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分成。”
宋胜忍痛给江屿分了三成零花钱。
江屿倒也不是想拍,只是想要个签名照。
一小时后,齐松和他的助理来了。
到底是当红演员,齐松自带化妆团队,江屿过去的时候齐松正好化完妆起身,换了一身游戏装扮,侠客风范十足。
江屿长这么大还没问人要过签名照,在心底默念了好久三成,开口道:“齐松,我朋友很喜欢你。”
他总不能说朋友的妈。
齐松啊了声,温柔地笑了:“要签名吗?签哪里?”
还好齐松很好说话,江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照片,齐松签完自己名字之后又问:“你的名字?”
“不是我,是我朋友要,名字就不用了。”
齐松笑了笑没说话,又问他是不是这里的摄影师。
江屿本来没有想要和他多交谈的意思,但话头都起了,总不能不搭,只能聊了一会儿,一直聊到有工作人员来找他们说要开拍了,齐松才指了指江屿的相机,“给我拍几张,一会儿私下发给我。”
今天负责拍摄的不是周前,是他们影棚一流的摄影师,江肃花大价钱挖来的。
江屿给齐松拍了几张,齐松确实很上镜,不像萧坚,除了一张并不怎么样的脸,镜头感都没有。
任务完成之后,江屿把签名照拍给宋胜,顺便敲诈:【请我吃饭】
宋胜答应得很快:【地点你挑】
江屿还有个小模特拍摄工作,拍完就能下班。
收拾完东西,他给宋胜发了餐厅地址,刚要往外走,听见齐松问他:“去哪儿?”
江屿眯了眯眼。
他对这种莫名其妙的好意很敏感,倒也不是看谁都是gay,只不过齐松的好意毫不掩饰。
“只是想问问顺不顺路,不顺路就很遗憾。”齐松说话进退有度。
江屿没开车,反正有车不蹭白不蹭,还是报了地址。
结果还真的正好顺路。
外面天还没完全黑,一流摄影师加上一流的演员拍照就是快。
在外面等齐松助理开车过来的时候,江屿看了眼齐松包裹严实只露在外面的眼睛:“你们明星出门真难。”
“习惯了。”
一辆车过去,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的积水,齐松拉了一下江屿手臂,把他拉到了自己身后。
虽然没什么水溅出来。
江屿:“……”
江屿说:“谢谢。”
齐松眼里带笑,“现在能告诉我你叫什么了吗?”
他问完听见江屿说了两个字:“江屿。”
突然感觉脖颈凉飕飕的,下意识抬头朝街对面看过去,看见一个穿着大衣身形高大的男人正盯着他们这边看。
齐松视线停顿了几秒,确认对方确实在看他们这边,不由问:“那是你朋友?”
“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江屿才发现站在街对面的傅修时。
没料到会在这里碰见。
傅修时又来这里干什么?
江屿假装没看见,“不认识。”
这么说也确实没问题,他没了傅修时的记忆,确实是不认识傅修时了。
他从齐松手中抽回自己的胳膊,“照片回去后发给你,我还没导出来。”
齐松说:“不急,但你还没加我。”
于是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齐松的助理也把车开过来了。
车门打开的时候,江屿听见有人喊了自己一声:“江屿。”
真奇怪。
傅修时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江屿想当没听见,但齐松没上车,而是退了几步,显然是给他俩留了谈话空间和时间。
江屿只好回过头。
傅修时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条很淡的疤。
江屿皱了皱眉,“你的脸受伤了?”
傅修时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很细微的变化,但江屿还是捕捉到了,这该死的肌肉记忆。
不知道有什么好高兴的。
傅修时说:“是。”
江屿哦了声,“那太可惜了,你本来只有脸能看,现在脸也不能了。”
傅修时嘴唇动了动。
他以为江屿至少会说一些关心的话,从前他被弄伤了手,江屿就急匆匆恨不得把他送进急诊,他觉得大惊小怪,江屿却心疼得不行,说:“万一有什么事呢?”
但现在,显然是他想多了。
但没事,能够说上话已经足够了。
江屿还以为他会就这么走掉,结果片刻后,傅修时说:“会好。”
什么会好?
伤口?
江屿哦了声,“伤口这种小东西当然会好,但有些东西好不了,当然,也和我没关系。”
如果不是当着齐松的面,他现在可能直接甩脸走人了,说好的别来找他,傅修时怎么跟听不懂话一样。
江屿有些头疼,记忆里好像自己也曾经这么烦人过,他记不起来了。
“那就拜拜。”不愿意再多说两句话,江屿看了齐松一眼,“我们走吧。”
齐松问:“聊完了?”
傅修时站在那里没有动,跟脚底生了钉子一样,也没在意齐松,始终看着江屿,看着他毫不留情地上车,看着齐松把车门带上之前,看了他一眼。
车子逐渐驶离。
傍晚的早春很冷。
一直到齐松的车消失在视野里,傅修时才慢慢转身进了对面的大楼。
见他回来,心理医生有些好奇:“你刚刚是看见什么了?”
傅修时裹紧了大衣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直接开始吧。”
心理医生还是第一次碰上这样的病人,第一次治疗就想用最极端的方式。
医生叹了声气,“你确定吗?”
傅修时眼皮动了动:“嗯。”
“可能会有很严重的副作用,你的身体可能会承受不了,而且这种方式不一定对所有病人都适用,其实你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可以尝试采用保守治疗。”
傅修时看向窗外。
窗口正对的地方就是江屿工作的地方。
在这里,他可以每天看见江屿上下班。
“不用。”傅修时态度坚决。
心理医生说了句行,起身想拉上窗帘,刚才还平静的傅修时却突然激动起来,“就这样。”
心理医生了然,遵从他的意愿,开启了电击设备。
第26章
三月末, 江屿终于从助理晋升到了正式摄影师,当然没有走任何捷径,全是靠自己一步步打拼上去的, 每天辛苦工作, 在家里被娇生惯养长大的江小少爷头一次吃了工作的苦, 人还瘦了一点,但更精神了,头上的伤也好了,终于不用再每天睡很久的时间。
去复查的时候医生说淤血已经散得差不多,又问了他关于记忆的事情。
江屿当时不怎么在意地说:“没去看过, 不想看。”
为了表达高兴, 江屿请他们这一组的所有工作人员吃饭。
吃完饭出来天黑了,但时间还算早, 江屿是喝得最少的那个,周前人也还算清醒, 就是搂着江屿脖子不撒手,在那大喊:“恭喜你!”
江屿:“……上车, 把人送回去。”
还有几个女生, 江屿不放心放她们自己回去, 几个女生不同路, 他和周前一人负责一边。
江屿负责的那个女生是他们组刚来没多久的修图师, 是个年轻小姑娘, 叫于阮,还没完全醉, 见江屿上车, 连忙给他让了个位置,心跳得厉害。
江屿是他们影棚长得最好看的男生, 上次有人问他是不是单身,江屿说是的。
于阮紧张得很,还在想要怎么开口,就看见江屿看着手机皱起了眉。
江屿手机没遮掩,于阮不小心瞥见了上面的内容。
不知道是谁发来的。
“晚饭吃了吗。”
“记得吃晚饭。”
每天都有这种消息,来自傅修时。
江屿皱着眉关掉,觉得好笑。
他前段时间从家里搜罗出来好几个旧手机,虽然不缺钱,但当了社畜之后,每一笔钱他都觉得有必要搞,所以就寻思着把旧手机卖了换钱,毕竟都不是什么被淘汰的机型,还值几个钱。
于是他把手机挨个儿检查了一下,看看里面有什么该删掉的东西。
结果发现了不少傅修时的照片。
他那时候真是爱惨了傅修时,每个手机屏保都是傅修时,每个手机都有傅修时照片,每个手机都保存着和傅修时的聊天记录。
把照片全都删掉后,好奇心驱使,江屿还是看了那些聊天记录。
和他之前看见的现在那个手机上零星的聊天记录一样。
几年来,他和傅修时发消息,傅修时永远都是嗯,好,要么就是不回复。
打几个字跟要他命一样。
“傅修时,你吃早饭了吗,我给你带了早饭!”
没有回。
“傅修时,你吃晚饭了吗?我吃了。”
还是没有回。
日复一日。
江屿看着都想骂过去的自己多傻逼。
结果卖掉旧手机那天,傅修时突然给他发了条短信。
问他吃晚饭没有。
江屿看了眼落日,没从西边落下啊。
他懒得搭理,他消息每天那么多,也懒得去管。
第二天早上,傅修时又发了句:“吃早饭了吗。”
江屿实在没忍住,回了:“偷了手机也别乱发消息。”
回复完他就给傅修时拉黑了。
眼不见心不烦。
结果中午,傅修时换了个手机号来。
江屿无语了好久,没拉黑。
就当看个乐子。
这实在太好笑了,以前给他发消息死活不回一句,现在倒是发得勤快。
可能喝了酒,江屿心情不算太好,看见傅修时今天的例行询问,没忍住回了句:看来打字也不会要你命。
发完之后,他把手机扔进口袋,一转头就看见于阮小心翼翼看着自己,江屿挑了挑眉:“怎么了?”
于阮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看的。”
“没事。”江屿倒不在意。
不过于阮挺在意,于阮试探着问:“那是你朋友吗?”
“朋友?不算。”江屿顿了顿,“应该算是死了的前男友。”
他这话让于阮诡异地沉默了一下,“前男友?”
于阮瞬间死心了。
江屿嗯了声,手机就震了几下。
傅修时回了:“不会。”
“手机打字比较慢。”
像在跟江屿解释什么。
但江屿只觉得有点烦。
果然不能喝酒,一喝酒就容易上头,就不该理他,犹豫了一会儿,江屿回他:“拉黑了,拜拜,别再换号,不然告你骚扰。”
还是得这样才行。
不知道傅修时又说了什么,江屿干脆利落把人拉进了黑名单。
另一边傅修时看着新收到的消息。
骚扰。
这个词真的很新鲜。
他只是想和江屿多说说话,哪怕江屿不回他也没关系。
以前江屿给他发消息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怀着这种心情。
傅修时摸了摸自己的心脏,那里跳得很缓慢。
他很想见江屿。
医生说过,这是一种很正常的情绪,人面对自己喜欢的人都会有这种情绪。
但现在还不行。
抱着手机看了会儿消息,他搬起办公桌上的箱子。
他今天来办离职,走之前把该做的工作都做完了。
程远站在办公室门口,“老板。”
程远从来没想过傅修时会离职。
程远从别人口中听说,傅修时买了公司的股份,然后又卖了,不知道傅征是不是因为这件事生气,总之就是在一次股东大会上直接撤了傅修时的职,但必须要傅修时把这个阶段的工作做完了再放人。
傅修时眼皮子动了动,没什么表情地看向程远嗯了声。
一时之间,程远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段时间,傅修时瘦了很多,不是因为工作。
程远作为助理,就算傅修时不说,他也能知道傅修时去干什么了。
傅修时去看心理医生了。
这出乎程远的意料。
他不知道傅修时看的什么病,总之傅修时瘦得很快,他上班工作还和之前一样,但人瘦了许多许多,虽然以前也没什么表情,但现在的他,程远觉得用行尸走肉来形容也不过分。
不和别人交流,每天的事情就是工作,然后是捧着手机。
对,捧着手机。
程远无意间看到过,他在等江屿的消息。
但到现在,傅修时都没承认过自己和江屿分手了。
傅修时没有再多说什么,抱着东西越过程远下楼了。
到公司门口的时候正好一辆出租车停下来。
傅修时没太在意,但片刻后,他愣住了。
从车上下来的人是江屿。
这片区域很亮,什么都能看清。
江屿穿了件厚的白色卫衣,他头发长了不少,现在变成平头了,他也没再戴帽子,晚风中江屿的神色显得很温柔。
傅修时愣在原地片刻,下意识地想找地方躲起来。
但后面的门关了,他一出来就进不去了。
他现在这样不能让江屿看见,瘦得不像样子。
一紧张,手里抱着的东西就摔到了地上。
傅修时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从小到大,他做什么事情都是有条不紊胜券在握,冷静的,沉着的,冷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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