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的汤早就被六郎君给砸了!
东雪抹了抹眼泪,忙点头,“有的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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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银子送上两杯温茶,就默默的退了下去。
“阿六和阿七呢?”金竹扫了一圈,皱眉问着,他们两人都不在?若是他们两人在,就应该不会发生侍女激怒佑安的事了。
——看来,佑安身边不能只有两个侍从。
“我让他们去做事了。”金佑安坐姿笔直,看着坐在他身侧的金竹,低声说着。
“你身边不能只有阿七阿六,我跟奉老说一下,让他看能不能再找两个过来?你不喜欢人家靠近你的话,就只能找阿六阿七这样的侍从。”金竹认真说着。
“你不问我?”金佑安盯着金竹,低声问着。
“问什么?”金竹一边随意问着,一边将茶推过去,示意金佑安喝。
“刚刚的事。你不问?”金佑安低声又问了一遍。
“那你肯说吗?”金竹托腮,看着金佑安,笑道,“其实也能猜出来,你呀,长得那么好看,那四个小姑娘一直都是偷偷的看你,但你不喜欢,也不愿意任何人靠近你三步之内。是那个南雨犯了规矩,凑近你了?”
金佑安默默点头。
金竹一笑,又叹息一声,伸手摸了摸金佑安的头,带着几分无奈和疼惜,“你这样子,将来长大了,可要改掉才好……佑安,既然你能信任我,将来,也一定能找到被你信任的其他人……当那一天来的时候,不要抗拒,不要害怕,……”
金佑安垂下眼,没有说话,上辈子他直到最后都没有遇到如金竹这般可以让他这样放松身心信任的人,没有,哪怕是最后一直跟着他的唐家的那七个暗卫,也都没有办法靠近他。
他厌恶所有靠近他的人,拒绝所有靠近他的人。
或许是因为唐家的覆灭,娘亲的死,赵霖那恶人的作为?
或许是因为上辈子他被下毒毁容的最初两年的时间里颠沛流离,到处被人驱赶,厌恶,如同过街老鼠一般?
“佑安?”金竹见金佑安垂眼不说话,静默的,可拳头却死死的攥紧,不由担心的上前,干脆将金佑安揽入怀里,柔声哄着,“佑安,我在呢,没事,你不喜欢,就不要去做了。我们慢慢来,顺其自然就好。”
金佑安被揽入金竹怀里的时候,有一瞬间的错愕和紧绷,但熟悉的气息和淡淡的不知名的好闻的香气让他慢慢的放松了下来,紧紧攥着的拳头慢慢的松开了。
“我没事。”金佑安低声开口。
“嗯,我知道了。”金竹松开手,低头看着金佑安,笑道,“在姐姐那里的时候,姐姐叨唠了好多话,还一直反复跟我唠叨了今天的炖汤必须喝了。说是非常难得的东西。”
金佑安看着金竹,慢慢的点头。
随后,金竹唤了银子进来,银子端着汤已经在外头等候了,被主子一唤,便忙端着汤进去。
喝了汤,金竹又催着金佑安去洗漱一番,准备睡觉了,不许再读书。
*****
此时金家的海棠苑里。
金宝兰端坐在大堂的卧榻上,看着跪在下头的中年管事,皱眉问道,“所以,南雨果然是犯了规矩,竟然企图诱惑六郎?!”
“是,从花嬷嬷的证词里,南雨从到了青书苑后就一直不太安分,但因为没有做太出格的事情也就没有理会,也一直遵守青书苑的规矩,没有主子的召唤,不进书房和两位郎君就寝的厢房。但是,今晚,南雨送汤进入书房后,企图靠近六郎君,虽然没有真的靠近,但是六郎君非常震怒。”跪在下头的中年管事——福伯,一句一句的简洁明了的禀报着。
金宝兰微微点头,开口说道,“福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之前我就说过,金家的规矩不可违背,在金家从来都没有奴婢侍从爬床的道理!即便她没有做出这等事来,但有这种心,就绝不可留在金家!另外,敲打敲打其他人,以此为戒!青书苑是家里两位郎君起居之所,就要一个清明干净,那些个有龌龊心思的,有一个是一个,打出去!”
福伯恭敬应下。
带福伯退下,一旁的沈嬷嬷悄然上前,低声说道,“花嬷嬷说,两位主子已经休息了,说六郎君没事了。”
金宝兰微微点头,随即叹气一声,“六郎不过十岁,尚未弱冠,那些个奴婢就个个都想往前凑!也难怪当初三郎说青书苑不宜有奴婢的话了。要不,明儿个我让那剩下的几个回来吧,免得再出事。”
“大娘子不必如此,不若待明日三郎君来后再说如何?”沈嬷嬷低声说着,“再说……六郎君那长那么好看,招蜂引蝶也是难免的,以后出去了也难免会遇到这些事,总不能一直避着不是?”
金宝兰若有所思的点头,“嬷嬷说得不错,待明日三郎来了,我再问问吧。”
说到这里,金宝兰又忍不住叹气一声,“三郎也是,那个连家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如今连夫人话里话外的说着什么他们家儿子是要娶妻,已经定亲的话什么的,关我们三郎什么事呀,都是那个连壁一直追着我们家三郎,三郎一直都是茫然不知的,唉,都是无妄之灾!”
沈嬷嬷也是叹息一声,没错,确实是无妄之灾啊。但这也是因为三郎君长得好看吧,虽然没有六郎君的这般惊艳,但是也是非常好看的郎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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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书苑里,金竹侧卧看着睡在靠外的金佑安,笑道,“睡了,佑安。”
金佑安看着金竹,黑色的眼眸浮着淡淡的温润光芒,似乎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也都柔和了,他轻声开口,“睡了。”
金竹又笑一声,才闭上眼睛,很快便沉沉睡去。
金佑安静静的看着沉沉睡去的金竹,等着金竹又习惯性的凑近,抱住他,金佑安不由的嘴角轻轻扬起,随后也闭上眼睛,还是小孩的手紧紧揽住抱住他的金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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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金竹打着呵欠,看着金佑安在林叔的指导下习武,虽然林叔的武技也不错,但是感觉上还是不够指导金佑安的,也不知道奉老那边说要给佑安找的师傅到底找到了没有。
一套拳练完,金佑安就去洗漱了,金竹就懒懒的伸伸腰,慢悠悠的走向前堂,今天得去跟大姐说一下昨天晚上的事。
“郎君,今日不去书院?”银子跟在金竹身后问道,因为阿七阿六都不在,金竹就把林叔暂时留在了金佑安的身边了。
“不去,今日去酒肆。”金竹说着,想到了什么,又对银子说道,“对了,记得去一趟薛家,看我姐夫在不在,在的话,就跟他说,我在酒肆请他喝酒。”
“额,可是郎君不是说今天要回那连壁郎君的礼吗?”银子疑惑。
“哦,那东西啊,我让佑安帮我还。”金竹想到昨天晚上他大姐姐说的话,就觉得烦,啧,那连壁不管是不是那心思,真的是一个麻烦,而且已经开始影响他的姐姐们了。
这个麻烦得想办法解决!
于是,在和大姐姐简单确定了,不必把其他奴婢丫鬟送走,也不必增加什么小厮后,金竹就晃晃悠悠的出门了。
等金佑安洗漱完毕赶来前堂的时候,就已经看不见金竹了。
金佑安,“……”
第31章
而金竹晃悠悠的直接去了酒肆,在酒肆的后院,自己拿了一壶桂花酒,拿了一碟蚕豆,一边捡着蚕豆吃,一边等着他的姐夫来。
很快,银子回来了,他家姐夫薛正峰也来了。
“哟,姐夫早上好。”金竹咧嘴一笑,挥着爪子打着招呼。
薛正峰翻了个白眼,上前直接坐下,对银子说着,“去,拿点肉和热汤,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叫你家主子穿暖和点!”
银子恭敬应下,腾腾腾的走了。
金竹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早上起床的时候,他本来穿得挺多的,偏佑安拿来貂毛大氅,非要让他披上不可,没办法,他才披上了。
“就算今日你不让银子来找我,我也要来找你,连家在张家花会上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你已经知道了吧。”薛正峰正色问道。
“知道。所以我今日才来请姐夫来。”金竹坐直,抬手倒酒,拿起一杯递给薛正峰,“姐夫,我这会儿也有些思路了。”
“嗯,说来听听。”薛正峰说着。
这时候,银子也端来了切好的肉片和热汤,还加了一个小炉子。
两人就一边烫肉吃,一边喝酒说话。
“所以,他压根就是一直找你比赛,挑战你,很莫名其妙,昨天还送你笔?”薛正峰摸着下巴,思索,“他这些举止也不像是对你有那心思啊。”
“我不管他有没有那心思,第一,我喜欢女的,第二,我打算送他走!”金竹哼了一声说道。
“你这个想法好!”薛正峰赞赏,同时心里头松了口气,喜欢女的就还行,金家可就这竹子一个男丁!
“那你要怎么送他走?”薛正峰问道。
“过年前,金陵那边有个论道会,而连家在潍城已经待了十年了,也该时候回去了。”金竹笑道。
“金陵的论道会十年一次,这个我知道,我听说宋鸿儒老先生是不打算去,但是明芳先生好像受邀了,不过,你要怎么做?这个可不容易。”薛正峰皱眉。
“是不容易,但也不是不能做。朝堂的三位阁老最近在争吵一件事。”金竹慢悠悠的说着。
“说,别扯来扯去的!”薛正峰着急,催促道。
“就是关于户部尚书的人选。那赵霖娶了公主,却没了实权,如今只有一个二等侯爵的爵位。如今,三位阁老都在抢户部尚书的位置,朝堂上争吵不断,而我观龙椅上的那位,似乎都不想让世家坐户部尚书的位置,如今,禹州州令魏琛寒门出身,但最近有一篇谈盐税的文章很不错,我打算花点钱,让他的盐税文章出现在奏本上。只要禹州州令空出来了,我就可以推连家的去禹州,然后呢,再让韩布衣来潍州。”
薛正峰沉默的盯着金竹,他知道,他的这个小舅子,极为聪慧,而且胆子极大,但是,但是,这番言论可不是聪慧胆大可以说得出来的!
“你……一直都在看着朝堂?”薛正峰声音有些艰涩的问道。
“当然,我们金家走的可是商道,这世上能够左右商道的,唯有府衙,朝堂,我当然得看着。”金竹挑眉,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他打从八岁起,家里的邸报就一直都是在他看了,家中的各项决议基本也是他在定。
虽然掌家的是他大姐姐,但判定方向,决定每年生意事项的是他,姐姐就是在帮他完善整个生意的方方面面的。
薛正峰深吸一口气,噼里啪啦的开口,“好,那你说,你要怎么让魏琛的盐税的什么文章出现在奏本上?还有,你怎么推连家的去禹州?韩布衣?你要怎么让韩布衣来潍州?”
金竹嘿嘿一笑,凑前,“姐夫,听说姐夫有个小舅舅叫王荣荣?”
薛正峰一楞,随即眯眼盯着金竹,“是又怎么样?”
等等!不对!这家伙是怎么知道小舅舅的?!
“你怎么知道的?!”薛正峰瞪眼怒视。
“很偶然,当初姐夫和我姐姐成亲的时候,不是来了很多送礼的嘛,我就看见其中有一份礼,很不简单,是手写的字,字体非常好看,然后姐夫当时还让人拿到后堂给老祖宗看,哦,我就知道了嘛,因为署名是王荣荣,老祖宗呢,也姓王~”金竹说到此处,嘿嘿一笑。
——他也就是当时留意了,后来又从姐姐那里证实了,的确是老祖宗的最年幼的弟弟,如今在金陵的朝堂阁议文书,龙椅上的那位的御用文笔,就是这位王荣荣。
商户出身,脱了商籍,一路默默无名的考上去,然后沉默低调的就坐上了阁议文书的位置,这位置看着似乎只是在记录朝堂阁议,然后给龙椅上的润润圣旨文章什么的,但却是唯一的可以靠近龙椅,而不被猜忌的也不会被人视为眼中钉的一个好位置!
薛正峰磨牙,盯着金竹,“你这是想让小舅舅为你做些什么!”
*****
同一时间的白鹿书院,金佑安慢步走在竹林间,刚刚从老师那里回来,两篇文章老师都很满意,考问了一些题后,就挥手让他自己可以走了。
此处竹林,在冬日的时候更为寒冷,也极少会有人来此。
但偏偏,前方就是有这么一个人在那里来回踱步,一身青色袍服,倒是没有红色那么扎眼了,可在金佑安看来,这人却是越看越是厌恶。
“学兄安好。”金佑安站定,拱手做礼。
这人迟疑的看着金佑安,又瞄了瞄金佑安的身后,有些随意的拱手,带着几分期盼的问着,“你兄长三郎呢?可是还在老先生那里?”
“三郎并没有来。”金佑安淡淡说着,从身后的安静跟随的银子手里接过盒子,递给眼前的——连壁。
“学兄,这是三郎让我带来的回礼。”金佑安平静说着。
连壁眼前一亮,忙拿过盒子,打开一看,不由有些失望,是砚台,又翻了翻盒子,没有?什么都没有?!
而金佑安朝连壁微微拱手,“学兄,告辞了。”
连壁不耐烦的挥手,“好好好,走好!”
金佑安说罢,就越过不死心的翻找盒子的连壁,抬脚朝前走去。在穿过竹林,来到书院门口,见唐七唐六两人已经在马车旁恭敬的等候,便上了马车。
“连家查得如何?”坐在马车里,金佑安问道。
“回主子的话,连家和金陵赵家素有往来,与金陵宋家也关系不错,虽然未曾正式迈入金陵,但因祖籍在惠安,与祖籍同在惠安的沈家关系是最好。就今年沈家的老太君过寿,连家就送了价值连城的珊瑚树,还派了连壁亲自去金陵贺寿。”唐七低声说着,顿了顿,忍不住补充了一句,“那珊瑚树,还是金家给连家找来的。”
金佑安翻看着手里的册子,这是连家和外头往来的一些账本册子,唐五最擅长账本册子的清算,这是他找出来的连家的猫腻?呵,果然很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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