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老板系好绳子,把骆翊鸣的手套进绳环里,又收了收紧。
“唔!”他猛的被往上一拽,只剩脚尖还能勉强够到地面,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了双手的手腕上。
绳子在手腕上磨出来一道道血痕。
他半垂着头,看着店老板从陶罐里把梁夏拎了出来。
然后如果抓他是像拎小羊羔,那店老板拎梁夏就是老鹰捉小鸡。
店老板看着梁夏眼睛里的色意几乎汹涌,他眯着眼,粗暴的把梁夏的外衣扯下来,只留了一件白色的里衣,随手扔进一旁的水缸里。
梁夏看着他撕扯自己的衣服却无力反驳,咬着唇,眼睛里泛着水雾,被摔进水缸的时候呛了口水,无力的在水里扑腾了几下。
好在水不深,她坐在水里勉勉强强能把肩膀也露出来,呼吸还是不太顺畅。
店老板把程晨从缸里弄出来的时候,他紧闭着眼睛,没有丝毫动静,店老板撇了撇嘴,哼了一声,把他随手扔在地上没有管。
反而回身看着这两个醒着的“战利品”。
“这可是你们送到我手边的,真的不能怪我哈哈哈哈哈。”店老板诡异的笑声在地窖里回荡。
骆翊鸣看着躺在地上的程晨,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来越平静,他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躺在地上的人就会觉得安心。
即使他现在一动不动没有一丝可以做出反抗的样子。
店老板嘴里还在不停的咕哝着什么,骆翊鸣听不清楚,隐隐约约听见几个模糊的音节。
“他们……呜噜……啊它啊啊……不要……噜呜噜噜啊……放……”
反反复复好像都是这几个音节,骆翊鸣尽力去保持自己清醒,嘴角被他咬出血来。
他脑子里反复出现程晨被一把粉末拍在脸上的场景,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自己只吸入了一点就浑身无力,那程晨呢,那么一大把,就算他屏住了呼吸,情况也不会太乐观吧。
店老板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耳边不断徘徊着那模糊而重复的音节,骆翊鸣脑子越来越昏沉,他努力想看清眼前的东西,眼皮却不听使唤的越来越沉。
终于,他再也支持不住,闭上了眼。
“为什么……程晨……程晨……”
“醒醒,醒醒,你还好吗?”骆翊鸣被人摇晃着,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眼是白花花的墙面,他愣了一下,转头看着摇晃他的人。
“程晨?”他有些惊讶。
“还好你醒了。”程晨松了口气,“一转头你这么就躺地上了?快起来进本儿吧。”
骆翊鸣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他看着前面的贴满符咒的大门,皱了皱眉。
“这是……?”
“这符是防止里面的东西出来的。”程晨打开电表箱,按了里面一个按钮,大门轻轻的打开了,裹挟蔓延出一阵寒气的白雾。
这一切,好熟悉……骆翊鸣伸手虚抓了一下雾气,好像这一切都发生过。
心口忽然钻心的一阵闷疼,骆翊鸣捂着胸口停下脚步,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抓住,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眼前一片漆黑,他甚至好像能听见血液在体内肆意冲撞的声音。
脑子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尖啸,又像是金属不断摩擦的声音,心跳声逐渐盖过了一切声音,不断冲击他的神经。
“DongDong,DongDong……”
“骆翊鸣?骆翊鸣你怎么了?”这是谁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心口的痛意逐渐散去,视线渐渐清晰,他蜷缩着身子,脑门上沁出一层冷汗,不停的大口喘息着。
刚才的疼痛一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好像从未出现过。
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摆了摆手,说道:“没事儿,刚刚有点不舒服,现在已经没事了。”
他抬头看向程晨,程晨一脸担忧的看着他,他却觉得哪里不太对。
“那就好。”程晨没有多说什么,带着他继续往里走。
他转身的一瞬间,骆翊鸣忽然就知道哪里不对劲了——程晨的身后“站”着一个影子!
为什么说影子是站着呢?
在程晨的影子旁边多出来一个影子,他没有什么存在感,只是安安静静的跟着程晨的影子,好像只是一个附属品,仔细看却发现这个影子好像长着长头发,边缘在细小的扭曲,好像笼罩的一层黑雾。
骆翊鸣没做声,又仔细的观察走在他前面的程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程晨的身上也弥漫了一层黑气。
第九章 来着深渊的人(7)
骆翊鸣忽然想起来,家里老人跟他讲的关于影子的说法:
影子只会出现在光明的后面,让人觉得影子是最亲密的伙伴,但是在阴暗的在方时影子就成了自己本身。
阴暗的地方会感到很孤独,就是因为影子不在身后。
影子很可怕,见证了你的所有行动,是你的另一面,阴暗的一面。
“程晨?”骆翊鸣叫了他一声,程晨没有回头,只顾往前走。
骆翊鸣快走几步,踩住了那个奇怪的影子的头部。
影子被踩住后好像被什么东西钉住了,骆翊鸣眉头一挑,心道有戏。
那影子随着程晨的移动被不断拉长,痛苦的扭曲着。
“你的影子掉了,你不等等他吗?”骆翊鸣笑着问前面的人,“你的影子好像不是很开心,你不回来安慰他一下吗?”
他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也没有往回走,被骆翊鸣踩住的影子好像很生气,不停的扭曲翻滚着,骆翊鸣感觉脚下的阴冷好像更浓了。
“你是谁?”骆翊鸣没有挪开踩着影子的脚,也没有往前走,他静静的看着前面的人。
前面的人终于有了动作,他缓缓转过了身,几步之遥,骆翊鸣却看不清他的模样,他好像笑了又好像再哭,呜呜咽咽的声音好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可惜了……”呜咽声里夹带着一声叹息,“发现了你就走不了了。”
他整个人都模糊了起来,隐隐约约间骆翊鸣看到他的手缓缓抬了起来,往前一挥。
被踩住的影子忽然脱离了那人,向骆翊鸣覆裹过来。
细细的影子拉伸拉长,像是一张网从头裹住骆翊鸣,那人呵呵的笑着,终于抬脚往骆翊鸣这边走来。
“干得不错,回来吧。”那人身上已经被黑雾完全覆盖了,被夸奖的影子扭动了几下,好像很开心,然后变成了一道黑雾融入了那人的身遭的屋里。
呜呜咽咽的声音一下子停止了。
“该死!”看着地上的一个稻草娃娃和一个碎裂的手链,黑雾里的人愤怒的骂到,“程晨,你又坏我事,真是……真是!该死!”
猛的一挥手,刚才被夸过的影子被他揪出来摔在地上,好像还发出一声惨叫,“噗”的一声消散了。
骆翊鸣被影子裹住的一瞬间,一阵窒息感传来,下一秒手腕上的手链“卡啦”一声断了。
瞬间一阵头晕目眩,恢复视线的时候,映入眼帘一张放大的男人的脸。
骆翊鸣惊了一跳,伸手去推他。
“别动!”程晨的声音里夹杂着愤怒。
骆翊鸣乖乖的不动了,身子僵硬的以公主抱的姿势被程晨抱着,他这才四下环顾,他回到了那个阴暗的地下室。
此时此刻,地窖的一面墙塌了,露出来一个垂直于地面,带着凹槽的大圆盘。
店老板正在那个凹槽里挣扎,却怎么也出不来,梁夏裹着一件外衣,站在圆盘旁边转动一个转盘,好像在输入什么密码。
“你放我下来?”骆翊鸣试探的问,程晨没说话,也没放他下来,抱着他出了地下室,走回三楼的房间。
“梁夏怎么办?”骆翊鸣皱着眉继续问。
程晨把他放在床榻上,还是不说话,眸子危险的眯着。
“你怎么了?”骆翊鸣坐起来,不解的问他。
程晨垂下眼,片刻。
“你刚刚昏迷的时候,看到什么了?”
“我刚刚看见……”骆翊鸣想把见到的跟他说,话到嘴边忽然停住了,“我刚刚昏迷看见什么了?对啊,我看见什么了,我怎么……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他抬头看着程晨,茫然里带着不知所措。
程晨叹了口气,放缓了神态,“别慌没事,你先休息一会吧。”
“我怎么又晕过去了?你怎么没事?”骆翊鸣揉着太阳穴,脑子里一涨一涨的疼。
程晨拍了拍枕头示意他躺下,骆翊鸣顺从的躺下,一双温热的大手覆上他的头,指腹按压着穴位,舒缓胀痛。
骆翊鸣舒服的闭上了眼睛,“没想到你还会这手,真舒服啊。”
“店老板的迷药对我的药效不大,应该说所有药对我的药效都不大,他把我放进陶罐我就已经醒来了,本来打算搞清楚他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但是他听见你含糊说的话忽然就暴躁了,挥刀就要去砍你。我只能提前动手,无意间撞塌了那面墙,发现了那个圆盘。”程晨顿了顿,“那个圆盘,好像是一种特殊的刑具,店老板很怕那个东西,梁夏在研究那个密码,希望能从店老板嘴里问出什么东西吧。”
“梁夏?她没问题?”骆翊鸣声音慵懒的问。
“当然,她对密码和密码锁这类很精通。”程晨的声音里染上了笑意。
“你这么相信她?”
程晨只是笑,声音在骆翊鸣耳边荡开,低沉的很好听。
过了很久,梁夏回来了,带来的却不是好消息。
“程哥,人死了,什么也不说,他好像感觉不到疼痛。”梁夏阴沉着脸,周身都写满了愤怒和不甘。
程晨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着急,“辛苦,休息吧我去看看。”
骆翊鸣跟在程晨后面出了门,他摸了摸口袋里装着虫子的小瓶子,在门口站了片刻,房间里传出来细微的翻找东西的声音。
他轻轻叹了口气,轻手轻脚的立刻房间门口,进了地窖。
骆翊鸣推开地窖的门走进去,里面充斥着血腥的味道。
店老板的身体歪歪斜斜的靠在墙边,血液流失的很多,但是身上看不出伤口。
程晨蹲在地上检查尸体。骆翊鸣绕过他走到圆盘旁边,不知道是什么质地的,在昏暗的地窖里泛着银色的寒光。
他把手指轻轻的放在圆盘的凹槽上,手指间传来刺痛,他感觉到血液被吞噬,赶紧把手拿开。
“你干什么呢?啥也上手摸。”程晨带着怒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个圆盘造成的伤害好像不会留下实质性的伤口?”骆翊鸣把手指放在眼前细细观察。
“这个物质我们从来没见过,你b能不能不要这么冒失?”程晨眼睛里弥漫着一层不知名的情绪。
骆翊鸣把手指伸到他的眼前,来回晃了晃,“真的没事,没找到你这么关心我啊。”
话音未落,身后的圆盘忽然响起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齿轮传动的声音,程晨拉着他向地窖的出口退了两步。
骆翊鸣回头就看见那个圆盘在一点一点的转动,好像有越转越快的趋势。
“这个东西给我的感觉很不好。”程晨推着骆翊鸣出来地窖,站在地窖口往里看。
此时圆盘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加快转动了,齿轮摩擦的声音伴随着震动的声音听的人起鸡皮疙瘩。
过了十几秒中,飞速转动的圆盘开始缩小,大概缩小到成年人一个手掌那么大的时候,“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嗯?”骆翊鸣死死盯着地上的缩小了的圆盘,几次想要挪开视线都失败了。
程晨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现象,所以当骆翊鸣忽然冲进地窖的时候,他一下没抓住,眼睁睁看着骆翊鸣冲下去,停在那个圆盘前面。
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又像被魇住了,惊惧与茫然交织的情绪让骆翊鸣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恍惚间,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滴落在圆盘上,圆盘震了一下,然后缓缓的从地面升起来,好像有意识一样落在骆翊鸣的手里。
他甚至感觉圆盘亲昵的蹭了蹭他。
直到程晨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他转动眼睛与程晨对视。
“你怎么忽然冲进来了,这个圆盘怎么会,你和它……”
程晨握住他的一瞬间,骆翊鸣感觉周身压抑的氛围瞬间消散,他抬手擦擦脸,擦去刚刚无意识流下的眼泪。
思索片刻,他迟疑的说:“程晨,我感觉这个圆盘,我好像认识他,我好像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很委屈。”
程晨皱着眉看着这个巴掌大的小东西,看他好像没有什么危险,伸出一个手指轻轻戳了戳,圆盘没有反应,他也没有被抽食血液的感觉。
骆翊鸣挑了挑眉,“他很喜欢你,”思考了片刻,他又说,“小盘子,你说你又没长脑子,哪儿来的情感?”
圆盘发出的一阵阵震动,好像真的能听懂人话一样,骆翊鸣心念一动,问它。
“你知道怎么从这个剧本里出去吗?”
圆盘停顿了几秒,像是在思考,片刻后他飞进了骆翊鸣的口袋。
骆翊鸣从口袋里把那个装着虫子的小瓶子拿出来。
“你不是看都不想看见,怎么还随身带着?”程晨摩挲着下巴看着小虫子在玻璃瓶里扭动翻滚。
“我感觉会有用,巧了!这不是用上了?”骆翊鸣把手里的玻璃瓶塞到程晨怀里,那圆盘却安安静静的躺在他的衣服口袋里一动不动了。
程晨不搭理他的那毫无逻辑的异想天开,“走,去找剩下的三条虫子,他的意思是跟着虫子有关系。”
两个人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迎面碰上了梁夏,她手里正上上下下抛着一个玻璃瓶玩儿,被骆翊鸣从半空中截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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