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同样被白光追赶的红眼村民,落在后面的村民被白光照射到顷刻魂飞魄散。
沈清淮跑在前头,看到前方太阳已经升起,息境在光的照射下呈现丝线般的边缘纹路。
这是息境快碎裂的征兆。
天上,一架直升机正缓缓靠近,但离息境的边缘始终有点距离。
沈清淮停了脚步,转身回去对陈武道:“用你的炁控制法尺,给它们来个痛快。”
息境的破裂还需要一点加持,用天蓬尺足矣。
听到沈清淮的话,江珩和他一起来到陈武身侧,与他保持同一步调。
左右都有人,陈武顿时心里有了底,依言照做。
炁力在注入天蓬尺的瞬间,法尺整个壮大了数倍,陈武对准身后的人群,控制法尺狠狠劈下。
“轰——”
随着地动山摇的撞击,荡起的金光径直将眼前的空间扭曲,红眼村民的躯体开始化为碎片,身后的白光形成漩涡,将这些碎片逐一吸入。
随后,三人脚下的地面也有呈碎片状飞起。
“息境要碎了。”
沈清淮道。
“跑是来不及了。”
江珩皱眉道。
忽然,一阵巨大的轰鸣声自三人头顶传来,三人回头,救生梯就落在了他们身后。
沈清淮抬头看了眼,嗯,是沈家的直升机,并且正探头出来的正是沈一扬。
“淮少!”
沈一扬向三人挥手比手势。
沈清淮率先握住了梯子,对二人道:“是沈一扬,走吧。”
“他来得还真是时候。”江珩握住梯子另一边,将梯子扶稳之后,让陈武先爬上去。
沈清淮只笑笑,没有多说什么,等到三人都上了救生梯后,直升机继续上升,飞入明亮的阳光下。
息境在身后逐渐消散,在阳光照彻整座山庄后,阴冷的感觉被彻底驱散,山庄里的每一寸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光。
陈武仰着头,凭着一股信念爬进了直升机内,捂着眼缩在角落,不敢看窗外。
沈清淮和江珩一前一后进了直升机,劫后余生,眼中也多了些释然和平静。
几人在直升机内坐定,累得根本不想说话。
沈一扬关上门后,回头见二人身上都是被挠出的血痕,尤其是江珩,伤口之多之深,比他见过的一些长老在外包小三被家里人捉奸挠得还要厉害。
“淮少!你们这是经历了什么?一身的伤,浑身的草屑,还有头上的花……嗯?这是梅花吧,现在这个季节哪儿来的红梅……”
沈清淮累得不想开口,沈一扬惊叹片刻后,赶忙掏出一盒急救箱,忙中有序要帮他包扎。
然而沈清淮不喜欢被除医护外的人员触碰,便微微侧过身。
沈一扬没看出他的意思,打开急救箱拿出纱布和药品,忽然就被一双手截了过去。
“江先生,你这是做什么?”沈一扬脸上神情不变,但看向江珩的眼神却冷上几分。
江珩没理会他的变化,顾自把药品倒到棉签上:“我帮他。”
沈一扬微微一笑:“这点小事何必劳烦江先生,我来就好了,这本来也是我的职责。”
“你把给少爷上药当作小事?”江珩抬了抬眼皮。
沈一扬脸上微笑一僵:“……江先生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淮少向来不喜欢外人靠近,尤其是上药这种近距离的触碰。”
江珩没有说话,弄好棉签之后,抬眼看向沈清淮:“过来。”
沈清淮默默侧了回来,往他身边挪了挪。
第四十七章
亲眼看着沈清淮挪到江珩身边后, 沈一扬傻眼了,脸上表情差一点没绷住。
“痛的话告诉我。”
江珩握住沈清淮的手,将他的胳膊拉近, 开始处理上面的一些细小伤口。
直升机机翼的嗡鸣在机身内听着没有外界响, 但也能盖过一些微小的动静。
沈一扬与二人只隔了一点距离,他拿起手机捂着嘴说着什么,二人并未听清他在和谁打电话。
江珩只专心地替沈清淮上药包扎。
他坐的位置没有可以往后靠的地方, 沈清淮一直保持着侧身的姿势太累,索性放松肩颈, 靠在了江珩身上。
在沈清淮挨过来的一瞬, 江珩蘸药的棉签抖了抖, 手上动作一停, 身子保持不动,等沈清淮找到舒服的位置靠好后, 江珩才撑起一点背托住他, 继续上药。
直升机内所有人安安静静, 顾自做着手头的事。
江珩拿着棉签,小心涂过破损渗血的皮肤, 身上的人一动不动。
沈清淮的衣服质量都奇特得好, 破损不多, 因此也没有多少伤口, 很快就处理完了。
处理完后江珩也没敢乱动,换了根棉签涂自己手上的伤口。
他才擦掉伤口旁的血迹, 耳边忽然响起沈清淮的声音:
“我帮你。”
江珩回头, 身上的重量也随之离开。
温热远离了自己, 江珩呼吸一沉,看着沈清淮道:“不再休息会儿?”
沈清淮听出了他的意思, 但还是道:“先帮你上药。”
棉签桶就放在脚边,里边还有很多,沈清淮却挨过江珩,从他手里拿过棉签,盯着他的胸口道:“把衣服脱了。”
“?!”
江珩喉结滚了滚,抬手攥住了上衣,眼神躲闪道:“也不必……还有人……”
“你身上的伤口这么多,不先去掉上衣会很难处理,不然就只能把你的衣服剪成碎布了。”
沈清淮眨着眼认真道。
江珩看了眼身前身后,陈武早就倒头睡死过去,只有沈一扬还不停转动着眼球,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二人。
沈一扬的目光在沈清淮和江珩二人脸上来回移动,直到两个人都看了过来,感受到沈清淮眼中刺来的冷意,沈一扬手机都没拿稳,掉到地上也不管,整个人赶紧转了过去。
“这下可以了。”
沈清淮毫不避讳地看着江珩,双眼澄澈清亮,像是刚从森林跑来城市的小狐狸。
江珩被他盯着,双手犹豫着捏住下衣摆。
余光里的那双眼睛,存在感实在太强,上衣都还没脱,江珩就有种自己被看光了的感觉,羞于抬头,心快要跳出嗓子眼。
“怎么不动了?”
沈清淮的声音似乎又靠近了些,气息吞吐在颈侧,泛起的痒意红了一片颈肤。
“我累了……歇会儿。”
江珩只觉得自己坐在了一堆火旁边,汗珠从额角缓缓流下,而身边的眼睛还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仿佛在自己身上生了根。
但越是这样,江珩越是难耐,焦躁得掌心都被一整个攥红。
两个人就这么干坐着,什么也没干,等到海枯石烂。
然而就在江珩以为沈清淮会放弃后,对方却再次开口:
“歇好了么?血都快流干了。”
拉长上扬的尾音,加之故意加重的气声,明明是在说伤势的严重,却容易让人联想到催促的别的事。
“没关系,我血多。”
江珩长长吸了口气,在心底默念静心咒,想压制住乱七八糟的想法,然而偏偏沈清淮却惊讶道:“血越流越多了。”
“……”
“还越流越快了。”
“……”
“要飙出来了。”
“停!我知道了……”
江珩赶紧打断他。
这直升机内还有别人呢!
他下意识看向对面,却见沈一扬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耳朵也捂了起来。
“……”
江珩快被沈清淮打败了。
“是不是伤口太疼,不然我帮你脱。”
沈清淮的声音就像海妖一样在他耳边环绕,勾得他神智混乱,海浪化作的尾巴一圈圈将他环绕,稍不留神就要被拉入海底。
江珩已经在缴械投降的边缘,与此同时,两只手手忽然滑过他腰间。
指尖很快顺着他的手臂滑到身前,眼见着就要握住下摆往上提。
江珩在脸红透的前一秒,迅速脱了上衣背过身去,留给沈清淮一个坚贞的后背。
“来吧!”
江珩咬咬牙把心一横,对他坦诚相见。
沈清淮挑了挑眉。
眼前的后背看上去比平日里还要宽、还要厚实,两臂上微微鼓起的肌肉山丘般凹凸有致,一道长长的脊柱沟壑自上而下深陷。
沈清淮的目光顺着他的脊背自上而下移动:
“痛的话要跟我说。”
江珩本就紧张,后背紧绷,那一道道清晰紧实的肌肉线条便显得更加明显,沈清淮用棉签给处理伤口时,偶尔蹭过那些肌肉,江珩便轻轻一颤。
看到他的反应,沈清淮微微眯了眼。
“痛吗?”
“不痛。”
“看你在抖,还以为是我下手重了。”沈清淮试探道。
他的声音在直升机的嗡鸣中若隐若现,江珩低着头,闷着声音道:“我怕痒。”
沈清淮点点头,道:“那我重一些。”
说罢,江珩果然感觉到棉签按在背上的感觉更清晰了,起先沈清淮放轻了力道,棉签像羽毛般扫过,惹得他浑身痒痒,现在却更像是手指的触感。
这回的感觉很舒适,或轻或重,力道刚刚好。
药膏在伤口上起了药效,江珩眉头也随之舒展。
等到上完了药,伤口被贴上纱布,江珩立马套回了上衣。
等他转回去后,沈清淮正把药品放回急救箱,令人意外的是,脚边的棉签一根没少,沈清淮的指尖上还泛着药膏的光泽。
“咚咚”声代替嗡鸣,在江珩耳边快速而有节奏地响起。
沈清淮把沈一扬叫了回来:“沈惑呢?”
沈一扬慢慢转了回来,先睁开一道眼缝,随后才松口气睁眼回道:“他们先回沈家了。我原本守在山庄入口,收到他身边人的信息才得知山庄的情况,才赶紧调来直升机。”
江珩松了松紧绷的上身,转眼见沈一扬说话时一直看着自己,那眼神带着一股不可思议的嫌弃和鄙夷。
江珩直起身子,单挑了眉瞪回去,还故意露出手臂上沈清淮亲手帮他贴的纱布。
沈一扬眼神更甚。
一旁的沈清淮像是没看见,把药箱递给他,指了指身后的陈武。
“是,淮少。”
沈一扬了然,提着药箱起身,在跨过座位去到后排时,江珩侧身让了让,正好露出后颈上抹了药膏的伤口。
“当心,有些伤口没有贴纱布。”沈清淮擦着手指上的药膏提醒道。
江珩应声:“嗯。”
沈一扬看了眼沈清淮,随后又瞪了眼江珩。
江珩后仰着身子,看着沈一扬笑了笑。
沈一扬翻了个白眼。
“对了淮少,沈祎长老呢,怎么没看他一起出来?”
沈一扬蹲在陈武身边,取药帮他处理伤口。
沈清淮语气平淡道:“死了。”
沈一扬动作顿了顿,回头惊讶地看着沈清淮:“死了?”
他原先看见沈惑身边没有沈祎,还以为他和沈清淮走一道。
“他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这事沈惑少爷知道吗?”沈一扬一口气问了一串问题,沈清淮没有立即回答他。
江珩倒先开口把他堵了回去:“问这么多,难不成沈祎是你老子?”
“我是山庄的管家,在山庄内发生的事我有责任也有义务要向家主汇报,我家淮少都没开口,你算什么东西!”
沈一扬被他的嚣张挑衅到,终于绷不住情绪骂道。
江珩勾着嘴角看着他,沈一扬瞪着眼梗着脖子,脸涨红得跟猪肝似的。
身后,沈清淮开口呵住了沈一扬:“够了。”
“淮少!这散修这般嚣张,您怎么会认他做朋友,不仅亲自帮他上药,还帮他说话,您……”沈一扬气到发抖。
“我用刀杀了沈祎,当着沈惑的面。”
沈清淮打断他道。
一如他所预料得那般,在听到这句话后,沈一扬也是一脸难以置信,立即否定道:“不可能。”
江珩问道:“为什么不可能?”
沈一扬看向沈清淮道:“我虽然不清楚您和沈祎长老之间的恩怨,但您就是再讨厌沈祎长老,有他必死的理由,至少不会亲自动手。”
“看来你知道得还不少。”
江珩笑得开怀:“可他就是亲自动的手,我亲眼看见的。”
“不可能!你这是污蔑!”沈一扬从药箱底部抽出一把刀,江珩眼疾手快,将陈武拎到身后。
“淮少绝不可能背叛沈家!”
沈一扬虽然只是个管家,但他也是沈家的一员,早就把沈清淮认为下一任家主,家主又怎么可能背刺自己,一定是这个散修对沈清淮做了什么。
他举着刀就要刺向江珩,岂料直升机突然颠簸,他一个没站稳,刀尖对上了自己。
沈清淮及时扶住他,刀掉落到脚边:“你要知道,世事无绝对。”
“淮少?!”沈一扬瞪大了眼无助地看向他。
“不过你也不用急着失落,我杀沈祎,并不代表我会放弃沈家。”沈清淮看着他,嘴角微不可察的上扬:“沈祎死在你管辖的山庄,你难逃其责。”
沈一扬以一种倾斜的姿势勉强站立,重心全在沈清淮扶着自己的那只手上,他大口喘气,惶恐的眼神里映出沈清淮的脸:“……淮少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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