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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小一再次陷入了上次在山洞中那样狂躁的状态，如同一头被刺激的野兽，彻底丧失了理智。他的眼睛锁定在了床边的孙楠身上，凶狠地向他扑了过去。
孙楠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上充满了惊恐。
“爸爸，别愣着！”孙潇潇急忙冲到了孙楠的身边，将他从地上拖了起来，勉强躲开了小一的第一次攻击。
秦楚及时跑了上去，从背后抱住了小一，对着孙楠和孙潇潇父女二人喊道：“你们快离开这里！”
“小一怎么又……”季叶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
“你们都出去！别让任何人进来!”秦楚对着帐篷里的所有人喊道。
小一的力气大得惊人，他将秦楚死死压在了病床上，尖锐的牙齿狠狠地咬向了秦楚的脖子。
季叶第一个反应过来：“出去出去，快！”
她拉上了孙潇潇和于鱼两个孩子朝外面逃去。孙楠则奋力推着伊百千的病床，紧随其后，匆忙跑出了帐篷里。
“喂！小小一，你给我清醒点！”
秦楚被咬的地方在隐隐作痛。他竭尽全力将手臂紧紧环绕在小一的脖颈上，试图牢牢将他禁锢在怀里。
而小一开始愤怒地扭动身子，狂暴地挣扎着，又朝着秦楚的锁骨咬了下去，令秦楚不禁咬牙切齿，脸上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疼痛之色。
“嘘……嘘……嘘……”
秦楚轻声细语地安抚着小一，他抽出了一只手，轻柔地摩挲着小一卷曲的长发。
“我在这儿，小一。”
“没事了，安全了，嘘……”
“放心吧，我在这儿，我陪着你。”
时间流逝得缓慢而沉重，二十多分钟过去，秦楚的安抚终于见效了。随着他的呢喃和抚摸，小一愈发安静了下来，挣扎逐渐减弱，最终彻底停歇了。
“秦楚……”
“我在呢，小小一，没事了，嘘……一切都好了，我在。”
渐渐地，小一将下巴靠在了秦楚的耳畔，呼吸渐趋平稳，最终沉沉地合上了眼睑。秦楚则紧紧搂着小一，长长地舒了口气。
外面的人们意识到帐篷里的混乱终于平息时，他们彼此投去了担忧的目光。几秒后，他们默契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掀开帐篷，轻步走了进去。
他们来到了小一的病床前，惊讶地发现小一正安详地蜷缩在秦楚的怀中，宛如一只小兽，熟睡得毫无防备。而秦楚也搂着小一，安稳地睡了过去。
这一幕犹如一幅柔和静谧的画卷，任何人都不忍心打搅他们，每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隔日正午时分，午后的阳光透过帐篷的缝隙洒落在了小一的身上。
小一微微迷糊地睁开了眼睛，发现帐篷内只剩下了他和伊百千两人。
伊百千于今日凌晨时分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此时他正两只手撑在病床上，吭哧哧地做着俯卧撑。
“一百五十三、一百五十四、一百五十五……”
小一环顾帐篷四周，对着伊百千询问说：“秦楚呢？”说话间，他才觉察到自己的声音沙哑难听，仿佛嗓子被烙铁烫过了一般。
“他们出门去了——一百六十一、一百六十二……”伊百千也刚大病初愈，他的声音也好听不到哪里去。
“他去哪儿了？我去找他。”小一说着欲从病床上爬起来。
“你好好躺着吧，他们应该马上就回来了——两百！”伊百千喘息着大吼了一声，随后舒坦地趴倒在了床上。
小一略感疑惑地瞥了他一眼：“你在干什么？”
“锻炼身体呢，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伊百千笑眯眯地说，“你来吗？我们比划比划，看谁做的俯卧撑更多，怎么样？”
“伊百千！！”一道尖锐的女声突然在帐篷边响起。
伊百千立刻老老实实地侧躺在了床上，嘴里哼着口哨，装着无事发生的模样：“哟，季叶同志，你们这么快就谈完了？”
“没有，大斧头要求和秦队单独谈。”季叶面色铁青地走进了帐篷里，她检查着伊百千的伤口，发现伤口没裂开，这才松了口气，“让你好好养伤，别总整些幺蛾子。”
“你难道想让我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干吗？我没失血过多而死，反而得被活生生憋死！你说是吧？小一同志？”伊百千悲愤地说着，转头看向小一，“嘿，小一人呢？明明刚刚还在旁边……”
另一边，在避难所的办公室里，秦楚和大斧头二人正面对面而坐。
“多亏了你带回来的胰岛素，我夫人又多活了几天，她总是在嚷嚷着要我感谢你呢。”
大斧头带着玩笑的口吻说着，然而，他眼中却流露出了无法隐藏的焦虑，显然他妻子的病情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轮到你兑现诺言的时候了。”秦楚开门见山地说，“你之前说过你们能和外界取得联系。”
“当然。”大斧头的态度变得严肃了起来，他话锋一转，“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告诉我，为什么你们这么执着于联系外界？”
秦楚眼中闪过一抹不悦，轻敲桌面：“这可没算在你之前提到的条件里。”
大斧头咧嘴笑了笑：“我也没说过不可以追加条件。”话音刚落，一支枪口稳稳地对准了他的额头。
“我可不想我们的合作就此告破。”秦楚冷声说道。
大斧头遗憾地摇了摇头说：“可惜，真是可惜。像你这样的人，如果能留在我们的避难所里——”
“我的时间有限。”秦楚打断了他的话。
大斧头耸了耸肩，用手推开了他的枪口，缓缓说：“如果你想联系外界，首先得找一个人。”
“谁？”
“他叫马克，据说是通讯和情报网络的专家。”
大斧头起身，走到办公室墙上的巨大地图前，用手指尖指着一处被红色圈出的区域，对着秦楚说：“马克曾在这片区域活动过。”
秦楚走到他身旁，两人一同注视着地图：“电信大楼？”
“准确来说，是已经废弃了的电信大楼。”大斧头不怀好意地扫了秦楚一眼，“我之前答应收留你的同伴直到他的伤口恢复为止，前提是你没有能活着回来。既然你现在活着回来了……”
“我们三天后离开。”秦楚斜眼看向他。
“哈哈哈。”大斧头放声大笑，拍了拍秦楚的肩膀，说，“我果然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三天后，没问题。”
“为我们准备一辆车。”秦楚说。
“这恐怕……”大斧头故作为难地假笑了下，见秦楚沉下了脸来，他接着说，“我会吩咐下去的。”
第29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秦楚向大斧头进一步打听了有关废弃电信大楼的情况，但大斧头始终有所保留，他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着秦楚，如今最好的选择是留在他这个避难所里。
毕竟，大斧头需要秦楚和小一这样战力出众的人物。
但秦楚毫不迟疑地拒绝了他。
“当前的城市形势只会愈发恶化，变异感染者开始相互合作，物资消耗加剧，唯有离开此地、寻找生存之道，才是长久之计。留在这里只会逐步走向绝境。”秦楚说。
大斧头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但我们现在能吃饱喝足，不必像你们一样四处奔波、身受重伤，更不必担心随时可能成为感染者之一。要考虑长久之计？连眼下的生存都成问题，要谈和长久？”
“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祝你好运吧。”
秦楚知道多说无用，他站起了身，离开了办公室。
小一正蹲在办公室门外，一看见秦楚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他立刻蹦蹦跳跳地朝着秦楚跑了过去。
“谈完了吗？”
秦楚皱了皱眉，看着面前的小一。
“小一，你怎么——”
“秦楚，你的脖子！”
小一好像突然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他大叫了一声，猛地凑到了秦楚的面前，眼神死死地盯着秦楚脖子上的伤口看。
秦楚扯了扯衣领，遮住了那道被小一咬伤的可怕咬痕。
“我没事——”
“是谁干的！”小一生气地咆哮道。
“被一只大蚊子咬的，不用担心。”秦楚无奈地说。他伸手揉了揉小一的头发，小一的怒火瞬间消失了大半。
“别让我逮到那只蚊子，不然我非得把它捏死……”小一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秦楚没有听清。
“我说我不喜欢蚊子。”小一走在秦楚的身旁，二人下了楼梯，出了大楼。
秦楚戏谑地扬起一边的眉毛，说道：“但这只蚊子格外可爱。不说这个了，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我来找你。”
“胡闹，你身上还有伤，不好好待在病床上，到处乱跑？”秦楚斥责道。
“我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了，不信你看？”小一眉飞色舞地挺起了自己的肱二头肌，骄傲地炫耀道。
“你这家伙。”秦楚抿着嘴，忍俊不禁，“真是个孩子。”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医护室方向走去。
刚走到帐篷外，季叶急匆匆地来到了秦楚的身边，神色紧张地低声说：“秦队，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谈。”
秦楚示意小一先进帐篷，然后与季叶一同走到一个隐蔽的角落里。
“我昨晚一直在阅读那份文件。”季叶对着秦楚低声说道，“我看到了这样一段描述，接受了病毒注入的实验体虽然身体机能得到了显著提升，但却会导致严重的大脑损伤。”
秦楚心里一紧：“大脑损伤？”
季叶解释道：“没错，大脑损伤。失去理智、情绪波动、狂躁不安以及心智下降等。这或许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小一会突发失控、攻击他人了。”
秦楚沉声说：“有什么能够治疗这种损伤的办法吗？”
季叶摇了摇头，沮丧地回答：“这种损失是不可逆的。随着大脑损伤的程度提高，小一会越来越难以保持理智，就像那些感染者一样。我甚至猜测那些感染者其实类似于不成功的实验体，在病毒的影响下——”
话说到一半，季叶突然注意到了秦楚越来越阴沉的表情，不得不停下了未说完的话。
秦楚捏了捏眉心，收敛了表情，说：“抱歉，你继续。”
“秦队，该说抱歉的是我。”季叶满含歉意地看向秦楚，低声说，“因为我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我可能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
秦楚疲惫地揉了揉额角：“辛苦你了，季小姐。”
当秦楚和季叶两人回到帐篷里的时候，发现里面热闹得不行。
孙潇潇和于鱼两个同龄孩子正站在伊百千的病床边，咯咯地笑个不停。
孙楠满头大汗，正对着趴在地上拼命做着俯卧撑的伊百千着急地喊道：“百千！你认输吧，认输吧！你伤口要裂开了！被季小姐发现，你就完蛋了！”
“我……我死……我死也不会……呼……我死也不会输给小一这个家伙！”
伊百千的脸涨得通红，像猴子屁股似的。他憋着气，努力地扭过头，目光瞄向对面的小一，发现这家伙居然毫不费力，连一滴汗水都没流。
小一单手撑地，身体轻盈而稳定地上下起伏着，嘴里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儿，对着伊百千嘻嘻笑着说道：“太简单啦，伊百千。”
“可恶！我怎么会输给你这个小屁孩！”伊百千怒吼一声。
然而，就在此时，他突然感觉到了一股不详的气息，只见面前的孙楠神情骤变，孙潇潇和于鱼两个孩子也同时咳嗽着背过了身去。
伊百千心中大叫不好，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突然感到一阵剧痛，有人猛地揪住了他的两只耳朵，痛得他龇牙咧嘴直叫唤。
“伊百千！你个遭天杀的！让你好好养伤！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俯卧撑！”季叶火冒三丈，两只眼睛仿佛要喷出火来。
“哎哟喂，饶了小人，再也没有下次了！”伊百千大声喊道，“季小姐！季美女！季同志，哎哟喂，小人知错了！”
秦楚走到了小一的身边，小一单手一用力，像只猫儿一样，轻松敏捷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自豪地对着秦楚露出了一个笑容，仿佛在说：“看我，厉害吧。”
秦楚拍去了沾在了他衣服上的灰尘，嘴角微扬，称赞道：“厉害。”
这简短的一词，让小一顿时喜笑颜开，情不自禁地向秦楚扑来，给了他一个紧紧的拥抱。他的碎发掠过了秦楚的耳尖，引发了一阵轻微的痒意，秦楚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将他的碎发别在了耳后。
季叶无意间瞥见了秦楚和小一拥抱的场景，心中不禁感到一阵纳闷。
“百千。”季叶放轻了声音，附在伊百千的耳边问道，“你没觉得秦队和小一之间的气氛有点奇怪吗？”
伊百千一边揉着自己疼痛火辣的耳朵，一边粗声粗气地回应：“哪里奇怪了？”
“你不觉得吗？”季叶瞅了他一眼。
“我不觉得啊。”伊百千大大咧咧地说。
“难道是我想多了？”季叶咕哝着，将疑问暂时放在了心底。
三日后，伊百千腹部的伤势终于完全恢复了。与此同时，于鱼的感冒也终于有所好转，他说话时不再频频咳嗽，这反而让其他人感到有些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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