方便说话拿下烟,夹在指尖,任由它继续燃着。
另一只手却还是被捏紧手腕不放。
“放手。”
姜野直起身,“我什么都学得很快,别不要我。”
可怜巴巴的样儿让陆昀川恍惚忘记了那天过分的人好像颠了个个儿,是他一样。
“什么不要你?”陆昀川自认为没说过这个话。没做过的事从来不往身上揽锅。
主观忽略自己就差把人拉黑的这么一个事实。
“别不接我电话,不回消息,不让我找你,还……让别人亲你。”
前面的都还算说得通,毕竟做过。
最后一个怎么回事,欲加之罪?
“你胡说什么。”陆昀川被气笑了。
“刚才,我看见……”
姜野话没说完,陆昀川大概就明白,傅然说话总是没个安全的社交距离,可能角度有偏差,可能位置视线被遮挡。
错位,不是没可能的事。
陆昀川索性凑上前去,“是这样,还是怎么样?”
嘴唇擦过脸颊,“这里。”手指点下姜野紧抿的薄唇,“还是这里?”
第37章
姜野抓住他乱动的手,陆昀川迫不得已和人对视。
偷学来的撩人技巧就像是打开了单线程处理模式的开关,一旦被打断就很难续上。
动不动就拉人手腕的毛病,到底和谁学的?
“饿了吗?我们去吃饭吧。”
才几点,不是,现在是应该说这个的时候吗?
“你今天都没怎么吃饭。”姜野认真接着道。
“……你跟踪我。”陆昀川眯着眼说出这个彼此都心照不宣的事实。
“嗯。”
姜野倒是很坦然地承认了,表情自从看见陆昀川就放松了许多,“只有这两天这样,看不见你我没来由地心慌……以后不会。”
“做未经过允许的跟踪违法行为。”
一直“知法犯法”的陆昀川有被内涵到,沉默。
连带着原本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不去。”
反而回答了之前姜野的问题。
他甩手把烟头按熄,扔进垃圾桶。
回头看,姜野还维持着刚刚的动作不挪一步。
姜野低垂着眸,嘴巴在动:“离这边很近有一家家常菜馆,他家的炸排骨味道很不错,一直想带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陆昀川也不清楚为什么这话就一直往耳朵里钻,忍不住回道:“附近都是别墅区,哪来的馆子?”
“真的不远,我带你去。”姜野抬起来的眼睛亮亮的,直勾勾盯着陆昀川。
陆昀川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他盯着的地方,还以为是刚才蹭到了什么东西。
“我不饿。”
“哦。”
你委屈个什么劲。
陆昀川直起身,从他手里抢过烟按熄,“烟快烧到手了都不知道。”浪费。
食指指节处红了一点,姜野全然不在意,仍旧看着陆昀川。
确切地说,是盯着他说话间开合的嘴唇。
陆昀川原先不觉得,被一说就饿了,先退步,冷声道:“在哪?要是不好吃就拉黑你。”
*
姜野踩着限速,差点闯红灯,花了快半小时开到目的地。
陆昀川跟在后边,差一点打方向盘绕道回家,可惜念头一闪而过,稍一犹疑,就错过了转头的十字路口。
很多事情都是一旦错过,就失去了最佳的补救机会。
好在,这家店看起来不起眼,菜色真的不错,陆昀川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
姜野用公筷给他夹菜他也不退拒。
只在碗里都快堆成小山,才出声道:“……够了,我哪吃得完这么多。”
陆昀川回敬似的给姜野夹了大半:“赶紧吃。”
吃完回家。
吃得太急,陆昀川噎了下,顺手拿过,杯子里是姜野一早就给换成的椰汁。
甜得刚刚好。
“你后天有没有空?”姜野问话一手给陆昀川舀汤,另一只手捏着指尖,是陆昀川不细看,都能察觉的紧张。
“没空,马上出差。”正好,也不用吴助理那里过一趟口供。
就算他不赶行程,“你不是很快考试了,就这两天。”算算时间,他走的那天,好一点,姜野大概会在考完最后一科出来开机收到他的消息。
姜野眉间皱了一下,“嗯。”
陆昀川端起汤,“那就好好考试。”
“都准备那么久了。”
姜野从来不欠他,他也没必要卡这种时间点提分手。
两不相欠,最好。
“哦。”姜野语气是难掩的失落,还计划给陆昀川补过生日。
第一步就□□脆利落地拒绝。
但也没有打消念头。
“什么时候能出差回来?”
如果顺利,大概……
就不会回来了。
“不知道,看进展。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陆昀川伸手按了一下后颈。
生硬地重复回答问题,撒谎都摆在明面上,就是唯一的听众不起疑。
“好,这次去哪里?”
别问,我也不知道。
陆昀川随口说了个自己都不太记得的地名。
就见姜野重复低语把那个地方加进了备忘录。
他喝汤的动作一顿。
风起云淡地说:“就先别管我了,这几天不忙吗?”
“是忙。”
“但早就按计划复习完了,现在你的事情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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