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霖淖却拒绝这个提议,淡淡道:“傅盛不会信的,他知道我会开。”
准确地说,他会开这个还是傅盛亲手教的。
蒋文越只能让人给他穿上防弹背心,临了告诉他,“万事小心,不要轻易激怒他,尽量拖延时间。”
“知道。”柏霖淖点点头。
给他准备的快艇很快就运了过来,柏霖淖单独上去,熟练地操作着快艇就朝傅盛那边过去。
深冬的夜晚气温已经降得非常低,不过在这种紧张的局面下,还是不少人都焦急地出了汗意。
傅盛挟持着人,目光一眨不眨地看向甲板远处,直到看见柏霖淖攀爬着船外沿的架子上来才微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他确实是一个人来的,丝毫没有惧怕地朝傅盛走近。
期间,傅盛为了更好地避开警方有埋伏的可能,押着人也朝甲板的边缘走去,直到卡进了一个死角才算罢了。
他的左侧方就是甲板护栏,在直升机灯光的照射下,被风吹皱的海面上荡起一层层波光。
“可以了。”傅盛看着他突然道。
柏霖淖便站定在距离他两米外处,担忧的目光扫过江锦。
视线在对方粘的血的唇角停留片刻。
“我想跟你谈谈。”
“谈什么?”傅盛不豫,“你跟他一样早就知道原来的事情是吧?难怪一开始见到我就避恐不及......”
柏霖淖疲惫地闭上眼睛,“我受够了被你纠缠的日子不行吗?就因为我这张脸,被你折磨了整整六年,我不该躲避你吗?”
傅盛看着他这张脸,脑中记忆错乱闪现,跟他的浓情蜜意、跟他决绝的生死纠缠。
而今柏霖淖却用一个“折磨”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怎么不让他又爱又恨。
“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要牵扯别人。”柏霖淖有些痛苦地说道,“我来做你的人质,放开江总吧。”
“他都是因为我才跟你作对的。”
江锦忍不住讶异地看向对方,只见柏霖淖眼中划过动容,“我都想明白了,为什么你总是能及时地出现帮我,你也知道之前的事情对不对。”
气氛一时间沉默下来,江锦说没有动容是假的。
只是他现在只恨不得一脚把人踹到海里,柏霖淖乱跑什么,他不出现,自己就不会有危险,但是他居然巴巴的送人头过来了。
007这时也默默道:“宿主,他就是想报答你,毕竟你是对他唯一这么好的人。”
“我知道。”江锦也清楚,但是清楚是一回事,现在情况又是另一回事。
不过幸好傅盛不是个聪明人,听到柏霖淖这个请求,冷哼一声,“不可能。”
“不过你来的正好,也让我知道了真相。”傅盛看着柏霖淖一字一顿道:“既然我现在的处境都是因为江锦引起的,那么我不介意把一切都拨乱反正。”
“他早就该不存在了,等到那时,该属于我的依然属于我,你也一样。”
他说着就要上膛扣下扳机,忽听柏霖淖道:“你以为杀了他就能把一切改变吗?”
“你别忘了,是我死后,这一切才变化的。”
他这话一出,江锦和007都忍不住卧槽一声。
“啊啊啊啊啊啊,他怎么自爆了。”007崩溃。
“别听他的,柏霖淖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安排的。”江锦突然插话道,“我就是单纯的看不顺眼你们俩一个比一个狗血爱情故事。”
“都是因为我,江总,你不用这样。”
“你闭嘴。”江锦忍不住呵斥。
傅盛看着柏霖淖,又看了看江锦,呼吸陡然急促起来,对着镜头突然喊道:“你们请示好了吗?”
蒋文越那边立刻回复:“马上,已经联系到了人。”
傅盛此时已经躁动起来,一边有个声音告诉他杀了江锦,一定要他付出代价;另一个声音则劝他再等等,现在还没到最后的关头。
他扯着江锦,不住地四下看去,上方的直升机依然再轰隆作响,伴随着海上的狂风,声音大的像是重复上一世的那晚游艇场景。
所有人都没料到的是,风云骤然变幻,这时忽然从天边划过一道闪电。
煞白的光亮一瞬间照亮了大半个天空。
紧接着风力大作,更加猛烈。
傅盛更加不安起来,隐约间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正当他趁所有人不备要上膛扣下扳机时,忽然一发子弹从他身后射来,直直穿透他的右肩胛骨。
剧痛骤然席卷全身,傅盛不备,往旁边踉跄几下,拿着枪的右手无力垂下,枪口直接射向了甲板,留下一个漆黑的小洞。
霎那间,江锦用尽全身力气往旁边一躲,挣脱傅盛的挟持。
霍净举着枪从游艇的房间阳台上动作娴熟地翻下,对准了傅盛。
江锦和柏霖淖站在一起身后就是甲板栏杆,傅盛单独靠着柱子,霍净站在他右侧不远处,三方互成犄角之势。
“呵......”傅盛换了个手拿枪,右臂在汩汩流血,但是他此时已经不在乎了。
面对完全脱离掌控的事态发展,被戏耍的怒意再次占据他的理智。
霍净见局势稍微稳定下来,就冲身后打了个手势,几个警察也随后上前。
对傅盛威严恐吓道:“还不赶紧放下枪,你现在已经被我们包围了。”
傅盛缓了缓已经被剧痛浸透的麻木的半边身子,点点头,“行吧。”
他牵起讥讽的嘲意,“成王败寇,不过如此。”
见他有放弃挣扎的趋势,警察大松一口气,慢慢道:“你把枪放在地上,慢慢走过来。”
江锦却预感不对,暗自打起了精神,仔细盯着他的动作。
忽然就见他的左手的食指微微一动,江锦身体的下意识反应已经快过了大脑的思考,纵身就挡在柏霖淖前面。
“砰!”
“江锦!”
“曹!”
伴随枪声的是江锦抱着人一起摔下来游艇,掉入水中的声音。
霍净大喊一声,丢下枪就跟着径直跳了下去。
与此同时,他身边的警察眼疾手快又是一枪,直接打穿了傅盛的左手,他的手枪径直掉在甲板上。
傅盛吃痛跪倒在地。
在寒风中,他流出的血液已经把那身笔挺的西装全部浸透,晕染出黑褐色的印记。
警察连忙上前控制住他.
冰凉刺骨的海水就跟上一世一样,柏霖淖猝不及防坠入海中,脑中想起的画面就是临死前的深渊漩涡。
他正想认命地闭上眼睛,就感觉被一双手死命地扯着领子往远处游去。
透过昏暗的海水中,柏霖淖看见白色的水光映在他的脸上,那双眼睛出奇的黑亮。
江锦用尽全力将他拖到到柏霖淖前来时开的快艇边缘。
无数的泡泡从江锦的面前冒出来,只听见他说的一句:“好好活着。”
那只手甚至来不及抓住任何东西就再次埋进海面下。
柏霖淖下意识地握着快艇的护栏边,再扭头却不见江锦的身影。
他突然慌了,忙大声喊道:“江总!......江锦!”
“江锦!”
海面上却是一片平静,不见有任何人的出现。
柏霖淖感觉自己的视线被水渍晕染模糊了,举起手往脸上抹了一把,就要跟着下去,突然发现自己的手上,衣服上不知何时多了大片的红色血迹。
温热的血液和冰冷咸湿的海水交融。
但那不是他的血。
柏霖淖怔愣的看向海面,想到江锦的那句“好好活着”,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哭起来。
第120章 一切结束
霍净刚跳入海水中就被冷水激了一把,但他来不及考虑这些,就屏气潜入水中深处找寻江锦的身影。
透过昏暗的海水,四面八方都是众人的惊呼声。
甚至还带着哭腔。
霍净忍不住烦躁地想:“哭什么,人又没死,给谁哭丧呢!”
水面传来的呼唤声越来越多,渐渐地,霍净也感觉自己的体力在不断流失。
只是他还没找到人,怎么能这么离开。
他正又打算往深处游去,就忽然被人从后面抱住,往上拖去。
那一瞬间,霍净以为是江锦,正惊喜地回头,却见是穿着专业的潜水服的警员。
对方示意他上去,剩下的交给他们。
巨大的失望之下,霍净挣开人,在水面急促地换了口气,再次潜下去。
水下的时间过的无比漫长,霍净已经快筋疲力尽时,突然看见一个人在水中飘着。
......
嗡鸣声夹杂着慌乱,霍净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将人带上了救生船,只记得自己机械的一下又一下地压着他的胸口,又不停地做人工呼吸。
但是那人就像睡着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他被人拉开,身后的警察劝他冷静,“你冷静一下,他已经没有呼吸和心跳了。”
“再抢救也没用了,你停下来吧!”
江锦身上只剩下那件米白色的毛衣,此时已经被染上了大片的血红色。
一向苍白的脸色,此时是彻底失去了生机,就连微弱的呼吸都没了。
但是他还是那么好看,静静躺在那里,如同童话中等待王子去吻醒的公主一样。
随时打算睁开眼睛给人一个惊喜。
霍净的双目被他身上大片的红色血迹刺痛了,拼命甩开要拉他的警察,扑在江锦身前,叫着他的名字。
“江锦......”
“阿锦......”
“你不能这么对我。”
“你冷静点。”警察再次试图扯开他,“医生就在岸边,你别碰他,马上就能给他抢救了。”
......对,还能抢救。”霍净低声喃喃,跪在江锦身边,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侧,“你一定要活着,要是真留下我一个人,你就是真是负心汉了。”
晶莹的水珠从他碎发上滴落,沿着锋利的眉骨,打在纤长的睫毛上,几乎要模糊了视线。
“你连最后一次也没有选我......”
江锦护着柏霖淖的那道决绝身影一直在脑中挥之不去。
最慌乱的时刻,他连一个眼神也没分给自己。
“江锦,你真是狠心。”
这么长时间下来原来就他一个人没能走出去,兜兜转转还是在原地打转,没有一点长进。
之前是妈妈,现在是江锦。
一个个都要离他而去,没有丝毫的留恋。
霍净猛地闭上了眼睛,眼泪忍不住流出来,打在江锦的脸上。
“……嗬”
“咳咳咳……。”江锦忽然睁开了眼睛,目光钉在他通红的眼睛上,有气无力道:“哭什么丧,我还没死……”
霍净怔怔地看向他,江锦被冻得加上失血过多导致的脸色无比惨白,眼睛中的光彩都已经开始涣散。
想要动弹的手指被霍净紧紧握着手心,
“......我好冷。”江锦轻轻说道。
......
刚下了船,霍净就抱着人跑向岸边早就等待的救护车,医生护士已经临时搭建好一个简易的急救帐篷。
霍净被护士扒拉着手臂,强行请出了帐篷。他呆呆站在原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鲜血,双腿灌了铅一般,丝毫无法挪动。
柏霖淖一看见他踉踉跄跄地扑了过来,焦急问道:“江锦怎么样?”
“......还活着。”霍净依旧呆呆道。
“活着就好。”柏霖淖突然松了一口气,又哭又笑地看向抢救人的帐篷。
毕竟只是临时搭建的地方,医生只能给人做简单的包扎,等确认没有致命危险可以适应长途急救这才带人上了救护车。
从港口到市区最近的医院也得两个小时,即便有交警开道,红绿灯配合,用最快的速度终于在一个小时多一点就把人送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外站着不少人,或坐或站,气氛死寂无比。
过了一个世纪那样的漫长时间,白大褂的医生才一脸疲色地走出来。
几人有志一同地齐齐围了上去。
“手术很成功,子弹已经被取出来了。幸好没有射进内脏,但是病人身体太过于虚弱,起码要静养一个月。后就算身体好了出院也不能劳累。”
医生交代完事情后就离开了,身后是护士推着人出了手术室。
看着病的没有一丝血色的侄子,江余年忍不住的心疼,但是这边事情完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等他去处理,他也没空在这里待着。
刚想转身去嘱咐霍净两句,就看见霍净已经颠颠地跟着人走远了。
唉,行吧!
江余年交代林齐也留在这里看着江锦,自己就出了医院。
江锦是脱离生命危险了,但是这件事还没完。
傅盛是怎么从医院逃出来,又是怎么搞到的枪支,谁协助他来到的港口码头,又是怎么收买自己家的人的,这些都要一一查清,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江余年这么想着,就看见副驾驶位上的助理接了个电话后,扭头面露难色地看了过来。
“怎么了?”江余年问道。
“傅盛开枪自杀没抢救过来,已经死了。”助理道。
江余年怔愣一下,随即冷笑,“他死了,其他傅家人活着呢!总有人知道这件事怎么回事。”
......
冬雪初霁,暖阳挂梢。
林齐已经打发走了不知是第几波打着看望江锦名义实则是想拉关系的人,刚回到病房就看见霍净正哄着自己老板喝点汤。
林齐脚步一滞,极有眼力劲的缩回脚步往远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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