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血迹情况来判断,真正的第一案发现场应该是在这里。”
阮明栖小心避开血液的位置的, 进行场景重构。
吴方成都衣服出现在这里, 说明他曾经在这个地方有所停留。
“树叶上的血迹是喷溅状, 很大的可能是在这里受到了攻击。”阮明栖看着矮树叶子上的血迹, “受到攻击后,从这个位置开始移动, 受伤部位流出的血液从伤口滴落在地面上, 形成第二种血液形态。”
“直到在流柱状血迹的位置, 因为伤势过重倒地,又或者是经历了第二次的攻击, 栽倒在地上, 形成第三种血迹。”
以现场的情况来看, 阮明栖的现场重构的存在的可能性非常大。
“如果真是这样, 会出现一个问题。”江序洲说,“多种作案工具。”
“吴方成枕骨上的骨折线上有条形软物击打形成的伤痕, 现场的滴落状血迹和喷溅状血迹用条形棍状软物应该很难造成。”
阮明栖当然很清楚这一点, 如果作案工具是锐器, 这样的伤口就很好解释了。
“吴方成的尸体经过大火焚烧,软组织炭化, 假设现场还有一个锐器造成他受伤,锐器伤没有到达骨骼 ,随着软组织的炭化,也很难在尸检被发现。”
江序洲沉默片刻后问道:“如果是一个凶手作案,需要同时准备这么多的作案工作吗?”
阮明栖瞬间明白他想要说什么:“你是想说,凶手可能不止一个。”
江序洲点头:“对,并且还是预谋杀人。”
关于预谋杀人这一点,现场找到的汽油桶就是最好的解释。
江序洲解释:“汽油桶方便携带,方便泼洒,并且不是吴方成准备的。”
“通过吴方成加油卡就知道,在上高速之前,他就在某个加油站完成了加油,加油站的监控摄像并没有拍摄到他给加油桶补充的情况。”
在江序洲分析情况时,阮明栖听的很认真。
“所以这个汽油桶一定就是凶手所带,能想着带这么多的作案工具,并不符合激情杀人的条件。”
“第一,预谋杀人,凶手与被害人之间存在重大矛盾,为熟人作案。”阮明栖将思绪整理清楚后说,“第二,多凶作案。”
江序洲点头,认同这两个观点。
阮明栖能认同江序洲所说熟人作案,并不仅仅是因为预谋杀人这一点。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点是,现场他没有发现抵抗的痕迹。
按照他们所调查到的资料信息,吴方成的身材虽然算不上非常的魁梧高大,但好歹是个成年男人。
哪怕被人从背后袭击,在受伤的情况下,他还能进行移动,说明在受到攻击后他没有完全丧失行动能力。
而他却没有选择反抗,而是逃离现场。
受到攻击后,他的第一反应应该是震惊,没有想到自己会遭受到攻击。
反应过来后选择逃离,极有可能是因为面对凶手,他没有打斗的胜算,不进行逃离而是反抗,危险会更大。
正当他们分析之际,勘察小组一个同事突然发出了叫喊声。
“那边有东西在反光,好像是刀!”
闻言,两人立马寻着声音方向过去。
阮明栖刚走上前,就看到手电筒光聚集地方有光线反射着白光。
紧接就看到找到东西的同事从草地里拿出一个带血的水果刀,水果刀还用了布条包裹,要不是布条上面的裂口反射了光,估计很难被发现。
东西被拿出来时,阮明栖看了一眼凶器,目光就聚集在包裹水果刀的布条上。
布条边缘破了口,像是被什么什么东西抓咬过的样子。
来之前他们就听说了这片区域山里有野狐狸,加上今晚“拦了”应时他们车辆的狐狸。
虽然这么想不太合适,也许真是被害人冥冥之中在给他们指引。
一行人在小山坡地下愣是从天黑找到了天光大亮,确定没有什么东西后才收队。
忙活了一整个晚上,收队两个字一出,众人跟接收到什么信号似的,放松下来后,接二连三的打起了哈欠。
发生命案后,高速路下国道的这一段路就已经被限制通行。
虽然地处偏僻了些,平时也不会有人来,但还是跟当地派出所做了协调,找了民警同志辛苦看守几天案发现场,防止遭到破坏。
返程的路上,除了开车的同志,其余人困意来袭睡倒一片。
阮明栖放了他们几个小时回去休整,警察也是人,连轴转谁都受不了。
把该提交的物证移交出去后,阮明栖刚想去会议室做信息分析,就被江序洲拽住。
“忙了一晚上了,先歇会儿。”江序洲说,“昨晚开始就没吃饭,你几条命这么折腾?”
突然被点了一下,阮明栖才后知后觉自己已经超过十个小时没进水进食。
昨晚他们是点了餐的,没等餐送到应时那边就出了事,急匆匆就赶去现场,一口热乎饭都没吃上,还是昨晚留在局里值班的同事帮忙处理掉的。
两人来到休息室时,应时和几个家远不想来回折腾的同事已经开始吃上了。
“这饭哪来的,不像食堂的包装啊?”
闻到饭菜的香味,阮明栖的肚子开始发起了抗议,连着两顿饭没吃,胃确实有些不舒服。
“江顾问买的,局里人手一份,其他人的他们回家的时候都给带走了。”
阮明栖挑了挑眉,笑了:“又让江顾问破费了,真不好意思。”
“主要不好意思吃独食。”江序洲开起了玩笑。
阮明栖被他的说法逗笑了:“那咱都沾光了。”
其余几个同事也知道江序洲是在开玩笑,纷纷笑着附和起来。
一口热汤下肚,整个人好像都活过来了一样。
这顿饭众人吃的沉默,可见是真的累了,都没有多余的精力开玩笑。
吃饱喝足,应时总算是想起了自己手机上的那通未接来电。
“对了,昨晚你打我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阮明栖连带着江序洲面前的餐盒一起收拾了:“我看初勘现场拍摄照片,后备箱车盖上发现一枚疑似血指纹的痕迹,想着你在现场去看看。”
应时瞬间提起精神:“后车厢盖上有指纹?”
“嗯,你们电话没接,在去现场的路上我找了留在车祸现场的人帮忙看了一下,是有指纹。”阮明栖说,“做了痕迹提取,等检测结果出来就知道是不是吴方成的。”
应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做什么结果,吴方成都烧成那样了,哪还有指纹来给你提取。”
“再怎么说他高低是个总,尸体上没了指纹,以前签署的文件总能找到几份有带指纹的。”
阮明栖说:“昨晚去吴家走方调查的时候,我跟辛曼说了要留档记录,给他们以前签署的一份有指纹的合同拍了照,和那份文件上的指纹对比,应该就能知道是不是吴方成的指纹了。”
当时要文件,阮明栖只是想着以备不时之需。
毕竟尸体被烧,作案凶器还没有找到,万一找到点什么,提取到了指纹,他们连个能比对的东西都没有。
只是阮明栖自己也没想到,东西用上的这么快。
应时乐了:“还是我们阮队有先见之明。”
阮明栖轻嗤一声:“损我呢?”
应时学着阮明栖欠揍的语气:“不敢不敢,由衷佩服。”
东西收拾完,几人擦干净了桌面,趴在桌面上就睡着了。
江序洲坐在位置上出神,阮明栖扔完垃圾,也不知道从哪弄来个靠枕。
“桌面凉,这个垫一下。”阮明栖说,“趴下,我给你毯子盖上掖一下,你别乱动。”
江序洲本来是不想趴着睡的,听了阮明栖的话后老老实实靠了上去。
带着洗衣粉味道的小毯子盖在身上,暖意上来感觉毛孔都要开了。
阮明栖则是披着一件看起来就很暖和羽绒服,也不知是不是受了氛围影响,困意袭来,很快就睡着了。
……
江序洲醒来时看了一眼时间,才过去一个小时,长时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手脚有些酸麻。
也不知是不是房门紧闭,屋子里人又多,他竟然起了薄薄一层汗。
江序洲睡不着,小心翼翼开门出去想走动走动,正好碰上拿着搪瓷杯出来装热水的封玉平。
“我刚刚去休息室看了一眼,你们都还在睡。”封玉平说,“我怕你们着凉把暖气开了,是不是那时候吵醒你了。”
江序洲了然,怪不得这觉越睡越热:“没有,是我自己醒了。”
“听说你们昨晚在现场忙了个通宵,刚结束不久。”封玉平像个大家长一样,在和江序洲闲话。
“嗯,应副队发现了新线索,连夜做了勘察。”面对封局,自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封玉平:“辛苦你跟着他们一起连轴转了。”
江序洲莞尔:“跟着大家一起,学到了很多东西,能成为其中一份子,我感到很荣幸。”
封玉平到底是个老江湖了,对方到底是在奉承还是真心,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江序洲性格好,能吃苦不埋怨,哪怕对上他的眼神都是坦坦荡荡,让封玉平很是满意。
“他们估计还要一会儿才会醒,要是睡不着来我办公室说说话喝杯茶。”
第42章
阮明栖的梦境光怪陆离, 现场的画面一幕幕的在眼前飘过。
忽然,找到凶器的草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发光,就在他想要跑过去查看究竟是什么东西时, 脚下踩空。
深深的失重感袭来, 整个人仿佛在从高处极速下落,无法掌控的恐惧感将人包裹住。
阮明栖瞬间清醒,意识渐渐回笼, 才明白刚刚的一切都是是梦。
身边的位置早已空置,原本该盖在江序洲身上的毯子此刻正在自己的身上。
阮明栖出来寻人时, 江序洲和封玉平已“茶过三巡”。
“你俩单独开小灶啊, 也不喊上我。”阮明栖敲了两下门后自己就走了进来。
封玉平瞧他这如入无人之境的样子, 虽表现的很嫌弃, 手还是非常“诚实”的给他倒了杯茶。
“局长的茶就是香。”阮明栖笑道。
封玉平:“说的好像你喝的出来似的,不是说我的茶没白开水得劲吗。”
阮明栖乐了。
他不就说了一次茶没味儿, 瞧给这小老头气的, 至今还记着仇, 时不时得“挤兑”他两句。
“梁声绑架现场的省厅那边都已经去看过了,的确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这件事你那边还得多盯着。”封玉平很快又说回了正事。
虽然杀人案是结了, 但梁声险些被杀的事情没有了结。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 动用私刑就是违法, 他们就需要对衍生出来绑架案进行调查。
阮明栖瞬间收敛起玩笑的神色:“明白。”
休息前阮明栖移交上去需要做检测的东西已经出了结果,和封玉平打了个招呼就忙手头上的案子去了。
会议室内, 回家休整的专案组成员都已经赶了回来。
阮明栖需要根据他们近两次的现场勘察, 安排后续的调查计划。
休整的几个小时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减少大家的疲惫感, 在等调试设备时,还未完全清醒的人正耷拉着脑袋快速调整自己的状态。
“刚刚得到实验室那边来的消息, 车祸车辆后背箱盖上的指纹经过比对,与被害人吴方成并不匹配,指纹印上带有血迹,很有可能是凶手里下来的。”
指纹不是吴方成,对专案组的成员来说其实是个好消息。
阮明栖切换了屏幕上的图片:“同时从血指纹上提取到的血迹样本,经过DNA比对,可以确定与被害人吴方成一致。”
指纹上有吴方成的血迹,证明了指纹的主人一定在凶案发生现场逗留过,并且因为某些缘故开启过后备箱,所以才会在上面留下血指纹。
后续一旦他们排查到了嫌疑人,这半枚指纹很有可能就会成为指认凶手的关键性证据。
“第二点是,昨晚应副队他们发现的,第一案发现场的勘察情况。”
鉴于昨晚专案组众人都参与到了现场勘察中,阮明栖就不过多的介绍现场的情况。
阮明栖主要讲解了一下现场出现的三种血迹,以及在现场时,自己与江序洲一起现场重构所说的内容。
“现在分为三个组,一组前往津宁市,协调当地警方调查吴方成案发前的行动轨迹,排查生活痕迹寻找可疑点,第二组排查吴方成以及亲属的社会关系,对周围邻居进行走访调查,第三组则是去往吴方成名下公司做走访。”
阮明栖是队长,应该留在局里做总协调,他不适合离开去津宁。
再加上案件涉及两个城市,需要津宁公安局配合,应时身为副队,他去最为合适。
剩下两个任务都是走访调查,大差不的内容选哪个都一样,任献挑走了去调查社会关系的任务,最后一个去公司调查的活自然就落到了阮明栖的头上。
吴方成和辛曼家里都是做公司,社会关系面复杂,案件可能是仇杀的情况下,自然没有办法排除因为经济纠纷结下的仇。
社会关系复杂,调查难度自然也大了不少。
林澄再度上了江序洲的车,坐在后排时既荣幸又倍感压力。
自打他入队以来,接触到的两个案子,大多他都是和阮明栖组队外出调查。
这可是以往新人都没有过的待遇,让他“受宠若惊”。
阮明栖能力强,跟着他能学到很多的东西,但在直属领导的眼皮子底下干活,还在明明同样是办案新人,却处处表现的非常优秀,还能和阮明栖思想同频的江序洲对比,他的压力就更大了。
江序洲系安全带功夫,正好瞥到了林澄的表情:“其实我车技挺好的,你不用这么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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