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手里的铜铃是邪物,不知道从哪里挖出来的,这里的磁场一破他就遭到了反噬,马上就死了,死之前还惦记着屋子里那些皮影。”沈岩到郎宅时,林末就已经是这幅模样趴在大门外,沈岩嫌晦气,就叫人随便扔了出来。
沈清淮没有说话,看着车窗外景物一点一点往身后掠去。
“郎云镇怎么办,这些建筑就让它们留在这吗?”司铃坐在车内,看城楼离自己越来越远,忽然间有些感慨。
白栩道:“留着或者塌了,都和我们没关系。”
秦礼打着方向盘道:“说的不错,咱们还是考虑考虑回去后怎么面对那几个老家伙,就这么空着手回去,后头还不知道会怎么折腾咱们。”
司铃叹了口气,摇摇头:“算了,跟他比起来,咱们至少还没那么急。”
几人看向后座的江珩,只见他抱着沈清淮落下的外套,把半张脸埋在外套里,闭着眼一副很放松的模样,一点也不像去送死的。
白栩幽幽道:“你们看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司铃道:“被打傻了?”
“刚才他们并非毫无胜算,就这么轻易把自己送上门,我看已经不止是傻了。”白栩回过头靠在椅背上,疲惫地闭上眼。
司铃叹了口气:“唉,情啊。”
车队在群山中穿行而过,郎云镇的轮廓逐渐消失在地平线下。
车队驶下高速,踩着夕阳的余晖驶入沈家大门,沈岩领着众人在别墅前停下。
沈清淮下车后独自立在车旁,江珩下车时肩上还披着那件外套。
脚边的草丛里忽然钻出一只野猫的小脑袋,江珩找了一圈没有吃的,俯身揉了揉它的头,见沈清淮没有走,于是抬脚向他走了过去。
众人全都下车,沈岩对众人道:“为方便管理,暂时请各位在此下榻,一切住宿都会按标准进行安排。除此之外,由于江先生情况特殊......”
沈岩忽然瞥向走来的江珩,所有人目光随之聚集到他身上。
江珩离沈清淮只有几步,感受到周围的目光后,他默默放下了抬起的手,转头看向沈岩。
“出于安全考虑,沈家会为江先生安排特殊的房间。”
“哦?特殊?”
江珩勾唇一笑:“怎么样的特殊,是有手铐镣铐,还是麻绳铁棍?”
沈岩闻言,嗓子带动鼻腔哼出一声笑:“当然不是,房间内都是统一的客房准备,只是房间号特殊了一些,可以防止其他人知道江先生的所在。”
“原来如此,那真是可惜,还以为沈家主会偷偷把我关起来,用些极端的手段逼我把灵官度交出来呢。”江珩的声音不大,但恰好能让周围其他家主听见。
感觉到周围目光的变化,沈岩呵呵一笑:“江先生多虑了,无论是普通人界还是玄学界,动私刑都是违法的。”
“原来沈家主知道啊,当初打杀我师父的时候我还以为沈家的人不认识法字怎么写呢。”江珩笑着道,眼神却有如九天寒冰。
沈岩笑了笑,没有接他的话,却回头对沈清淮道:“清淮,你带他去吧。”
不止是江珩,沈清淮也有些意外,他没料到沈岩会突然看自己,在微妙的眼神变化后,他点点头。
“等等!”
夏逸从车队后赶了过来打断了他们,严肃道:“什么都让沈家安排了,其他人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太不公平。江珩是我们的人,我们有权知道他的位置。”
沈岩微微一笑:“可以,你跟他们一起去。”
夏逸的脸色稍缓,回头对江珩挑了挑眉,江珩却一直看着沈清淮。
会议安排在明天,今晚给所有人做休整。
沈清淮转身领着江珩和夏逸走进别墅,一路无话,沈清淮在前面走,两个人在身后跟,江珩却有意走快几步,挡在沈清淮和夏逸之间。
三个人呈一条直线前进,直到来到安排给江珩的房间,沈清淮打开房门后转身,差一点撞进江珩怀里。
第九十五章
“小心。”
江珩抓住沈清淮的手将他扶稳, 沈清淮立刻抽回手退后一步,冷冷看着他:
“到了,你可以进去了。”
“我知道, 我不急, 在车上睡了一路,休息得不错。”
江珩笑得温柔,沈清淮的目光下意识落到他肩上披着的外套, 很快又似触电般撇开。
“这房间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为什么能保证别人找不到我?”江珩边说边前进一步, 好奇地打量房间内部, 沈清淮同步退后, 与他保持距离。
“你只需要记得现在看见的房间号。”沈清淮无甚情绪道。
江珩回头看了一眼, 接着又往前迈了一步:“什么原理?房间号会变吗?那变了之后我又怎么找呢?”
沈清淮不想和他多说话:“到时候你会知道。”
“别这么云里雾里的,告诉我嘛。”江珩接着往前走, 沈清淮后退地烦了, 正要开口, 江珩却忽然用脚勾住门,“砰”地把门关了起来。
“诶?我就研究了会儿门牌......还有我呢!”被突然关在门外的夏逸一脸懵。
沈清淮双眼微睁, 心跳加快, 做出警惕的姿态, 江珩委屈地看着他:“我没有要对你做什么, 你这么防备真的很伤我心。”
“你关门做什么?”沈清淮皱眉盯着他。
江珩道:“不喜欢别人跟着,太亮了。”
“......”
“没有别的事我走了。”
沈清淮绕过江珩走向门口, 江珩叫住了他:“现在只有我们两个, 你不想直接打晕我抢走灵官度吗?”
沈清淮脚步一顿, 沉默片刻,道:“人太多, 太亮。”他话音未落,忽然感觉有人贴上了自己的后背,温热的胸膛烫得他身子一颤。
“夜里风大,小心着凉。”
江珩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下一秒外套就被披到自己身上,沈清淮暗暗做了个深呼吸。
他身形未动,迈步来到门前去拧开门把手,在转动的一瞬,江珩的手忽的覆了上来,滚烫的掌心将他的手完全包裹。
沈清淮往身后抬起手肘,但对方却没有躲,耳边再次响起江珩沙哑略带鼻音的嗓音:“明天可以再见吗?”
沈清淮不知为何,嗓子忽然被堵住,他缓了缓道:“明天的会议,所有人都会到场。”
“后天会再见吗?”江珩接着问道,一字一字间夹杂了些不舍的停顿。
“......看明天的情况。”沈清淮道。
“那,大后天也会再见吗?四天之后,五天之后......也会再见吗?”
“......”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清淮嗓子干涩到发痛,他咬紧牙关,忍下声音里的颤抖。
江珩低头,慢慢将唇贴上他的耳垂,极轻极轻吻了一吻:“沈清淮,我好想你。”
像大盆硫酸倾倒腐蚀心脏,酸到灼烧的滋味让沈清淮整个胸膛痛到失去知觉,他几乎停止了呼吸。
手背上的温热松了开,没了反向的拉力,本就被拧开的门随着前倾的力推了开。
沈清淮推门走出了房间,反手将门关了起来,一步一步离开走廊。
今夜无风,乌云将暮色的天遮盖得严实,在别墅内走动时,影子随着头顶的灯光静静跟随。
夜游神一般回到自己的房间,沈清淮没有开灯,在黑暗中扑倒在床上。
他将脸埋在外套里,上面沾有江珩的气息。
黑暗的房间里,抽泣声原本很微弱,到后来渐渐变大了一些。
沈清淮缩成一团,外套将他大半个身子遮盖,颤抖的起伏让衣料发出摩挲声。
慢慢地,房间内又安静下来,抽泣换成长长的一口气,沈清淮整个人舒展开。
忽起的一阵风将乌云吹走,明亮的月光透过窗照在沈清淮的侧脸,给他泪湿的脸镀上一层银粉。
他还喜欢我。
嘴角弯起如月般的弧度,沈清淮抱着外套闭上眼,连日来头一回安稳地睡了过去。
.
“诶?沈清淮怎么从那儿出来了?”
沈清淮匆匆离开时,夏逸正在百步之外的另一个房间门口徘徊。他被关在门外等了许久,看到沈清淮从另一边出来,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忽然间,他注意到面前的门牌号数字竟然开始转动。
紧接着没过多久,江珩从另一个毫不相干的房间走了出来。
“我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江珩看了眼左右周围,同夏逸招招手。
夏逸一脸懵地跑去找江珩,江珩和他解释道:
“房间号在变化,同时,每一间房间也在移动。走廊里有感应装置,我走过时会自动识别,确保我每次按照房间号能走进对应的房间,进入之后房间会开始移动和房间号错开,这样外面的人就不知道我到底在哪扇门之后。”
“这么神奇!”夏逸惊喜地望了眼门内,又转去看了周围的房门号,末了忽然愤愤道:“我跟这帮有钱人拼了!”
江珩笑了笑:“行了,知道是怎么回事后,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夏逸点头道:“我看也必要守在这,我让人去别的楼层巡逻,给其他人制造点迷雾弹。”
江珩没有拒绝,和夏逸道了晚安后,便关门回了房间。
从郎云镇离开时,七个人的行李都被带了出来交还给众人,江珩洗完澡后从包里找出手机充电。
他侧身靠在床头,一边充电,一边翻出那张玄学大会上一身黑衣的沈清淮的照片,将沈清淮截图放大设置成壁纸。
盯着这张疏离冰冷的脸,看得越久,痒意便从心口逐渐扩散至全身,江珩不住地在床上翻来覆去,嘴角都要翘到天上,他忍不住点开聊天软件,给沈清淮发了条信息。
“叮咚~”
一则消息忽然跳了出来,是陈武发来的。
江珩点开对话框:
陈武:[江哥,我们怎么在沈家啊,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又什么都不知道?]
江珩:[醒了?那应该没什么事了。你被皮影攻击,窒息晕了过去,后面发生的事就多了。]
陈武:[(好奇.gif)发生什么了!你快给我讲讲!]
江珩:[打字太麻烦,我们视频。]
陈武:[ok。]
两人接通了视频电话。
江珩简单跟陈武讲了讲后面发生的事,顺便解释了一下眼前的局势。
江珩道:“你现在在哪个房间?有没有人看管?”
陈武道:“不知道,但是我听到隔壁是白哥的声音,门口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有人在走动,我没敢看是谁。”
江珩道:“没事,随他去。”
陈武道:“嗯嗯。”
陈武说着,眼睛忽然往上瞟了瞟,随后就在点击屏幕,不知道在干什么。
等过了一会儿,陈武又接着开口:“对了江哥,听说你被沈哥打了?还被打得好惨?”
“白栩跟你说的?”江珩挑眉。
陈武尴尬一笑:“你怎么知道?”
“你刚刚和白栩确认了位置,又打了很久的字,是在问他有没有八卦。”江珩直接说了出来。
“嘿嘿......”陈武挠了挠头:“我这不是关心你嘛。从一开始就感觉你们俩状态不对,吵架了闹分手?”
“没有分手,就是些没解开的误会。”江珩道。
陈武的脸忽然凑近屏幕,两只眼睛眨巴眨巴好奇道:“什么误会?”
“......”江珩瞥了他一眼:“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瞎打听。”
“我只比你们小几岁!而且我也很长一段时间没躲在你身后了!”陈武立刻反驳,同时又气愤道:“你总是这样惹人生气,这次肯定是你惹沈哥生气的!”
“话不是这么说的,你不能泄私愤乱定性,你都不知道实情。”江珩皱眉道。
“都是你的错,他不打你才怪!”
“你别激动,想清楚再......”
“打得好!”
“......好吧。”
江珩忽然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耳熟,郎宅廊檐下沈清淮说的话再次在耳边浮现——
“你说我胡闹?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看着屏幕前气愤的陈武,江珩才意识到自己当时错过了什么,他懊悔地拍了把自己的脑袋。
“我都干了什么......”
沈清淮的确有自己的计划,他也一定有这么做的理由,而自己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却第一时间否定了他,说他胡闹,也难怪他委屈生气。
后来清淮又给了自己台阶,但自己却一再回避,直到事情发展到不可控的地步,情绪爆发,清淮彻底对自己失望撕破脸。
这一步步都是自己造成的!
“江哥,你别突然跪下,我害怕......”屏幕对面的陈武见江珩脸色忽然一变,整个人在床上打滚,吓得差点把手机扔了:“江哥?江哥你冷静一点,我不说你了还不行吗......”
江珩在床上滚了一圈后躺下来冷静,忏悔道:“......我活该挨打。”
陈武都有些心疼他了,安慰道:“现在后悔也没用,你得看沈哥还愿不愿意给你机会。任何关系的破裂都是长久以来的积累,你和沈哥之间有什么误会一直没解开?”
江珩眼尾湿润望着天花板,道:“陈武,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清淮他对我的接近都是他的刻意为之,包括相遇包括一路上他若有似无的吸引,对待我和对待别人完全不同的态度,都是他刻意营造出来的。”
陈武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说的是追求吗?情侣之间不是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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