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柏神色懒懒,漫不经心说了句:“我背古诗呢,不劳烦你关心。”
“我明明听到你在对着空气说话!”
许芹叩了叩课桌:“现在是上课时间,你们俩下课来我办公室。”
周安:“要去办公室也是我去啊,关孟柏什么事!”
许芹:“周安你坐下,孟柏和张明下课来我办公室。”
搞得周安不坐也得坐了。
孟柏拍拍她的肩膀,小声说:“小事情,不碍事。”
*
课后,造谣的和被造谣的都被吆喝去了办公室。
许芹坐在椅子上,指了指男生的嘴,男生很识时务,赶忙道歉:“孟柏,对不起,我不该乱说,其实我也没什么恶意,就是害怕你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孟柏语气淡淡:“嗯。”
无所谓,她真的无所谓。
男生抬眼,虚虚看了孟柏一眼,还是不太相信的语气:“所以你真的在背古诗吗?”
孟柏抬眼,“不然呢?我和空气对话?我有那么疯?”
男生赶忙低头:“是了是了,那这事就是我的问题,你别介。”
“没事。”
许芹听得心不在焉的,估计也不是真想惩罚谁。
“好了张明,下次不许乱传谣,你先回去吧。”
张明点点头,转身开溜。
孟柏心想咋不让我走呢,结果下一秒许芹就开了口:“你留下。”
孟柏心里咯噔一声,心想许老师要和她说那事了。
那事,就是给录像那事。
届时正是下午课时繁忙的时刻,办公室里只有一个年纪大的老师在打瞌睡。
许芹还是不放心,拉着孟柏去没人的阳台。
“储存卡虽然是周安给我的,但是是你拍的,对吧?”
“是我拍的。”
许芹眉头狠狠皱了一下,连带着她的五官都揪在了一起,紧接着,她喉咙往下滑了一下,明显是在消化这个信息。
孟柏保持沉默,她心想,在许芹没问出任何问题之前,她都不应该主动去开启话题。
“孟柏。”
“在的老师。”
许芹转过头来,眸子里透着困惑:“你是怎么拍摄的?视频里他们就那样大胆地犯罪,而你拿着摄像头,就像一个隐形人。”
隐形人。
她描述得可真精准,尽管在她口中这一定只是一个随心拈来的比喻。
“我可能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老师。”孟柏索性转移话题:“所以那是证据吗?”
“是,但不够。”
既光头已死,张苟在视频里并无实际犯罪,可以举报他,但还是关不了太久。
孟柏也不拐弯抹角,直言:“所以老师,你好像对这件事很关心。”
“我是关心——”许芹哽了一下,眨了眨眼睛,转移视线,她小声说:“但证据不够的,不够。”
孟柏很想问她很多问题,但都止于嘴边,她觉得需要回去和缪白商量一下,免得透露不该透露的。
而许芹也很执着:“所以你是怎么拍的?很奇怪,视频不是合成的,但那个角度真的很奇怪。”
孟柏明确拒绝:“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搞得许芹瞬间沉默。
她算是彻底搞不懂眼前这个孩子了,看起来很小孩儿,但在老师面前一点都不拘谨,忽悠也忽悠不了。
过了一会儿,许芹才又说:“其实今天下午来学校的时候,我看到你在学校门口自言自语了,但我不会让别人造你的谣,不过,你能告诉我你在做什么吗?”
孟柏:“这个问题也没办法回答。”
“看来你知道的很多,嘴巴也捂得很紧。”许芹侧目再次看向孟柏,“是好事,但也不是好事,这样子我们之间的交流就断了,很多信息可能也断了。”
孟柏脸不红心不跳的,她心想,如果许老师一定要从她这里得到点什么,那许老师也得说点什么,不然她不会开口的。
“那许老师你先说。”
“我先说?”许芹的表情表示我能有什么好说的。
“说说您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件事。”
“因为我知道张苟他们那群人不是好人,我得帮助我的学生们,不是么?”
“那您应该报l警呀?”孟柏看向许芹,表情无辜却字字诛心:“周安那一次,您劝我们不要报l警,您说报l警会打草惊蛇,所以我们没报。这一次我把视频给您了,您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动作,为什么?”
话至此,上课铃声响起,两人趴在阳台上,许芹好久都没开口。
天气阴了下来,乌龙盖在上空,有雨将至。
“要下雨了。”许芹看向天空,语气很低闷。
“所以您还是什么都没说,您不说,指望我说什么呢?”
许芹叹了口气。
嘀嗒——
一滴雨落在两人之间。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雨比她们想象中来得更快。
“孟柏。”
“我在,老师,您说。”
“如果我说了,如果你知道了,如果你卷入这件事里了,你也要听,对吗?”
孟柏想当然点点头,“要听,当然要听。”
“好的。”许芹深吸一口气,“在这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
“好。”
许芹试探:“你是不是......最近见过一个非常神奇的女人?”
第63章
“你是不是......也见过一个非常神奇的女人?”
雨点快速滴落, 噼里啪啦落在台面上,以至于全世界都是雨声。
突然这么下雨,觉得很吵,整片天都阴了下来。
孟柏抬眼, 雨线从她视线下落, 以至于忘记了说话。
耳边响起许老师的声音:
“那个人很特殊, 她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她很神奇......”许芹不确定似的又看了孟柏一眼, “所以你见过她吗?你要如实回答我。”
说的不就是缪白么?原来早就有人知道缪白的存在。
“见过。”
这边许芹松了口气, “所以中午你在学校门口说话, 是和她?”
原来许老师什么都知道啊。
孟柏无意隐瞒, 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回答,许芹不免有些激动, “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不知道。”孟柏侧目,“您是什么时候见过她的?”
“在我小时候。”许芹又说:“在我很小的时候, 她帮助过我, 她会隐身, 会消失,还会让人产生幻觉,她很神奇, 当你拿录像给我看的时候, 我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她,除了她别人不可能做到。”
孟柏以沉默回答。
她的态度让许老师语气有点激动:“如果你看到她, 替我说声谢谢。”
孟柏点头:“我会说的,那您要和我说的是什么呢?您不报警的原因是什么?”
“原因就是——”许芹往孟柏的方向靠近了些, 压低嗓音:“最坏的人还没出现。”
轰隆一声,一道雷擦过云层, 大白天居然打雷。
暴雨落下,雨水斜飘,飘到两人身上。
孟柏很迷茫:“最坏的人?谁?”
许芹摇头,“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不报警的原因就是我想找到属于他的证据。”
孟柏还想问点什么,许芹看起来不想透露太多。
“今天的对话就到这里,你先回去吧。”
*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孟柏心里闷得慌。
许芹的话给她冲击力太强。
原来她认识缪白,原来缪白也帮助过她。
好吧,虽然缪白帮助过别人也不足为奇,可心里有一点点奇怪的不悦是怎么回事?
孟柏正心烦,周安和徐舟从教室里跑出来问她:
“怎么样!”
“没怎么样,什么都没发生。”
周安拿出一件大红色的塑料雨衣,皱巴巴的。
“下大雨了,怎么说,是三个人穿一件雨衣回家还是等雨停?”
孟柏后知后觉抬起头,“都放学了?”
“你这一天天的,在做梦是吧?”
孟柏回过神来,叹了口气:“你们俩穿雨衣吧,我骑车回去。”
“放狗屁!雨这么大,你还想自己骑车回去!”
孟柏解释:“我心情不好,让我一个人回家。”
“咋滴了?许芹骂你了?”
“那倒没有,因为缪白。”
“缪白?她又怎么你了?”搞得周安云里雾里,“你这样骑车回家指定感冒,就你那小身板的。”
“不用管我。”孟柏说着就要走。
“有什么可以跟我们说啊,生什么闷气。”
孟柏提了一口气,“不知道怎么说,等我心情好一点,我们三个人好好聊聊,我现在就想一个人回家,淋湿也好,感冒也行,就想一个人。”
不等周安回答,孟柏折身就走,叫都叫不住。
*
秋天开始黑得早,大暴雨,天很暗,世界像是拉了一块深灰色的幕布,沉闷的天气压得人喘不过气。
小镇就是这样,一下雨路就泥泞。
学校门口有很多学生在避雨,雨点噼里啪啦往下落,一点都不留情。
孟柏骑着自行车闯进雨幕里,很快浑身被大雨浇湿,视线里的一切都变得湿漉漉的。
她拐行在颠簸的石板小道上,满脑子都是许芹刚刚说过的话。
【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帮助过我,她会隐身,会幻术,是个相当神奇的女人。】
【如果你遇到她,替我说声谢谢。】
暴雨中,孟柏心里狠狠哽了一下,心里像是堵了一块似的。
难道单纯是因为有其他人知道缪白的存在吗?
好像不是,究其缘由,是有一点害怕,害怕自己其实对缪白一无所知。
比如缪白让她把储存卡给许芹老师,却从来没说认识许芹这件事。
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到底谁发生了什么,到底那些人要做什么。
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什么都不知道,她觉得自己陷于旋涡,浑浑噩噩一无所知。
思绪杂乱,淋了多少雨已经不清楚。
途中经过家门口,却一点要回家的意思都没有,直奔老院子。
也许是风刮得太大了,到院子门口时,院子里树被吹得歪歪斜斜,泛黄的树叶开始在雨中凋零。
真冷。
她无暇顾及太多,自行车推在一边,铁门没锁,进入院子发现缪白不在。
正面直对着那扇上了黑漆的棂星门,此刻大门显得诡谲冰冷,两扇严密地合在一起,有种厚重的古老感扑面而来。
缪白不在家吗?
孟柏几步走到门前,抬起手敲了几下,咚咚几声,无人回应。
门的缝隙告诉孟柏,这门是可以推开的。
吱嘎一声。
孟柏开口:“缪白——”
门一推开,里面没光,反倒是外面的阴沉照亮了里头的漆黑。
咕噜咕噜,堂屋侧边的厨房里面好像在煮什么东西。
孟柏将门推得更开,扑面而来一股香味,而那咕噜咕噜的声音更加清晰。
她走过去看,是灶上的土罐在煮东西。
有点儿香,不知道她在煮什么。
孟柏几步走过去看,揭开盖子,里面是枇杷和梨,难怪闻起来甜甜的。
同时身后传来缪白的声音:“放学了?”
孟柏转过身去,发现缪白从房间里走出来。
她赤脚踩在地摊上,头发散落在肩头,眼神慵懒,看起来困恹恹的。
孟柏视线落在她身上,发现缪白穿了一件她从来没见过的衣服。
白色纱质长裙,腰间有一条丝带,不松不紧地系着,也不知道是裙子面料的原因还是怎样,身形轮廓很明显。
孟柏视线落在缪白的肩膀上,视线不敢下移,心脏无端咚咚拍打着胸腔。
“在看什么?”缪白突然开口。
“看你的裙子。”孟柏面色无恙,压下心里的紧张,“就没见你穿过。”
“哦,我睡觉会穿。”
“挺好看的。”
缪白朝这边走了过来,孟柏以为她要弄锅里的东西,连忙给她让开路。
缪白:“干嘛闪闪躲躲的,像受惊的兔子。”
孟柏:“呃,没。”
缪白:“你怎么了?”
孟柏:“没什么。”
她身上好香啊,走过来其它味道都闻不到了呢。
缪白拿起锅旁边的勺子,搅拌了一下里面的东西,熄了火。
同时她抬起手,屋子里的烛光亮了起来。一旦光线投入,缪白的身段就变得清晰起来。
她莹白的肌肤因为蜡烛暖色的涂抹,每一寸都变得光泽起来。
缪白穿的这件裙子好像有点透,搞得孟柏很不好意思。
缪白弄好锅里的东西,转身过来,这才注意到孟柏浑身湿透了。
“你上学没带伞?”
“没有。”
缪白抬了一下下巴,“去换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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