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在直播间蹲点的粉丝,见他进了直播间,急忙发消息问,什么时候开始直播。唐小明没有回,而是直接打开了摄像头,看着屏幕上飘过的弹幕,脑海中想得却是黄恩雅的事。
“半仙儿怎么不说话?”
“这是在发呆,还是在冥想?”
“我想应该是受网上那些黑粉的网暴,心情不好吧。”
“心疼半仙儿,我们永远支持你!”
……
“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前些天利用未成年网暴的事?”
“不要仗着跟云腾地产有点关系,就可以为所欲为。”
“就是,资本家剥削我们成年人就算了,竟朝着未成年下手,吃相太难看。”
“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否则我们就举报直播间,让平台封杀!”
……
看到弹幕上飘过的质疑和辱骂,唐小明不禁笑出了声,“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事,脑子有点乱,就聊聊天吧,不讲故事了。”
“半仙儿,你别跟那些黑粉一般见识,他们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就是,半仙儿,那些黑粉就是嫉妒你人气不降反增。”
……
“我们是来听你解释的,不是听你聊天的。”
“还脑子有点乱,你就可劲儿装吧。”
“你们可悠着点吧,待会儿他再说自己抑郁了,来个自杀什么的,你们就是吃人血馒头。”
……
“我知道,网上很多人都在等我解释,解释那天直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其实事情很简单,那个女孩是吃了没有煮熟的菌类,产生了幻觉,所以才说自己见了鬼。至于遮挡摄像头,那都是巧合,是我不小心将搭在机器上的防尘布弄掉了,正好盖上了摄像头。我之所以没去管它,是因为当时我在打电话报警,女孩的精神状况很不好,我怕她会出什么意外。”
唐小明的话音落下,弹幕再次密密麻麻地飘过。
“那屏幕里射出来的光是怎么回事?”
“是啊,当时我也看到了。”
……
唐小明解释道:“女孩房间里有面镜子,那是镜子的反光。”
“那当时你怎么不解释?还不是利用事件发酵,引人关注。”
“就是,我就说这世上没有鬼,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
“当时我不解释,是因为我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还是事后警局的人做了调查以后,才通知的我。至于这世上有没有鬼,我只能说做人还是要放开眼界,不要做井底之蛙,你没见过的事,不代表他就不存在。”
“你不是半仙儿吗?怎么连发生什么事都算不出来,还得警察告诉你?”
“他哪是什么半仙儿,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实际就是个骗子。”
“仗着自己背后有靠山,玩得花也正常,反正有人给收拾烂摊子。”
……
“许是师父教得好,我总觉得这世间纵有再多罪恶,只要心存善念,总会得到福报,所以我从未将网上的诋毁放在心里,也不会因此让自己郁郁寡欢。”唐小明顿了顿,接着说:“我情绪不高的原因并不是这个,是因为我收到了一个女孩的求助。”
唐小明将弹幕关掉,沉吟片刻,说:“校园暴力是最近几年才被重视的话题,许多人在学生时期都多多少少经历过。大人们以为他们都是小孩子,再过分能过分到哪里去,所以即便自己的孩子跟他们提起,他们也只是听一听,敷衍地应付几句,从未真正放在心上,甚至还会有人说‘人家为什么不欺负别人,偏偏欺负你?’‘你但凡学习好点,老师不就重视你了,谁还敢欺负你。’他们不知道他们以为的小孩子闹着玩,会给那些受到霸凌的孩子,带去多么大的心理创伤。”
“排挤、侮辱、殴打、勒索、威胁、猥亵,甚至是性侵,这本是成年社会才会出现的偶然现象,却在学校这个本应纯净的地方萌芽、滋生,在老师与家长的放任下茁壮成长。后果就是霸凌者越来越过分,被霸凌者受到的伤害越来越多,终于他们承受不住这种精神压力,走上不归路。”
“这个女孩只有十四岁,花一样的年纪,本应该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和同学们一起笑着、闹着,每天的烦恼无外乎今天的作业多了,或者没有认真听讲被老师点名批评了,或者和哪个同学拌了几句嘴,不打算和他好了。可她的经历,让她明白了一句话,可怕的不是厉鬼,是人心。那些本应该心灵纯粹的同学,亲手将她推向地狱,更讽刺的是她尊敬的师长,竟也是披着人皮的恶魔!”
“‘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师者,以德而耕,拾获山河。’‘为师者,惟匠心一志愿,当臻于至善。’老师,我们称师父,是师也是父,是学生仰望之标杆。若为师,品德是基础,之后才是学术,若无德,便连人都算不上,怎配为人师。”
“我知道如今社会生存压力大,家长们多数在外奔忙,很难抽出时间陪伴孩子,他们认为多挣点钱,给孩子优渥的物质生活,就已经尽了父母之责,却忽略了陪伴的重要性。直播间的人应该有不少已为人父母,你们扪心自问,有多少时间留给了孩子,有没有哪怕抽出一个小时,什么都不做,就和孩子聊聊天?一个小时而已,不会耽误你赚钱。”
“很多家长会说,‘我也想跟孩子聊,可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小心思,压根不想跟我交流’。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们以前想与你交流时,你都是怎么回应的?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跟你们交流的?人心不是一天凉的,他们不是不想与你们交流,而是压根得不到回应,久而久之,他们就不想再说了。”
“孩子是父母之骨血传承,父母辛劳一辈子,不就是为了给孩子谋一个好前程?如果孩子毁了,甚至没了,那要再多的钱又有何用?”
“今天多有感触,说得有点多,仅代表个人观点。我没有攻击教师这个职业的意思,我只针对那些不配为人师,却在这个岗位误人子弟的人。还有……好好看看自己的孩子吧。”
唐小明说完就退出了直播间,心情沉闷的他,压根没心情去看评论。
‘嗡嗡嗡’,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看了过去,是陈辉打来的,停顿了片刻,便接通了电话,“喂,陈队。”
“你不该说这么多。”
唐小明心里沉甸甸的,有怒火在升腾,“哪句不该说?”
“你要考虑社会影响。”
“如果不是顾虑这个,我会直接将那个人渣的名字说出来。”
陈辉沉默了许久,“局里同意配合你,已经更新了动态。”
唐小明一怔,压下心里的怒火,说:“那些视频找到了吗?”
“找到了。”
唐小明的心一紧,沉默片刻,问:“有多少个受害者?”
“16个。”陈辉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愤怒,可他是警察,要时刻保持冷静。
“16个。”唐小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问:“黄恩雅说的那颗扣子找到了吗?”
“找到了,已经拿去化验了,很快就能出结果。”
“谢谢。”唐小明这句‘谢谢’,是为黄恩雅说的,也是为那些受害者说的。
“职责所在。”
第27章 诡跳楼(27)
刑侦大队1号审讯室,刘军坐在审讯椅上,眉头微微皱着,有些困惑,还有些坐立不安。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他转头看了过去,只见陈辉和武宁相继从外面走了进来。
“陈队,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陈辉在左边的位置坐下,将手上的笔记本放在了桌上,沉默地看向对面的刘军。武宁坐在他旁边,转头看了看,打开笔记本电脑,准备做笔录。
刘军被他看得心里一阵发毛,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子,说:“陈队,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给个痛快话啊。”
“我身后这几个字熟悉吧。”陈辉指了指刘军身后那面墙。
刘军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大字出现在眼前,眼神中有些情绪闪过,快得让人难以捕捉,说:“陈队,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不要搞这些弯弯绕绕的。”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也是警察,应该清楚这八个字的分量。我给你机会,让你坦白,是看在同事一场的份上。”陈辉停顿了停顿,接着说道:“现在你告诉我,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刘军的眉头皱紧,不满地看着对面的两人,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是不是有人跟你们说了什么?”
“我给你三分钟考虑,三分钟后,如果你不说,就由我来说。”陈辉抬手看了看手表,随后便沉默了下来。
武宁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百无聊赖地晃动着鼠标。
刘军看着沉默的两人,心中越发忐忑,感觉时间好似慢了下来,短短的三分钟却让他觉得异常煎熬。
“三分钟到了,你有什么想说的。”
可当陈辉开口时,又觉得三分钟的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他甚至还没做好准备。
刘军开口说道:“前些天我帮了朋友一个忙,找交警支队的熟人,疏通了一下关系,把他弄了出来。”
陈辉并没有打断他,而是顺势问了下去,“帮了谁,找了谁,因为什么事?”
刘军见状脸上的神色稍缓,如实说:“帮了孙哲,他酒驾,被交警扣留,我找了交警大队的方骏,把他弄了出来。”
“是饮酒驾车,还是醉酒驾车,是否发生交通事故?”
“饮酒驾车,就喝了一杯啤酒,被查酒驾的交警发现,带去了交管局,因为不是第一次,所以要扣留十日,这才托人找到我。”
“孙哲是谁?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孙哲是我一个朋友,这事发生在一个月前,5月8号那天。”
“方俊是否收受贿赂?”
“我给他送了两条中华。”刘军回答得很痛快。
陈辉看向武宁,武宁朝他点点头,随后又看向刘军,接着问:“除了这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没了。人家求到我这里,我抹不开人情,这才犯了错误。我知道这事不对,甘愿接受处罚。”
“好,既然你不肯说,那就由我来问。”陈辉翻开笔记本,说:“你和孙启伟是什么关系?”
刘军神情一滞,随即苦笑着说:“我就知道会查到这儿。我和孙启伟没什么关系,我和孙哲是朋友,孙哲是孙启伟的亲侄儿。我不说,就是怕说不清楚,没想到还是被牵涉了进来。”
陈辉拿起手机,点开相册,随即起身走向刘军,递到他眼前,“这是你和孙启伟的聊天记录。”
刘军看着屏幕上的照片,瞳孔骤然放大,紧接着看向陈辉,说:“陈队,这是伪造的,是有人想陷害我。”
陈辉定定地看着他,“还不肯说实话?”
“我……”刘军顿了顿,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说:“我说的都是实话。”
陈辉收起手机,说:“两年多前,黄恩雅曾向你求助,将她的遭遇和盘托出,可因为刘蕾也是霸凌者之一,你选择了沉默,不仅没有帮黄恩雅,还利用这件事勒索孙启伟,以至于孙启伟打断了黄恩雅两条肋骨,这份聊天记录就是证据。”
“陈队,我从没见过黄恩雅,她也没来找过我,这其中一定又什么误会。”
陈辉淡淡地看着他,说:“你之所以有恃无恐,是因为这是两年多前发生的事,即便当时你的车停在监控探头下面,监控视频也留存不了这么久,就会被覆盖,这件事就不会有人知道。”
刘军信誓旦旦地与陈辉对视,“陈队,我不知道是得罪了谁,竟然这样诬陷我,但我肯定地告诉你,我就没做过这种事。”
“这个月16号,也就是孙启伟坠楼的3天后,你去了哪儿?”
“16号……”刘军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沉吟了片刻,说:“应该是在做走访,这些天都在忙坠楼案,忙得晕头转向,具体去了哪儿,我也不记得了。”
“你去了附属中学,进了孙启伟的办公室。”
刘军本能地抬头看向陈辉,眼中的惊讶一闪而逝,很快便镇定下来,说:“孙启伟坠楼,我去附属中学做走访,这事有什么不妥吗?”
“白天去当然没有问题。”陈辉打开存在手机里的监控视频,放给他看。
视频中带着口罩的男人拿着手电筒,鬼鬼祟祟地打开电脑,将电脑里所有的文件全部删除,又不放心地重置了电脑,将整个房间里里外外,打扫了全部打扫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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