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了。”奚筱梦像是无视施岩和左燚般看着施予颂:“小颂会照顾好自己的吧?”
施予颂点了点头。
“那我就放心了。”又走到施岩和左燚面前,眼里的光闪了一下,不知道是熄灭还是重新燃起,“麻烦你照顾好他。”
没有特定指向,不知道是让谁照顾谁,这话在不同的听客耳中可以品出不同的味来。
“我送你去。”施岩拿过奚筱梦的行李,熟练中透着愧疚,像是在祈求原谅什么。
二楼廊道只剩下左燚和施予颂,左燚开口,“你嫂子好像有点不喜欢这个家了。”
不知道是在开玩笑还是故意的。
施予颂并没有像之前稍一被挑衅就跳脚,反倒沉稳了许多,这还是他去实习后的转变。
他上前,双手踹兜倾身过去,盛气凌人,“就算不喜欢,也轮不到你什么事。嘴皮子功夫这么好,床上功夫也差不到哪去吧?”
左燚嘴角微妙地抽动了一下,右腮可以看出他咬着后牙槽的样子,下一秒露出天真无邪的笑,话语却歹毒,“床单每天滚一遍,就算差也能磨合好的吧?”
施予颂极其认真地问,“还是雏儿?”
这样的结论让左燚进退维谷,他以为施予颂就是神经大条,稍微言语刺激就能像之前几次一样取胜,可现在看来,他开始学着拿捏人了。
左燚笑:“如果我说不是呢?”
啪,巴掌声清脆。
施予颂甩了一巴掌后退半步,松懒神情并没有什么波澜:“这是我第一次警告你,你和施岩敢越界,我一定饶不了你。”
那巴掌力道实在是重,左燚觉得耳侧都在嗡鸣,可也正如施予颂说的,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强。
所以反嘴就是一句:“这就是典型的管不了自己哥哥,只好把枪口对准别人?你还真是只可怜虫啊,颂少爷。”
施予颂慵懒靠墙,沐浴后发梢的水还在滴落,整个人禁欲又危险,“你攀上我哥,却不知道他一无所有,你就不可怜?城市不比你那穷乡僻壤,没点金钱活不了多久的。”
左燚很明显地愣了一下。
这戳中了左燚的软肋,但他总会藏好被人察觉到脆弱的可能,“既然如此,你那身无分文的哥怎么就体面地活到了现在?”
轮到施予颂怔忪。
左燚继续说,“你知道一无所有的人能疯狂到什么地步吗?就像这样……”
没等施予颂反应,唇上已经贴上柔软。
他错愕地眨了眨眼,左燚稚秀昳丽的脸在眼前放大,唇上又被挑衅地舔了一下。施予颂一把推开他,稍显狼狈地擦了又擦,那温热却像幽灵一般怎么都驱不散。
施予颂冷淡神色溃散,换为狠厉地怒视。
左燚稳住身体,狡黠道,“不仅守身如玉,也没接过吻?不愧是三好学生。”
怒火再也抑制不住,施予颂揪住衣领把人砸到墙上,扬起的拳头就要落下,眼眶红得不像平常,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委屈。
左燚有恃无恐,“施予颂,暴力过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这么快就习惯暴力了吗?能看到熟悉的你,真是倍感亲切。像你这种公子哥,最爱做的就是装模作样吧,其实如果有人不满你们而歇斯底里反击,你们只会是败北的那一方,自大又无脑。”
施予颂猛地攥着他朝墙上砸了一下,后脑勺发出轻微的哐声,左燚疼得滑落跌坐。
施予颂居高临下,“左燚,我不管你怎么仇富,但施岩是我的忍受阈值,你敢踏过那条线,就做好准备接受惩罚吧。”
左燚只是笑,笑里全是讽刺。
施岩回来时施予颂已经出门,也说了晚上不回家,施岩只是皱了皱眉。
施予颂没去哪,而是和霍胜在游戏城对狙。
玩的却是糖豆人。
霍胜悠哉游哉打字,“你网购什么了?什么信息都没有,物流却显示我接收。”
施予颂的游戏小人已经加入拖拽混战,却不忘回一句,“废话太多。”
霍胜送他个白眼自行体会,然后拖着一个攥住他脚踝的另一个小人艰难通关去了,那小人一直抱着他的腿,怎么都甩不掉,像极了狗皮膏药。
施予颂:“帮我查件事。”
霍胜疯狂甩那小人,“什么?”
“帮我查一下我哥。”
“什么?!”霍胜被那小人抱住脑袋非礼亲亲,火气上来间还能顾及施予颂,“理由。”
“想知道他这些年怎么过来的。”
霍胜的小人被其他玩家的小人围观嘲笑,被这等羞辱,霍胜直接开麦喷,“你特么!ID江家获胜!你是不是有病!缠着我干什么!有本事就一对一!”
那边嚣张文字回复:“你又赢不了我,我为何多此一举,毕竟甩我都甩十分钟了,还原?地?踏?步。”
哗啦啦——
两个小人突然被推下糖果垫,始作俑者施予颂。
霍胜看着糖果垫上的自己,脸都气绿了。
那个“江家获胜”的小人还在压着他各种亲,特效爱心围着两人华丽丽。通关者们自发停下来欢呼,文字统一不堪,“Do 一个!Do 一个!”
霍胜狂怒,“你特么有病,姓江的你有病!”
对方:“再怎么,也还是江家获胜。”
施予颂也有些傻眼,但他的事还没得到霍胜的答复,于是让自己的小人弃权,也跟着跃下去,一脚踹开压着霍胜小人的“江家获胜”,那人的游戏小人紧接着被毒打到一命呼乎退出比赛。
被强行亲亲还让施予颂救,霍胜无地自容想冲个冠军挽回颜面,施予颂却摁着他,“查不查?”
毫无反击余地的霍胜可怜兮兮,“查……”
两人又重新比赛。
隔天大课间,仍旧是可恶的自习,不同的是,舆论场莫名其妙以左燚为中心肆无忌惮地扩散。
“我之前以为他是公子哥,没想到是个穷小子,还是只想变天鹅的癞蛤蟆。”
“不就是受某人的资助才有机会妄想嘛?”
“不仅资助,还在短期内让他进了支教项目组。按理说这种公益性的组织负责人助手应该是研究生水平,可左燚却坐上了那个位置,这可真特么公平。”
“这就有些勉强了吧,也不只左燚一个非研究生啊,文科班的欣潼不也在……再这么歪屁股可就变成谣言了。”
“据说他家以前很有钱,但因为父母沉迷赌博导致家道中落。”
“嘴上积点德吧,他爸妈早去世了。”
“他那种穷苦人家,没了父母反而一身轻。”
……
“安静!”趴在桌上的施予颂坐直,冰冷的声调威慑住众人,“提前知会一声,从今天起,我是这个班的纪律委员。”
说完看了一眼左燚仍旧挺直的背。
他在喧嚷中学习,施予颂慵懒地看向窗外,桃花不败,粉楚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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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花葬
扣扣——
桌面被轻敲,刚趴下的施予颂偏头。
霍胜递给他一个长方体盒子,“给。”
“谢谢。”
霍胜利落的眉棱微皱,“你再趴几天,真的就要变成颂大爷了!走,去看花!”
“不去。”施予颂偏过脸不看他。
霍胜正色:“我有事跟你说。”
施予颂狐疑地掀开眼帘看他,几秒后抄起盒子跟了出去。
新上任的纪律委员很合格,哪怕人走了,气势仍在,整个班鸦雀无声,唯有左燚清亮的眸没了光。
两人走进教学楼前的桃林,密密的枝丫上粉里透红的桃花一朵紧挨着一朵,似一只只纷飞的蝶。
“什么事?”施予颂停下步子,透着一股子懒慢。
霍胜极其正经,“还记得我们上次玩糖豆人那个一直缠着我的傻逼吗?”
施予颂不表态,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后来我去查了他ID,你猜我发现了什么?”那表情,像极了天要塌下来。
施予颂不禁直了直背,些许担忧上涌。
却听到那货说,“竟然什么都没有,我一个天才解码少年竟然不能奈他何,这像话吗?!那混蛋肯定非人类?!他……骚凹瑞,嘶!”
施予颂忍无可忍地踹了一脚过去。
霍胜嬉笑着闪避,“我没说谎,人生中第一次这么挫败,真的无比、非常、超级想从我亲爱的好友身上寻求安慰!”
“在我封了你的嘴前,滚。”
霍胜边跑边回头,“疏络好筋骨就快回教室啊,现在是自习时间,被老杨逮到可就冤大头了!”
最近施予颂整个人怏怏的,他很担心,生怕好友抑郁才出此下策,至于是否真的去调查“江家获胜”就不得而知了。
施予颂看着霍胜跑远的身影,担心还是没有散去,那件事过去多久了呢?
恐怕只有霍胜在数着日子吧。
坐靠桃树打开手中的盒子,里面有几支铅笔,是他常用的那款,不过不是花栗鼠,而是动漫版苍鼠,小眼睛滴溜溜的,呆萌可爱,不用驯服。
他抽出其中一支端详,专注的眉目漆黑神秀,锋利冷峭,头顶花瓣纷纷,恰似酝酿一场华美的阴谋。
天空暗了下来,细雨蒙蒙,如烟如雾,飘飘洒洒,混着四溢花香缠缠绵绵。
霍胜站在教室窗边瞥向不远处的桃林,隐隐看见从另一端踏入的施岩。
嘴上嘀咕了一句,“江家获胜……”
说得漫无边际。
与之同时,隔着几张桌子,左燚的视线也落在窗外,稚秀的侧脸稍稍低垂着,视野里的施岩在摄影。
雨下的桃花很美,打开了花苞,闪出珍珠般的花蕊,留住了细雨,又随着风落下,粉红如雨。
施岩沉浸在自然的馈赠里,不曾想镜头一转,几米处虬枝遮掩的少年就落入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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