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映真眼眶湿润,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可恶地发现其实自己从来不认识真正的程喻。
“程喻。”
“嗯?”
言映真决然:“从这一刻起,我就当你死了。”
把这句话说完,言映真这些天压抑的情绪得到了缓解,他不再需要抱有侥幸的心理摆烂。
十年感情喂了狗。
前路还长,不管未来如何,都跟死人没关系。
言映真转身决绝又快速的离开了言氏总部大楼。
*
祁骞承很忙,南方海岛的收购案出了岔子,疾步走出大楼的同时,正低头吩咐助理向诚订机票。
“好的,祁总。”向诚一手拎着公文包,一手拿出手机点开某APP,“请问几号几点飞?”
“就订今……”
轿车后坐的车门已为他打开,祁骞承正准备弯腰坐进去时,远远地,看见对面失魂落魄的言映真,正漫无目的走着。
他怎么会在这里?
“祁总,是今天晚上吗?”向诚扫了一眼今晚的航班信息,“今晚7点这班时间比较合理,我订——”
“等下。”祁骞承打断他。
向诚一愣,顺着总裁的目光看过去,这不是那位长相过分优越的床伴么。
言映真走两步停下来,长长的叹口气,又再度耷拉下脑袋,继续慢吞吞往前走。
要不是因为父亲被自己盲目的爱情拖累,进了监狱,言映真好像离开深城躲到无人认识的小镇,碌碌无为过一生。
地上有颗小小的石子,言映真抬起脚尖往前一踢。
小石子砸在一条银色的西服裤腿上,再滚落下来。
“对不……”
他抬起头,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祁骞承。
男人逆光而立,头发及肩膀上染上一层薄薄光晕,英俊的面容令人心动。
合同上写着什么?
下了床必须装作不认识。
言映真望着他,张了张口,终是什么也没有说,眼尾很红还有点肿,显然是哭过。
他又再度垂下脑袋,贝齿咬着嘴角,缓缓地从祁骞承身旁经过。
两人擦身而过的瞬间,言映真的手臂被男人大力地拽住。
他抬眼看过去,祁骞承这双眼窝深邃的眼眸,自带深情buff,好像他真的很爱很关心自己。
……
言映真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卧室里。
房间是灰白色简装风格,像是水泥房一样周围冷冰冰的。
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下了床,走到窗边一看,夕阳的余辉染红了半边天,泼下一层暖黄色照耀着人间烟火气。
言映真瞪大了眼睛,看着窗外这震撼人心的城市暮色。
不远处独立于城市高楼大厦,一处尚未开发的小山丘上,那栋上世纪的洋楼正是祁骞承的家。
那么这里是……
房间的门被推开,向诚站在门边一愣,礼貌地说:“您醒了。”
“嗯。”
“祁总刚上飞机去离岛出差几天。”向诚说:“您突然晕倒,他让我晚一天过去,先看看您的情况。”
“给你们添麻烦了。”
言映真终于回想起自己下午那会儿的举动,真的很像碰瓷,一碰就倒,就差讹诈了。
“言先生。”向诚依然站在门边:“既然您醒了,我让李医生进来复诊。”
言映真点了点头,重新躺回床上,心猿意马等医生检查后,说无大碍,李医生跟向诚一起走出房间。
这里是祁骞承的办公室,他所休养的地方是里间的套房。
房间的门没有关,言映真听见向诚在打电话,估计跟某人汇报。
“是的,没事了。”
“好好,那件事情公关部的人已经处理妥当。”
向诚讲完电话,进屋跟言映真说他可以再休息一会儿,厨师做的营养餐十分钟后送上来。
言映真谢过他,这才拿起放在床头柜前的手机,他立马点开今天的热搜,没有任何关于吕俊容的发布会的报道。
他又切换到娱乐频道,无。
再换几个热门APP试试,竟然风平浪静。
“怎么会……”
以吕俊容这种小人之心,根本不可能善罢甘休。
言映真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程喻这只狗终于找回了良心?
言映真还没想明白,微博已经收到了吕俊容几十条谩骂的私信。
俊儿【都离婚了你要不要脸,还去缠着阿喻,yue了】
俊儿【你卖pg的客户看来是又要扩张不了】
俊儿【我再重申一次,阿喻很讨厌你,对你没有感没有!!!】
俊儿【现在我是他的正牌男友,你要是再来勾引他,别怪我不客气小三小三小三!】
言映真看了前面几条,就退出来拉黑举报一条龙,最好能送他去答题。
事情暂时得到了控制,言映真心情好了不少,就算程喻最后时刻大发慈悲阻止了吕俊容,言映真还是不会跟他道歉的,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吃完厨师送来的营养餐,向诚送言映真上车。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好不真实,言映真很累,回到家倒头就睡了,连澡都没有洗。
幸好祁骞承今晚出差,他可以停工好几天。
言映真一觉睡到天亮起来,准备吃个早餐去派出所看看能不能把荣尚宇捞出来,对方的电话已经打过来了。
“真真,我爱你。”荣尚宇兴奋地说。
言映真正在喝牛奶,差点喷出来,“我居然把你掰弯了?”
“是好朋友那种爱!”
“喔。”言映真问:“话说你怎么能打电话?”
“我保释了啊。”荣尚宇嘟嚷着说:“超有面子的,是叶律师亲自来办理,难道不是你拜托的吗?”
“……”
“那我回收爱你。”
“你不要太荒谬。”
言映真约了叶溯下午三点见面。
他提前十分钟到达咖啡厅,这家店设在商场三层,有
一半的坐位在室外露台。
言映真昨天哭过,眼睛还有点肿,点了一杯冰美式。
叶溯很守时,准时抵达。
“映真这是哭过了吗?”他拉开椅子落座,语气熟稔得两个人像是认识了很久。
“叶哥。”言映真感激地说:“虽然电话里说过了,但我还是要谢谢您。”
“都说了不要这么客气。”叶溯笑着伸长了手臂,揉了揉他的头发,“第二次表白的台词想好了吗?”
言映真低下头笑了,耳根有点红。
本来言映真打算今天下午跟叶溯摊牌,自己接近他的目的是想请对方帮父亲打官司。
但叶溯太忙了,坐下还没十分钟,接了两个电话,最后不得不先离开。
对比下来,言映真觉得自己好废材啊。
“那个,叶哥。”言映真叫住准备离开的叶溯,“保释荣尚宇的费用,我还没给你,费用是多少,我转你。”
“不用了。”
“不能让你出力还出钱。”而且自己跟他真没有好到这份上,言映真说:“一定得给的。”
“是这样的。”叶溯说:“有人已经付清了。”
那个人是谁呢?
叶溯卖关子没回答。
他不说,言映真完全猜不到。
直到几天后,言映真跟荣尚宇吃烤肉,对方闷了一口清酒,表情像吃了翔,“妈蛋,程喻是不是跟他也认识啊?”
言映真夹肉的手一抖。
“那傻逼什么脑回路。”荣尚宇一边用生菜卷五花肉一边说:“把你害成这样又跑来示好。”
“可能是回光反照。”死前的。
“?”
言映真不太想聊这个人,所以这几天压根没往这方向想。
“是你手机在响吗?”荣尚宇问。
言映真掏出包里的手机,愣住。
荣尚宇见他像点了暂停似的,凑过去一看。
“程喻那傻逼还真是阴魂不散,他不会是后悔了吧?”
第8章
不管程喻脑子里打着什么歪主意,言映真都不会再联系他。
言映真当时没有删除程喻的联系方式,主要是因为他自己在对方的黑名单中。
可没料到程喻居然主动打电话过来。
如果没有叶溯亲自出马保释荣尚宇,言映真根本不会让这通电话一直响下去。
他会果断地挂掉电话,再将对方拉黑。
可到底是不是他呢,在吕俊容这件事情上,他算是处理得很干净了。
言映真动了点恻隐之心,没接电话,但也没有挂掉,响就响吧,反正多打几次对方就明白意思了。
回到家他躺在客厅沙发上玩ipad。
最近这几天祁骞承都在离岛出差搞钱,家里的佣人们被他提前下班,回到旁边两层的小楼里休息,几百平的房子,平时这个时间点只有他一个人咸鱼躺着。
荣尚宇到走之前,都在吐槽程喻,一边骂一边又说言映真不准吃回头草。
想什么呢?
言映真笑了。
他有了不为人知的床伴,程喻身边有新的恋人,再也回不去的两个人,何来破镜重圆一说。
但他真的好奇叶溯说的那个人是谁,言映真甚至还翻了完了对方这几年的朋友圈,叶溯面对面是个侃侃而谈的优雅男性,朋友圈却少得可怜。
言映真包出浆也没找到蛛丝马迹。
真的是他吗?
言映真犹豫了好久,在沙发上滚了几圈,才点开言氏集团的官网。
他趴在沙发上,点开CEO的简介,迅速往下滑,过滤掉程喻那张令人极度不适的脸。
“想他?”
“啊?!”
言映真吓了一大跳,还没有翻过身来,手上的ipad就被人从后面抽走。
他回过头,惊恐地看见,本该在离岛搬砖的祁骞承夜访他家。
好嘛,这几天被李管家那些人伺候得太好了,言映真忘了这房子真正的主人不是自己。
“你什么毛病。”他翻身坐起来,身上的T恤皱巴巴的,头发乱成一团,鼓着腮帮子说:“这么喜欢看别人的东西。”
祁骞承回来的急,身上还穿着外套未脱去,平时他一回家佣人就会拥上来帮他脱掉外套。
今天进屋静悄悄的,让他一度以为走错了门,要不是因为这半山只有他一户的话。
祁骞承个子高,站在言映真面前,挡掉了大半的光线,他扫了周围一圈,冷眼看向盘腿坐在沙发上的人,“李管家他们呢?”
“遣散了。”
“……”
“哎呀。”言映真见他黑着脸,开不起玩笑的样子,立马解释道:“我已经吃饱饭了,就让他们先回去休息。”
祁骞承听完,沉默把ipad放在茶几上,脱掉外套直接扔在言映真脸上。
言映真:“……”
“我饿了。”祁骞承从踏进屋里的每一秒,脸上都写着“生人勿近”的不爽。
言映真很识趣,马上说叫李管家过来,然后猫着腰拿起放在一旁的ipad,准备溜回房间。
“你去哪儿?”祁骞承揪住他的后衣领,力道大到言映真差点当场窒息。
“你先放手。”言映真小脸都憋红了。
“既然你遣散了他们。”祁骞承松开手,搭在言映真肩膀上,将他转过来面对自己而站,“那你去做给我吃。”
“我是金丝雀。”言映真震惊地看着他,“我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祁骞承捏了捏他的脸,“你确定?”
冷空气扑面而来,言映真还想再挽救一下,“合同……没写要做饭。”
“那我就吃点别的。”
“……”卧槽,救命。
没有开灯的厨房里,只有窗外照进来的月光,给两人的皮肤渡上一层朦胧的白光。
言映真双手吃力地撑在琉璃台前,旁边放着切了一半的火腿,打散的鸡蛋液,还有用掉一半的橄榄油。
他喘着粗气抬起头,看见窗外的夜色很美,路灯下有个人影正在悄然靠近这栋楼。
“等等……”
言映真瞳孔放大,浑身一阵颤栗。
大楼的后门打开了,有人风尘仆仆走进来。
李管家去到客厅没看到人,但瞧见了扔在沙发上的外套,知道祁少爷回来了。
“祁少爷。”李管家叫了两声,感觉厨房的方向有异动,还没走到门口,听见了少爷熟悉的声音。
“李管家,把沙发上的外套拿过来。”
“好好。”
他又折返回去,拿起外套,在离门口还有两步的距离,祁骞承说:“就站在那里,递过来。”
李管家默默伸手递过去。
片刻后,他看见自家的少爷怀里抱着一个人走出来,言映真闭着眼,不知为何额头全是汗,搂着祁骞承的脖子,虚弱无力地靠在他肩膀上。
好像做了什么剧烈运动似的,累瘫了。
他的身上盖着刚刚递过去的外套,露出光洁白皙的小腿。
李管家马上别过脸,快步过去给少爷按电梯。
“祁少爷。”等电梯的时间,李管家马上说:“刚刚向诚打来电话,说您回得急,没有吃晚饭,所以我前来看看,您有什么想吃的,我去安排厨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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