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脚下!”司铃拉住陈武,他抬头的功夫差点一脚踩出崖壁。
秦礼瞪大着眼盯着脚下,只见众人正立在洞外不到半米的地面上,再往前就是空无所依的崖壁。
他抬头一看,太阳已经高悬头顶,清晨的云雾全都散去,离山顶百丈高的山脚清晰可见。
“我们就这么跑出神殿了?”司铃抬头去看沈清淮,后者从秦礼背上下来,撑着石壁缓了缓,对众人道:“你们安全了,沿着崖壁走小道可以直接下山,趁着天黑之前离开活死人村。”
“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司铃紧张起来,声音有些发颤。
沈清淮摇摇头:“我还有事没做完。”
陈武忽然拉住他:“你是要找江哥决斗吗?我要跟你一起回去!”
沈清淮还是摇头:“他没有对不起我,你们先走,回头有机会再向你们解释。”他说完看了众人一眼,眸中露出从未有过的情绪:“保重。”
“沈哥!”
沈清淮转身原路返回,陈武想去追,被其他人拉住,对方的身影一下子就消失在黑暗中。
“我早就看出他有问题。”白栩抱臂道,回头看了眼崖壁上狭窄的下山道:“上山容易下山难,要在天黑之前离开,现在就得马上走。”
“我们......真的就这么走了吗?”陈武望着面前漆黑的甬道,迟疑、不安、忧虑如同一双双利爪拖着他摔向山崖。
秦礼沉默了一会儿,上前一步,用力拍了拍他的肩:“想去就去,我陪你!”
司铃也拍了拍他:“不用怕,来都来了,他们故意有事瞒我们,我们也不好空手而归。”
“是啊,他们要是死在里边,咱们回去就收获一大堆烂摊子。”白栩歪了歪嘴道:“所以,这回谁打头?”
第一百零三章
江珩快速在甬道内穿行, 想借此让沈岩迷失,然而沈岩追得格外紧,他短时间难以脱身。
他避开石像躲进甬道, 很快身后就响起沈岩追赶的脚步声, 咚咚咚的木鱼声越来越紧凑,江珩化出红梅树,把身后石龛的石像尽数打破。
活死人从石像中爬出, 动作缓慢地在地上四下嗅闻,江珩心下一急, 用炁将它们推了出去。
沈岩刚好追上, 一把巨大的弯钩荡开迎面飞来的活死人, 锐利的目光锁定不远处的人影, 径直向他追去。
“怎么回事?”
江珩注意到沈岩经过之处,那些石像和活死人好似根本看不见他, 茫然得在地上扭动, 眨眼的功夫沈岩就追到面前。
江珩手握红梅树枝刺向沈岩, 对方强劲的炁力挡住攻击,和江珩打了几个回合, 身上的外衣被挑破, 露出的部位却是一片动物的皮毛。
江珩极速退后几步, 下一秒锁链自法阵升起, 金光照亮狭窄的甬道。
江珩的四肢被锁链紧紧缠住动弹不得,沈岩阴笑着走近, 江珩看着他挑高了眉:
“沈家主这是阴雨天没做好干燥, 长毛了?”
江珩用下巴指了指沈岩的身上, 对方呵呵一笑,干脆将破损的外衣脱下扔了。
江珩顿时无话。
只见一层不起眼的外衣之下, 是一件由十数块完整猫皮缝制成的大衣,每一块花色都不一样,缝合处的棉线被血染成赤红,散发着一股难言的气味。
江珩随即想起在沈家听到的猫叫。
沈岩拍了拍身上的猫皮,状似无奈道:“猫是阴气最重的动物,用它们的皮毛缝衣,穿在身上可以掩盖生人气息。我不像你舍得费那么大力气,这一身的法衣加朱砂符印,要做成得不下三个月。”
沈岩一边介绍着,一边好奇地盯着他:“你是怎么预料到这一切的,三个月,我找到这处地方,也只比你迟了一个月。我可以确定,除了我之外,没有人提前到过这里。”
“你早就知道神殿的位置,怎么还被我打个措手不及?连夜杀生,难怪黑眼圈这么重。”江珩嘲讽地笑了笑,沈岩眼中的寒意更甚,阵法内锁链兀的收紧,江珩额上顿时淌下汗来。
“没关系,你很快就会和这些畜生见面。”
沈岩收了笑,微微抬手,锁链如蛇般飞快窜起,对准江珩的咽喉。
“你逃不掉的,交出灵官度,我可以考虑放过你的师弟。”
“呵,是么......”
江珩眸中闪过一丝戏谑,他话音未落,凌冽的炁力爆发,阵法当即碎裂,锁链全都化为粉末。
“什么?!”沈岩被实打实惊了一跳。
他用的明明是专门克制散修的阵法,怎么可能被江珩轻易破解!
难道说......
“散字诀!”
沈岩说出这三个字后,江珩脸上明显闪过得意之色,他头一回感到棘手。
在一阵阵有节奏的木鱼声中,沈岩的弯钩和江珩的红梅树爆发无数巨响,眼见着江珩身形矫健,自己心神受扰,一时间难占上风,沈岩咬牙追问:“你怎么知道的散字诀?是那个夏逸偷出去的?”
江珩微微一笑:“这就要问你的好侄子了。”
“清淮?!”沈岩再次受到重创,沉默片刻后,他明白了:“是你哄骗的他。”
“我?我可不敢,我不想睡地板。”
江珩忽然加快了攻击,沈岩的忍耐到了极限,震怒之下锋利的钩刃劈开了江珩的防御,江珩躲闪不及,左臂堪堪被划了个口子,鲜血顿时混乱了法衣上的符印,周围的活死人嗅到味道,瞬间向江珩涌来。
江珩见势不妙,用术法甩了个烟雾弹溜之大吉,沈岩在身后死死追赶。
甬道四通八达,犹如蜘蛛网般,一道连着一道,沈岩很快就顺着规律围堵江珩。
江珩脚下生风,整个人跑到飞起,他好不容易拐过一角,余光便惊现沈岩的衣角,赶忙调转方向。
“怎么追这么紧......”
江珩的腿早就跑得酸痛,咬牙坚持着,到最后晕头转向,根本分不清自己身处的位置。
眼看着就快被身后的脚步声赶上,江珩在拐角处停下喘了口气,身侧的石墙忽然转开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他衣领往里拽,石墙转了个圈又合上,人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甬道。
沈清淮在墙后等了许久,人拽进来后,在看清自己脸的瞬间一把将自己紧紧抱住,低头埋进肩窝狠狠吸了口气,委屈哭诉道:“宝贝,我差点儿就被抓住了......”
“好了好了,我在,没事了。”沈清淮抱着江珩,轻轻拍他的后背安慰。
“你流血了?”江珩嗅到清香中混杂的血腥味,松开了手,看到沈清淮手臂上的伤口,他紧张地四下找止血的东西。
沈清淮看着他被毁的法衣,皱眉道:“你也受伤了。”
江珩法衣里面还有一件白T,他把它脱下撕成两半,给沈清淮包扎完伤口,另外一半被沈清淮接过,给他处理不住淌血的刀口。
“怎么这么深......”沈清淮发现仅仅包扎根本止不住血,他让江珩靠墙坐下,化了一根细小的水针,用自己的长发把伤口缝起来。
伤口处是一抽一抽的疼,江珩盯着沈清淮的脸转移注意力,沈清淮却张了张嘴:“好了。”
“这么快?我都没感觉到痛。”江珩低头一看,果然已经缝好,虽然缝得很丑,但至少起到了作用。
“这是缝了个你的名字缩写吗?”江珩抱以欣赏的目光打量伤口,沈清淮默默用布条盖住:“我用的平行针法。”
江珩愣了愣。
沈清淮道:“是你乱动。”
“......”
“对不起宝贝。”
“没关系,我原谅你。”
沈清淮在他唇角落下一吻,江珩仰头回吻。
墙后传来沈岩追赶的脚步声,沈清淮他们身处的是甬道之间的夹层,除非找到特定入口,否则不可能找到他们。
两个人拥吻着,江珩的手顺着沈清淮的背下滑,摸到长发上系着的红梅发绳。
“我把你出卖了。”江珩抱着沈清淮,低头吻他的长发。
沈清淮靠在他怀里歇息:“沈岩找不到你就会去找我。”
“你把那根红绳藏在哪里了?”
“剪成五段,随便丢了。”
“好主意。”
江珩轻笑时喉间发出的震颤传到沈清淮耳边,电流经过一般酥麻了全身。
“现在什么时候了?”江珩问道。
沈清淮道:“我把陈武他们送出去的时候,太阳在头顶,离现在大概过了一个小时。”
“那就看红绳能拖住他多久了。”
“恩。”
沈清淮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目养神,任由江珩轻吻自己,衣摆下探进几根手指,光明正大地游走。
沈清淮微微蹙眉,按住他的手:“做什么?”
江珩弯着眼,睫毛扫过他的脖颈:“想你了。”
“我也想你。”
沈清淮嘴上回应着他,然而手却没有松开。
江珩望着他不说话,兀的收拢五指压了压掌下富有弹性的胸肌,沈清淮屏息一瞬,轻微地哼了一声:“沈岩还在找我们,他随时都可能破墙而出。”
江珩目光顺着他的鼻梁往下落到唇上:“所以?”
“你想让他看见我们做那种事?”沈清淮的唇一张一合,江珩呼吸愈发烫。
他眼神变得幽深,目光上移,对上沈清淮的双眼:“可以吗?”
“这个么——”
沈清淮看了他一会儿,随后落到对方滚动的喉结,勾唇一笑:“我无所谓。”
话音未落,沈清淮就被抱着翻了个身按在墙上,扣子被扯开了半数。
江珩尤其喜欢他的锁骨,还有所有长着红痣的地方。
沈清淮被他又湿又重地吻着,酥麻的电流感传遍全身,紧绷的肌肉下意识放松,他不自觉深呼吸,大量空气充斥肺部,放松之余突然一阵刺痛,沈清淮难耐地咳嗽起来。
“怎么了?”江珩立刻停了下来,紧张地把人搂在怀里,飞快扣起来:“是不是着凉了?怪我怪我!”
沈清淮搂着他脖子,摇摇头:“不是,之前送他们走的时候出了点意外......”
江珩听他简单讲述了下经过,还来不及懊悔,忽然瞧见沈清淮身上的炁有了变化。
“宝贝?”
江珩示意他低头,沈清淮抬手看了眼指尖冒出的幽蓝炁体,瞳孔顿时放大:“是他们!他们怎么回来了?”
“什么?!在哪儿?”江珩急道。
两个人立刻起身,跟随追踪符向某处追去。
.
甬道内满地是残肢碎石,陈武在最前面带路,脚下时不时被绊到。
“怎么样?认得出来吗?”司铃在后面照看着他,陈武站在分岔口辨认了一会儿,回道:“左边的路阴气重,右边的淡,咱们走右边。”
“好。”
其他人跟在他身后,慢慢走去了右边的甬道,穿过甬道到达终点,众人来到一个塔形的石洞里。
整个塔形洞是之前山洞的四倍之大,从上到下,从左往右,一层层全都是石佛龛,且每一尊石像的左眼全都看向地面中心,众人站在中间,仿佛被无数只眼睛盯着,不禁汗毛耸立。
陈武壮着胆子直视这些石像,只见每一尊手里都捧着一副木鱼。
陈武浑身一颤,指着他们道:“这些石龛上有好多阴魂,木鱼声就是他们发出的。”
秦礼闻言,张大了嘴:“可是他们都没动啊?”
“你们看不见的。”陈武摇摇头,他原地转了一圈,扫了眼石洞:“沈哥他们不在这。”
“那接着走吗?”秦礼问道。
司铃环顾一眼,有些迟疑道:“我在想,既然这些木鱼声是危险的来源,我们为什么不干脆毁了它?”
“我也觉得,但是有风险。”白栩道。
说着,三人看向陈武,陈武后退一步,无措道:“你们......看我干嘛?”
“你觉得的呢,要是我们直接把这些石像砸了,会不会反而陷入危险?”司铃道。
陈武点点头:“这些石像看起来是闼罗神尊座下的护法,石像里面的活死人不会低于煞,要是全部砸毁的话,我们可能就逃不出去了。”
秦礼立马摆手:“咱们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白栩摇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看咱们还是先走,找到沈清淮他们再说。”
“但是木鱼声一响,外面的活死人就会追上来,木鱼声一停,我们又要被迫变成木头人,就这种效率要找到猴年马月。”司铃皱眉道。
“那你说怎么办?”
“......”
司铃盯着白栩,脸色不算好:“你该不是后悔了?”
“我后悔?”白栩冷笑一声,气道:“你们一个个气势汹汹说回来找人呢,我还以为你们有什么能耐,没想到只是空口说大话。”
“怎么了?!不乐意你现在就可以走!”司铃头一回气到瞪眼,秦礼跟着劝架:“别吵吵别吵吵!咱不砸了,咱赶紧走!”
陈武也道:“对,安全为上,咱们先走。”
白栩和司铃停了嘴,几人暂时压制住心情,恢复队形打算离开,突然,一个人影从洞外冲了进来,众人一愣,立即退后。
秦家主浑身是血,手持利刃将四人逼退到石洞中央,恶狠狠道:“你们几个还敢回来?!”
“秦家主?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你不会一直跟着我们吧?”司铃顿时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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