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哥儿见了也想学,林晓寒便给他裁了两张红纸,让他自己照着临摹了一副春联。
田哥儿字写的不好,但磕磕巴巴的,也总算是写了一副春联出来。
他自己格外满意,王柱子也一直夸他写得真好。两个人一起拿了浆糊贴在了自家门口,还在院子里捏了一座小雪人。
林晓寒见了,也生起了玩心,要在自家院子里堆个大雪人。
院子里的雪已经积的很厚了,他找来田哥儿帮忙,费了老大力气滚出了几只大雪球,堆了个一人高的大雪人。双手和鼻子上插上树枝,还把自家的旧围巾给它带上了。
天气虽然很冷,但林晓寒玩儿一会儿却热的脸上通红,就想要脱掉外面的夹袄。
陆秋成怕他冻病了,连忙叫了他进屋,又端来热水,让他坐在床边泡脚。
林晓寒没下过地,脚长的也是很好看的。十根脚趾长的十分修长,弧度匀称的排列下来,半透明的指甲是透出粉色的肉,贝壳一样的包住脚趾。
“别再玩雪了,鞋子都浸湿了,当心脚上长冻疮。”陆秋成捧着林晓寒的脚,搓着有些冻红的脚趾头,心疼的说道。
林晓寒觉得脚趾冻红的地方有些发痒,再加上陆秋成帮他搓着,不知不觉的,身上其他地方反而热了起来。
他喉头动了一下,便把一只脚从陆秋成的衣襟里伸进了他的胸口。
陆秋成身上有一层薄肌,软硬刚好。林晓寒的脚丫子滑到深处,又用力踩了两下。
下一刻,他便被陆秋成压倒在了床上,又是好一顿折腾,直到他哭着求饶才罢休……
除夕之夜,林晓寒让田哥儿简单做了一桌年饭。
一共五个菜,三道荤菜两道素菜,又包了许多韭菜饺子。
他与陆秋成只有两人,过年实在有些冷清,于是便把田哥儿与王柱子父子二人叫上,大家一起过个年。
吃饭的时候,林晓寒把去市里买的最后一罐酒给打开了。还在饺子里包了几枚碎银子,作为过年的红包。
饺子煮熟了以后,皮成了半透明的,碎银子从外面就能看得见。
林晓寒把那几只包了碎银子的饺子都盛给了王柱子,王柱子一连得了好些碎银子,高兴的蹦的老高。
几个人小酌了一轮之后,陆秋成脸就红了。田哥儿也有些醉了,开始缠着林晓寒嘟囔起小千来,一直让林晓寒把小千写复活……
林晓寒被田哥儿缠的有些无奈了,于是提议去外面放炮竹。
一听到放炮竹,王柱子自然是最高兴的。
他连忙拉着田哥儿跑到屋外,十分期待的搓着手。
林晓寒买了不少炮竹,他先点了一挂响炮,劈里啪啦的放完了,接着又开始放烟花。
这个时候的烟花没有现代那么多花样,但红红绿绿的,看着也十分喜庆。
林晓寒这边放着烟花,又把村里的孩子们吸引来了。
大孩子们带着小孩子,拖着鼻涕围着烟花拍着手掌,热热闹闹的,脸上满是羡慕的神色。
烟花放完以后,孩子们一哄而散,其他人也各回各家。
林晓寒握紧陆秋成的手,与他一起走进屋内,觉得来大晋以后的第一个新年,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热闹。
新年的第一天早晨,林晓寒是被一阵凄厉的哭声给吵醒的。
他穿上袄子出门去看,便见到有许多村民朝着不远处的一处破旧的院子走去。
林晓寒走过去看,又问了一起围观的两个人。
才知道原来前几日下了雪,天气实在太冷。这户人家几个孩子都着了风寒,其中最小的娃儿才几个月,昨天夜里又发起了高烧,早晨起来便没了气。
“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这才几个月而已,就夭折了,造孽啊。”
“他家里也有四亩地,本来也说不上太穷,就是生了太多女儿,全是赔钱货,吃饭的嘴太多了,才越过越差。”
……
村里这样的事情不少,村民们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林晓寒看了看那间四处漏风的房子,听着村民们的议论,皱起眉头。
忽然房门打开,脸色苍白的母亲抱着个布包走了出来。
那布包里装的就是死掉的胎儿,小小的只有一只西瓜那么大,现在天气太冷,地都冻上了,不好挖开,要天暖了才能把孩子下葬。
林晓寒见那母亲把布包放在了院子里,身后还跟着四个咳嗽的女孩子,各个都骨瘦如柴。
其中最小的女孩儿约莫只有四五岁大,有些迷惑的问道:“娘,把弟弟放在这里,他不会冻病么?”
母亲没有说话,倒是大些的孩子回答道:“弟弟死了,尸体不能放在家里,会臭的。”
小女孩儿明显还不明白死是什么意思,只是懵懵懂懂的又看了包着婴儿尸体的布包一眼,跟在母亲身后回了屋子。
这个年代,婴儿的夭折率是很高的,宝宝死了,剩下的家人还得继续活。
这户人家虽然一直要生儿子,但其实在村里已经算是人很好的。
至少他们生了女孩儿也都照样养着,没人送人或者溺死。倒是家里的孩子太多,让自己的日子快要过不下去了。
林晓寒的心里忽然感到非常的不舒服,一方面是因为村民们的愚昧,一方面是因为原来昨夜自己在外面放烟花的时候,不远处竟有一个小宝宝已经濒临死亡了……
他闷闷不乐回到屋里,看了看桌子上放着的炒货和蜜饯干果。
沉默了一会儿以后,忽然起身去了田哥儿家里。
林晓寒让田哥儿熬了一大锅肉粥,准备和这些炒货干果的一起分给村子里饿肚子的孩子们吃。
他家里储备的年货也有限,一日施一次肉粥,一连七日,便已经是极限了。
再过几日,雪就会化了。天气没那么冷,孩子们的身体也要好一些,就不需要林晓寒再施粥了。
田哥儿也听说了新年村里有人死了孩子的事情,听了林晓寒的意思,自然是十分感动,一直不断的夸奖林晓寒菩萨心肠。
林晓寒听了,却并不觉得高兴,反而有些为这些孩子们感到悲哀。
因为他也只有一人,只能施舍这些孩子们几顿肉粥。也许再过几年,他就会离开陆家村去别的地方。
而他们以后的人生,特别是那些女孩儿和哥儿,却仍然是一片茫然。
除了糊里糊涂的嫁人,守着那几亩薄田,还不知道靠什么才能够活下去。
林晓寒想到了上一世,自己生活的那个时代。
在现代社会里出生的孩子们,每一个孩子都能吃饱穿暖,接受义务教育。
而在大晋朝,村里穷人家的孩子们连顿顿吃饱都是一种奢求。
林晓寒忽然有一种冲动,以孩子的视角,给这些可怜的孩子们写一个故事。
想到这里,他便拿出草纸,提笔很快的写下了一个开头。
府城里首富家的公子哥儿,睡了一觉,睁眼醒来,便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村子里刚出生的女孩子。
女孩子上面还有四个姐姐,家里已经穷的没饭吃了,父母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是要把她溺死……
林晓寒文思如泉,一口气写了一千多字的大纲以后,才放下纸笔。又看了一遍以后,把这些稿纸给收好了。
这个故事他只先写了一个大纲,还没有详细去写。这样的小说,在大晋朝这种时代,也不知道能不能被人接受。
过年的日子总是过的最快的,一连施了几日粥后,雪终于化了。
正月十五以后,村民们渐渐开始准备起了春耕需要的东西。
陆秋成也跟着开始准备,他刚准备去田里翻地,却发现自家那两亩地已经被人给翻好了。
四处打听了以后,才知道原来前些日子林晓寒一直给孩子们施粥,孩子们嘴巴上不会说什么,心里对两人却是感激的。
这几日趁着雪化了的功夫,就集合起来帮忙把陆家二房的地给翻了。
林晓寒知道了此事以后,心中也是颇有感触。
同时又暗暗下了一道决心,想要在村里办一个免费的学堂,并将此事与陆秋成说了。
对于林晓寒的决定,陆秋成自然也是十分赞成的。
只是办学不是一句话的事情,这后面还有许多的事情。
比如哪儿来的房子作为教室,教书先生从哪里去请,先生住在哪里?他的薪资由谁来付?
要知道村里现在的私塾先生没有功名,但他一个月只教教富户的孩子,也是能挣到二两银子的。要想请动这个私塾先生,就得给的比他现在赚的还要多!
陆秋成站在自己的角度分析了一大堆,林晓寒听了,却对陆秋成笑笑。说一切都不需要陆秋成来担心,他自有办法。
陆秋成点了点头,他也没时间担心。因为没几天就要到惊蛰了,他就要去府城的书院里报名!
这些日子他还要把春耕的种子给准备好,实在是太忙了!
惊蛰的前一天,陆秋成依依不舍的与林晓寒告别,提前动身去了府城。
出发的那日,他穿上了林晓寒给他买的衣服和鞋子。背了个小包袱,里面放着笔墨纸砚。
去府城需要去县里坐船走水路。陆秋成坐牛车到了县里,又坐了半日船才到了府城。
一进府城,陆秋成就找了个便宜的客栈住了下来。
这客栈位置偏僻,旁边就是一些小商小贩,住的多是一些贩夫走卒。
但价格便宜,一日只需要八十文钱。比起市中心那些二百文起步的大客栈,实属便宜许多。
陆秋成也是之前听同窗提起,才知道这么一个地方。
他把行李放好了以后,又锁上房门,才趁着天没黑去了一趟麓山书院附近。
麓山书院旁边两条街也有许多客栈,还有许多专门用来出租给考生的宅子。
明日便是考试报名的日子,周边的县城和村庄提前来了不少考生。
陆秋成逛了一圈才发现,竟然有人正月十五就已经提前过来准备了,不光是周边的宅子,就连麓山书院附近的客栈全都已经住满了!
第30章
麓山书院是整个府城最好的书院,各地才子慕名而来的众多。
这个年头,大多数读书人家里都是有两个钱的。特别是名门望族或是巨富商贾,他们有条件请来名师教学,许多年纪轻轻就有小有名气的才子都是出自这些门第。
陆秋成逛了一圈就发现,麓山书院附近的物价比其他地方要贵!
府城里物价本来就比其他县城要高,但是麓山书院附近的房屋资源紧俏,铺面一间难求,所以物价比府城其他地方更高,甚至超过了最热闹的百花巷和北码头。
比如同样的一个鲜肉包子,在百花巷或者北码头卖十文钱。到了麓山书院附近,就卖上了十二文钱。而陆秋成住的万民弄,就只卖八文一个。
而一碗青菜面,则高达二十文钱!陆秋成摸了摸腰间的钱袋子,觉得自己还是回万民弄再吃晚饭吧!
此时天色渐渐快要黑了,陆秋成也开始往住宿的客栈折返。
大晋朝虽然没有宵禁,但夜里太黑,他初到府城,对道路又不熟悉,还是不要在外面逗留太久,以免迷路。
走了没有一会儿,经过一处宅院门口时,陆秋成听到了里面传来了激烈的谩骂声。
接着他脚步一顿,往后退了一步,便见一个二十出头的书生被人骂骂咧咧的从那宅院里推了出来,摔倒在他面前。
“穷鬼!没钱还想赖着不走!”
“咱们这儿的宅子,是出过榜眼的,多的是人租,付不出钱就给我滚出去!”
骂人的是几个彪形大汉,身形魁梧。对着那书生唾了一口之后,便把行李扔在他脸上,关上了院门。
“呸!”那书生站起身来,反指着那院子里骂道:“狗眼看人低!等我李枫有朝一日金榜题名,让你们这些狗腿子都跪着求我!”
陆秋成拾起地上的行李拍了拍,交还给李枫说道:“这位李兄,你的行李。”
李枫看了陆秋成一眼,这才面色一收,笑着把行李收回说道:“多谢这位兄台,多谢了,你也是来考麓山书院的学子么?也不知怎么称呼?”
“免贵姓陆。”陆秋成说道:“我确实也是来考书院的。”
“那陆兄你如今可有住处?可否借住一宿?”李枫连忙追问道,接着又有些窘迫的咧咧嘴道:“你瞧瞧我这模样,也是事发突然,实在是无处可去。”
陆秋成上下打量那李枫一眼,见他身上穿的带狐裘的衣服,配的白玉吊坠,一看都不是便宜货。心道此子瞧着也不像个没钱的,也不知怎么会落到这般境地。
他想了想后,才对李枫说道:“我住在城西万民弄,客栈一晚八十文钱,还有空的房间,你可愿住在那里?”
李枫闻言,脸上僵了一僵,又重新打量了陆秋成一番。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方才他看得不仔细,只知道面前的书生应当年纪和自己相仿,也是来考麓山书院的。如今再看,才发现他穿着打扮十分普通,一看就是个没钱的。
犹豫一番之后,李枫才点点头道:“那便多谢了。吾与陆兄你同去吧!”
现在天气还很冷,这一夜若是找不到住处,是会冻死人的!
于是陆秋成与李枫一路同行。到了客栈的时候,陆秋成便已经听李枫讲了一路,也了解了许多和他相关的事情。
原来这个李枫祖上也曾是附近县城里有名的名门望族,家中田产铺面颇丰,还出过做知府的旁支。
但到了李枫的上一代,也就是他父亲那代。因好赌又不善经营,家中的店铺便渐渐被抵了出去,只剩下祖田支撑着,日子也过的大不如从前了。
李枫小时候家中光景还是不多的,祖父也为他请了京中名师讲学,他七岁就能做诗,还算是当地颇有名望的才子。
现在家中请不起名师了,便给了他一些盘缠,让他自己来府城考麓山书院。
只是他从小享受惯了,来了以后,便要了书院附近一间出过榜眼的上等宅子租住。
这宅子每日竟要一两银的租金,李枫租了几日,又在外挥霍了一通,身上的银两就不够了……
“我说我已给家中去信,过些时日盘缠便会寄到,倒时再偿还之前欠下的房费。”李枫愤怒的说道:“结果这宅子的主人狗眼看人低,说他们的宅子多的是人抢着租,竟使了护卫来赶我!”
20/125 首页 上一页 18 19 20 21 22 2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