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叶给他解释说,“这个红色的空心圆圈是终点,这些打了红叉的地方,是属于危险区域,能不靠近就不靠近的,这些拿蓝笔画的小方块,画住的这些房子都是安全的,如果周围有什么突发意外,可以去这些房子的二楼中户,那些都是没人住的居民楼。”
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在地图上指了一个小蓝框框,“这是咱们现在所在位置。”
“那这些,拿蓝笔画了方块儿,然后又那红笔画了红色叉的,是什么意思?”骆翊鸣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感觉到奈叶的眼神变了变,心下一紧。
奈叶长叹了口气,“这就是接下来要和你说的,比较重要的一件事儿了。”
他的表情忽然变的有些严肃,旁边坐着的沈瑜,更是红了眼眶。
“虽然是标注好的安全区,但是,你进门的时候也不能毫无防备,”奈叶的声音有些发颤,他端起桌子上的水杯,一口气喝完了里面的水,深呼吸了好几下,这才继续说道,“这些安全区,有些时候会有一些变动,变得不再安全,就比如说这些地方。”
“如果你进了一个不再安全的安全区,并且你也没有检查周围的环境的时候,如果你就这样出了意外,送了命,那当有人发现你的时候,你所在的安全区,就会变成这个符号。”
奈叶的手指轻轻落在其中一个符号上,好像还轻轻摸索了一下,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柔和了许多。
“我们给他起了一个名字,叫蚕房。”沈瑜抬手放在地图上,轻轻的摸了摸那张翻印的地图,“如果没有他们,我们也不会像现在这么轻松。”
骆翊鸣轻轻叹了口气,他看着地图,思索着路线。
“这样,今天晚上你们就出发,如果明天陈罪过来了,那明天晚上,咱们在这个医院旁边的安全屋见。”他的手指顺着路线一路往下滑,“如果他后天到,咱们就在这个小型喷泉旁边的安全屋见,如果他是第三天的时候到,这么就在这个游乐园旁边的安全屋见。”
他的手指一路下滑,在游乐园旁边的安全屋停了下来,轻轻点了点。
那个安全屋旁边就是一座蚕房,看起来有点儿不太安全的样子。
“如果第三天陈罪都没有过来,那咱们就直接目的地见。”骆翊鸣长出了一口气,缓缓放松了身子,靠在了沙发上。
奈叶点了点头,沈瑜则是掏出了自己的地图,在地图上标注了地点。
一下午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尧尧和钱飞都没有出门,陈瑛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奈叶则是一遍一遍的清点着物资,把要给骆翊鸣留下的装备和物资整理出来。
沈瑜在窗户边上站了一下午,她看着日中的太阳缓缓西斜,看着街道上走动的人越来越多。
又看着太阳从西方落下,晚霞映红了西边的一大片天空,就连云朵,都被染成了红色。
墙上的挂钟指向了下午六点,街道上还是没有看到陈罪的身影,沈瑜还是靠在窗边站着,一言不发,目光落在窗外。
尧尧掐着时间从屋子里走出来,钱飞还是跟在她的身后,寸步不离。
“现在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吧,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发了?”尧尧的眼睛一直盯在沈瑜的身上,但是后者却没有回头,尧尧挑了挑眉,有些不太高兴。
“吃完饭,你们就可以走了。”骆翊鸣帮着奈叶把晚餐从厨房端了出来,一一摆放到桌子上。
这顿晚饭吃的很是沉闷,沈瑜只吃了两口,就又去窗边站着了,陈瑛快速的扒了几口饭,便去阳台找沈瑜去了。
骆翊鸣没动筷子,他本身也是打算留下的,所以,这顿不吃也没有什么问题,奈叶倒是吃了不少,只是,如果不是他做饭,恐怕他连自己吃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倒是尧尧吃了不少,她的盘子里,一直都有钱飞给她夹过来的食物,小姑娘看着瘦小,却是没少吃东西,钱飞也吃了不少,两个人好像都很有默契的填饱了自己的肚子。
骆翊鸣坐在一边,观察着这两个人的动作,虽然是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但是骆翊鸣总是感觉,心里不太踏实。
太阳终于完全落下去了,道路两旁的路灯一盏接着一盏的亮起,照亮了那个漆黑的夜晚。
最后一丝光亮完全消失了,陈瑛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沈瑜的后背。
沈瑜转过头来,她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刚哭过,一张小脸皱在一起,眼眶和鼻尖都是红的,看起来有些可怜。
她回握住陈瑛的手,往骆翊鸣这边走过来。
“骆翊鸣,”她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些沙哑,“骆翊鸣,那我们先走了,如果有陈罪的消息,第一时间来找我们。”
站在她旁边的陈瑛冲骆翊鸣笑了笑,这是他过来之后,第一次见陈瑛在面对除了沈瑜以外所有人的时候,露出别的表情。
骆翊鸣也冲她点了点头。
沈瑜去了屋子里洗脸,陈瑛则是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犹豫了片刻,骆翊鸣还是叫住了陈瑛。
“陈瑛,你等一等,”他皱着眉头开口了。“我有事儿想跟你说。”
陈瑛转过头来,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挑了挑眉,“你有什么事儿。”
她的声音很清冷,跟她的人一样,冷冰冰的,好像不掺杂任何私人情感一般。
“跟我来。”骆翊鸣看了看尧尧他们所在的位置,觉得不太保险,于是,拉着陈瑛进了阳台。
他压低了声音,余光紧紧盯在外面,“你们出去的时候,小心一点儿那个尧尧,还有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叫什么钱飞?他俩不简单,搞不好还会承担一定风险。”
陈瑛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骆翊鸣的身上,她轻轻“嗯”了一声。
‘“我跟你说......”骆翊鸣刚要开口。余光看见尧尧的目光已经往这边看过来了,他拉着陈瑛往里走了两步,刚要继续说话,却被尧尧打断了。
“能不能快一点儿?着太阳都已经落山了。”尧尧的声音有些尖锐,她看着骆翊鸣的眼神很不友好。
陈瑛转过神来,冲骆翊鸣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骆翊鸣代替了沈瑜的位置,靠着窗沿。
“你最好什么都当做没看见。”钱飞拉着尧尧的手,看着骆翊鸣的眼神有点儿狠厉。
骆翊鸣无所谓的耸耸肩,没回他的话,也没有回头。
他们收拾好各自的东西准备出门的时候,骆翊鸣已经打开窗户,坐在了窗沿上,腿悬空的耷拉在外面,一晃一晃的。
他本身也还在担心着陈罪的情况,根本没有心思去送他们出门。
房间门被关上,就在骆翊鸣以为,他们都走了的时候,奈叶居然悄悄的摸到了他的身边。
“骆翊鸣......”奈叶小声的叫他,骆翊鸣一回头,就看见他鬼鬼祟祟的站在自己身后。
不等他说话,奈叶就悄悄的塞了一个小小的东西到他的手里,骆翊鸣一愣,刚想开口说话,奈叶却笔画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
在确定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奈叶压低声音说道,“这是我们自己研究出来的,值不少钱呢。”
骆翊鸣从兜里掏出来一盒烟,从里面到了一只出来。
“擦。”的一声,骆翊鸣点燃了火柴,他本也是不用火柴了的,但是桌子上放了好几盒,正好赶上打火机的油用完了,骆翊鸣也就拿过来用。
屋子里没开灯,烟头微弱的光,在黑暗的房间里忽明忽灭, 奈叶看不清骆翊鸣脸上的表情,只得陪着他点起来一根烟,在嘴里叼着。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末日异变
“你们在路上,还是小心一点儿尧尧他们两个吧。”骆翊鸣转过头来看着奈叶,“他们两个总感觉让人不太放心。”
奈叶点了点头。
两个人又沉默了下来,烟雾缭绕在两个人周围,沉默一直持续到,一支烟抽完。
奈叶把烟头掐灭在窗台上,黑暗中唯一的一点光亮也消失了。
“我该走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窗外,“希望陈罪可以快点儿过来,如果有什么意外,你就……”
他撇了一眼骆翊鸣的兜子,后者会意,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如果陈罪没过来,我说如果,那你就赶紧到最后的安全屋汇合。”奈叶咬了咬唇,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我……”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尧尧的喊声打断了。
“到底还走不走了!”
尧尧在楼下喊着,声音里满满的都是不耐烦。
“那我先走了。”奈叶冲骆翊鸣挥了挥手,转身往门口走去。
房间门被轻轻的关上,屋子里终于就剩下了骆翊鸣一个人。
骆翊鸣站在窗口,看着下面一行人,在月色和夜色的笼罩下,往远处走去,最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他注视着对面那栋楼,楼顶是他最后一次见到陈罪的地方,他不知道陈罪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过来,此时此刻,他能做的,只有在原地静静的等待陈罪的到来。
夜晚吹进屋子来的风都是凉爽的,可骆翊鸣的心就好似夹在火上被炙烤着,心烦意乱的难受。
屋子里的黑暗包裹住他,手指夹着的烟已经烧到了尽头,手指尖感到一阵灼烧的痛感,骆翊鸣这才回过神来。
他掐灭了已经烧尽的烟头,手指传来的灼烧的痛感却没有减轻。
无奈之下,他只得去卫生间拿冷水冲洗。
在被灼烧的部位,涂上了一些牙膏之后,他又走回了窗边,屋子里一片漆黑,骆翊鸣还是没有开灯,只是一个人坐在黑暗里,静静的,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静,能听见的,只有他轻微的呼吸声。
就这样,他一个人带在这间安全屋里,等待着陈罪的到来。
这一等,就是两天过去了。
留在这个安全屋里的食物已经不多了,奈叶也已经多次打电话过来询问了,但是每一次得到的结果都是否定的。
第三天的早上,骆翊鸣在吃早餐的时候,又接到了奈叶打来的电话。
“喂?”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奈叶在听筒对面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问道,“陈罪他......还没有过去吗?”
骆翊鸣抿了抿嘴,他转头看了一眼窗外。
窗外,不少行人在街道上走动,那天看见的那些疯狂的人们,现在都瑟缩在城市里的各个角落,看着在大街上行走的行人,眼里里都是满满的渴望与贪婪。
太阳照射在大地上,这两天都没有下雨,空气里很是干燥,那日留在安全屋窗户下面的那摊血迹还在,没有人去理会它,它就静静的躺在哪里,仿佛要向所有人昭告着一系列罪行。
奈叶迟迟没有得到骆翊鸣的答复,心下已是了然。
他本身早就想到了这个答案,打过来只是为了心里的那一丝侥幸,而骆翊鸣的沉默,则是确实了他的猜想。
“如果......”再次开口,他的声音里已是带上了颤抖,“如果陈罪今天晚上还不过去,那你就出发去那边 安全屋吧,咱们,不能在等下去了。”
“我知道,在等最后一天。”骆翊鸣抿了抿唇,垂下眼睛,眼睫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可奈叶还是察觉到了他的心情不好。
“你别太难受。”
奈叶的声音有些闷,像是带上了些许的鼻音。
骆翊鸣轻轻笑了笑,“你别安慰我了,你们每一个人都比我和陈罪相处的时间长,如果他真的回不来,你们应该比我更难过吧。”
听筒对面沉默了,过了几分钟,传来了沈瑜的声音。
“但是,如果他真的回不来,那你的生命也是重要的,我们一样也不希望你出事儿。”她的声音很轻缓,像是带着什么魔力一般,几个人心里的烦躁一下子就减轻了。
说完这句话,沈瑜抬手捂住了嘴,眼里不受控制的从她的眼眶中溢出,砸落在她的衣服上和手上。
压抑的哭声顺着电话线传过来,骆翊鸣也瞬间湿了眼眶。
沈瑜强忍着眼泪,走进了房间里,可悲伤的情绪蔓延开来了,就怎么都控制不住了。
骆翊鸣和奈叶坐在电话线的两端,谁也没有再说话,听筒里只能听到对方呼吸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可能是几分钟,也可能是十几分钟,骆翊鸣已经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了。
听筒对面忽然传来了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叫,吓了骆翊鸣一跳。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骆翊鸣着急的问道。
奈叶站起来看了一眼,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这个安全屋不安全了。”
这是骆翊鸣听到的最后一句最清晰的话,紧接着,对面就是一阵收拾东西和活动时,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伴随着人们的低声交谈。
骆翊鸣“喂”了一声,却是没人应答,又过了几分钟,电话被对面掐断了,骆翊鸣手里握着手机,坐在桌子边上,呆愣了很久。
他从怀里拿出地图,展开放在桌面上,再一次在地图上的安全屋上,画上了一个红色的叉。
这已经是第三个红叉了,骆翊鸣看着地图上越来越少的安全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所有的地方都将变得不再安全,这个世界,将会彻底暴露在贪婪与欲望的下面。
骆翊鸣抿了抿嘴,复又走到窗户旁边,下面道路上,那片已经黯淡的血色,再一次刺痛了骆翊鸣的眼睛。
周围来来回回走的行人,或是去上班,或是去干什么别的事情,可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却都好像是看不到着地上的异常一样,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更不用说是来打扫。
蜷缩在城市阴影处的,有不少环卫工人。
昔日作为这个城市的美容师的他们,如今也成为了污垢的制造者。
骆翊鸣轻轻叹了口气。
这是最后一天了,如果今天陈罪在不回来,那他就真的再也追不上他们了。
骆翊鸣心里是真的有点不太舒服,不仅是因为陈罪,还有一部分是因为,这个互相残杀的时间。
太阳从东边升起,缓缓升到了天空的正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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