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道壁上好像粘连了这种恶臭,总是隐隐约约的能闻到,弥漫在自己身边,挥之不去。
忽然,身后响起了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谁?”他猛的回过头了。
只看见院墙下的角落里,刚刚聊天时的主人公,季远岁,正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他。
骆翊鸣认出,他身上穿的衣服正和下午在湖边袭击自己的人的衣服一模一样。
看来宝骞说的不错,骆翊鸣心道,只是脸上却挂起了温和的笑。
“您不是老爷的客人,怎么来这里了?”他不动声色的退后了一步。
季远岁站在太阳照射不到的阴影里,骆翊鸣有些看不清他的五官,隐隐约约感觉他好像在笑,嘴角微微上扬,只是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里好像没有一丝一毫的和善。
骆翊鸣不由得皱起了眉,他感觉这个人来者不善。
“你知道我是为什么来的,”良久,季远岁开口了,不似他外表的温和,他的声音却很是沙哑,听起来一点不像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声音。
骆翊鸣没有接他的话,只是紧紧的盯着他。
“今天晚上我还来找你,把我要的东西带过来,我饶你不死。”季远岁看着他,忽的笑了起来,那声音,活脱脱像是漏了音的破铜锣,听着很是渗人。
“可是你要什么我还不知道。”
那笑声戛然而止,季远岁往前迈了一步,好像碍于阳光,他又停住了脚步,随之看着骆翊鸣的目光阴冷了下来。
过了几秒钟,季远岁哈哈大笑了起来,直笑的自己捂着肚子弯着腰,就差扶着墙蹲在地上了。
骆翊鸣看着他,一头雾水,心道:这人怕不是疯了。
不过骆翊鸣也不着急,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他笑完。
只是季远岁笑的这么大声,却是没有惊动外面的家丁,骆翊鸣不由得微微皱眉。
好不容易等到季远岁止住了笑,他复又站直了身子,目光落在了骆翊鸣的房门上。
“我看你挺宝贝那个木盒子的,还把他放到了自己屋子的外室里。”说着,季远岁伸出舌头,舔了舔唇,流露出了一种渴望的神情。
“这样,你父亲的病我给你治好,你把那一箱子药给我,怎么样?”
“你怎么能知道那药是你需要的?”
“那道士说,能治疗我的病的药只有这一箱子了,他都买给了你,可是你父亲的病我也能治!”说到后面,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我的病只有那个药能治!可是你父亲的病根本没有严重到要用那个药的地步!那个臭道士就是为了钱!”
他吼完,猛烈的咳嗽了起来,身子随着咳嗽疯狂的颤抖,咳到最后,季远岁几乎没有力气去支持自己的身子,就连嘴角竟然渗出了丝丝血迹。
骆翊鸣回身到了一杯茶,想递给他,谁料刚走进季远岁,他却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猛的从地上弹了起来,顾不得自己撞到了院墙,失声叫到。
“你别过来!”
不知道是因为这一下撞到院墙上,还是因为骆翊鸣的走进使他收了巨大的惊吓。
总之,骆翊鸣只看得他的胸口猛的起伏了两下,“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淋淋漓漓的落在了季远岁的衣服上和他面前的土地上。
而季远岁看到自己衣服上的鲜血,竟然像是一瞬间失了神智。
他猛的跳了起来,一把推开骆翊鸣,后者没料到他竟然还有这等力气,猛的被推了个踉跄。。
等到他站稳再回头看的时候,只看见一道身影从院墙三翻两翻跳了出去,留下来的只有那被鲜血染红的一片黄土。
骆翊鸣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从地上拾起那被打翻了的茶杯。
看着这院子里的一片狼藉,想了想,他还是决定不告诉宝骞,于是自己找来了笤帚收拾院子。
鬼使神差的,他居然把那块被季远岁的血浸湿的黄土铲到了茶杯里。
骆翊鸣把那土放到鼻子下面轻轻闻了闻,果然,一股腥臭味儿刺鼻而来,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他弯下腰又是一阵干呕,只是胃里已经空了,吐不出什么东西,只剩下胃里一抽一抽的难受。
忙把土拿远了些,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心情。
他拿着杯子往自己屋子里走,可那血液一接触到阳光就“斯拉斯拉”的一阵响,骆翊鸣忙把杯子罩在了自己的影子下。
果然,那类似于水被烧开的响声没有了,代替那声音的,是从杯子里散发出来了一阵糊焦味儿。
骆翊鸣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他几步走回屋子里,把这一小杯土装进了一个小盒子里。
做完这一切,他感觉自己可能是疯了。
屋子里的恶臭味儿已经消失了,甚至就像那种味道从来没有出现过,骆翊鸣发现,那种味道好像只有他自己能闻见。
那会子的味道那么浓,自己几乎已经无法呼吸了,可宝骞却好像什么都闻不到,脸色毫无异常。
实在是想不明白,骆翊鸣索性也不去想,一上午的惊吓,这么一放松下来,倦意便席卷而来。
他无暇在顾及其他,头一挨枕头,就进入了梦乡。
窗户被人轻轻的打开了一条缝隙,一支细细的管子从外面伸了进来,一股子白烟从管口弥漫开来。
白烟里带着些许的糊焦味儿,躺在床上的骆翊鸣翻了个身,虽然还在梦里,却是很难受般的皱了皱眉。
站在窗外的人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连头脸都蒙上了,只露出来一双眼睛,看着骆翊鸣的目光透露出来些许杀意。
做完这一切,窗外的人又轻轻把窗户关上,蹑手蹑脚的离开了。
屋子里,睡梦里的骆翊鸣对此事儿一无所知。
可能是白烟里药物的缘故,再加上骆翊鸣自从进入系统就没有好好休息过,这好不容易睡一觉,又在睡觉时让人吹进来了药。
虽然睡的也不是很安稳,中间反反复复醒来过几次,每次睁眼都感觉自己的身子有千斤重,忍不住闭上眼。
骆翊鸣这一觉一直到宝骞过来叫他吃晚饭才醒。
第四十八章 报丧猴药物
“小少爷?小少爷,醒醒,您没事儿吧?”
宝骞叫了骆翊鸣好几声他都没醒,担心的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这也没发烧啊,小少爷,醒醒,已经到晚上了小少爷。”
骆翊鸣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只觉得头痛的像是要炸开。
“小少爷?小少爷您可算醒了,您可吓坏我了,我刚刚叫了您半天,怎么叫也没反应。”宝骞急得眼眶都红了。
“嘘,别吵。”骆翊鸣只感觉全身酸痛,他撑着床想要坐起来,宝骞见了忙过来扶他。
“呀!您的身上怎么这么凉?”
宝骞扶着他的胳膊,只觉得入手一片冰凉,不由得失声叫到。
骆翊鸣想伸手捂住他的嘴,抬到一半,却是没有力气,软软的垂了下来,无奈,只得出声制止。
“别喊别喊,这件事儿千万别跟别人提起。”
过了片刻,骆翊鸣感觉手脚恢复了些力气,不顾宝骞的阻拦,执意要下地走动。
宝骞拦不住,又害怕自己家小少爷摔了磕了碰了,只得跟在后面护着他。
骆翊鸣走到窗边, 想打开窗户透透气,手指忽然沾染到了什么东西,他抬起手来看,指尖沾染了一些白色的粉末。
他一愣,蹲下身去细看,这才注意到窗户边沿上,散落了一片细小是白色粉末。
如果不是偶然间粉末沾染在了指尖,骆翊鸣相信自己根本注意不到,随着窗户的打开,这些粉末就会被风裹挟着吹散在空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进着屋子的时候,有没有闻见什么奇怪的味道?”他把粉末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闻不出什么味道,于是转过头来问宝骞。
骆翊鸣找了一个玻璃瓶,小心翼翼的把粉末收集起来,装进瓶子里,薄薄的一层粉末覆盖着玻璃瓶底。
站在他身后的宝骞仔细思索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好像有一种淡淡的东西被烧焦的味道,但是我不确定。”宝骞抬手摩挲着鼻子,“万一是我身上带来的,厨房烧饭的糊味儿也不一定。”
骆翊鸣摇了摇头,那种玻璃瓶在眼前晃,看着粉末的细微震荡,他忽然想起来,下午收集起来的沾染季远岁的鲜血的泥土,忙回屋翻找出来。
就运动了这么几下,骆翊鸣竟然感觉到了一阵阵的头晕,就连呼吸也不那么顺畅了,胸口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沉闷的难受。
他站起来的时候身子轻轻晃了一下,随即他一把撑住桌子,大脑一阵阵的缺氧让他感觉眼前一片漆黑,头顶是一阵阵的冰凉。
“宝骞,快把窗户和门都打开。”
屋子里吹进来了一阵阵的风,新鲜空气涌入室内,也许是冲淡了屋子里的药效,骆翊鸣感觉胸口的憋闷缓解了不少。
他先是示意宝骞看了之后不要出声,宝骞虽是不明所以,但还是乖巧的点头答应了下来,骆翊鸣这才把那木盒子拿出来给他看。
宝骞接过盒子仔细的闻着,骆翊鸣自己也不确定血液里那种焦糊味儿还在不在,但是他此时此刻却是不敢轻易的接触这些东西。
骆翊鸣感觉的到,他的体内已经有大量类似的药物集聚,他不敢在接触这些东西,谁也不敢保证,过量的摄入这种东西会造成什么后果。
这东西的味道很是古怪,好像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闻见,前几次药丸散发出的味道就只有骆翊鸣自己能闻到,所以这次,骆翊鸣并不确定宝骞能不能闻道。
他紧紧的盯着宝骞的脸,一眨不眨的,丝毫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可宝骞脸上并没有什么异常,骆翊鸣不由得有些失望,想着也许这个人这回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这味道有可能只有自己能闻见。
就在他收回目光的时候,宝骞忽然脸色一变,那木盒子随之掉落在地上,他捂着嘴,猛的冲出了屋门。
骆翊鸣愣了一下,随即他也闻到了那种难以形容的恶臭。
许是这种味道闻的多了,他到感觉不是特别的恶心,跟在宝骞身后走出来屋子,甚至还顺手从桌子上吧茶壶拎了出来。
蹲在院墙下的宝骞吐的脸色苍白,他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神情让骆翊鸣有一种可怜巴巴的感觉,好像是谁家的主人把自己家的小狗丢弃了,的那种湿漉漉的眼睛。
骆翊鸣这一时间竟也说不出,到底是自己可怜还是宝骞可怜了。
宝骞从他的手里接过茶壶,漱了口,一时间主仆二人都站在院墙边没有动@,也没有人开口说话。
才只道晚饭时间,这乡村里的天就暗了,月亮挂上了树梢,清冷的月光就这样照射在地上。
院子里没有点灯,却被月光照的很透彻。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静静的站在院子里。
看着屋子里的灯火通明,骆翊鸣轻轻的叹了口气。
“你中午走了之后,季远岁来找过我了。”犹豫了半天,骆翊鸣还是跟宝骞说道。
宝骞像是还没缓过神来,眼神定定的不知道看着什么地方。
又是安静了良久,宝骞像是才反应了过来。
他的身子轻轻靠在院墙上,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沙哑,“季远岁来做什么?”
骆翊鸣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别想了,没什么大事儿,你先回去吧。”
这话一说,宝骞好像一下子回过了神,他猛的伸手抓住了骆翊鸣放在他脑袋上的手,回过头来眼睛紧紧盯着骆翊鸣。
那眼神里的阴毒和怨恨毫无保留的映入了骆翊鸣的眼里,他不由得心里一惊,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茶壶掉在地上,滚了出去,茶壶里的水撒了出来,弄湿了一地的沙土,沾染的茶壶身上都是。
他手腕被宝骞捏在手里,那力道大上像是要把他的手腕骨掐碎。
骆翊鸣却好像是那力道不在自己手腕上一般,看着宝骞脸上还是带着淡淡的笑。
“你跟他说什么了?”宝骞好像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你刚刚给我闻的那个血液!是他的!你把他怎么样了?”
“季远岁”这个名字好像踩在了宝骞的雷点上,他好像一条被踩了尾巴的狗,猛的跳起来反咬主人一口。
他几乎是陷入了疯癫,手像一把钳子,紧紧的扣在骆翊鸣的手腕上,他的手都有些因为血液流通不畅而有些发青了。
“别激动,他没事儿。”骆翊鸣笑意不散,只是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在宝骞的手腕上一敲。
宝骞先开始只是觉得手腕一麻,随后而来的距离疼痛疼的他脸色一变,立刻松开了手。
“他说晚上要来找我,怎么?你跟我一起等着他来?”骆翊鸣轻轻揉着自己刚才宝骞手里解放出来的手腕,手腕已经被掐的红肿一片,而手腕的主人却好像浑然不觉,丝毫感觉不到痛一般,随意的甩了甩。
宝骞捂着手腕蹲在墙角下,莫名的看起来很是委屈。
“他说他要来取东西,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吗?”见宝骞不说话,骆翊鸣继续问道。
宝骞一手扶着墙,慢慢站直了身子,另一只被骆翊鸣敲了一下的手静静的垂在身侧,似是暂时不能动。
他看着骆翊鸣的眼神很是骇人,几乎是怒吼道:“你别跟我提他!”
骆翊鸣却不听他的,往前走了两步,月光撒在了他的身上,他背对着宝骞站在,身影映在月光里。
宝骞跟着他往前走了,脚步有些不是很稳,一双猩红着眼睛紧紧瞪着骆翊鸣,刚要继续开口,墙头上忽然传来了一个人的冷笑声。
“我说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关注我的事情?这么关注我?”
骆翊鸣回头看过去,墙上站了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身形很是消瘦,全身被一个黑色的斗篷罩住,就连眼睛都被宽大的帽子盖住,只露出来一个减削的下颚。
那人说这,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一把银制的飞刀从他的黑袍子下飞出,直奔骆翊鸣而来。
后者轻轻退开一步,一侧身,飞刀从他的颈侧飞过,只是好像是故意的,他没有全部躲开,任由那锋利的刀尖划破了他脖颈上的皮肤,留下了一道红线。
黑袍人轻轻悄悄的从墙头跳了下来,站在院墙下的阴影里,一袭黑袍像是隐匿在了黑暗里。
30/183 首页 上一页 28 29 30 31 32 3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