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阿勇经常会说一句天上下红雨了, 其实就是阿勇当时在火灾里看到的火星子。”
“后来我听人说, 那场火并不是人为……而是报复,来自旱魃的报复,它怨恨当年的人类,于是回来作祟。”女人握掌成拳,“可是这和我的阿勇有什么关系,他还是个孩子,而且从来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我要带他走,离开这里!”
“旱魃之前报复过村子?”陈师抓住了一丝线索。
“可能,我记得之前那场火灾,几乎没有伤亡,唯独房梁掉下来砸死了一个老头,好像就是当年参与过杀旱魃的人之一,听说参与过的其他人,也都在上一次火灾中丧生,尸骨无存。”村长媳妇说,“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什么时候能帮阿勇治病。”
陈师从百宝袋里掏出一颗魂草,思索道:“这是这个了,用清晨的露水送服能够修补残缺的魂魄,你拿回去好好利用,不过阿勇恢复的消息暂时别告诉任何人,哪怕是最亲近的人也不可以。”
“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等过几天我就让家里那口子去外面找份工作,也不当什么村长了,我们搬到城里去。”女人爽快道。
村长媳妇很快走远了,剩下陈师他们三人。
□□生道:“村长媳妇倒是个爽快人,想必到时候出了村混的也不会差。”
陈师认同:“嗯,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事情大概,况且如果再不开始给村民一些线索我怕他们会把你当成骗子。”
侯懋懋问:“要不今晚公开占卜结果?”
陈师严肃道:“你们都出去吧,我现在卜上一卦,测测吉凶。”
两刻钟后,陈师打开房门,对上侯懋懋和□□生期待的目光,皱眉摇头,“我算出来的是个游卦,也就是说旱魃已经出来了,正在到处行走,也难怪这村子里干枯火辣,旱魃出世,赤地千里果然名不虚传。”
“那现在该怎么办?”
“等,等着狐狸露出马脚。”陈师对侯懋懋道,“你喊村长过来一趟,让他把村民们召集起来,就说我找到旱魃的藏身之所了,希望有村民和我们一起铲除它。”
侯懋懋这时候脑子倒是转的快,“你的意思是我们钓钓幕后之人?”
“嗯。”陈师低声应和一声,他其实已经眉目,只是还不确定。
陈师当众指着被扣在盘子下的纸条,认真道:“这里面就是旱魃所在位置的线索,不过现在还不能打开,要等明早公鸡鸣叫阳气最盛之时开启。我怕到时候出了差错,所以想请问有没有愿意报名来看守线索。”
很快就有村民陆陆续续举起手来,俨然到了足够轮班的地步,徐风也跟着举起手,笑:“最近都在熬夜,不如我也来搭把手。”
侯懋懋拿着纸煞有介事的把报名人的名字都写了下来,并且你他们到的时候告诉自己,也好知道那些人来了哪些没有。
□□生则是在陈师授意下让徐风带着自己逛逛村子。
当天晚上,陈师穿了一件把自己从头盖到尾大袄子蹲在房顶瑟瑟发抖,有一搭没一搭和李骋言聊天。
陈师:“我在房顶看星星,这里啥都好,就是有点冷。”
李骋言:“……怎么跑那去了?”
陈师:“在抓线索,你不知道啊,这么个小村里乱七八糟的故事倒是多的很,够编好几本故事会的。”
李骋言:“道理我都懂,你为什么非得自己爬屋顶上造作,□□生不是带了相机吗?”
陈师:“……华生你发现了盲点。”
陈师把相机固定好,确保能够拍到房间里的画面,现在已经有好几个人围坐在房间里,他们一起蹲在炕上,“呼,这天气还真是冷,这陈师父也是真有本事,这么小的年纪修为却不浅,要是能解决了这件事,我第一个把家里的两头羊卖了给他当谢礼。”
“我也是,人家大老远的从城里赶过来,自然不能让他吃亏,徐风发达了愿意给陈师父酬金是一回事,我们自己的也是一分心意嘛。”
“说起来徐风那小子怎么还不来。”
话音未落,黑暗中慢慢走出一个人影,朝屋内走来,来人带上门摘下帽子口罩,露出众人熟悉的面孔,“徐风,你来了,快过来坐。”
徐风点点头,将外衣搭在凳子上,“外面还真是冷,在暖和地方呆习惯了,一时间回来还真不适应。”
“对啊,这次要不是有你我们还真没办法请来陈大师这么靠谱的人。”大叔附和道,殊不知房顶的相机尽职尽责得将一切记录了下来。
夜色越来越深,众人也开始犯起迷糊,恍惚间听到有人说了句,“你们睡吧,我守一段,到时候你们再起来替我。”
“行……”胡乱答应了一句,几个大汉直接睡了过去。
第二日,陈师起了个清早,将相机拿下来,换了一块电板后开始快进,直到徐风出现过才放满了速度,眼看着其他几人都睡着之后,徐风却没有靠近线索,反倒是出了门,很快就消失在相机的图框里。
“可以确认徐风不是旱魃的傀儡,不过他究竟在迷晕其他人后出去做了什么。”
“你们看,这里照进去一双脚,所以说是有人在外面叫徐风,他才出去的,总不可能是外面有人喊他一起上厕所吧。”陈师指着那双不同寻常的脚,“你们觉不觉得这双脚有点大的过头了,如果说普通人脚和身高的比例是一比七,对照着旁边的景物可以判断,这双脚大约有四分米,也就是说,这个人身高约三米。”
“是旱魃,对于他们来说三米是正常的身高……它果然已经出来了,他和徐风到底是什么关系。”□□生问。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
村民们陆陆续续赶到庭院想知道最后结果,陈师揭开陶瓷盆,“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我必须告诉你们,那只旱魃破土而出,没有了确定的方位。”
众人一阵哗然,更有甚者已经害怕的站不稳脚,“那该怎么办,我们是不是只能任由它找上门来。”
陈师说:“还是有办法能够解决的,不过卦象上显示这件事另有隐情,如果你们不把来龙去脉说清楚,我恐怕不能……”
“徐风,徐风人呢?”突然有个村民说。
大家立刻左右查看起来,这才发现徐风早已不见了身影。一同守夜的几人也说,“今早起来就没见过他,还以为他是出去吃饭去了,结果到现在也没看到人。”
“难道是……被旱魃弄走了。”有个人小声嘀咕,但很快就在原本就不算平静的人群中激起水花。
眼见着众人越说越离谱,陈师只能道:“当年火灾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想必你们心里都有一杆秤,而徐风,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来到村子里的。”
“徐风……难道不是小时候才搬过来的吗,我记得那时候第一场火刚烧完,大家搬的搬走的走,没剩下多少人,也就是这时候,徐风他搬了进来,但是他并不怎么和我们交流,也远比普通的人聪明的多,很快就考上了重点初中高中大学……只有放假的时候才会回来。”
“再后来就是现在了,徐风听说村子里闹了那东西后回来,还带了陈大师回来帮忙。”
“您不会怀疑徐风吧,他虽然话少了点却是一个真好人,发达之后资助了不少读不起书小孩,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陈师看着村民们脸上的表情,竟然有些不忍心说话,却见门外,徐风好生生站在那里,奇怪道:“你们都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我,刚才回家吃了口饭。”
“你没事吧,刚才大师还和我们说起你的情况呢。”
徐风道:“多谢大家挂念,我就是醒了一晚有点晕乎乎,估计睡一觉就好了。”
陈师却不肯再让他假装,“昨晚叫你出去的人是谁,恐怕不是个人吧。”
第52章 旱魃(5)
徐风向后退了一步,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生冷笑,将相机画面调到徐风与那双脚同屏幕的地方:“我看你清楚的很, 这是什么,难道你们村不仅有旱魃, 还有野人?”
内圈的村民们看到屏幕上的那双脚刚开始还不觉得奇怪, 细看才知其中古怪,纷纷变了脸色, 悉悉索索地彼此交流。
“说说,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嗤,”徐风冷冷笑着,顷刻间, 他全身被烈火包围,他却仿佛感受不到一丝痛苦,黑框眼镜甩在地上,露出他充满恨意的眼睛。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抓住我?”徐风眼尾上扬,是一个嘲讽的弧度, 陈师大声道他要跑, 却已经来不及组织, 明亮的火焰很快将徐风吞噬干净, 什么都没剩下, 显然是旱魃将他带走了。
村民们被眼前这幕吓傻了,只有少数几个人反应过来,“陈大师,徐风他是被火烧死了吗?”
“跑了。”陈师道, “你们去通知大家, 都聚到这里来, 否则我怕到时候护不住你们所有人。最好是每家每户都带点粮食,大家能不走散就尽量待在一块。”
村长点点头,白着脸将事情吩咐下去,确认通知每家每户后,村长向陈师汇报了情况,陈师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却发现村长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怎么,还有别的事吗?”
村长作势就要跪下,“我们家阿勇的事,多谢大师……”
“举手之劳,”陈师手疾眼快,将村长扶住了,“你们准备几时搬离?”
“等这次结束之后,毕竟现在村民们都没有主心骨,我要是现在走了您估计也看不住他们。”
“多谢。”
再等下去已经无益,倒不如主动出击,陈师很快叫来其他二人商量对策。
侯懋懋:“嫂子,你现在怎么打算?”
陈师:“我想一个人去试试能不能碰上他们,懋懋你就在这里守着村民,否则我怕我们一起出去后旱魃从这边趁虚而入。至于拔草,最好也和你呆在一起,毕竟旱魃年份我还不清楚,万一到时候斗不过一个人也好脱身。”
□□生自然知道陈师这是在保护自己,“可是……”
侯懋懋拍拍□□生,“我相信嫂子,他既然提出来,应该就有应对的办法。”
“那就这么说定了,不管结果如何,今晚八点前我会赶回来。”陈师果断道。
陈师要用的东西准备得差不多,他掐指一算,负剑在后,朝山上走去。
就在这时,李骋言的消息来了,“旱魃根本不能被火烧死,虽说正午的阳光能够钳制旱魃,但却不能真正将他烧死,也就是说,从始至终死掉的只有廖闻。”
陈师:“……卧槽,无妄之灾啊。如果换了我是他,不闹个天翻地覆还真是不罢休了。”
李骋言:“不过他这次也未必是为了报复,如果他真的想报复,不至于等到现在,也不用让徐风特地带你回去,直接把村民留着一个个玩死不是更好?”
陈师:“你的意思是……”
陈师话未说完,就看见对面燃起火焰,廖闻和徐风出现在中心,廖闻道:“小兄弟别来无恙啊。”
“到底是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带我过来,”陈师问。
“想请你救救村里的人,毕竟老一辈都已经死光了,就算他们有错,现在的孩子却是没有错的。”廖闻道,“我已经是个死人了,无法压制旱魃的邪性,现在我们共用一具躯壳……白天是我,晚上是他,昨晚我趁他不备控制了身体,和风儿商量一点事情,谁知道就被你们看到了,那玩意叫什么,单反对吧。”
“你和旱魃……”
“看不出来吧,当天那场火并没有让旱魃死去,而是让我们的魂魄融合在一起,我们自己根本无法分离,只能通过不断的争夺来抢身体的使用权,如果是我主宰,就会用自己的模样出现,如果是它,也是旱魃的形态,但是随着我出现的时间越来越短,我知道自己很难再压制他,干脆连同他一起从棺材里出来,引得村内大旱警醒世人。”
徐风摊手道:“我没他那么高尚,还去救杀了自己的人后辈,可惜每次都是我屈服……我向来拗不过他。”
徐风是故事里那个察觉到旱魃存在的年轻人的后代,他的太爷爷曾经说过,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告诉廖闻这件事,并且求他帮忙。好人不见得有好报,廖闻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他动了恻隐之心,却生生被火焚烧殆尽,还被迫与恶鬼共用思想,年轻人曾经和年幼徐风说过无数次这个故事,他实在是愧疚极了,如果不是自己求廖闻去看看,廖闻在村民们进县城的时候根本不会遇到廖闻,更别说后来的故事。
徐风跟着耳濡目染,也觉得村民不堪起来,方面的第一场火灾确实是由旱魃造成的,可是第二场却是徐风,徐风亲耳听到有个参与过杀旱魃的老头说廖闻愚蠢,站哪里不好非要靠棺材那么近,死了不是活该吗,徐风气急,便在庭院外放了一把火,谁知道风势盛火,一时间半个村子都被火烧着了,徐风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副田地,吓得不行。
所幸这场火很快就结束了,真正死亡的也只有老头一人,可阿勇却不幸在火灾里吓坏了,从那之后变成傻子。
那也是第一次,徐风见到了廖闻,廖闻将种种一切告诉他,让他帮忙。
徐风答应了,在形势严峻时带回陈师。
“也就是说现在你和旱魃是一体?”陈师握住剑柄,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决定。
“当然。”那个声音答,空气中的温度猛地灼热起来。
徐风和陈师同时向后退了一步,陈师道,“变了?”
徐风道:“对,小心了,如果被旱魃碰到,皮肤会被直接烫成灰。”
“你……”陈师看向一旁的徐风,却发现他不知何时抽出一把金钱剑握在手中,看着有些年份了,此剑用一百零八枚铜板编织而成,其中最为厉害的当属剑尖上的五帝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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