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注射完针剂,根据自己什么感觉也没有的表现,情况并无不同。
信息素无法对beta发挥作用,类信息素药物亦然。
他本来是想着,他比唐晚提前了一周进行试验,一旦自己出现意料之外的症状,起码也还有七天的时间给唐晚缓冲。虽然不长,却总比没有好。但如今这个情况,唐晚作为omega,对药物的反应,大抵难以靠他这个beta合理地预测出来了。
唯一能让人稍微安下心的,只剩下一件,那就是药物应该不会对人的身体有额外的损害。毕竟,即使信息素方面omega和beta天差地别,其他结构也是一模一样的。
——
“服用了药物之后,你的信息素浓度确实比之前稍微减少了一些。”莫期指着报告给唐晚解释,“但并不明显。如果要指望情热期因为这点减少的信息素中止,那就是痴人说梦。”
“哦哦。”唐晚连连点头。“注射药剂的话,能降得多一点吗?”
“我不确定。准备做好了?”莫期问。
“嗯!”唐晚点头,小脸一红,“哥,你能转过身去吗?”
莫期略有些奇怪,一边侧身一边问:“可以,怎么了?”
“脱裤子的话……”唐晚的扭捏表演成分多到可以报名参加金扫帚奖的程度,“虽然我们已经是情侣关系了,但果然……”
莫期按下额头的青筋:“打在上臂三角肌,不打在臀部。”
“……是吗?”
“是的。”
没能耍流氓成功的邪恶小O唐晚悲伤地将伸向裤子的手缩了回来,转眼间便解开了自己袖口的第一刻纽扣。
紧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
考虑到方便活动的缘故,他来莫期家的时候,常常会换上柔软的家居服。今天也不例外。
衣服的材质是纯棉的,看上去分外舒适。唐晚解开纽扣,往左边一扯,瞬间便露出了雪白的肩膀和若隐若现的锁骨来。
他的皮肤干净得就像瓷玉,露出了一点,却还有更多藏在衣服下,勾着人前去探索。
“……”莫期强调,“我们今天是来打针的。”
“对啊。”唐晚眨巴眨巴无辜的大眼睛,“打针。不然哥哥你想做什么?”
“通常来说,只要挽起袖子就好了。”
“但我的衣服是长袖嘛,不好挽呀。”唐晚伸出了他的左手。
半刻意半不经意,但显然刻意成分居多。
因为衣服朝着左边倾斜,唐晚的袖子要比平常还长出一截。左手藏在衣服底下,多出来的袖子随意地耷拉了下来。
如果非要找个词语形容他此刻的行为,那就是“恶意卖萌”。
唐晚对自己的表现相当满意,虽然眼神还在尽力地装着天真无邪,但是疯狂上扬的嘴角完全暴露了主人不纯的内心。
慵懒的状态散发出些许的风情,经过了镜子前的多次练习,他能保证,就算此刻面前的人是见惯了美丽事物的顶级摄影师,也要跪下来在他的脚边大喊Jesus。
然而手臂上冰冷的触感将他唤回了现实。唐晚瞪大眼,看着将酒精棉布丢掉,面无表情地拿起针筒的莫期:“哥,你……”
“我?”莫期检查着针剂。
“你不评价点什么?”唐晚努力暗示。
“我要评价点什么?”莫期问,“不想挽手臂的话,这样也没关系。”
说着,莫期放下针剂,帮他扣上了一颗纽扣,便又收回了手,动作只能用“克己复礼”四个大字来形容:“两颗纽扣就够了。早点打完,省得着凉。”
唐晚不敢置信地审视着莫期那张正人君子的脸,难以相信这世间竟有比他还要无辜的人。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等到打完针,他还处于惊愕的状态。莫期帮他理好衣服,扣好扣子的时候,他也在默默发呆。
好傻。
莫期把他抱起来,放到实验室新置备的小沙发上,又拿了条帕噗咔联名白色小毯子给他盖上,揉了揉唐晚的头,将他漂浮在空中的意识唤了回来:“打完针后要休息一小时,中间有任何不适,都立刻告诉我,知道了吗?”
唐晚乖乖点头。
吩咐完,莫期正要离开,袖子就又被拉住了。
拉住他的人毫无疑问是唐晚。他用小毯子裹着自己,就露出个脑袋来:“说好的,报酬。”
说完,为了避免某个姓莫的黑心商家吞了可怜小o辛苦挣来的工资,唐晚还小声地强调了一句:“两个哦。”
——
没有问题。一切顺利。
想象中可怕的副作用并没有出现,安稳地度过了一个小时之后,唐晚便恢复了平日里活蹦乱跳的样子,像是半点也没受到药剂的影响。
之后的情况也完全在按着莫期的预想进展。
实验一个阶段接一个阶段地进行了下去,唐晚的信息素浓度也随着每一阶段稳步下降。
从远远高出普通人,到如今甚至略低于普通人的水准。
此时此刻,即使帝国的匹配度测试近在咫尺,莫期也不怎么担忧了。他能保证那个离谱的百分之九十九绝对不会出现在这一世的匹配度列表里。
没有高匹配度,以及提早爆发的情热期,唐晚的家人便不会着急于唐晚的婚事,他们也就多挣得了一点时间。
若是唐晚成功的变成了类beta的体质,或许他们甚至不用走到远走高飞的那一步。
这一世,或许他们真能够拥有美好的未来。
“情况确实是你说的那样。”
突兀的声音打断了莫期的思绪。
莫期放下手中记录的笔,转身望向站在房间门口的莫亦:“进别人房间前,请先敲门。”
“我敲了。还喊了。”莫亦半点不亏心,理直气壮地问,“你在做什么?这么专心?”
莫期没有回答莫亦的话:“你刚刚说,确实是我说的那样?”
“对,我说之前的怪事,的确是虫子做的。这也太离谱了。”莫亦神情严肃,“我那天还以为你在开玩笑,结果没想到真是他们隐藏的东西。虽然我们也查到了一点资料,但我还是想问问你。那些虫族到底是什么?你知道那群老古董瞒着这些是……”
“我不清楚。”莫期打断了莫亦一连串的问话,“我知道的已经全告诉你了。”
“你没有。起码你没和我说,这些消息你是从哪来的?莫期,你要明白,现在足够的信息是支撑我们作出正确判断的基础……”莫亦对上了莫期平静无波的视线,突然觉得自己急切的心瞬间被泄了气,“你不在乎。”
“确实,我不是很在乎。”
“莫期,与虫族的战斗关系着人类的未来。我们不能像那群老古董一样,把所有人的命弃之不顾……”
“无所谓。”莫期说,“不过我可以和你保证,我已经把我知道的有用信息,都告诉你了。”
莫亦定定地盯着他,最终叹了一口气:“好吧。”
不想让气氛留在公事公办的部分,莫亦随口聊了一句:“小晚今天没来吗?说起来,最近他好像来得没有那么勤快啊。你失宠了?”
莫期不想搭理她的揶揄:“他最近课业很忙。”
实验开始后,唐晚来找他的频率确实下降了。甚至有时候打完针,才刚休息一小时,唐晚便会匆匆离开。
但每次出现时,唐晚的表现都很正常,实验的关键节点也一定会过来,所以莫期不疑有他。
这个解释很说得过去,不过莫亦还是有些好奇:“课业?omega的课业有这么繁重吗?”
“可能……”莫期的话卡在喉咙里,最终没说出来。
因为他想到了一件事。
是上辈子,唐晚拿着惨不忍睹的成绩单,拜托他辅导自己的事。
如果omega的课业真的很繁重,那唐晚不可能有那么多时间缠着莫期,让莫期帮自己补习。
如果唐晚真的会在意那些课业,上一世他也不可能对自己全方位不及格的成绩那么随意。
所以至少,唐晚成年的这一年,他的课业是很轻松的。
那么唐晚不来实验室的时候,去了哪里?
第25章 相伴而生的月亮(九)
莫期将疑问一直留到了打针的那天。
流程与之前并无不同。莫期给唐晚贴好创可贴,回头收拾着桌上的各式器材。
感觉到后背贴上来一个人,莫期侧过身,将他抱到怀里,亲了两下,还了今天的报酬。
尽管交往后这样的事已成了常态,唐晚仍然有些害羞。他脸红扑扑的,小声地说:“哥,我走啦。”
莫期放开他,问道:“最近很忙?”
“嗯……”唐晚视线游移,“老师布置了很多功课。”
之前没有仔细分辨,如今看来,唐晚的表现处处都是破绽。莫期没有戳穿他,而是接道:“功课也可以拿来实验室做。”
“是,是哦。”唐晚抓了抓耳朵,干笑着说道,“不过今天什么都没带,下次吧。”
似乎怕自己的谎言太过空白,他还努力加了点细节:“哥哥,跟你说,音乐课的鉴赏作业真的好难啊……”
莫期想说自己可以教他。
但仔细想想,他这一世所有时间都呆在实验室里,要指导别人,别人恐怕也不敢听。
更何况本来就只是一句随口扯出的谎言而已。
所以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就这么目送着唐晚离开了实验室。
欺骗。隐瞒。
莫期并没有立场去指责唐晚不与他说真话,因为若真要算起来,他隐瞒唐晚的事情要多上太多。
只不过,就算表现得再怎么平静,也难免忍不住多想。
唐晚在瞒着什么?为什么不能告诉自己?是与自己有关的事情吗?
莫期不知道。
即使重活一世,唐晚也是完全不受莫期控制的另一个人。他会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偏好,自己的选择。
两世的竹马让莫期足够了解唐晚,却不能完全掌握他。
不愿被负面的情绪覆盖,也不愿被无意义的思考影响思维,莫期从抽屉中拿出针剂,离开了实验室。
既然没有工作的心情,不如把晚上的注射时间挪到现在。
今日天气算不上好,乌云将太阳遮得严严实实。连路旁的花草,都没了活力,一棵棵一朵朵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莫期转过道路的拐角,正撞上一个人。
是唐晚。
大概是一边走一边烦恼的缘故,唐晚被突然出现的莫期吓了一跳,像只受惊的兔子似的,就差蹦上两蹦。
莫期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将手上的针剂往后藏了起来。
不希望唐晚知道自己预先进行了实验的事,他先开口问道:“怎么回来了?”
“嗯……”经过片刻的震惊后,唐晚的理智渐渐回归。他微微低头,避开了莫期的视线:“我仔细想了想,还是跟你说清楚比较好……”
他表现得踌躇不安,嘴里念叨出来的话也不成语句:“其实……也不是很严重,不用顾虑我……检查也一切平常……我不是那种特别娇气的人……就一阵而已……”
“唐晚。”莫期打断唐晚混乱的自言自语,“如果你还没想好要怎么说,我可以等你慢慢组织语言。”
他放缓了语调,半带安抚地试探道:“先回实验室?”
他不能这个时候带唐晚回自己的房间,因为里头放着个医疗机器人。况且,他也需要回实验室,找机会将手上的针剂放回抽屉里。
幸运的是此刻唐晚魂不守舍,尽管理由未明,却给他提供了蒙混过关的可能性。
虽然莫期是这样想的,但转身时,唐晚还是注意到了他手上的东西。
“哥,那是……什么?”唐晚拉住莫期的手臂,问道。
莫期收紧抓住针剂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回答:“没什么。”
不确定唐晚有没有看清,莫期将手背到身后,试图转移话题:“说起来……”
“说起来,我是有事要回来跟你说。你呢?你为什么离开了实验室?你要去哪里?”
唐晚没有因为莫期这两句随口的掩饰安下心,他脸微微发白,声音有些颤,但每个字都像坠了千斤,沉沉地落入原本平静无波的水中,激起了成片的水花。
这是一句质问。他在生气。
唐晚的这种情绪,对莫期来说非常陌生。
唐晚从来没有对他生过气。不管被拒绝的时候,被劝说的时候,甚至是听到自己和梁清对话,以为自己逼他回去成婚的时候,莫期能从唐晚那里感受到的情绪,也更多是悲伤,而不是愤怒。
为什么要生气?
其他时候莫期都可以理解,但这时候,在这里,根本没有值得唐晚生气的地方。
但唐晚抿起了唇,皱起了眉,没等他回话便伸手抢过了他手上的针剂,语气斩钉截铁:“房间?你要去房间对吗?哥哥,我要去你房间看看。”
原来如此,莫期明白了。唐晚认出了实验用的针剂。
早知道应该换个包装。
莫期将针剂从唐晚手上又拿了回来:“我只是去散个步,不要乱想。我们回实验室,听话。”
“哥……”
莫期知道,唐晚喊他的时候,多半是要开始撒娇了。软绵绵地,讨好地,征求自己的同意。
从表面上看,唐晚总是主动的那方,主动地提起,主动地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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