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小乞儿也是如此?
那小乞儿年纪还不大,听到闻意这话都懵了,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闻意,茫然不知所措。
“你多大?是哪里人?父母都去世了吗?还是被拐的?别怕,别怕,到时候我带你去慈幼局先住着,那里有好多人保护你,不会让你再次被抓走的。”闻意蹲下身与那小乞儿面对面安抚的摸着他干枯的头发,一点也不嫌弃他的脏污。
听到闻意轻柔的声音,看着闻意看着他柔和怜惜的神情,小乞儿心底压抑许久的情绪不知不觉直接涌了上来,眼泪一下子就夺眶而出,瘪了嘴哇哇哭了起来。
“呜呜呜哇哇哇哇……呜呜我不知道呜呜呜……我只记得我爹带我来看花灯,我只不过是跑去看猫儿,就不知道怎么睡了过去,醒过来就在破屋子里,被他们逼迫着要饭呜呜呜……”小乞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浑身颤抖着,都快要上气不接下气了。
闻意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帕子,直接用那干净的素帕子擦拭小乞儿因为流了泪更加脏兮兮的脸。
“呜呜呜有人……有人给了我一个蒸饼,让我按照他说的话扑上来给您说,我、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呜呜可是我太饿了……”
看这如此可怜的小孩,闻意更加怜惜了:“别怕别怕,我们一定会找到你爹的。”
“真、真的吗?”小乞儿抽噎。
“真的。”闻意肯定回答,“我们先去屋里坐着好吗?等官府的人来了,就能带你去找你爹了。”
说着,闻意站起身来,牵起了小乞儿的手往不远处的茶楼走去。
小乞儿乖乖任由闻意牵着,就是时不时的还抽泣几声。
这时,不少人这才看出,这小乞儿的脚还有些跛,不知是被打的还是天生的。
若是天生的,那他们也大概知道这小乞儿为何没被卖出去了。
楼上看着楼下这一幕的芙蓉县主觉得,这样的闻意莫名有了他父亲的影子。
一旁的中年男人面无表情,心里却是有些不爽,自己居然没坑到闻意,还被他如此轻易化解了。
果然这闻意不简单,之前那次他被县主派来的人揍了一顿,怕不是闻意故意的吧?
一想到因此自己一个月都没来看县主,他就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之后再找机会教训他!
没多久,韦林找的捕快就来了,详细询问完之后,要将小乞儿带走,可或许是因觉得闻意更和蔼可亲,还是第一个发现他问题的人,更有种亲近感,死活抱着闻意的大腿不走。
最后也没办法,闻意先带着小孩会闻府了。
家里许久没见如此小的小孩,闻老夫人抱着沐浴完白净了也更可以看出面黄肌瘦模样的小乞儿爱不释手。
闻家大郎那是去了外地做官,妻子也跟着一起去,孩子带在身边,闻意这连及冠都没有,现在更是眼看着成婚都不可能了,家里突然多了如此可爱的小孩,怎能不让闻老夫人惊喜喜爱?
这让闻侍郎都觉得有几分不爽了,可看那小孩子可怜模样,又实在觉得自己这真不是人,这醋都吃。
这时,闻意才知道这小乞儿的名字,简简单单,就是个百姓长叫的铁蛋。至于姓什么,他根本不记得,可能父母一直叫他的这个“铁蛋”的名字。
也不知这名字就是个小名,还是个大名了。
就是让闻意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中午他提出要走的时候,闻老夫人、闻侍郎跟闻夫人三个人都只是简单嗯了一声,就再也不搭理他,全都围着铁蛋转了。
闻意:……他这是真的失宠了吗?
一旁的周寒却是若有所思起来,看着被所有人殷切关怀有些受宠若惊的铁蛋,微微挑起了眉。
回去路上,闻意颇为不爽:“这是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周寒这次没借口跟闻意同乘一匹马了,因闻意让食肆的人将他的马送了过来。
“只是长辈们都喜欢小孩罢了,若是你兄长的孩子回来了,也是如此。”
“算了,我也是有预料了,这样也不用担心以后回去被关在家里了。那孩子若是找不到家人,就让我爹他们收养了吧。”
闻意自己虽喜爱孩子,但他现在这忙碌情况再加上院子也没地方住,也不方便带。
半路跟周寒分别,闻意一路飞驰回了自己的小院。
看着院子里已经到膝盖的红花,不少红花上已经开始长起了花苞,让闻意原本心里残留的那一丝对从小长大的闻家的怀念都消失了。
还是完完全全是自己地盘的地方住着更舒服!
闻意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红花的花苞。
陈引这个时候也听到动静走了出来,看到闻意之后神情居然有几分忐忑:“郎君,您昨日放在厨房的那泡着的粟米我怕您有什么用,遂也没动,这没问题吧?”
闻意一听陈引这话,才想起自己居然是忘了厨房还泡着粟米了!
这大热天的,粟米泡了这么久,不会是已经发臭了吧?
闻意赶紧跑进了厨房,一进去敏锐的嗅觉就嗅到了那微微的臭味。
闻意:……失策失策!居然是忘了这件事,这要怎么办?
如此多的粟米,即使是闻意现在有钱了,直接扔了他都觉得心疼,毕竟这可是粮食啊!
这要如何是好?
陈引这时看闻意这表现,也发现自己可能是犯了错,惶恐:“郎君,是不是、是不是我犯错了?”
“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走得急,忘了跟你说了。”闻意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泡着粟米的水。
水虽然还是水,已经略微有些粘稠,凑到鼻尖还能嗅出淡淡的味道来。
除了粟米的味道,那就是一点腥臭味。
而原本硬硬的粟米现在已经有些软了。
既然已是如此,原本就对制作香粉没思路,不如就再继续泡着?
等泡彻底软烂了再制作香粉,那样会不会粉质更细腻?
闻意心里只能如此安慰自己,毕竟真舍不得把这么一盆的粟米丢掉,不丢掉起码还能废物利用一下。
闻意一转身,脚边像是踢到了什么,低头一下,就看到了裹着草灰的团子滚走了。
这是不是他刚刚踢到的东西?
闻意低头把这草灰团子捡起来,弄得满手都是灰。
看这痕迹,显然是掉到灶膛的灰里了,所以才沾满了这些草木灰。
陈引一看这,更是心里一咯噔,这什么东西掉进去了他居然也没发现,真是太疏忽了!
昨日他怎么光顾的看书了,连厨房都没仔细检查!
陈引连忙拿来水盆,舀上水递到了闻意跟前:“郎君,您赶紧洗一洗吧。”
闻意正想看着里面是什么,干脆这团子跟手都放进了水里。
这一洗,闻意就察到了这是什么了。
这就是个专门洗手的皂团子。这皂团子制作很简单,就是用皂角跟豆粉加在一起磨成粉,而后团成一团,因为制作简单,所以卖的也很是便宜。
这个皂团子闻意是专门放在厨房用来洗手的,毕竟他经常在厨房折腾东西。
但现在用来,闻意就察觉到了几分不对,怎的感觉这次洗手洗的更干净了?
看了看在水里晕开的草木灰,闻意明白过来,这草木灰也是能清洁的,不少穷苦人家就是用这东西制成的灰水或者淘米水洗头洗脸。
嗯,这也不算是什么新发现,只是之前没人将这草木灰加到这皂团子里面罢了。
那要不要弄这加了草木灰的皂团子?
就在闻意犹豫着的时候,陈引看着闻意在那愣怔着,又看了看泡在水里的皂团子,疑惑说道:“郎君?”
闻意这才回过神来,随口问道:“陈引,你们家那边是如何洗手洗面的。”
陈引更疑惑了,但还是认真答道:“郎君,我们家那边也是用这种皂团子,可这皂角好像跟这边的不大一样,但效果差不多。”
闻意这来了点兴趣,看向陈引。
陈引被看的更加尴尬了,磕巴了一下说道:“要说独特,我之前在牙人那边听那些从北面来的人说,他们那里流行用猪胰子跟草木灰弄到一起做皂团子,说这样冬天手不会干。”
闻意一听,这不就是说用猪胰子跟草木灰做的皂团子洗了会更光滑,不会干涩更护肤吗!
闻意这是瞬间发现了商机,这再过不了多久宁安城也要到冬日了,早些做些冬日能用的猪胰子皂团子那不是更受欢迎了?
而且现在这时日,正是烧草木灰最合适的季节,草木枯黄,正适合割下来烧成灰,成本也少。
第49章 玉兔敷身香粉
一想到这,闻意转眼就把那盆粟米忘了,带着陈引一起去东市买猪胰子跟制作皂团子的各种东西去了。
首先去卖猪肉的地方买来猪胰子,这都算猪杂,卖的并不贵。
而后就是豆子,绿豆白豆都买了一些,这两个都是制作澡豆的常用东西。
草木灰在宁朝的应用极广,所以卖的人也多。这可以做清洁,在染布时也能用上,香炉焚香时也会用灰,只不过是专门几种植物烧成的。
连冬日的火盆里,也是堆满了草木灰,才放入碳火的。
买了草木灰之后,闻意又买了些可能用的上的制作澡豆的药,这才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去。
闻意开始修改之前见过的洗面方,一点点试验起来。
至于那还泡在水里的粟米,则是被盖住放了起来。
不盖住闻意那真是受不了这个味道了。
就这么折腾了五天,这还真让闻意试出了一个洗手的方子——闻意也不知道这怎么回事,明明用的洗面方改的,最后变成了洗手的。
其实用来洗脸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但洗手效果更好。
用干猪胰、白茯苓、白芷、藁本、甘松香、零陵香、白商陆、大豆、黎灰各取适量,捣成末,混合均匀,团成团子,这就可以了。
用这新制的团子洗手更润泽,正适合秋冬季肌肤干燥之时。
但用料多,也相应更贵了。
唉,没办法,想赚钱,哪能舍不得钱?
不过这也该跟皂团子区别开来,那皂团子主要用的是皂角做的,这现在这个新东西是主要用猪胰子,那就干脆叫胰团子吧?
对这个名字闻意很满意,很是形象,也不难听,肯定比周寒那个周大郎食肆要好听。
闻意琢磨了一下,既然都如此不便宜了,一一盒团子放5个,一盒卖3两银子了,那干脆再往里加入点花露来,还能增香。
当然,加入花露的卖的更贵,毕竟花露也不便宜。
不过闻意也发现了,现在盯着他的人不少,买东西的事情不少人都看到了,虽然他买了不少没用的,难保没其他脂粉铺子根据他买的东西琢磨出东西来。
闻意立马找了固定铺子合作,购买猪胰子。
现在这城内院子也没了空隙,这做胰团子的地方就放到了庄子里,正好还有不少人闲着,看那做画眉集香圆的下人拿了多的月钱眼红,现在又有了新东西,立马积极报名。
这黎灰也不用买了,庄子上就有不少黎草,不远处山上也有,这庄子地也大,干脆就自己烧。
当然,这新品闻意还率先送给了周寒跟杨婉兮。
送周寒是因为闻意就是想送,送杨婉兮则是因为两人合作了,之前就说好有新品就先送给杨婉兮,还能借助她的名气宣传。
就是现在也才初秋,天气还热着,开始买的人还不多。
闻意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他率先做出来,就是要大家知道,他是第一个做出这胰团子的人。
折腾完胰团子,闻意转头就看着泡的已经软烂成泥散发着腥臭味的粟米“羹”不知道怎么办。
这段时间都把这东西忘了,要不是陈引提醒,闻意根本想不起来。
这泡的也太恶心了吧?
闻意捏住了鼻子,开始琢磨怎么办。
先把臭味去掉?要不然涂身上的香粉若是带上臭味,那谁还会用?
闻意憋着气把这盆烂泥里的水倒干净,留下底下的粟米,而后再不断加水淘洗,洗了好几遍才没什么酸臭味。
洗干净后,闻意看着粟米也并非完全烂了,还是有些细微颗粒,干脆直接用石磨研磨,当然闻意可是买了大石磨了,还专门买了拉石磨的驴儿,不时负责拉石磨。
研磨的差不多,将石磨清洗干净,那些研磨好的粟米汤就放在一旁沉淀。
沉淀了一晚,闻意将上面的水倒掉,而后用麻布包裹起来。刚想压,但发现麻布空隙大,干脆包了三层,将水简单挤压出去之后,里面当然还是有水分的,还是湿的。
晒的话这么厚要全部晒干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闻意干脆用伙计们想出的土办法,就是放到灰里吸水。
灰吸水很快,吸得差不多了这才放着晾干。
这就折腾了两天。
等这团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干了,闻意打开布,看着里面这一团有些发灰的粟米,真是眼前一黑。
他折腾这么久,难道还是失败了?
陈引在一旁看着闻意这有些不大好的脸色,犹豫了一下,小心开口说道:“郎君,不、不然把外面削一削,看看里面是不是也如此,再决定扔不扔?”
闻意听到陈引这话,感觉丢了就是纯纯浪费掉了,削一削说不准里面还有能用的。
这也没什么其他刀子了,闻意就干脆把菜刀拿了出来,先削了薄薄一层。
里面还是灰色的。
闻意还摸了摸削下来的粉末,颗粒粗糙,一看就是失败了。
闻意深吸了口气,做好了这一团粟米全都失败了的心理准备。
反正又不是没失败过,再失败一次也没什么。
但在闻意削了一层又一层,终于见到了里面的白色的时候,甚至还有些惊喜。居然没全都废掉!
闻意脸上不知不觉露出了笑容,将这白色全都削了出来。
原本半个脑袋大的团子,现在削的剩下三分之二了。
闻意削下来一点这白色,仔细摸了摸,粉质细腻。
拿了个干净没水的盆,闻意就徒手将这粉全都揉散了,虽沾满手粉,可却是极为满足。
这份抹在手上,附着力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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