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郎君捋了捋胡子,对这小娘子的话很是满意,当即买了一盒头油。
闻意这声音越做越好,甚至还有闻名而来的。
闻意感觉自己真是没押错宝,美滋滋的卖着头油,却没想一个转头,居然看到了骑着马路过的闻侍郎。
闻意眉头一挑,立马笑眯眯迎上前,拦在了闻侍郎跟前:“这位郎君,我看你须发皆白,要不要买些我这里的乌发头油,不只能乌发,还能乌美髯呢,让郎君您在朝臣面前大出风头呢。”
周围围观群众那是瞬间捂住了自己的嘴,震惊看着这一幕。这小贩真是胆大,居然敢推销到身着红色官服的官人身上,还如此说话,这简直是胆大包天!
跟着闻侍郎而行的着绿衣官服郎君也笑了起来,调笑道:“闻侍郎,你就买一盒,到时候乌发乌髯上朝,怕是陛下都要问你要头油呢。”
闻侍郎狠狠瞪了一眼这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好友,又转头看了看这一身粗布麻衣,皮肤都黑了几个度,完全就像是一个普通小贩的自家儿子,磨了磨牙,直接把自己的钱袋扔给了他。
第7章 细长绿油油
闻意精准接过钱袋,立马屁颠屁颠的回到小车旁,翻出篮子放了十几盒头油,直接递给了闻侍郎:“您须发多,多给您几盒。”
闻侍郎:???
他扔的那一袋子银子起码也有几十两,还买不了这几盒头油?真是岂有此理!!
可大庭广众之下,好脸面的闻侍郎只能狠狠瞪了闻意一眼,黑着脸骑着马走了。
围观众人看着骑着马走了的官人,惊叹看着闻意这个小贩。这一看就是高官的郎君怎对这小贩如此好?难道他们之前是有何关系?
这小贩胆子也忒大了,也不怕被一鞭子抽下来。
有小娘子实在好奇,看着闻意将那官人给的钱袋收好,问道:“这郎君,你跟那位官人认识?”
“当然认识,若不认识我岂敢直接上去拦人?”闻意笑眯眯。
白赚了这快上百两银子,闻意真的是太爽了。
就当父亲是投资入股,到时候……咳,到时候再说,等他先买个铺子再说吧。
闻意这话让周围人都心道果然,有人脸上露出了遗憾之色,这是想要尝试一下看能不能骗到钱的;还有人略微有些后怕,这是打算之后抢钱的。
闻侍郎黑着脸回了府,直接将手里的篮子“嘭!”一声扔到桌上。
这一声吓得送茶的下人手一抖,差点茶都撒出来。
闻侍郎喝了口茶,又看看这一文钱就能买一个的破烂篮子,脸更黑了。
他闻家养孩子哪里都是精养的,一切吃穿用度都是他能给的最好,闻侍郎原本以为这幼子被赶出家门后很快就会求饶回来,没想到这居然都在外面待了小半个月,还能忍受住在那么小那么简陋还漏雨的屋子,穿着粗布麻衣,全无一点风度,满身铜臭气!
但想着这头油居然是自家儿子亲手辛苦做的,闻侍郎只能捏着鼻子嫌弃的拿起这粗制滥造的头油盒,轻轻一扭,打开了盒子。
扑面而来的就是淡淡草木香,还有映入眼帘的黑色头油。
一看到这,闻侍郎就忍不住心酸,自己儿子亲手制作的东西,就这么贱卖给了别人。
他自己还没用过呢!
闻侍郎也不想想,之前他一直嫌弃儿子不务正业,净弄些这“下贱”东西,也就闻夫人她们偶尔捧捧场,他之前可是避之唯恐不及的。
现在儿子被赶出去,反而心疼了,想用了。
闻侍郎让人拿来自己夫人梳头油的抿子——一个有着细密鬃毛的小刷子,首先在自己胡子上刷上这黑色头油。
看起来颜色黑,真能染黑这胡子吗?
没想到,这一刷,效果是立竿见影,立马就黑了。
闻侍郎豁然眼前一亮,仔仔细细刷完胡子,又没忍住,让下人给他梳头发。
梳完后,闻侍郎拿着铜镜不断转头看,看着自己满头乌发乌须,简直瞬间年轻了许多岁!
连脸上的细纹都不显得他老了。
闻侍郎嘴角上翘,自己还未察觉,满意的点头。
第二天正好是大朝会,文武百官都上了朝,只要认识闻侍郎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落在他身上。
怎得感觉闻侍郎今日年轻了许多?
有反应迅速的,已经看出来了,原本闻侍郎已经花白的头发居然重新黑了过来!
不少跟闻侍郎年纪差不多的人心里嘀咕起来,闻博这老家伙一夜黑发,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还是养了什么生?
站的离得近的人已是闻到了淡淡草木香,却并没多想,还以为就是换了熏香。
连皇帝陛下都多看了闻侍郎几眼,但毕竟陛下也才刚及冠,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对一夜乌发并无什么需求,遂也没多在意。
但一下了朝,无数人就拦住了闻侍郎的去路,旁敲侧击起来:“闻侍郎,你这是养生突见成效了?”
闻侍郎下巴微微一抬,装作随意说道:“我一直很养生,这次是因为我那不成器的小儿弄出的东西,勉强试了一下,没想到乌发效果如此好。”
闻家三郎?那位知名纨绔?抓周抓了胭脂的那位?
这不是被闻侍郎赶出家门了吗?怎得闻侍郎还用上了自己儿子的东西来?果然还是心软了吧,这是让他回来了?
之前赶出去之时还放话说若是还玩这东西就不让他进家门来着,这是现下自打脸了?
周围人神色各异,对闻侍郎说的这能乌发的东西持怀疑态度,三三两两就散了开来。
但当然有乌发心切的,派人去看看这闻家三郎能乌发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闻三郎在当街叫卖,就叫乌发头油,两百二十文一盒,仆已买了两盒回来。”
“什么?!”那官员震惊。他还以为是什么洗发的玩意,完全没想到居然是头油!
而且闻三郎居然没回家,那闻侍郎在得瑟什么劲儿?
可自己一个从不臭美涂脂抹粉的大男人,突然抹头油……?
“咳!”那官员轻咳一声,眼珠一转,“先送去孟姨娘那,说我晚上宿她那。”
当天晚上,官员借机与自己小妾对梳头油,完成了乌发大业。
这官员正妻原是早已对自己这丈夫死心,专心管家养儿育女,却没想到这就听到了自己丈夫与那孟姨娘宿一晚后居然一夜乌发!
正妻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眼角细纹经过妆粉遮掩已看不清,但自己鬓角处已经冒出来的银丝却在梳起时无比显眼。
想到自己那丈夫居然一夜乌发,难道真是那小妾是个精怪补身体?
这荒谬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有去调查的丫鬟回来,低声在正妻耳边说道:“昨日老爷让人买了两盒头油,我仔细让人问了,说是城中新流行起来的乌发头油,两百多文就能买一盒。那孟姨娘院里丫鬟也说昨晚老爷跟孟姨娘对梳头油。”
正妻握紧了手中的帕子,转头对丫鬟说道:“快快去买!”
便宜不要紧,只要有效果,便宜也是她节俭持家不是吗?
要是跟不上潮流,那就要在后面与各家夫人面前丢脸了!
闻意还不知道发生的这些事,在当日把头油卖完后,闻意就赶紧用手里挣来的钱买要用东西,赶紧回去制作头油。
还好之前已经做了许多五倍子饼,不然还来不及立马做下一批。
当然,他还相应扩大了规模,昨日因为资金限制,才制作了不到四百盒呢。
可一个人做这么些,闻意感觉还是要雇人了,要不然他真真要累死了。
但是若是那人把配方漏出去,那他的垄断地位不就没了?
算了,这乌发方子估计也藏不了多久,多实验些时间,那些比他更了解这些的店家估计也能制作出乌发头油,就是他们之前没往这方面想罢了。
而且他们那些胭脂铺当然也是比他有钱,用料肯定更好,他还是专注低价市场吧,等卖完这波乌发头油,再想着雇人。
他这一时半会儿也没时间挑人的。
累死累活点油灯干到半夜,闻意一大早又收拾好骑着小毛驴出去卖头油。
他预料到了今日生意会好,却没想到这么好,几十个人直接把他的小木车团团围住,看打扮不少都是有钱人家里的下人。
难道他父亲给他宣传了?这不可能吧?闻意狐疑起来。
但卖给谁不是卖?只要能卖出去,那都是卖!
连轴转了七天,闻意是赚的盆满钵满了,眼底的青黑也更是严重。
他这几天每天只能睡两个时辰左右,剩下的时间不是在做头油,就是卖头油,饭都总是忘了吃。
除去从他爹那坑的七十两,这四天随着每天卖的头油越多,足足赚了600两银子呢!刨去利润,也有300两了!
当然,这也是他后面加上香料,开发其他香味乌发头油的原因。
可七天过去,即使那些个头油铺没完全研制出跟他这方子效果一样好的乌发头油,但用料可比他精贵多了,香味都是用进口蔷薇露的,那些个有钱人家原本从他这买便宜头油的立马转到那些高档店铺去了。
闻意也早有预料,反正头油能放,他就也减少了产量,专走便宜好用路线,慢慢制作慢慢卖,也逐渐有些细水长流起来。
闻意也轻松了不少,打算歇歇,早早躺到了柔软的床上。
一天的疲累让闻意很快昏沉沉进入梦乡,梦里,他梦到自己变成一条鱼,在舒适冰冷的河水里游来游去,自在无比。
而后,他忽然感觉自己尾巴好像被什么光滑冰冷的东西缠上,吓得他慌不择路拼命往前游。
可是梦里总是怎么使劲儿游都甩不掉那如影随形的东西,终于,他转过头,看到了三角脑袋的血盆大口朝他咬去!
闻意瞬间睁开眼,伸手抹了抹额头冷汗。
他这是怎么了?居然忽然做噩梦?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闻意看着房顶,打算翻个身继续睡,忽然感到脚边一凉。
闻意这瞬间吓得冷汗立出,汗毛倒数,瞬间坐起来看向脚边。
什么都没有,闻意松了口气。
但是,在窗外照进的月光下,他的眼角余光看到了缓慢从被子里爬出来的一条细长绿油油东西!!!
第8章 祭祖
闻意:!!!!
闻意吓得差点尖叫出声,直接一甩被子,将那小蛇瞬间甩到了地上。
那蛇被啪一下摔到地上,挣扎几下翻过身,直接吐着蛇信呲溜一下滑出了房间,通过门的缝隙溜了出去。
闻意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是一想到刚刚那蛇就趴在他脚边,他就感觉浑身发冷。
他刚刚差些就让那蛇咬了!!!
明明他也撒了驱蚊虫的药啊!
不行,明天多买些雄黄来!
闻意现下也不敢睡了,感觉这床也令他不舒服,刚刚蛇就趴在床上!!
想下地换换床单,却又怕地上还有其他蛇。
闻意裹紧了被子,万分纠结的时候,忽的听到院里几声惊叫。
那蛇肯定是跑出去吓到人了,但为何这声音是从他院子里传来的?
他这院子里只住了他一个,哦,对了,还有一头驴来着。
一想到有很可能是偷东西的人进来,闻意也不怕什么蛇了,直接一个翻身下床,匆匆套上鞋,直接冲出了房间。
当然,他还不忘在冲出去的时候把放在门边扫地的笤帚顺走。
再怎么也不能赤手空拳去面对未知敌人啊。
一冲出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疯狂躲着蛇的两个黑衣人,他们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唯恐被人看出来模样。
闻意一看这就是盗贼打扮,也不用管那么多,直接挥舞着笤帚就冲了上去。
“嘭嘭嘭!”“啊!”
几声响之后,看着痛呼倒地的两黑衣人,闻意也客气,直接嘭嘭嘭几拳直朝脸上打。
他虽是纨绔之名名满宁安,可也并非什么柔弱之辈,骑马射箭还是纯熟,也练过几年武,不然这些天高强度的卖头油生活他不可能坚持下来。
在他揍人之时,那蛇吐着蛇信,蜿蜒着身体远离了是非之地,可也并没有跑走,而是在驴圈旁看着这边。
闻意这时完全没注意到这蛇,直接解下了这两个黑衣人身上腰带,将人捆了起来。
至于嘴,也被塞进了他们自己的袜子。
但这一弄完,闻意这才发现,这一番折腾居然把他好不容易种上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嫩苗给压弯,甚至有的都给压断了头!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种上的!
闻意气得又揍了这两人好几拳,这才拖着人到扔到了中间的石板路上。
闻意转头从屋里拿出油灯来,点上火,凑近看了看这两个黑衣人的面容。
火光映衬下,这两个黑衣人脸上泛着橘光,下巴上满是胡须,脸上还有着皱纹。
闻意仔细一看,还能看到脸上被蹭掉的白色妆粉,在黑色布料上无比显眼。
“一把年纪还抹妆粉,抹了还如此丑。”闻意嫌弃。
这些个老男人就不能像那些娘子们精致吗?
不过,这两人怎的如此眼熟?
闻意凑近又仔细看看,终于想起,这两人不是前几日想从他这里买头油方子的脂粉铺掌柜吗?
要是出价合适闻意也就卖了,那就出区区两百两就要买断,是当他傻吗?
“两位老相识了,没想到居然会在夜间拜访呢。”闻意微笑,然后直接把两人衣服扒光,完全不顾他们的挣扎。
至于绑着不方便,反正闻意力气大,可以撕。
“你想干什么?!!!”两人剧烈挣扎,可闻意却是直接把撕掉衣服塞到两人嘴里,让他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呜呜声。
就是这场面颇有点诡异,院子全都是斯拉斯拉的声音,毛驴好奇的探头探脑,连蛇蛇都微微靠近了一点,但吐了吐蛇信后,又迅速后退。
闻意检查完没偷到他院里东西后,直接拎出门去,扔到了大街上,等巡检队到来。
这时辰虽已月上中天,也并非没有人行走,毕竟宁朝又无宵禁,商业又发达,晚上也有些做工的,也有些聚餐归来的。
坊内人提着灯笼路过这,灯光一照,看到这两个只着白色亵衣的老头,瞬间吓得以为遇到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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