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启年也没说话,他现在已经摆不出父亲的谱了。
贺明隽都说了不再问家里要钱,他似乎没什么能拿捏贺明隽的。
虽然,贺启年此时并不相信贺明隽能真的脱离家里、自立起来。
这场谈话既算不上不欢而散,也谈不上皆大欢喜。
不过至少,贺明隽是满意的。
他该说的都说了,把自己的态度也摆明了。
至于贺启年和于秀丽有没有因此反思自己、产生一点后悔的情绪贺明隽没去思考,也不抱这个期望。
要是这么容易,这个任务的时限也不至于有十年之久。
脱离家庭只是第一步,其余的,等他参加完高考再说吧。
贺明隽整个寒假除了学习就是兼职。
竞赛辅导他只去了两次。
第一次是老师讲解之前的试题,他没有问题要请教。第二次是随堂测试,老师给他批改完,又得知他要高考,就把整理的资料给他,说“既然不需要辅导,就别来浪费时间了”。
贺明隽求之不得,他来参加辅导主要是考虑到获取相关资料比较方便。
贺明隽本就是很能放得下的性格,现在他的心思全部放在学习上,就没有空闲去想家里是什么情况,更别提主动联系了。
寒假过了一半的时候,贺小宝倒是给他打了电话。
不过那时他在做卷子,没有接到。
等看到时,只有两个未接电话和一条语音,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就是不知这是贺小宝自己想哥哥了,还是被父母指使的。
贺明隽回道“忙,不回。”
贺启年和于秀丽没想到他真的这么有骨气,不回家、不联系、也不开口要生活费。
亲戚问到怎么没见贺明隽,他们只能说他要准备高考在忙着补习。
于秀丽还向亲友解释了,贺明隽之前瞒着他们是怕自己考不好丢脸而有压力。
“这孩子,从小就有主见。”于秀丽的笑容里隐藏着尴尬和苦涩。
亲友们不可避免地问到贺明隽现在的成绩,以及他是怎么取得这么大进步的。
于秀丽只能把从贺明隽的班主任那里拐弯抹角了解到的情况,经过加工再转述出来。
贺启年和于秀丽没有直接联系贺明隽,因为他们都不愿意向孩子妥协。
尤其,这个孩子以前一直唯唯诺诺、逆来顺受。
他们听班主任说贺明隽的成绩简直是突飞猛进,如果
高考正常发挥,到时说不定全国的大学他能随便挑。
对于这样的说法,贺启年和于秀丽都有点怀疑,但他们对着老师都没表现出来,只是道谢。
而对亲戚谈起贺明隽要提前高考时,他们则十分谦虚。
不是国人习惯性的自谦,而是他们怕话说太满到时候被打脸。
哪怕那天谈话,贺明隽态度冷淡、条理清晰、情绪稳定,一点儿也不像是逞一时之快的样子,可这两位家长依旧傲慢地认为他不可能真的和家里一刀两断。
他还有四五个月要高考,这段时间就不需要生活费吗
就算能借钱应急,那以后还是要还的。
等离开家,他就会意识到还是有父母庇护比较轻松。
而且,他们家现在也算是中产了,贺明隽能放弃家产
也就是年轻一时冲动罢了。
寒假很快过去。
到于秀丽送贺小宝报名那一天,他们也没等到贺明隽回来认错、要生活费。
于秀丽有点心慌“难不成,他是真的不打算认我们了”
“怎么可能”贺启年下意识反驳,但他也说不出更多安慰的话,而是又骂贺明隽“这个逆子,真是翅膀硬了。”
贺小宝在寒假期间问过父母关于哥哥的情况,都没得到明确的答案。
小孩儿忘性大,他寒假又过得很丰富,很快就把这事抛之脑后了。
等他又重回校园,和小伙伴聊起寒假、家人,才想起自己很久都没有见到哥哥了。
放学回家后,贺小宝就问父母“哥哥呢他不回家,是不是去很远的地方上大学了啊”
他好像听到过哥哥今年要去上大学。
“我可以去大学看哥哥吗”
贺小宝很期待地问,他才读小学,哥哥就上大学了。
于秀丽也对贺启年说“要不,我去他学校看看”
贺启年不赞同“给他脸了,要是这次如他愿,恐怕他以后还要离家出走。”
“那这样下去也不是事儿啊,等他高考完,升学宴要怎么办我还是给他打个电话,问他需不需要钱和生活用品”
于秀丽说着,拨通了电话。
这次贺启年没有阻拦。
贺明隽接了电话,毕竟他还欠着他们钱没还,总不能不理债主。
面对于秀丽的询问,他很直接地说“我不缺钱,一切都好。”
“还有事吗”
他冷淡的声音落到于秀丽和贺启年耳中,就是他毫不领情,迫不及待想挂电话。
之后贺小宝再问起哥哥,贺启年就怒道“别在我面前提他以后你没有哥哥”
贺小宝被吓了一跳,他撇撇嘴,眼中浮现委屈的泪花。
于秀丽不满地指责贺启年“是贺明隽惹你生气,你对小宝发什么火”
那一家三口的小龃龉,贺明隽自然是不知道的。
一开学,他的每日安排都要做出调整。
其实,竞赛和高考,贺明隽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他现在上考场都不惧。
只是,三月份除了生物的省级初赛,还有学业水平考试,其中考试科目还包括政治、历史、地理。
地理有点偏理科,对贺明隽来说没什么难度。
政治的经济、法律部分,他也算有点基础。
而历史
在贺明隽原本的世界,他是理科生,且跳了好几级,没念过几年书。
别说任务世界的历史和他原本生活的世界的历史有偏差,就算一模一样,他脑子里也没多少知识储存。
只能现在学。
贺明隽不像其他高二的学生这次没过或没拿到a,还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就是有,他也不想要。
他必须一次拿到a
于是,本就特立独行的贺明隽又多了一项与众不同的操作别的同学都是在语文历史等文科课上写理科作业,而贺明隽,他理化生课本下藏着历史书
贺明隽的日子就围着各种考试展开
一模、学业水平考试、生物省级初赛、二模、全国联赛、三模
接着,就是高考。
第32章 团宠文(09)
毫不夸张地说,贺明隽参加高考是真万众瞩目。
模拟考是全市统一的,不会公布所有考生的成绩和排名,但会在去年本科线以上、以每十分为一段,公布在此区间的人数。
第一档就好像是专门为贺明隽设的。
甚至,有时下一个十分档根本没人。
本市高的学生大都听老师们骂过一句话“你们真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连个高二的学生都比不过。”
全市排名前的高中的实验班的同学更是觉得很没脸,他们像打了鸡血似的努力,想着次模拟考,至少也要扳回一局吧。
终于,在模的时候,有一位同学和贺明隽挤进了同一档。
好多人都很激动地去打听两人的分数。
然而,令他们失望的是,贺明隽还是略高了分。
更重要的是,那次贺明隽的语文比第二名低了近二十分。
可能是他发挥失常了吧。
很多不了解贺明隽的人都这么想。
但贺明隽的语文老师知道并非如此。
贺明隽的语文成绩一直很不稳定。
前面的基础题,他从来不失分;作文也还好,虽算不上文采斐然、辞藻华丽,但议论文嘛,有理有据、论点翔实就可以了。
但理解分数起伏之大,让语文老师觉得,这不是在考验贺明隽自己的心态,而是在考验他这个老师啊。
语文老师曾含蓄地表示,自己能力有限,让贺明隽考虑去请名师指导一下,不要让语文成为拉分那一科。
贺明隽没有接受这个建议。
他知道自己的短板在哪儿。
语文的理解,他了,也理解了,就是他的理解可能和出题人的理解有点偏差,甚至他看了标准答案的解析后依旧无法理解自己错在哪儿。
或许,经过补习,他会有所提升。
但又不一定。
贺明隽估算了一下,觉得通过补习提高这一点分数的性价比比较低。
还是算了吧。
看语文老师还想劝,贺明隽就说“也不差这十几分。”
语文老师“”
算是理解为什么班主任总说贺明隽狂了。
不过他有这样的狂和心态,其实是好的。
第一科就是语文,如果遇见恰好是自己不擅长的理解,也不至于影响后面的考试。
饶是语文老师这么安慰自己,还是不免有点心梗。
等到临近考试,语文老师比贺明隽这个要参加考试的人还要紧张忐忑。
他默默祈祷希望贺明隽考语文时能超常发挥理解全部答到点上
要不然,等贺明隽的高考成绩出来,只有语文一科拉胯,就显得他这个语文老师很没用。
虽然他教学能力一般,但贺明隽别的科考得好,也不是老师的功劳啊。
要是到
最后就他一个人丢脸那也太不公平了。
某人民教师甚至去庙里拜了拜。
和贺明隽的语文老师一样焦虑的,还有贺启年和于秀丽。
但不同的是,这两位不是担心贺明隽高考发挥失常,而是在发愁万一贺明隽考得很好,那升学宴该怎么办
办升学宴庆祝孩子考上大学,是本地的风气。
他们参加过亲友家孩子的升学宴,就连他们家的饭店都接过不少这样的预定。
不只是考虑到人情往来、为了收回份子钱,更重要的是,他们不办的话,会有人来问原因、将来还可能说闲话。
若是贺明隽高考成绩一般、连个本科都没考上,那他们还有借口不办。
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贺启年和于秀丽都清楚这一点。
说来有些讽刺,贺明隽不回家了,他们反倒比以前更了解他的情况。
那次谈话过后,贺明隽一直没有联系家里,寒假时小宝和他打电话这是贺小宝主动提的,也是他们的默许。
然而,贺明隽连接都没接,后来更是回复了说不回来。
如此的坚决、不讲情面。
当时贺启年就被气得说不认这个儿子了。
而于秀丽除了生气之外,还有点心烦、歉疚、不安。
她想不太通事情是怎么闹到这一步的,但不管怎样,现在的结果并非她所愿。
她给贺明隽打过电话,但依旧没被接通,只在半个小时后他回了一条冷冰冰的信息“有事”
于秀丽以为贺明隽不想和他们通话,就用短信沟通“给你卡里打了点钱,收到了吗你还在上学,就算闹脾气也不要和家里割裂或许我之前确实有点忽视你,可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现在你说了,我们就意识到了。”
贺明隽的回复依旧很简洁“钱收到了,但不需要,我成年后会还的。”
他没有回应后面的那些话,但态度已经很分明。
钱,不需要。
亲情,依旧不需要。
于秀丽隐隐感受到,贺明隽是真的打算和家里一刀两断的,至少现在他的态度很坚决。
于秀丽考虑过,亲自去贺明隽的学校一趟再和他好好谈谈,可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万一贺明隽依旧不讲情面、毫不配合,这事闹得他全校尽知的话
于秀丽只能从贺明隽的班主任那里、学校官网上侧面了解他的情况。
贺明隽竞赛拿奖,不只学校官网上,就连教育局的官网和一些媒体都报道了。
国家一等奖,他们全省也才四人获得,而他们市就贺明隽一个。
因为竞赛比不上高考这种几乎全民讨论的盛事,而生物竞赛又比其余科目差些,所以关注的人不多。
至少,亲友们没有向于秀丽打听竞赛相关的消息。
不过于秀丽经了解后知道,能拿到这个奖也是不容易的。
说明贺明隽在学习方面是个佼佼者。
于秀丽想不通贺明隽怎么能做到在这么多的时间取得这么大的进步,但她清楚一点贺明隽的高考成绩不会太差。
因此,在高考前两天,于秀丽与贺启年商量“我们要不要问问他在哪里考试,给他定酒店,或是开车送他”
贺启年这次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嘴硬反驳,他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就算贺明隽拿不了市状元,只要考得不错,凭他是高二就参加高考,到时候也很能出风头。
对贺启年来说,不仅是面子好看,还能趁机宣传他们家饭店。
于秀丽再次拨打那个号码,心里竟然有点忐忑,她生怕贺明隽不接。
令她意外的是,贺明隽很快就接通了。
这是,他态度软化了
实际上,只是因为那个时候贺明隽刚好拿着手机而已。
听到于秀丽有点小心翼翼的询问,贺明隽依旧毫不留情地翻旧账我中考就没人送,现在又长了两岁,就更不需要了。来。
更何况,他的考场就在本校,他租的房子又离得不远。
贺明隽那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声音,通过扩音传到在场的人耳中。
贺小宝的小学被设为考场,他放了假。
贺小宝本就机灵,他已经感受到哥哥和家里闹了矛盾,但他现在不敢再提哥哥的事,因为爸爸会生气。
电话被挂断后,于秀丽神色茫然。
这孩子对他们真的有这么大的怨恨吗
她已经番两次示好了呀
贺启年则是被气到懒得再发火,他冷笑道“好,真是有骨气你以后不准再给他转钱我倒要看看,他的骨气能撑多久。”
这点小插曲丝毫没有影响到贺明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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