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了顾承佑的手一下,不容拒绝道:“不过摔了一下而已,以前也总摔,我卸力了,放心。你去工作好吗?我没事,最怕的是耽误进度。”
他压低声音,“这么大的一个组,每天都是钱,这是工作,佑宝,成熟些。”
虽然顾承佑最近确实在变得成熟,但头一次,他有些厌恶和怀疑这个词。
成熟是放着穆流风不管?成熟是这么残忍的意思吗?
“可是,哥……”
“去啊,”穆流风厉声道,“你守着我也没用!”
顾承佑咬了咬牙,起身后退,而后一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中间当然是想回头看看的,但一扭过脸去,他就想起穆流风之前受伤时满头是血的样子,眼眶一下湿了。
他不想被穆流风看见自己这样狼狈的样子,只能飞快地跑了。
穆流风见他身影消失,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才瘫倒在地上。
他感觉浑身已经被汗浸透,冷、湿、黏腻,难受得像掉进了灼人的烂泥里。
“曹哥,麻烦你了,”他跟医生说,松了强撑的力气,嗓音虚脱,“我好像……伤得好像有点严重。”
第19章
顾承佑自己去拍了一下午的戏,忙到不可开交。
他晚饭时去找穆流风,被告知对方去医院了。
顾承佑差点炸了,狂打穆流风的电话,没接通。
“医院?”他抓着剧组的医生,“很严重吗,怎么会需要去医院了?”
曹医生想了想没敢回答,只说:“医院具体的判断,等他回来自己跟你说吧。”
顾承佑往外跑,“哪个医院,我现在……”
他忽然看见小陈,然后见穆流风走在小陈后面,披了件大衣正走过来。
穆流风带着一身寒气,对他一挑眉头,“什么哪个医院,我回来了,没事。”
“哥,”顾承佑上去扶着他,“什么情况,疼吗,我扶你回房间?”
“不用,”穆流风敲了敲腰际,“护腰戴上了,夜戏还能拍。”
顾承佑眉头紧锁,无法理解,“你都去医院了,今天不能休息吗?”
“不能。”
顾承佑不管不顾地扯他衣服,“你给我看一下,不看我不放心……”
穆流风抓住他的手,“干什么,大庭广众就扒我衣服?”
顾承佑要拖着他走,“那去卫生间看……”
“好了!”穆流风提高声音,“我没事,晚上回房间给你看。”
顾承佑听到这个,多少放了点心,不再纠缠。
穆流风夜里没再拍打戏,只上了几段文戏。
戏里面有顾承佑参与的,他就恨不得自己做一根拐棍,顶在穆流风腰后面,搞得穆流风一直往旁边推他。
“偏台了佑宝。”
“现在你不该站我旁边。”
“手不要扶着我,不符合剧本。”
顾承佑不上的时候,就在下面看着穆流风,好像生怕他再出什么事,一有不对就要冲过来。
补妆的间隙,穆流风看向不远处的顾承佑,见对方满脸担心和烦闷。
他觉得好笑又温暖,心里软成一片。
穆流风对自己的判断没错,他是伤得有点重。
医生让他回去修养,不能再工作,他没听,打了针就回来了。
他知道自己再勉强一下,还是可以支撑的。
但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被顾承佑知道。
之前穆流风在国外舞台上掉下去,脑震荡,腰上也留了点病根。
当时,顾承佑就差洗澡都要跟他一起了。
顾承佑天天看着他,眼泪汪汪的,感觉穆流风敢皱一下眉头,他就敢哭,还得边哭边把穆流风横抱起来,飞速送去医院。
穆流风真怕顾承佑这种灼热的目光,随时能决堤的情绪,还有说干就干,毫不犹豫的性格。
这一天的戏总算拍完。
回酒店的时候,顾承佑先是架着穆流风走,好像架着老佛爷。
走到一半,顾承佑又嫌不够周全,一只手搂着穆流风的背,一只手握着他的手臂,恨不能把穆流风整个装进自己的身体里。
穆流风说了好几次不要这样,可惜反对无效,只能听之任之。
无数人在后面“咔嚓咔嚓”偷拍,还有的在偷笑。
穆流风忍无可忍,回头笑道:“是不是应该给伤员一些尊重,要拍也别开声音吧。”
一群妹子笑呵呵道:“忘了风哥,这就关。”
穆流风回过头来,见顾承佑正打量着他的腿,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把他抱起来,或者背着走。
“佑宝,求求你,我没那么严重,”穆流风说,“你千万不要冲动,我不想被一个男人公主抱。”
顾承佑知道穆流风是要面子的,但还是被“男人”两个字刺痛了,冷言冷语:“怎么,你想被女人公主抱吗?”
穆流风只能认错,“跟性别无关,我不想在人前被公主抱。”
顾承佑:“那人后呢?”
“……”穆流风无可奈何,“求你了,佑宝。”
顾承佑好歹打消了这个念头,就这样把穆流风架回了酒店。
进了房间,穆流风企图送客,“不早了,回去睡觉吧。”
顾承佑抱着胳膊上下打量他,有种兴师问罪的气场。
“不是说给我看伤吗?”他说。
穆流风:“……是这么说,但没必要,不重,放心。”
“不放心。”
“……戴着护腰,还得拆,很麻烦,以后再看。”
“现在看,我给你戴过护腰,知道怎么搞。”
确实,在国外时,穆流风受伤之后,顾承佑天天来伺候他,学会了一系列伤员护理的知识。
所以穆流风才不想让他看见。
顾承佑长了一张不操心的脸,其实对在乎的人,心特别重,而且不怕苦不怕累,什么都能付出。
穆流风的腰正在痛,痛的程度就是,他要是精神松懈一下,就无法像现在这样从容淡定,必然会被顾承佑发现。
顾承佑一发现,就要疯狂担心,搞得很夸张。
穆流风早就料到会这样,其实做了准备。
不过他还要做一段前置表演,“你就看一下,看完就去睡觉,不要想帮我按摩什么的,可以吧?”
顾承佑二话不说,只想脱他的衣服。
穆流风抬手想阻止他,扯到了腰伤,好不容易才没表露出痛苦,只能不再抵抗。
顾承佑扯掉他的外套丢在一边,又小心地解他的扣子。
解扣子这细活儿,顾承佑搞得时间有点长,手指一直在他胸口和腰际窸窣摆弄。
穆流风颇感尴尬,撇开目光,“总感觉你这个举动,有点不健康。”
顾承佑的手指在他的扣子上一滑一滑的,冷静道:“哥,我对你要不健康,早就不健康了,而且就算现在我打算不健康一下,你也拦不住我,信吗?”
“我……”穆流风能说什么呢,他只能说,“信,你说什么我都信。”
顾承佑把穆流风的上衣丢到床上,环着他解他的护腰,“哥,你要不要趴下。”
两个人离得实在太近,顾承佑身上带着外面的凉气,呼吸间则带着少年人的热量,让穆流风感觉有一些异样。
想象了一下自己趴在床上的情景……穆流风说:“不了吧,我感觉现在这个状况已经有点奇怪了,不想加剧这个怪的程度。”
“奇怪吗?”顾承佑把护腰放在一边,把着穆流风的腰,蹲下来仔细看。
他的呼吸喷在穆流风腰上,一股电流从穆流风的尾椎一直攀到后背,再到耳根。
穆流风闭上眼睛忍着,“看完了吗?”
腰间一烫。
顾承佑上手摸了。
穆流风提着一口气都不敢吐,声音也哑了,“别碰,你要是碰,就会有点疼。”
“好,”顾承佑马上不碰了,“你趴下吧。”
“为什么,不是说……”
“顶光,你这样我看不清楚。”
“还要怎么清楚……”
顾承佑只是笃定道:“你趴下吧。”
穆流风忍得难受,觉得确实有点站不住,只好趴下了。
他把脸往枕头里一埋,装死。
他腰后撞到的地方,此时看上去只有淡淡的粉红色,好像确实不算严重。
但顾承佑看着看着,觉得不对,上手搓了一下。
穆流风警觉道:“你干什么,这样有点疼的。”
顾承佑看着拇指上的浅浅一层发白的颜色,反应了好一会才知道那是什么,一时间简直难以置信。
遮瑕?
穆流风往自己腰伤上涂遮瑕?
“哥,”顾承佑的声音显得特别平静,“到底医生是怎么说的,你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穆流风有一种瞒不住的感觉,硬挺着破罐子破摔道:“挫伤,没事。”
“内脏有没有事?”
“没事。”
“骨头呢?”
“骨头有事,我就站不起来了。”
“没有软组织撕裂?”
“没有。”
顾承佑心中冷笑:我信你个鬼。
他站起来就去卫生间,没一会,拿着卸妆湿巾出来。
穆流风大惊,想翻身起来,“你,还要给我卸妆?我自己可以……”
“是,你是很可以。”顾承佑不由分说地把他按在床上,将他后腰上的遮瑕擦掉一块。
穆流风感觉到皮肤上的力道,知道已经无力回天。
遮瑕膏没了,深紫色的淤伤完全暴露。
顾承佑冷冷道:“你知道我会看,专门涂这个唬我的是吗?”
穆流风不再反抗,趴在那叹气。
唉,他专门让小陈去买的最贵的遮瑕,纹身都能全遮住,涂得也很仔细,怎么还能被顾承佑发现了呢?
要命了,这小子又要发疯一样看着自己了。
这也不算什么,关键是,顾承佑总要担心,总要难过。
那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顾承佑仍在卸遮瑕,他擦得不重,但一个地方擦多了,穆流风的皮肤有些痛。
好像是某种通感,另一个人的痛楚,顺着他的皮肤传了过来。
穆流风背过手去抓住顾承佑的手腕,“佑宝,好了,我就是怕你这样子。”
顾承佑不说话,过了一会,穆流风觉得后背一热,好像是顾承佑把额头贴了上来。
顾承佑的声音低低的,似乎没有情绪,像是从他的脊椎一路传过来,有些痒,有些麻,也有些痛。
“哥,骗我……有意思吗?”
第20章
穆流风都不敢回答。
顾承佑嗓音嘶哑,“你不是说觉得我成熟了很多,怎么还瞒着我,难道那也是骗我?”
穆流风有点害怕他哭出来,忙说:“其实真的是小问题,拍打戏的人,跳舞的人,这算什么。”
顾承佑抓着他的手,渐渐握得有点重。
他把穆流风的脸掰到侧面,很冷淡地看着他,“医生让你卧床,不要活动,对吧?”
“……”穆流风觉得情况不对,“佑宝,你放开,你这样像在拷问我。”
“我不该拷问你吗?”顾承佑冷笑一声,捏着他下巴的手指更用力了,“你不是怕我担心,是怕我阻止你工作,对不对?”
穆流风心情有些复杂。
他确实不想停工,但更多的就是怕顾承佑会有现在这种难受的,要哭出来一样的表情。
“顾承佑,你……”
顾承佑连被叫全名也不怕了,仿佛仍然很冷酷,“哥,你为什么不爱惜自己呢?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什么都自己扛,什么苦都往肚子里咽,工作,有那么重要吗,你就休个一周……”
穆流风眉头皱起来,偏过脸去与他对视,“没有人会为了这种事情,让剧组停工一周的,骨头没断,打一针就可以接着上了,哪有那么娇气?”
顾承佑不说话了,只是显得十分难受。
穆流风也有些难过,长出了一口气。
这个臭小子……
他艰难地坐起来,抱住顾承佑,“别哭啊,佑宝,你长得那么酷,谁知道你是个小哭包?嗯?”
顾承佑面无表情,目光冷酷,眼泪掉了一滴下来。
“佑宝,宝贝,”穆流风哄他,“不要哭,其实没那么疼的,打了一针就好了。”
“又骗我,”顾承佑抹眼睛,声音冰冷但难掩哽咽,显得更加可怜,“不信你了。”
“我就是怕你掉眼泪,”穆流风哭笑不得,“下午我让你走,你不回头看我,我就知道你又哭鼻子了,真是怕了你了。”
“佑宝,别哭了,嗯,宝贝?”
顾承佑鼻子、眼睛都红红的,憋着嘴不说话。
穆流风好话说尽,对他又抱又拍,就差再亲他一口,但顾承佑反而哭得更凶了。
“你以后还骗我吗?”顾承佑兴师问罪,如果不是眼睛通红,还是挺有威慑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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