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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卡洛伊星，直勾勾盯着一个人看，有挑衅或宣战的意思————野兽们大多这样，但虚拟恋人率直的目光却并没有让他感觉到冒犯。
或许是因为他实在是太弱小了，柔软乖顺的视线里满是茫然无措，没有丝毫攻击性，激不起人半点战斗的欲望。
迷雾森林里的蠢兔子跟他站一块，都显得凶神恶煞。
艾尔有些无奈，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可能喜欢上这个无害又孱弱的小东西，也向来瞧不上这种遇到危险连反抗之力都没有弱小种族。但他如今却要靠这个小家伙平复躁乱的精神力......
心情复杂又矛盾。
卡洛伊王难得伤感了起来，完全没有意识到，从他将注意力落在唐瑭身上起，那股莫名的烦躁感已然消散的一干二净。
唐瑭艰难的洗完了苹果，他惯用的右手被包扎成小馒头，就只能用左手搓搓干净，揣在怀里带出去。
“陛下，”他有点不好意思：“刚买的新房子，什么都没有......您先吃个苹果吧？”
他递出略大的那颗苹果：“这个很好吃，刚从树上摘下来不久，特别甜！”
艾尔接过苹果，有一点惊奇，刚刚小家伙翻箱倒柜的时候他已经用精神力探查过了，并没有发现厨房里有这个东西，但他却能从空无一物的厨房摸出两个苹果来。
是数据生成的吗？
艾尔仔细一想，觉得八九不离十，毕竟是虚拟世界，想要出现几个苹果，或是一颗树，一栋房子，其实也就几行代码的数据量。
“您尝尝，”唐瑭啃了一口自己的苹果，有些含糊道：“真的很好吃。”
艾尔看向手中的苹果，这东西他知道，似乎有一些战败星每一季度都会上贡一些各类水果，不过他没有吃过，基本都分给了下属，这种吃再多也不饱腹的低热量食物不在他的食谱里面。
脆硬的质感，轻轻一捏就会碎成肉泥。
他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唐瑭。
小东西抱着苹果，一小口一小口啃的清脆，眉眼弯弯，很难得的露出一丝肉眼可见的愉悦。
原来不是没有表情。
艾尔咬了一口苹果，酸甜的滋味在口腔中弥散开来，夹杂着一点陌生的清香，比营养液好吃很多，但带来的热量少的可怜。
不过现在是在游戏中，无需在意能量储备，尝尝味道也行。
他连皮带核吃掉了一整个苹果，觉得其实也就这样，还能再吃千八百个。
唐瑭捧着自己啃了一小半的苹果，人都看傻了，小声道：“......陛下，苹果核不能吃的。”
艾尔：？
“味道不如果肉，”艾尔中肯评价道：“不过尚且可以入口。”
卡洛伊星人没有浪费食物的习惯，只要能吃，哪怕味道不好也能硬塞下去，更何况苹果这种东西，只有果核有一点涩苦，整体来说味道还是不错的。
“不是味道不好，”唐瑭讷讷道：“苹果核有毒。”
艾尔：？？
有吗？
他仔细回味了一下，没有从中分析出任何跟‘毒’挂钩的成分。
‘宿主，苹果核里微弱的毒性只是针对古蓝星人而言，’686不得不给它傻乎乎的宿主解释：‘以卡洛伊星人的体质为标准，就算是狂吃十斤砒霜也完全没有问题。’
抛开剂量谈毒性，在哪里都是耍流氓。
唐瑭张了张嘴，看向面露困惑的任务对象，弱弱补充道：“对我来说，是有毒的。”
艾尔恍然。
脆弱的古蓝星人，毒抗跟体质一样差，这就不奇怪了。
唐瑭闷闷的啃完了他今天的第二个苹果。
第25章 有问必答的艾尔
窗外的雨还在下，铺天盖地的横扫而过，一浪接一浪的拍打在落地窗上，第七十五层的高度足以俯瞰大半座城市，林立的高楼与其上赛博朋克感十足的光柱装饰，以楼面为屏幕的宣传广告，统统被雨幕遮盖，蒙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水烟。
其实整体来看，整座城市的科技似乎比他原本所在的世界还要发达一些，唐瑭觉得有些新奇，多看了好一会。
“游戏外面的世界，也是这样吗？”他其实是想问686来着，但或许是刚刚还在跟任务对象说话，一不小心就脱口而出。
艾尔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知道这是游戏？”
甚至还知道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这也是可以让虚拟恋人知道的吗？
可研究院给出的报告，在其他五个固有恋人的世界观中，玩家可以充钱购买自己的身份，包括但不限于‘霸总’，‘明星’，‘军官’，‘黑帮大佬’之类莫名其妙的身份，但无一例外，这些身份都是基于游戏世界观的存在。
完全不存在现在这种，虚拟恋人知道自己身处游戏，甚至知道玩家是外来生物的现象。
还是说，这是隐藏角色独有的设定？
唐瑭抿了抿唇，眼巴巴的看着他。
现在说自己是开玩笑的，还来得及吗？
686也吓了一跳，不过系统并没有发出警告，也就是说宿主说出的话并没有达到OOC或是暴露系统存在的程度。
它赶忙安慰受到惊吓的宿主：‘没关系的宿主，有一些游戏中也会出现主人公‘知道自己是游戏NPC’的设定，主打猎奇跟突破次元互动，只要你别说出自己是重生，或者有系统，做任务之类的禁忌就行。’
唐瑭闻言松了口气，紧接着，又难免好奇的看向任务对象。
686只能告诉他外面世界的总体布局与势力分布，他也只了解个大概，对外面所谓的‘星际’仍旧是一知半解，只有模糊的概念。
或许这个正儿八经的‘星际人’，能跟他好好讲一讲。
“陛下？”
艾尔瞧见他希冀好奇的神色，扫了眼窗外铺天雨幕，以及雨幕下的城市，轻嗤一声。
这样落后的地方，不说跟卡洛伊主星比，就连各方面水平都不够发达的蓝星都远比不上。
“外面跟这里完全不一样，”艾尔靠在沙发背上，淡淡道：“很少有人居住在地表，大多聚居在浮空城，地下城，海域之类的地方。”
唐瑭微微张大嘴：“浮空城是悬浮在天上的城市吗？怎么办到的？出行都靠飞机吗？”
地下城，海底他能理解，毕竟他那个时代也有人选择居住在地下，还有开放在海底的酒店，但直接居住在天上，是大部分人想都不敢想的。
“以星源石为能源，反磁场结构矿石作为地基，可以将城市调整到合适的高度，稳定悬浮，”艾尔解释道：“出行最常见的是悬浮车，不过在卡洛伊主星，大多数人选择自己飞。”
话音刚落，艾尔自己就先愣住了。
卡洛伊王觉得自己有点不太对劲。
他今天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耐心，跟这个小东西说这么多废话？
不等卡洛伊王反思出个所以然来，难得好奇心爆棚的唐瑭又亮着眼睛：“飞？陛下您也会飞吗？”
艾尔望进那双璀璨的蓝眸，忍不住脱口而出：“当然。”
他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可笑，所有体质高于A+级别的生物，都有凝聚力量形成光翼将自己托举起来，进行短途飞行的能力，达到S级别以上，飞行几乎是等同于直立行走的常规操作。
而连3S级别的战士都能随意碾压的卡洛伊王，本体更是拥有硕大翅膀的巨星生物，生平第一次被人质疑是否能飞行————
艾尔觉得有被冒犯到。
“不愧是陛下，”唐瑭赞叹道：“我的族群没有人会飞，所以只能住在地面上。”
看上去特别诚恳，特别没见识。
被冒犯到的卡洛伊王熄火了。
算了，没必要跟一个世界观停留在远古时期的虚拟AI一般见识，太丢架子了。
“所以陛下也是住在浮空城吗？”
“不是。”
他的宫殿原先确实是建在浮空城正中央，但第一次精神风暴爆发的猝不及防，直接摧毁了整个用铣金属——号称宇宙最坚硬材料搭建的浮空城地基。
那一天，居住在浮空城的卡洛伊星人们下饺子一样往地面落，大多及时展开了能量光翼，少部分睡梦中没反应过来的，直接砸进几十米深的地底，灰头土脸的爬出来，拔剑四顾心茫然，还以为哪个不长眼的星球来卡洛伊宣战寻死来了。
这之后，卡洛伊王的宫殿就被挪到地表上了，无他，弄坏了方便维修队维修，重建。
艾尔脸色有些不好，他并不愿意回忆起那些与精神躁乱相关的记忆，并不是想要逃避，只是记忆中那种失控感会让他本就易怒的情绪更不稳定，总想摧毁点什么，好让自己能感受到一时半刻的平和。
“为什么？”
唐瑭对情绪的感知向来迟钝，完全没有留意到卡洛伊王细微的情绪变动，秉持着无知者无畏的良好心态，一脚踏进卡洛伊王的雷区。
好在卡洛伊王今天下情绪并没有那样暴躁，他只是有些不高兴，觉得这个古蓝星人有点啰嗦。
“你问题太多了。”他冷声道。
真当卡洛伊王是星网搜索导航？问什么都要给出回答？
可笑。
兴许是他在虚拟恋人面前表现的脾气太好了，以至于这样弱小的物种在他面前都敢如此放肆，艾尔阴郁的想，如果他当着这个小东西的面，一个冲击波毁掉这整个城市，他应该会吓得瑟瑟发抖——不，或许会干脆晕过去，然后再也没有胆子问他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
“...我让您觉得不高兴了吗？”唐瑭有些错愕，小心的打量着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的卡洛伊王。
686小声比比：‘显而易见的好吧，也就只有你看不出来。’
它手上的资料显示，卡洛伊王患上精神躁乱后，情绪一直处于一种极端不稳定的情况，易怒易躁，就连下属汇报战况都得言简意赅，超过两句废话就有可能化作天际的一道流星。
第26章 忘记写章节名字了，补上
686为自己的宿主操碎了心，一度担心自己的宿主说话不过脑子，把人惹急了，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
这个小傻子可不比那些皮糙肉厚的卡洛伊星人，别人飞出去躺两天伤也就自愈了，他要是飞出去————哦，不一定飞的出去，可能在能量波动扫到他的瞬间，就被碾成肉泥，死无全尸。
拼都拼不回来的那种！
“抱歉，”唐瑭小声道：“我只是有一点好奇外面的世界，如果您不想回答，那我就不问了。”
矜持高贵的卡洛伊王冷哼一声，勉强接受了他的道歉。
窗外的雨小了许多，不如方才那样声势浩大迅猛，淅淅沥沥细细密密的往下飘，烟雨气消散了不少，天色也暗了下来，高楼大厦的灯光格外炫彩夺目。
唐瑭小心翼翼的看了几眼高大俊美的卡洛伊王，见他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也拿不准自己再找话题会不会叫人更不高兴，只好将自己缩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当一个漂亮的摆件。
屋内一片寂静。
当然，这只是相对于五感迟钝的古蓝星人而言，在卡洛伊王耳中，他能感受到屋内另一个生物微弱的呼吸声，心脏律动的声音，清晰而微弱，同这个小东西存在一样，渺小羸弱，一碰就碎。
方才还叽叽喳喳聒噪的小东西，此刻乖乖闭上了嘴，在沙发上团作一团，很小的一只，侧过脸静静凝望着窗外。
卷翘的睫毛不时轻颤，冰蓝的眸子倒映出窗外缤纷的色彩，瞳孔微微发散轻颤，不知道在想什么。
所以，说不问就真的不打算问了？不是说对现实世界很好奇？这就放弃了？
卡洛伊王有一点烦躁，比刚刚被缠着问东问西还要不爽，说不出来到底为什么，不过他大部分情况下都是这个糟糕的状态，所以并没有立刻察觉到自己的异样。
他收回外扩的精神力，不再去感知那个仿佛进入了待机模式的虚拟恋人。
呵，稍稍吓一下就缩回脑袋一声不吭，一点坚持都没有，这样的人在卡洛伊族是要被不耻鄙夷的。
艾尔打开游戏面板，看了眼时间，距离研究院建议的相处时长还剩十分钟。
十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其实对最后的测试结果影响不大，他完全可以现在就下线，然而在退出按钮那里犹豫一瞬，还是没按下去。
不就十分钟，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再等等也无妨。
艾尔靠在沙发上，难得有这样放松悠闲的时候，不用操心政务，脑袋也不像平时那样刺刺的疼，随意戳着游戏面板，放空思维打发时间。
无意间戳开虚拟恋人的信息面板，整体没什么变化，只有好感度那里从0跳到了10，也就是说，他只是随意跟他聊了几句，这个小家伙就巴巴的凑上来，觉得他是个好人，自己就把好感度刷得飞起。
真不知道到底是角色设定就是这种娇弱易拐的傻白甜，还是卡洛伊王的魅力太大，连外族人都能轻易吸引————毕竟这个世界上，慕强的种族并不在少数。
艾尔觉得心情好了些，毕竟被人仰慕并不是一件坏事，这小家伙虽然傻了吧唧还弱小的可怜，眼光倒是不错。
他抬眸，看了眼不足两米外的唐瑭，微微一愣。
难怪感知到的呼吸与心律都平缓了很多，这小家伙跟只猫儿一样蜷缩成一团，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侧倚在沙发扶手上，显得无害又乖巧。
这样的人果然只能活在游戏里，艾尔面无表情的想，就这样毫无防备睡过去，倘若他图谋不轨，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当然，就算防备了也没有任何意义，谁能防得住来自卡洛伊王的恶意？
时间快到了。
艾尔深深看了一眼沉睡的虚拟恋人，操作着游戏面板，对准他截了几张图，卡着点准时退出了游戏。
旁观一切的686代替它的宿主目送任务对象离开，看着系统面板上紧跟着刷出来的新任务，再看看前一秒还在发呆，后一秒就打着瞌睡秒睡的宿主，深深叹了口气。
‘宿主？宿主你醒醒，’686调低了音量，呼唤它的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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