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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渊头微微侧了一下，余光捕捉到陆烟深的身影，他并不在乎，只是在心里默默给陆烟深加了个“做事不合时宜”的标签。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地下车库，苍渊走到自己的迈凯伦旁边。
陆烟深做了一路的心里建设，磕磕巴巴地解释起来：“苍渊老师很抱歉，我今天缺席了。因为昨晚我发烧，所以没来得及请假，过后我会补齐假条，希望，希望您……原谅我这一次。”
陆烟深觉得自己嘴笨得要命，而且这个道歉好耳熟，他貌似昨晚才说过。
苍渊对这个解释无动于衷，事实上他并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决定。所以就算陆烟深的话术高超也没用，他研究数学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准确无误的答案。
他讨厌计划之外，不喜欢偏差，他的强迫症深入骨髓，药石枉然。
思及此处，苍渊冷漠地回答：“明年你还有两次机会。”
陆烟深摇头，挂科意味着失去评选奖学金的资格。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车旁想给苍渊开门，然而车门纹丝不动。
在苍渊古水无波的目光下，陆烟深尴尬地后背发麻，恨不得钻进地缝。
第一次试图讨好人以惨淡收场告终。
“苍渊老师，我真的不能挂科的，我……”
泪失禁的体质太要命了，陆烟深没说两句话就开始哽咽，他真的不是想靠眼泪博同情啊，可他一张嘴就梗住喉咙。
陆烟深急得要命，又记得苍渊有洁癖，只好破罐子破摔抱住车门把手。
他拼命给自己洗脑，自己现在只是一只猫，猫猫耍无赖那不能叫无赖。
【系统001补充：对，叫可爱。】
陆烟深的脸蹭地一下羞红了，被吓得打了个嗝。
苍渊面不改色，此时车库外面传来其他人的声音，他不想让人撞见自己和学生在黏糊不清地拉扯，只能沉着脸开了车锁，拎着陆烟深扔上了车。
“穿上这个，不要弄脏我的车。”
第28章 老师我很乖的
苍渊递给他的竟然是一件透明的一次性雨衣。
陆烟深怕被赶下车，连忙把雨衣套上，一根头发都没有暴露在空气中，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呆萌。
苍渊在后视镜中看到这一幕却十分满意，难得对陆烟深有了个正面评价。
陆烟深坐在车后座，打量了一下车内饰，他怀疑就算拿放大镜来都找不到一丝灰尘。
苍渊不说话，陆烟深不敢随便开口，两只手放在膝盖上板正地坐着。
途中车载电话响了，苍渊按下接听，犹如大提琴般优雅的声音在车里响起，着实是音控的福利。
副驾驶上的一份《数学建模竞赛》文件吸引了陆烟深的注意力。
“苍渊老师，我可以看看这个文件吗？”陆烟深小声地问。
苍渊在后视镜瞥了他一眼，“嗯。”
陆烟深得了许可，便从车后座伸出脑袋和手够那份文件。
然而车子突然急停，前方发生了追尾，陆烟深依照惯性一脑门撞上了苍渊某个柔软的部位。
雨衣帽子掉了，猫耳被撞折了一下，疼得陆烟深泪眼汪汪，他没想到苍渊会突然侧头。
他顾不上揉脑袋，连忙抬头关心道：“老师你没事吧？”
苍渊嘴唇的颜色很鲜艳，像极了深海破水而出的海妖。他的下嘴唇被牙齿碾破了个小口子，渗出一丝鲜血，破坏了他原本的肃穆，添了一分诡谲。
大海的味道铺天盖地弥漫在车里，令人窒息。苍渊伸出舌尖舔掉了鲜血，陆烟深吞了吞口水，莫名觉得有些悚然，有种被妖怪盯上的感觉。
而令他尴尬的是，苍渊的唇角沾了一小缕银发，猫猫真的太容易掉毛了，这不能怪他啊。
“苍渊老师，我给你擦一下。”陆烟深怂得耳朵都在发抖，这搓猫毛真的太大胆了，死活扒拉住苍渊的嘴唇不放。
苍渊有些疑惑，“嗯？”
他的声音性感且优雅，陆烟深抽了张纸巾表情沉重，飞快给他擦了擦。
苍渊的嘴唇发麻，小猫手劲儿也太大了，他没忍住抿了下嘴唇。
没来得及收回手的陆烟深只觉得手指突然湿润，两人同时愣了下。
苍渊有些恍惚，白皙微凉的指尖，没有和其他人触碰时的恶心感。
苍渊拿起文件递给他，沉声嘱咐了一句：“行车过程中不要乱动，不安全。”
堪比公交车“坐稳扶好”的正经提示缓和了凝滞的气氛，海水的汹涌迅速归于平静。
戴着白手套的手擦过陆烟深的手腕，速度快得他并没有察觉到。
苍渊分了一丝神，偶尔借着后视镜观察后面的人，然而小猫一次头都没有抬过。
陆烟深捧着文件迅速被某句话吸引了目光。
一等奖，奖金30万！
此次数学建模比赛由某位富豪赞助，重量等同于国家级竞赛。
车子在咖啡馆面前停下，苍渊警告他，“一会儿你在远处等我，不要随意过来。”
陆烟深抱着文件点头，脱下雨衣折好放在原位，“老师我很乖的。”
苍渊皱眉，总觉得这句话怪怪的。
学生们定的位置在二楼靠窗，他们隔着落地玻璃窗看到了一起下车的两人。
“苍渊老师怎么会和这种废物一起？”一个男生说。
陆烟深找了个角落的独座坐下了，他摊开文件开始研究起来。
不知为何，明明他没参加过这些比赛，但看到这些问题，脑袋里竟极快地形成了完整的逻辑和架构。
【陆烟深惊喜地问：系统先生我这算不算天赋？】
【系统001：算。】
陆烟深抿唇笑，系统总是很捧他的场。
系统轻轻捏了捏他的猫耳，陆烟深没有发现，只是猫耳突然抖了抖，他已经习惯了耳朵突然的“抽风”。
苍渊走到咖啡桌旁，虽然他一再言明不需要帮他点单，但他的位置上还是放了一杯意式浓缩。
咖啡散发着浓厚醇香，然而苍渊直接推开了。
卫子浩看到这一幕顿时有些不快，他好心给苍渊点了咖啡，但苍渊却不给他面子。
“你们已经确定好这个队伍了吗？”苍渊隔着白手套接过他们的论文翻看起来。
卫子浩自觉到了他发挥的时间，开始滔滔不绝起来，“那是自然，只要有我在，哪怕其他人弱一点也没关系。我拿过无数奖项，苍渊老师您不也知道吗？”
其他两人脸色有点不好，但是卫子浩的背景深厚，他们不敢反驳。
苍渊合上这几人的论文，他毫不留情地评价：“一堆废纸。”
在场的三人脸色不同程度地难看，其他两人还好，他们主要按照卫子浩的吩咐做工。
卫子浩插手了每一项工作，两人都按照他的命令行事，论文最终呈现效果由他一手把关。
卫子浩僵硬地笑了笑，猛地灌完了一整杯冰美式才勉强压制住胸腔里燃烧的怒火，“苍渊老师您在说笑吗？我得了那么多奖，怎么可能做不好这一个小小的模拟赛。”
苍渊撩了下眼皮，不想再浪费时间，说完这句话便要离开。
卫子浩蓦地站起身，咖啡杯被撞翻在桌上，“怎么可能？！你不会是故意找我茬吧？数学系我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没有我谁能作为你的学生代表参赛！”
“别激动别激动，苍渊老师不是这个意思。”
“子浩冷静点。”
两人急忙安抚他，苍渊无动于衷，早知他们拿出来的方案是这种残次品，他根本不会来。
“你这样的心性还是趁早退出比赛，对所有人都好。”
苍渊别开视线，恰好和陆烟深隔着半个厅对视上。对方的眼里盛满了担忧，肢体语言也很紧张，看起来像要随时冲过来给他当肉盾。
苍渊想到这里顿时觉得有些好笑，这只小猫时而胆大妄为，时而诚惶诚恐，让人琢磨不透他脑子里装了什么。
陆烟深接收到苍渊的信号，便跟着站起身准备下楼。
卫子浩不爽掺杂着鄙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师你看不上我，是想要让这种进化失败的次品去参赛吗？”
“那真是丢人丢到国际了。”
第29章 来自地狱的他
苍渊冷冷地开口，“我记得大学手册第一条就是不得歧视同学。”
卫子浩哼笑一声，仿佛听到什么极其可笑的言论，“这种人也配当我的同学？要我说，学校就不该接收废物，连我们都跟着掉价。”
陆烟深抿唇，文件皱起了几道痕迹。
“等等，这废物有点眼熟啊。”旁边一个男生突然开口，他用堪比x光一样的视线将陆烟深从头扫到脚。
这样直白不带丝毫掩饰的打量令陆烟深感到不适，他刚要开口制止时，却听到男生问：“你是不是魏云的儿子？”
陆烟深瞪大眼睛，事情发展出乎了他的意料。
苍渊直觉事情会变得更加糟糕，想带着陆烟深离开这里，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子浩，我上次跟你说过，去年我家来了个叫魏云的新保姆，那女人长得可漂亮。”
卫子浩噗嗤笑出声，男生便以为他爱听这些，继续大声说。
“我妈说她长得跟狐媚妖子似的，老想勾引男人，每天罚她跪着干活。”
陆烟深只觉得眼前一片雾蒙蒙，那些声音扭曲成一把小锥子，重重地往他心里砸。
上辈子的魏云也是这样，累出了一身病，背后的原因以这样一个残酷的方式铺开。
“当时我叔来家里差点没忍住把她拖上床哈哈哈要不是她跑得快……”
蓝瞳缩成竖瞳，陆烟深把文件塞给苍渊，就这么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仿佛有飓风将他的心刮得七零八落。
“杂碎确实很难说人话。”陆烟深内心越动荡，表情反而越平静。
“废物说什么呢你？”
“你们一家乞丐，要不是长了张好脸还能被人玩玩，不然真找不到你们活着的意义。”
陆烟深拳头捏得咔咔响，然而几人却嘲笑得越发大声。
苍渊轻轻环住他的身体，感受到他的颤抖，“陆烟深，不要打人。”
陆烟深转过头，无机制的目光撞入他的眼睛，每个字像浸过冰，又透着一股邪性，殷红的嘴角翘起一个弧度，“苍老师说的对，可我打的又不是人。”
那个陌生的眼神令苍渊心悸。
脑海就像过时的黑白电视机，信号不好画面卡顿，脑袋钝钝地疼，陆烟深直接推开苍渊。
陆烟深两步走到男生面前，在男生笑嘻嘻不以为意的表情下掐住了他的脖子，“嗯，不能说话果然空气都清新了不少呢。”
男生脖子青筋暴起，因为窒息导致脸色发紫，卫子浩等人想上前拦住，被他直接一起甩了出去，摔在落地窗上。
落地窗角落出现了一小条裂痕，但没人注意到。
大量的记忆像沸水般翻腾起来，陆烟深头痛欲裂，蓝瞳蒙上了一层红光，让他如同地狱中爬上来的恶魔。
【系统001：强行启动系统保护机制。】
【系统保护机制启动失败。】
【系统001：再次启动。】
【启动失败……启动成功。】
陆烟深只觉得恍惚了一下，随后茫然地看到几人有些惊恐地躺在地上，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系统有点担心他的状态，然而陆烟深永远不会让他失望。
【陆烟深：系统先生，你看到了吗？我，我变得好厉害，我以后可以保护我妈妈啦。】
系统的数据突然一阵起伏，这是……属于人类的感情波动，在这个人的身边，他不再是一串冰冷的数据。
【系统001：看到了，我们小深最厉害了。】
苍渊作为旁观者最为直观察觉到陆烟深的变化，那邪肆的目光每每想起令他心头一震。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有群众举报你们打架斗殴，跟我们走一趟。”
这一天简直可以载入苍渊人生的史册，此间种种，难以言表。
猫耳耷拉成了萝卜秧子，无精打采地贴着脑袋。
陆烟深一直沉默不说话，苍渊猜测他兴许有些害怕。
“别担心，只是去配合了解一下情况，他们没受伤。”苍渊宽慰了他一句。
陆烟深摇头，“我不是担心自己，我只是内疚连累了老师。”
苍渊蓦地有点心软了一下，迟疑着伸出手蜻蜓点水般碰了碰他的肩膀，聊作安慰。
却没想到被陆烟深得寸进尺地握住他手掌，手心的温度在两人之间流转。苍渊从未和人如此亲密过，像电流窜过带起一阵酥麻。
“谢谢苍渊老师！”陆烟深双手轻轻晃了晃。
旁边坐着的两位警官咳了一下，示意他们收敛一些。他们来处理事务的，不是来吃狗粮的。
陆烟深连忙松开了苍渊的手，他一时激动忘记他的洁癖了，但出乎意料的是苍渊也没有什么其他反应，像是陷入了沉思中。
陆烟深不解地挠挠头。
陆烟深第一次来到派出所，他老老实实地把当时发生的经过都告诉了警察叔叔。
看在他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警察叔叔以教育为主，主要是当事人并没有受伤。
但卫子浩一行人却坚决不同意和解，要求陆烟深做出赔偿。
负责记录的刘警官听到对方胡搅蛮缠的话顿时有些无奈，“你侮辱他人人格，他动手确实不对，但你没有受伤，我还是建议你们和平解决，都是同学，和谐相处很重要。”
“谁要和这种残废和谐相处！”男生捂着脖子，不知道为什么喉咙一直像有根绳子勒着，说话呼吸都有些艰难。
警官闻言顿时拉下脸，“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你才该注意！你知道我爸是谁吗？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卫子浩拍了把桌子，手疼得要命还要装出硬气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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