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试险, 简直疯了。要是途中哪里出了差错, 很可能就是一辈子的阴影。
“我的建议是报警, 而且我们好像也只有报警这一条路了。”
许芹的建议不是没有道理。
当然是以所有学生的安全为主, 切断张苟的资助, 让女孩儿断绝和他的来往, 这样一来, 大家都知道他图谋不轨, 自然会远离他。
“那要是张苟还有别的同伙怎么办?只要不抓住他,那就是一个定时l炸l弹。”
三人说来说去都没法得到一个答案。
要东就不能要西, 反正不管怎样都要舍弃一点东西。
有没有办法两全其美?
孟柏叹了口气,那实在是太难了, 就是神仙来了也没办法。
等等——
“找神仙啊!”
孟柏突然蹦出这么一句把周安吓了一跳。
是个人都得吓到。
“你没事吧......”周安眼神看起来有点担忧。
“我没事, 我很好, 我就是突然想到了一个方法。”
找缪白,或许缪白能够帮上忙啊。
“什么方法?”
孟柏欲言又止,得了, 她答应过缪白的, 不能和任何人说起这件事。
于是事情再次走向死胡同,孟柏有口难言。
周安见她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便转移了话题:“这事再议,我打算在许老师家再待几天, 然后到时候主动到警局去,估计到时候也是直接把我带回家。”
“你有没有想过回家之后的日子怎么办?”
继续和周木匠及张彩云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表面相安无事,实际上人心惶惶么?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才说想在许老师家多住几天。”
孟柏说:“不是很放心你回家,到时候可以来我家住,直到高考结束,直到我们某天走出这个小镇。”
周安长长叹了口气,整个人往后一仰,倒在了许芹的床上。
她盯着天花板发呆,喃喃:“就算考上,谁来给我出学费,我爸不像你爸,你知道的。”
“别想这么多。”孟柏走到周安面前拉了拉她的手,安慰她:“不是说了么,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的,先考,考上了我们再想办法,大不了咱们俩打两个月的暑假工,零零碎碎再凑点。”
许芹看这两人一人一句的。
“听老师的,很多事情都不是你们现在该去想的,好好学好好考。”她顿了一下,添了句:“考出去,考出去就什么都好了。”
这几乎成了一种信仰。
一种救命稻草的存在,对周安来说是,对孟柏来说更是。
*
午后,孟柏从许老师宿舍出来。她们的三人协议,此事暂时保密。
去教室的路上,孟柏如释重负,周安找到了,周安没丢,不幸之万幸。
一路上,阳光有些刺眼,孟柏路过小花坛。
叶虹同学那天坠落的地方。
那天的花被压坏了不少,但很快新的植物又被移栽了过来,茂盛的小茉莉根茎拔土而出,散发着淡淡的香晕。
孟柏驻足,蹲在花坛一角,伸手去触碰里头的土壤,被阳光照射过的地方是有温度的。
暖的,烫的。
孟柏轻轻拍了拍土壤表面,捻起一小撮,指腹轻轻揉了揉。
“叶虹。”孟柏小声说:“一切从今天开始。”
*
整个下午,孟柏都在游神。
中午没睡觉,加上饭没吃两口,整个人就是又饿又困的程度。
她不敢睡。
课本上密密麻麻的英语单词让人眼花缭乱,累积成山的试卷,一沓覆上一沓,每一道题都是她未来的筹码。
熬了好久,终于到放学时间。
孟柏摸了摸衣兜,里面只有一块钱,可以到镇上买两个馒头。
饿了,实在是太饿了,等不到回家吃饭的程度。
傍晚的小镇算是热闹的,有坐在门槛上抽烟的老头儿,还有揪着麻线的老奶奶,那些精壮的中年人背着锄头回家,嘴里不知道在叨叨些什么。
自行车颠簸着,一路风声,余晖将石板涂上一层暖暖的光晕,一条弯弯扭扭的小巷和天边的晚霞连接在一起。
迎着晚风,孟柏的头发被吹起一角,清爽的味道拂面而来,她眯了眯眼,清湛的目光里闪烁着对未来的畅想。
她心里在想,往后十年二十年里。
当她回忆起小镇的日子,会有怎样的感觉?
想象不出来,未来好遥远啊。
吱嘎一声。
幻想至于刹车那一刻。
自行车停在了馒头铺门口。
“馒头还有吗?来两个。”
包子店老板娘点点头,“饿啦?来得可巧,最后俩了。”
孟柏递过去一块钱,“谢谢。”
老板娘又多看了孟柏一眼,笑着问她:“你读高几啦?”
“高三了。”
“我闺女也高三。”老板娘用围裙擦了擦手,“她还在你们那个推荐名单里嘞!”
孟柏表情滞了一下,手里的馒头掉了一个在地上。
她赶忙低头去捡,起身时又忍不住问:“阿姨,你觉得GM工程为什么要资助我们上大学?”
“因为老板是好人呀!”老板娘说起GM工程时,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那老板就是我们隔壁镇出身的嘞,自己挣了钱现在要帮咱们,真是活菩萨!”
孟柏没戳穿,反而咬了一口馒头。
“所以你觉得天下有掉馅饼的事。”
老板娘愣了一下,似乎也想不通GM工程为什么要资助这些学生。
她找不到理由,索性就把事情往最好的方向想:“就是人好!要帮我们!等闺女以后出息了,咱们再给他回报!”
馒头挺噎人的。
孟柏确实被噎住了。
她无话可说,旋即转身去推自行车。
“那我走了。”
骑车回家的路上,孟柏头皮发麻。
她觉得现在镇上的人对张苟的印象都挺好的。
和张苟对抗,就等于在和镇上大部分人在对抗。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林丽在厨房做饭,忙忙碌碌的,嘴里念叨着,说是孟兴仲今天回家吃饭。
“最近工地活不多吗?我爸这几天都回来呢。”
“他们老板今天生日,搞个什么活动,说是工人可以休假一天,你爹不爱待工地,索性就回来了。”
“哦。”孟柏走到厨房,又问林丽:“妈,那老板你见过么?”
“我没见过,人家大老板一个,我哪儿见得着。”
林丽把孟柏轰了出来,说是厨房油烟大,让她回房间写作业去。
“我不忙,妈,我可以帮你......”
“去去去,不忙就玩你的去。”
“啊,你说的啊,那我真的玩去了啊!”
蠢蠢欲动,就这点时间都想去找缪白了。
“你这孩子,逗你两句,还真要出门了。你爸回来指定骂你!他最近怀疑你谈恋爱嘞,你还天天晚上往外面跑,不小心点!”
林丽这么一警告,搞得孟柏想出门又没法出。
真是奇了怪了,在学校的时候还没这种感觉,一回家就想往老院子跑。
其实找缪白好像也没干嘛,但就是想去找她。
孟柏站在门口,磨磨蹭蹭,想出门又不敢出,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我爸真是什么都要管。”
厨房里林丽直笑:“有爸妈管才好!你们这些孩子啊,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孟柏嘟了嘟嘴,“好什么好,一点儿不自由,等我以后上了大学,我肯定谈恋爱!”
吱嘎一声——
木门被推开了,孟兴仲拿着工帽和锤头就站在门口。
“谈恋爱?你谈什么恋爱?”他话只听到一半,目光里有警告:“你爹我可再跟你说一声啊,别和不三不四的男的混在一起!”
“什么不三不四,你听话就听一半还凶凶凶!”
林丽在厨房打圆场:“人家孟崽说上大学呢,没说现在。”
“上了再说!”孟兴仲又横了孟柏一眼,“而且还得先回家,拿给你爹我把关才行。”
“就不给你把关!”孟柏有意和他对着干。
搞得孟兴仲气得吹胡子:“不听话了不听话了越来越不听话了!”
话是这么说,心里却并不是这么觉得的。
孟兴仲很疼孟柏,就是父女俩之间的表达方式有问题。似乎他们的关系都是靠着这种拌嘴在进行着,一直都是。
“懒得和你说。”孟柏转身就往房间走。
身后的孟兴仲还指着她的背影念叨:“老子今天回家早,就是要管着你,不让你出门。”
“不出门就不出门!我本来就不出门!”
孟柏口是心非。
实际上心都快碎了。
孟兴仲一回家,就没办法去找缪白玩了,光是想想都会觉得夜晚很漫长。
昨天缪白在的时候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一点儿都不无聊。
孟柏推开门进入房间,反手带上了门。
唉——
叹息刚过,屋子里咚咚一声,一颗小核桃掉落在地。
孟柏抬起头,心脏重重跳了一下,心头的阴霾一扫而过。
缪白就站在房间里,因为她的存在,好像连呼吸都沸腾了起来。
孟柏唇角无意识上扬,“缪!!!”
白字还没念出来,眼前人便对她摇了摇头。
“嘘。”
第24章
“嘘。”
“你来啦!”孟柏声音是压低了不少, 可眼里的喜悦就快要溢出来了。
“我刚进来一会儿。”
“诶?”孟柏弯了弯眼:“你不是说你不喜欢闯入别人的领域。”
缪白说过的,不喜欢闯入别人的空间,可她现在却站在这个房间里诶。
这么问纯粹只是好奇,好奇缪白会怎么回答。
“路过, 所以进来看看你。”缪白摘下面纱, “我进来得太突然了?那下次我在窗户外叫你。”
“不不不, 我的房间你随便进。”孟柏视线自然落在缪白的脸上。
缪白清瘦, 下颌线很流畅, 薄唇给人感觉总是寡淡, 但她的眼睛很漂亮, 柳叶眼, 偶尔泛着柔和的光。
视线再上去一点,就是缪白的眼睛。
但孟柏只是草草一眼掠过。
那种感觉类似于你很想窥探一点什么, 但对方的眼神总是能洞悉一切,所以自然就怯懦了。
介于两人都站着, 多尴尬啊。
于是孟柏朝缪白走近一些, 伸手轻轻揪了揪缪白的衣袖, “你好高哦,要不要坐下?”
缪白站着总有种压迫感在的。
“也没有很高。”缪白低头看她,发现这句话说得是有点早了。
好像比孟柏高出半个脑袋, 难怪孟柏总是仰着看她。
两人坐下。
小床还是那张小床, 第一次觉得床小一点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这样她就可以挨缪白近一点了。
孟柏往缪白的方向挪了一点,“本来是想来找你的, 但我爸回来了。”
“嗯,听到了。”缪白视线落在地上, 又添了句:“还听到你在谈恋爱了。”
“啊没有!你怎么和我爸一样,听话听半截!”
“没有谈恋爱吗?”缪白眼里漾开笑意, “我还以为你在和黄头发男同学谈。”
“!!!谁喜欢他!我又没瞎!”这次孟柏是真急了,“你不会真觉得我喜欢周楚星吧,他那样,我一个鼻子都看不上!”
是被说激动了。
缪白唇角上扬,“哦~也对,你现在还小,是不可以谈恋爱的。”
“不小了,谈爱是可以谈的,我马上十八岁了,过了十八岁就是大人了!”孟柏盯着缪白,眨了眨眼,“但话又说回来,我也不想和男生谈恋爱,应该很无聊。”
她双手撑在床上,脚悬在空中轻轻晃动着,白净的脚腕露了出来。
“所以缪白,你谈过恋爱吗?”
“嗯。”
她居然嗯。
孟柏有些惊讶的去看她,“神仙也谈恋爱?”
“都说过我不是神仙。”
“啊,那你现在还和他在一起吗?”
“早就不了。”缪白眼里噙了一层雾,“太久远了,没什么印象了。”
什么样的男人才配得上缪白啊。
在孟柏的印象中,缪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就像站在上帝视角的人,以俯视的角度观察众生,寡淡得不沾染一点欲念。
可这个人却说她是谈过恋爱的。
挺奇怪的。
“唔,想象不出来。”孟柏怎么想的便怎么说了:“想象不出来什么样的男人配得上你。”
“哦,倒不是男人。”
“不是男人!”孟柏小眉头轻轻拧了一下,“不是男人怎么谈,难不成是太监......”
她心想,那缪白的偏好可真够奇怪的。
她在等,等待缪白说出个什么来,还以她的却是沉默。
再看缪白时,却发现缪白正盯着她看。
“不会真的是太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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