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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色苍白如纸，身子如同筛糠般抖个不停。
他终于怕了。
“我说。”
“我什么都说。”
李一的嗓音因为嚎叫太久，而嘶哑难听着，他蜷缩着身子，愿意交代一切。
明乔亲自记录了起来。
他会写的字不如游轻多，但还好，他要自己独特的记录方式。
他会画简笔图案，来充当他不会写的字。
李一交代，他们的车队压根就不是什么正经的车队。
一般来找他们的，也都是外地人或者外大陆的人。
他们经常换地方开张，做完一单后，基本上就不在原地了。
他们的主要业务，就是搜罗小孩子。
他把小孩子搜集来，带给店小二。
店小二这边对孩子的用途，有许多种。
有的小孩儿，被卖到私人拍卖会，供人买卖。
还有的小孩儿，被凌虐后回收，送进了兽林里。
兽林里，据说是有兽神的。
有的人会信奉兽神，且会用孩子当做祭品，祭祀给兽神。
除了这些用处，还有一个更阴暗的。
有身着黑衣黑袍的魔，也会来要孩子。
他们拿孩子修炼，或是抽取孩子的魂魄，练成童子煞，好供自己驱策，或是直接用孩子的肉身魂魄，来滋养自己。
听完最后一种用处，明乔气得眼睛都红了。
他攥着肉乎乎的拳头，恨不得一拳把这些人都打成肉泥。
“把那些孩子的名字写下来，还有他们现在在哪儿，是谁买了他们。”
明乔知道，就算问出来名字，名字的主人也有很有可能不在了。
可饶是如此，他也还是让李一把他拐过的孩子，都一一说了出来。
连最早的，多年前被拐带的孩子，也要说出来。
李一刚开始还推说自己记不清太多的名字。
明乔没有跟他废话，直接把绳子紧了紧。
李一惨叫出了声。
他额头上渗着豆大的汗珠，苍白如纸的脸颊，没半点气血。
明乔给了他药膏，让他消去了脸上的疤痕。
而现在，明乔又亲自，用小木剑在他脸上划出了跟原先相同的痕迹。
在惨叫中，李一记起了很多久远的名字。
他一个一个的交代着。
等李一交代完，明乔把他身上的绳子取了下来。
绳子取下后，明乔拿出了一个小纸人。
纸人术是莫歌的家传。
为了感激明乔让自己能得以知道真假儿子的真相，莫歌后来把这项家传，教给了明乔。
明乔把小纸人放下来，吩咐道：“废掉他的修为。”
纸人点点头，跳到了李一身上。
明乔没再看李一，他还有李二李三……好几个李要审。
这家原本要控制住明乔的客栈，直接被明乔征用了。
明乔不吃不喝，只专心做一件事——
审问。
在审问结束后，明乔一脑袋扎到了游轻的怀里。
他的小脸埋在游轻的怀里，闷闷的不说话。
游轻知道他难过，轻拍着他的背安抚。
“乔乔，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以前的那些小孩子，我们救不了，现在还幸存的小孩子，我们可以救。”
“嗯！”
明乔吸吸鼻子，从游轻怀里抬起了小脸。
他眼圈红红的看着游轻：“哥哥，我要把所有还活着的小孩儿都救出来。”
死了的小孩儿，他也要把尸骨找出来。
“乔乔一定能做到的。”
游轻耐心地安抚着明乔的情绪。
在游轻的陪伴下，明乔强压下了难过的心情，继续做事。
他一整夜都没睡觉，次日白天也不补觉。
游轻没劝他去休息。
这种时候，别说是游轻劝了，就是邬野和清衡来了，都劝不动。
客栈里，所有参与的人，都被明乔贴了傀儡纸。
傀儡纸贴上就会没入体内不见。
被贴了傀儡纸的人，会听命于傀儡纸的主人。
这个主人，自然就是明乔了。
明乔还要放傀儡钓鱼，所以他心里头再厌恶这些人，都留着暂时不杀。
这件事涉及的太广。
单凭明乔和游轻两个小孩子，人手是完全不足的。
明乔的飞升修为，虽然在下界而已，算得上是满级了。
可世事无常，他也不能保证他在这个陌生的大陆里，能仗着修为，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他还是要摇人。
“哥哥，我们离苍玄大陆好远，传音传不过去。”
由于距离太远，明乔没法用传音的方式来摇人。
游轻揉了下他的脑袋，低声道：“叠个飞鸟过去，把这里的事告诉他们。”
“好！”
小纸鸟能记录明乔的声音，且飞行速度很快。
明乔送了一堆的小纸鸟出去，生怕小纸鸟会半路夭折。
“放心，纸鸟一定能顺利送到。”
游轻递给明乔用来叠小纸鸟的纸，是他画的符纸。
这只符纸做成的小鸟，除了特定的人，谁要是恶意拆开，都会死。
搞定了摇人的事，明乔看着桌子上他写着地址的纸条，抬头看向游轻。
“哥哥，我们要分开走。”
被拐走的孩子，有的在拍卖会，有的在魔修那儿，还有的在兽林。
他们得分开去找。
“乔乔，你去拍卖会，我去找魔修，最后我们再去兽林。”
兽林的祭祀，是有特定时间的。
上一次的祭祀刚结束不久，下一次的还没开始。
他们可以把精力先放到拍卖会还有魔修身上。
“好。”
明乔点了头，点完头，他有点担心：“坏魔修很难对付的，哥哥，要不我们换换吧。”
“不用。”
游轻没跟明乔换，他叮嘱着游轻：“你要去的私人拍卖会，也不是什么干净地方。”
“乔乔，你不要掉以轻心。”
“你要注意安全。”
游轻的叮嘱，明乔乖乖听着，听得很认真。
若非情况不得已，游轻根本不会放明乔单独去行事。
他叮嘱完了，又把明乔抱了起来。
他坐在椅子上，明乔坐在他的腿上。
“乔乔，要是搞不定，就叫我。”
“小法器现在能用了，你可以随时叫我。”
游轻低头，抵了抵明乔额头。
明乔蹭蹭他，应了下来。
他们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分分秒秒的时间，于还被困的小孩儿而言，分秒都漫长。
“哥哥，再见。”
“再见，乔乔。”
两小只道了别，明乔让店小二领着自己，去私人拍卖会举办的地方。
这地方现在还没开放。
从外表来看，面前的只是做废宅子，宅子的门都结满了蜘蛛网，好似许久都没有人来住过。
“等拍卖会开放，这里会有一座楼，金碧辉煌，灯火通明，好看着呢。”
贴了傀儡纸的店小二，行动表情都和平时无异，旁人根本不会察觉到不妥。
店小二面上跟往日一样，但脑海里却是认定明乔是他的主人。
傀儡纸的等级越高，店小二的受控也越强。
明乔在纸人术上，很有造化。
莫歌在教完他纸人术后，还很羡慕他的天分。
明乔看过了地点，跟店小二转身离开。
他们现在要去找邀请函。
这场私人拍卖会，不是谁都能去的。
店小二虽负责送小孩儿给拍卖会，但拍卖会内部，他从没进过。
他带着明乔，先用自己的人脉渠道，弄张邀请函出来。
努力了半天，明乔的小短腿都跑累了。
他拉拉着小脸，问道：“你还能搞到邀请函吗？”
店小二呐呐着说不出来话。
明乔闭了闭眼。
他深呼吸几口气后，改了策略：“你把我卖进去吧。”
店小二：“啊？”
明乔板着小脸，再次重复道：“你把我卖进去，卖到拍卖会上去。”
他现在必须要找到拍卖会上的小孩儿们，必须要找到小孩儿所在的窝点。
在明乔的重复下，店小二接受了这个新的指令。
他做这买卖不是头一回了。
所以，他很顺利，把明乔卖给了拍卖会的一个人。
拍卖会还有一天正式开始。
明乔在开始前，得以被买走。他小脸长得漂亮，还卖了笔大价钱。
店小二拿着钱，依着明乔的暗中吩咐离开。
留在原地的明乔，被人捏着小脸，继续细细打量。
“这模样，真是多少年也寻不来一个！我可算是捡着宝了。”
打量着明乔的人，是个一看就超重的胖男人。
胖男人脸上的肉都堆到了一处，他本就不大的眼睛，被肉挤的只剩了一条缝。
明乔单是看着他，就觉得闻到了油腻的味道。
他有点想吐。
胖男人捏着明乔的脸，欣赏完后，松开了手。
他给明乔蒙上了眼睛，然后改捏为拎，把明乔拎去了一个新地方。
在新的地方里，有很多小房间。
明乔住进了最大最明亮的一间。
他的房间门口，标了个一。
“好好在这里等着，待会儿来了人，记得乖巧点！这里的规矩，你应该学过吧？”
被拐卖的小孩儿，都是要学规矩的。
最起码的，会学乖。
明乔点点小脑袋，很上道地表示自己会乖的。
胖男人满意的走开，去找别的人过来。
在男人走后，明乔看向了自己的房间隔壁。
这些小房间不是全封闭的。
小房间之间有开出来的窗户，窗户很矮，能看见隔壁。
明乔就看见了隔壁的小孩子。
隔壁的小孩子安安静静的坐在地上，像个木偶似的，没有什么反应。
明乔连着叫了他好几声，才让他回头。
“你被关在这里多久了？”
明乔想跟对方说话，可他问的问题，地上的小孩儿根本不回答他。
“我是来救你的。”
为了让小孩有点反应，明乔只能道出了自己的来意。
他小小声的说道：“你，还有其他的小孩子，我都会救走的，你能不能理理我？”
明乔锲而不舍的搭话，让小孩儿终于开了口。
“没用的，你救不出去的，你自己也出不去。”
小孩儿环着自己的膝盖，白皙的小脸上死气沉沉的，他轻声说道：“我来了一个月了。”
“我会死的，你也会死的。”
小孩儿对活着都不抱希望，他根本不信像明乔这么大的孩子，能有什么通天的本事，让他们所有人得以逃生。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要多跟我说一点这里的事情。”
“你起码要告诉我，其他的小孩都在哪儿？”
“被抓起来的小孩儿，除了在这里，其他地方也有吗？”
“有。”
小孩儿低着头，用脸贴着胳膊。
他没看明乔，只自顾自地说道：“还有的小孩儿，已经被买走了。”
“你要想找到所有小孩子，可以把拍卖会的全部人，都抓住。”
“来拍卖会的，没有一个是没买过小孩儿的。”
“好。”
对小孩儿的建议，明乔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了。
他答应的快，小孩儿怔了下，随后没了话。
明乔又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儿语气平静道：“苏乐。”
苏乐，乐是平安喜乐的乐。
“你家里人给你取这个名字，他们一定很爱你。你丢了，他们肯定急坏了。”
“你娘亲会很自责的，她会自责没有看好你，让你被别人牵走了。”
“不过没关系，我找到你了，我会让你回到定城的。”
定城，娘亲，这两个字让死水一般的小孩儿，猛地瞪大了眼睛。
他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向了明乔。
“你，你知道我家在定城？你还知道我娘亲……”
“我说了呀，我是特意来救你们的。”
明乔眨了眨眼睛，这回，他的话，在苏乐的耳朵里，总算没被当做玩笑话了。
苏乐腾地站起来，走到了小窗前。
他神情激动的看着苏乐，大眼睛里闪烁着泪光：“你真的能带我出去吗？你能送我回家吗？”
“能。”
明乔隔着窗户的，把自己的小手伸了过去。
他用他的小手，握住了苏乐冰凉的小手。
“乐乐，你先冷静下来，我们好好谈谈呀。”
“好。”
苏乐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吸了吸鼻子，止住了差点控制不住的哭意。
明乔看他的模样，知道他一定受了很多苦。
但现在不是说废话的时候。
明乔紧攥着苏乐的小手，趁着没有大人来，他们抓紧时间，继续交流着这里的情况。
“拍卖会很严格，有很多人守着的。”
“这里还有好些个大乘的修士，他们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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