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馆的饭菜还不错, 他这段时间也就没开火,都是跟工人一起吃饭。
“嗯。”裴久景点头,与季木棉并行。
作为冥府之主, 他当然是不用进食的,但为了陪自家老婆, 他吃一顿人间饭食又如何。
季木棉感受到他身高带来的压力,倒也没有不适:“要不要把你的人也叫过来一起吃饭?”
既然是裴久景的手下, 那过来吃饭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他很有主人的自觉。
裴久景轻轻笑了下:“不急, 等你适应了我们结婚的事再说。”
那些家伙基本都不是人, 也不用进食, 但他家棉棉请吃饭, 想来也没人敢不到场。
季木棉心头一暖。
他虽然已经在心里把裴久景的手下当成自己人,但他也确实还没有太适应已婚身份,面对裴久景的手下也有些局促,而裴久景愿意给他时间,实在是体贴。
裴久景忽然伸手,摸摸他的头,就像他摸小芈灵脑袋那样带着一种宠溺:“我们慢慢来。”
作为一个万年老光棍,他怎么可能不急。
但他恶补了许多追妻知识,知道老婆是要慢慢哄的,他有的是耐心。
就像他想让眼前的人叫老公,可他不急,总有一天……换个地点……
不知想到什么,裴久景喉口动了动,眼眸变得更沉。
·
吃过饭,工人们散去,城隍庙变得安静,隔着一座墙,墙外的街道依旧热闹,有小孩玩闹的声音,大人闲聊的声音,甚至有洒水车的音乐声传来,庙里面却独成一个世界,静谧清幽。
小芈灵拍拍自己吃得饱饱的肚子,说:“哥哥,嫂子,我回房间了哦~”
母亲教过他,绝对不能打扰哥哥和嫂子相处,他可听话啦。
他捧着季木棉给他买的儿童早教机,欢快地回了房间。
季木棉赶紧喊:“……灵灵,只能玩半小时!”
虽然不知道魂体玩手机会不会伤眼睛,但人间家长都是这样叮嘱孩子的,他姑且套用一下。
“知道啦~”小芈灵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季木棉听着小朋友糯糯的声音,感受着墙外面热热闹闹的烟火气息,唇角不知不觉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小芈灵虽然才来他身边几天,却已经是他的家人。
有家人陪伴,这样的生活,真好啊!
他一转头,便看到他另外一个法律意义上的家人正站在不远处微笑着看他。
裴久景:“走一走?”
季木棉刚好吃得有点撑,点头:“好啊。”
两人踏上前院的回廊,慢慢走向后院。
院子里没有开灯,天上的月色却很美,四周一片宁静,季木棉能听着身边人的脚步声,心里莫名也感到安宁。
他忽然想起什么,说:“我还没有公开我们结婚的消息,你……介意吗?”
其实他也不是不愿意公开,但他怕自己跟裴久景的姻缘线说不定哪天就断了,到时候离婚多尴尬啊。
裴久景停下脚,垂眸看他:“不介意。”
他顿了顿,“你介意我把结婚证当头像吗?”
季木棉:“……啊,不介意。”
反正他跟裴久景的朋友圈没有任何重合。
他想起来自己之前打算和裴久景合照一张,给裴久景做头像。
刚好两人走到后院有灯的地方,他看向裴久景:“我们合个影吧?”
裴久景似是不解他突然提出这个要求,却也没有拒绝。
很快两人来了一个自拍合照,季木棉发给他:“给你当头像。”
裴久景微微讶异,而后微笑:“好。”
照片里的两人怎么看都般配。
裴久景很满意,干脆利落地换了头像。
季木棉犹豫了下,对方换了头像,他是不是也应该换?
但这样一来,他和裴久景的关系也会曝光。
裴久景忽然出声:“走吧。”
他打断了季木棉的思绪,不让季木棉胡思乱想,给季木棉解了围。
季木棉感受到他的体贴,心口一阵发软,低下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很快两人走到季木棉的房间门口。
“那我进去了。”季木棉和男人道别。
裴久景站在原地望着他,没有要走的意思。
季木棉瞳孔地震。
男人不会是想……洞房吧?
裴久景:“待会儿谢十三会把唐明月带过来,我陪你等。”
季木棉想起这一茬,不由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洞房,一切好说。
不过,也不能站在院子里干等着,他也没矫情,直接邀请裴久景去隔壁房间坐,那是他直播工作的地方,跟书房一个性质。
进了房间,季木棉才意识到这是结婚后他和男人第一次单独相处一室,男人就站在他身侧,他甚至能听见男人的呼吸声,他忽然有些紧张,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闲聊。
裴久景眸光从他脸上掠过,笑了一下,问他:“你想学画符,是吗?”
季木棉点头,他是打算晚上练习画符来着。
裴久景:“我可以教你。”
季木棉啊一声,想起男人是冥府之主,教他画符似乎有些大材小用,刚要拒绝,转念一想,如果不画符,那他只能和男人尬聊,还是找点事更好。
于是他应声:“好啊。”
桌上有堂爷爷留下的朱砂黄纸和笔墨,季木棉回想着那两本书里的内容,默念着口诀,缓缓勾勒出第一笔。
……好像不太对,第一笔不太流畅。
“凝神,静气。”裴久景在一旁提醒。
季木棉静下心来,再次默念口诀,渐渐地,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笔墨之中,一路行云流水,最后取炁结煞亦是十分顺利,竟是一气呵成。
“成了!”他激动地看向裴久景。
裴久景见他一副求表扬的模样,唇角轻轻往上勾起:“很厉害。”
他并不是哄季木棉,画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如今灵气匮乏,哪怕是天赋绝佳的大门派嫡传弟子也是经过许多次失败才能取炁结煞画出符纸,像季木棉这样一次就成功的案例绝无仅有,这主要归功于季木棉身上浓厚的功德。
当然,季木棉是不知道这一点的。
“我还以为会很难呢。”他拿起符纸左看右看,欣喜不已,“我再多画几张,明天就给罗导寄过去,让他转交给警方!”
裴久景再次夸他:“你做得很好。”
画符是很耗费魂力的,有些道士画一张符便要休息许久,但裴久景没有阻拦季木棉继续画符,因为他知道季木棉承受得住。
被冥府之主夸赞,季木棉难免有些得意:“等我以后更厉害了,我就不用直播,可以直接卖符纸给城隍庙挣钱。”
裴久景就着明亮的灯光看他如画的眉眼:“你想挣钱?”
“当然。”季木棉想也不想回答,谁不想挣钱呢!
裴久景若有所思:“按照人类的规矩,丈夫婚后应该把财产上交。”
季木棉:啊?
裴久景:“我的财产在冥府之底,我尽数给你取来。”
是他不对,应该在领证那天就将财产交给老婆。
季木棉:!!!
冥府之主的财富一定很多很多……很多吧?
他要不起啊!
“不用不用。”他连忙摆手,“我现在挣的钱够用了。”
其实他也不是特别需要钱,除了每个月的助学贷款和给孤儿院寄钱外,他没有别的花销。他三次直播已经赚了许多钱,修缮完城隍庙还有剩余,他会捐出去给堂爷爷积攒功德,他自己是不准备挪用这些钱的。
裴久景深深看他一眼,没有做声。
·
在季木棉画完五张符纸后,谢十三带着唐明月来了。
——事实上,阴魂是不能进入城隍庙的,是谢十三使了些手段才让她进来。
唐明月被镇压十年,魂体很虚弱,她路上已经听谢十三说了季木棉救她的事,一见到季木棉便跪了下去:“季大师,多谢您救我!”
要不是这次季木棉发现了她的冤屈,请谢十三救出她,她这辈子恐怕都无法摆脱阴婚之地,最后还会落得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在离开阴婚之地时,镇压她的阵法被破,谢十三告诉她,买她骨灰的家庭和镇压她的法师都会受到反噬,她心里的怨气因此消散了两分。
季木棉赶紧去扶她:“不用谢我,是朱逸作恶多端露了馅,换作其他人也会救你。”
他的手还没有碰到唐明月,便被裴久景拉住。
季木棉:?
裴久景温声:“你身上有功德,会灼伤她。”
季木棉第一次知道自己身上有功德,微微惊讶,却也没有多想,他三次直播也算是帮了几个人,想必功德就是这样来的。
他点点头,转头看向唐明月:“你先起来。”
唐明月却没有起身,反而额头贴地,跪得更低:“我还有个请求,我想去找朱逸报仇。”
她在路上没敢求谢十三,这可是白无常,哪个阴魂见了白无常不害怕啊!幸好白无常救她时没用锁链,不然她会把自己吓得魂飞魄散!
而她也能感受到季木棉身边那个高大男人泰山压顶的气势,更是不敢直视。
她只能求助于季大师,因为她知道季大师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而季大师既然能使动白无常去救她,在阴间的地位也一定不低。
季木棉愣了愣,下意识看向裴久景。
不知道地府允不允许鬼魂找活人报仇。
裴久景朝谢十三看一眼。
谢十三:“你可以去教训朱逸,但不能弄死他,否则有损你阴德,影响你投胎。等他等下了地狱,地府自会有处罚。”
白天警方将朱逸和鲍兴海带来特管局,特管局已经确认两人罪行,两人被带回看守所,只等判决。朱逸的死刑是跑不掉的,等他死后,会有十八层地狱惩罚等着他。
唐明月想了想,能够每天折磨朱逸,也足够泄愤。
“多谢!”她再次跪拜,然后起身朝隔壁朱逸所在的城市而去。
她迫不及待想去教训朱逸和鲍兴海!
于是没多久,隔壁市某个看守所里,传出了朱逸和鲍兴海的阵阵惨叫。
·
等唐明月走了,季木棉看向谢十三:“麻烦你了。”
“大嫂不用客气。”谢十三是个长相严肃的帅哥,“大嫂什么时候和大家正式认识一下?那些家伙都等着拜见大嫂呢!”
严肃,但话痨。
季木棉:……啊这。
他再次看向身侧的裴久景。
裴久景淡淡扫过手下。
谢十三:“……属下告退。”
他缓缓,缓缓消失在夜色中,消失前哀怨的眼神一直落在自家老大身上。
季木棉:“……”
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白无常是个一本正经的逗比啊!
裴久景摇摇头,垂眸看他:“很晚了,你好好休息。”
夜已深,隔壁房间的小芈灵已经乖乖入睡。
季木棉今晚学会了画符,又见谢十三救出了唐明月,再加上有裴久景的陪伴,心情很好,笑眯眯看他:“我送你回去?”
裴久景望着他如花的笑颜,喉头微紧,没忍住用手背碰了碰他的脸,哑声:“不用。”
季木棉被这突如其来的碰触弄得有些呆滞,却并不反感,甚至感觉自己的心在怦怦直跳,快得有些不正常。
“晚安。”最后他听见男人跟他说了这两个字,出了房间。
季木棉摸着自己狂跳的心,喃喃:“……晚安。”
·
晚上季木棉是笑着入睡的,这一整天他都很开心,他知道这是因为裴久景真的搬来了桐城,陪他一起吃饭,教他画符,入睡前和他说晚安,这是他从前独身一人时不敢想的生活。
堂爷爷入梦,打量他:“心情很好啊?”
季木棉笑而不语。
堂爷爷:“我来见你,是想告诉你,城隍庙已经是你的产业,你挣的所有钱都可以自由支配。”
季木棉:?
可他一直觉得自己在给城隍庙打工啊!
他甚至请了专业人员帮忙缴税,帮忙打理财务,这样也好跟堂爷爷交待。
堂爷爷用一种你怎么这么笨的眼神瞅他:“你是想做白工吗?你不会在等着我开工资吧?可城隍庙已经由你继承,你才是主人,你挣的钱就是你的。”
季木棉:“……”
所以三次直播挣来的几百万都是他的?
他一夜暴富?
“可……可我不需要那么多钱……”他老老实实地说。
堂爷爷啧啧:“钱是你的,你想捐了扔了都随你,反正我不要。”他顿了顿,“还有,这城隍庙的修缮也不用急,你搞个十年八年都没问题。”
季木棉震惊。
原来还可以拖延十年八年吗!
堂爷爷默默望天。
某个冥府之主刚刚找到他,问他是不是亏待了侄孙,他诚惶诚恐,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侄孙一心想挣钱,而冥主心疼冥后,疑心他虐待侄孙。
城隍爷表示很冤枉很委屈。
他把城隍庙继承给侄孙,就是让侄孙自己当主人,是他侄孙傻,居然以为自己是打工人。
现在他把事情说清楚,想来冥主是不会怪他了。
城隍爷默默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再三强调季木棉可以自由支配城隍庙的任何钱财,这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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