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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亚曾经追捕过一个偷盗惯犯。那是个很年轻的女孩，长得很漂亮性格也好，非常受欢迎。抓捕归案时所有骑士都诧异极了，没人觉得这样的女孩会是个小偷。
尤其在对方还很有钱的情况下。
是真的很有钱。她的父母经营跨国生意，她是千金大小姐，不愁吃也不愁穿。
骑士团审问的时候，少女说，我其实并不需要那些东西，我只是享受偷盗的过程。从别人那里拿东西会让我觉得快乐。
为了这份快乐，她甚至资助了一个盗宝团。
除此之外，因兴趣杀人的家伙、毫无伦理道德的科学家、喜欢做幕后黑手的野心家……他见过太多太多。
眼前和那对母子一样倒在血泊中的男人默然不语，没有给出一星半点回应。
凯亚也不恼，他发泄过了，反倒有心思想东想西，又仔细拿起那本破旧的魔法书，趁着窗户透过来的一点点月光仔细瞧。
“怎么不说话？”
他其实早该知道的，世道如此，没什么纯然光明灿烂的世界，只是初到此处就被恶心事糊了一脸还是让凯亚非常不爽。
他转头看过去。
雨生龙之介用最后的力气抬起了头，凯亚能看见男人眼中的灼灼亮光，烫得人要命。他突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家伙恐怕要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
“真美……”
杀人魔没管凯亚的问话，只是满面潮红地看了他一眼，又用一种仿佛见到了缪斯、见到了毕生所爱的眼神盯着自己身上汩汩流淌的血液。
“啊啊，我真蠢啊，怎么这么晚才意识到……”男人的语气里透露着癫狂，“这世界上最美的东西，是我自己的鲜血啊……”
凯亚一阵恶寒。
好了，可以了，他现在知道这个人有多无可救药了！
自认为不算正直的骑兵队长满脸嫌恶，干脆利落用冰将对方的头颅封锁冻结，而后才从椅子上起来，在仓库里仔细寻摸了一会儿，找到一把沾满灰尘的铁锹。
一看就是不常使用，虽然没有生锈，也没什么陈旧的痕迹，但那种暗淡的光泽和握上去满手的灰尘做不了假。
不过他自己也不是个经常使用铁锹的人……凯亚姿势别扭地拾起，将尖锐的铁质刀头对准被冻结的杀人犯。
然后狠狠一拍——！
就像敲西瓜一样，被冰雪凝结的头部随着冰壳的碎裂整个爆开，红红白白的东西四散喷射，凯亚及时撑开半透明的冰盾才挡住直冲自己而来的脑浆。
“我也不知道你曾经这么杀过多少人，但是呢，既然讲人家折磨致死，就让你自己也常常同样的死法吧。”凯亚放下工具，笑眯眯说道。
“这才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吧？”
解决掉了恶心的杀人魔，凯亚也没了继续待在这里的兴趣。他无所谓如何处理现场，就这样放着也未尝不可。
不过那本书倒是还挺有意思的，可以带走。回去之后给丽莎做伴手礼。
凯亚想着，从椅子上摸起被自己倒扣着放下去的旧书，合上书页准备离开这里。
月光的隐约照耀下，鲜血绘成的魔法阵被雨生龙之介挣扎时涂抹掉了一部分，变得模糊不清。但剩下那一半，依然像是还活动着一样，红得发亮。
凯亚踏过满地霜华，高跟靴踩在安静的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没有关注仿佛活着的法阵，拿了书就要离去，却在跨国法阵的那一刻感受到了左手灼烧般的疼痛。
他忍不住停下脚步，脱掉了一直戴着的手套。
就在手背之上，有什么鲜红的图案缓缓浮现。看起来像是烈火，又像是飞鸟。在那简笔画一般的烈火或飞鸟之中，有着像剑又像是十字架一样的形状。
什么东西。
凯亚抚摸着仍然有着灼痛余温的手掌，目光深邃难言。
是诅咒吗？还是什么印记？
他能感觉到有什么契约储存在这奇妙的图案中，与他的身躯相合。在契约之外，这红色痕迹似乎还包裹着巨大的元素能量。
他可不记得自己和某个人定下了契约。
凯亚忍不住回头看向仓库里残忍的现场，又想起那男人疯疯癫癫的浑话。
“‘比照着书里的法阵画了出来’什么的，又提到了魔法使、使魔一类的东西……”凯亚面色有点难看。
“这个契约，不会是魔法阵的附带产物吧。”
那他这是被当成了“魔法使”，还是被看做了“使魔”？
无论如何，他得再看看这本书了。男人伸手揉了揉眉心。
第97章 召唤
凯亚回到了新都会馆。
新都会馆顾名思义, 就在冬木市的新都。这座城市被纵贯南北的未远川一分为二，东面称为新都，是全新建立的工商业地区, 西面是深山町，是冬木市的老城区。
新都会馆就在靠近海岸的地方，毗邻海滨公园和冬木港。港口吞吐量不算大，但也并不小，将近夜晚才逐渐了无声息。凯亚拎着书回到会馆的时候已经快要深夜，连港口都已然沉默，只能听见海浪的呼吸。
会馆内有诸多活动室，本身也是作为类似俱乐部和商贾交流会谈的地方, 当然也会设立供人休息的卧室。在没有活动的情况下, 只有轮值的保安会每天进来检查一次, 凯亚轻松就能掩盖过去。
按理来说，空气中元素力这么浓厚，这里应该也会诞生出许多超凡能力才对。
就好像他曾经接触过的异能力者、咒术师什么的一样。
但很意外的是，来到这里之后，无论凯亚走访过多少地方, 都没有人展现出世界的另一面。
就连元素视野也没法给他更多提示。
没有超凡能力几乎是不可能的，凯亚连想都没想就排除了这种可能性，剩下的就只有一种：掌握超凡能力的人们主动隐瞒了力量的存在。
但这很难啊。凯亚思索着。
超凡能力作为世界的另一面，会受到影响的一定不只有人类，还会有更多是这世界上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就连提瓦特都存在收到元素力影响的魔晶石、深赤之石这种矿物, 这里也绝不会落后。
难不成这世界的超凡能力有什么不方便言说的门槛或者限制吗？
那可就要小心了啊。
凯亚翻窗进入会馆, 坐在卧室的书桌旁, 点开台灯一页一页仔细看了起来。
这本书应该已经经历了很多个年头，凯亚翻书的时候都能感觉到灰尘在扑簌簌向下掉。书名叫《魔术阵法入门解析》, 简单粗暴表达主旨，却让凯亚一头雾水。
他记得，魔术这个词汇最初是从枫丹那边传过来的，意思好像是一种利用道具进行表演的戏法。
旅行者从枫丹回来，还和他说过那边的大魔术师林尼与助手琳妮特，提起配合这位魔术师进行过一次伟大的魔术，施展对象正是枫丹的神明。
所谓“欺骗神明的魔术”正是如此。
他还挺有兴趣的，去枫丹出差时还特意趁着休息时间跑去买了门票，非常华丽，让人心动异常。不去仔细探究手法的话，这场表演确实能让人得到心灵的纯粹愉悦。
不过在这个世界，貌似魔术这个词，和在提瓦特的含义并不一样啊。
第一页就是基础知识，比如在魔术阵中需要有多少元素，才能让阵法平稳运行，之后就开始分别讲解各个元素的不同能力。
比如星星元素，就分成三芒星、四芒星、五芒星……一直到十二芒星。
其代表的意义也有稳定、诱惑、幸运等等各不相同。
仓库里雨生龙之介翻开的那一页其实已经很靠后了，在讲解完元素之后进行的复杂法阵嵌套那里。
凯亚翻过去看了一眼，标题写的是召唤之阵，图案给的极其复杂。凯亚仔细分辨了一下，才看出这个阵法是由四个“退却”之阵环绕“降灵”之阵组成的。
怪不得雨生龙之介要将人肢解。
他需要用鲜血来绘画法阵，只是割手腕放血的话估计不太够用。
这么复杂的东西，恐怕要将一个人身体里绝大部分血液都榨干才能画完吧。
在法阵的讲解下方，还配有很长一大段召唤咒语，据说是用来召唤完全听从命令的使魔的。
“所以，那家伙是想要试试看这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吗？”凯亚看着介绍，感觉有些好笑。
按照正常人的想法，在一个大环境中完全没有超凡力量存在的世界里，魔术阵法这样看起来就像是幻想一样的东西，肯定是很难会有人相信的。
一般人注意到这本书，恐怕都会当成某个ACG狂热爱好者书写的什么世界观设定吧。
说不定这本书被废弃在仓库里那么多年，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不过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的是，这本书遇见了一个很有想法也很有行动力的疯子。
他当然不在乎这本书是不是在乱说，可是试一试又没有什么所谓。而且看这家伙杀人时熟练的手法，恐怕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取点血画画法阵完全是顺手为之。
凯亚其实也想试一试。
原因就是他在这个世界感受到了流淌的地脉和元素力。
如果能通过这个法阵召唤一个供他驱使的使魔，凯亚自己搜寻灵魂碎片的进度也一定能快上不少。毕竟很多地方守备森严，单靠他自己还真的进不去。
书本的最开篇就说过，阵法的绘制要用水银、新鲜的血液或者溶解的宝石来完成。
正因要求血液是新鲜的，所以雨生龙之介才会杀人后立刻取血吧。
但凯亚思索了一会儿，发现这个新鲜血液没有限定词。也就是说，人血是可以的，但是其他动物的血液应当一样可以。现宰现杀的鸡鸭鹅、猪狗牛等等动物，应该同样能支撑法阵的显现。
至于溶解的宝石，凯亚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
且不提宝石从哪里来，就说该如何将宝石融化，他就没什么头绪。
他使用的元素力毕竟是冰元素。
要是迪卢克在这里的话，倒是可以借用那家伙的火元素直接大火升温……他的冰元素，大概只能把融化的宝石冻结吧。
所以凯亚在水银和新鲜血液上画了个圈。
但想要画一个清晰完整的法阵，需要的水银数量是很庞大的。想要在正规渠道购买到足够的水银几乎是天方夜谭。
果然还是得用新鲜血液吗。
凯亚合上书本，抬眼向悬在墙壁上的挂钟望去，时针已经指向凌晨两点。
“太晚了……”他轻声嘟囔道，“确实到了该休息的时间了。”
等明天就找个市场或者禽畜商店买点活的动物……
男人这么想着，打了个哈欠上床休息。
一夜无话。
在凯亚沉沉睡去之后，被他放置在书桌上的阵法书突然无风自动，哗啦啦一页页向后翻开，最终停在了刚刚被他仔细研究过的降灵召唤阵上。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左手被突兀印上去的红色咒印，竟像是在呼应着那道法阵一样，一闪一闪地、如同呼吸一般发着光。
………………
第二天一早，他就去农贸市集买了几只新鲜的鸡。
他仔细观察过了，大型牲畜放血或许一只就能满足需要，但他拿不动，用完血液后剩下的兽肉也很难处理，不如多买几只禽类，这些禽肉都可以用来做菜。
最主要是剩的肯定少。
于是他兴致勃勃跑去买鸡，被农场主送了一只竹制的背篓。
“昨天也有一个小孩像你一样，过来买了好几只公鸡。”卖肉的大叔和他唠家常，“说是家里老人生病了，要多买几只回去炖汤喝。”
凯亚道：“公鸡炖汤不好喝吧？”
公鸡肉质紧实，没有母鸡脂肪厚，相对来说更适合红烧一类的做法；而母鸡的鸡油更多，炖出来的汤会更美味。
“谁说不是呢！”大叔一乐，感叹道：“我还想跟他说你要是炖汤就换成母鸡，结果这小子跑得倒是快，眨眼就看不见了。”
“嘿，也不知道拿回去炖汤会不会柴得根本咽不下去。”
“哈哈，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凯亚笑着接话，结束这一段家常。
跟老板告别后，凯亚拎着东西回到新都会馆，能明显察觉到空气中的躁动感愈发明显。
怎么回事……难不成有什么东西要过来了？
而且那个同样买了家禽的人也很可疑啊……
在这个时间点，和他做了一样的选择，真的很难不让凯亚多想。把公鸡买回去的家伙会不会也是想要完成这个阵法呢？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试试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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